“难道没有人教过你,说话要小心吗?”姬墨倾眼神冷凝,但唇角的弧度却没有变,语气仍是温温的。
他不介意的笑,“当然没有人啊,不过我们不介意抓你回去教教我们。”
苏景漓转头看着姬墨倾,勾起优美唇瓣,开口道:“你可以不必来的。”
“没办法,遇见你起,我便已不是我了!”姬墨倾笑得温柔。
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视,仿佛谁也插不进两人之间,空气中渐渐流淌出甜甜的味道。
阮月握紧了手,凌乱的发丝下,那张清丽的面容满是黯然与妒色,凭什么,凭什么她能得到他无二的温柔,自己就要离开王府,失去属于她那份眷恋!
“老大,这个人看起来不好惹,还是算了吧!”手下一个矮个子的男人小声覆在他的耳边开口,刚才那个男人温温的神情之中,透出一瞬的惹人心颤的犀凛杀意,确是个凶残之人。
带头的男人露出一抹轻蔑之笑:“就他这贵公子般弱不经风的样,能逃过老子的拳头,上,都给我捉回去,让老子快活上一段时间!”
话落,一帮人朝着他们奔过来。苏景漓侧身将阮月护在身后,朝着姬墨倾看去——
那句“莫伤及他们的性命”还未说出口,就见姬墨倾衣袖一扫,几根金针飞出,稳稳的插入他们的喉咙,几个人还来不及呼叫,就已倒在地上身亡。
姬墨倾冷笑,“不知死活的东西!”
看着手下人都死,领头的男人慌了神,跟着身侧的两个人立刻也想逃, 姬墨倾又扫出三根金针,稳准狠的射在了男人的额头上,三人瞪着眼珠子,倒在了地上。
“啊……”
“死人了,死人了,有人杀人了!”
……
大街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吓得路人掩面奔逃。
苏景漓无奈,杀人成瘾,残忍成性,并非一朝一夕能将他改变。
一路巡卫过来,刚要询问事情时,看到姬墨倾登时跪在地上,“王爷,您怎会在此?这些人……”
“扔到后山去!”姬墨倾懒得多言,拥着苏景漓要走,大街上围观的群众急忙让开道路。
“姐姐……”阮月伸手拉住她的衣衫,美目楚楚可怜地看着她,期待又不安。
“阿漓,不相关的人还是不要记挂的好,跟我回府。”姬墨倾扫了阮月一眼,面露不悦,突然消失的女人又忽然出现,让他怎能不怀疑。
苏景漓为难,这边阮月也不放手,姬墨倾又是拒她管理,确实不知如何是好!
“姐姐,不要扔下我,离开王府我真的无法生存,就带我回去吧,我不会打扰到你和王爷的。王爷,求你不要赶我离开,我不会再去找姐姐的,您不要驱逐我!”阮月跪在地上,拽住姬墨倾的衣袍下摆,苦苦哀求。
“住口!”姬墨倾冷笑,抬脚将她踏在地上。
苏景漓一见,急忙弯腰将她扶起来,转眸对姬墨倾淡淡开口道:“让她住在王府吧,那么多院子,留一个给她就是。”
姬墨倾看着她,转瞬笑得温柔,“阿漓说怎样就怎样,反正多养一个王府也不会怎样。”
阮月咬牙,这种施舍的行为让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乞丐,侮辱极了。
*
宫中办事的麽麽送来礼服,血红的颜色,金黄闪闪的首饰,玉石,玛瑙,如意,入眼的锦衣玉石。
“王妃,您过来瞧一瞧,可有什么不满意或是还缺少什么,我马上让人置办!”蓝衣恭敬的站在门侧,铁面无波,开口询问坐在桌前品茗的苏景漓。
“不必这么麻烦,只是一个仪式而已。”苏景漓淡然了一眼,不甚在意,再说,在南城时两人不是已经成亲拜过堂了吗?
“王爷的大婚岂能随随便便,王妃还是先试一试这衣服,不合身的话再让麽麽改一改。”蓝衣不为所动。
苏景漓看着丫鬟端的手盘里衣服,点了点头,“你先下去吧,有什么事我会跟麽麽说的。”
蓝衣点了点头,恭身退下。
“王妃,我们伺候您更衣吧!”管事的麽麽上前说道。
苏景漓点头,站起身来,两旁的丫鬟都急忙过来伺候。
片刻,内廷司御制的嫁衣已经穿在身上,火红色流彩锦缎朝凤嫁衣,长长曳地裙袂绣满了凤纹,五彩绦丝,玉色织锦中单,红绡披帛。广袖深襟,长裙曳地,剪裁得体。虽明媚繁复,却不觉得沉重。灯光照耀在身上,火红嫁衣犹如云蒸霞蔚,灼灼烁目。
苏景漓低头看了一眼,心里还是涌上一丝喜悦。
“王妃真是天人之姿,老奴做嫁衣这么多年,还没有见过穿嫁衣比王妃更好看的人。王爷真是好福气。”管事的麽麽忍不住赞美,只觉得眼前之人像是站在天边的仙人,遥而不可触及,玉面琼颜,神采间淡淡的疏离色彩更是让她似天边之月。
苏景漓淡淡一笑,抬袖看着袖上绣着的金色凤凰,还有袖口开的灿烂的墨兰,低首,果然,衣领处也是小朵的墨兰。
还真是处处都有他的标志!
苏景漓抬臂,管事的麽麽过去查看一番,旁边的丫鬟在旁记录。
“已经很好了,不用再改了。”苏景漓抬眸说道。
“腰身还是有些大,老奴再去改一改。”
“王妃,阮小姐求见。”门外守门的丫鬟说道。
苏景漓不觉蹙眉,自从街上将她救回王府,阮月很是安分,整日待在自己以前的院落,从不出门。今夜,为何忽然来找她?
“让她进来吧!”
阮月在身边丫鬟的陪同下进屋,屋内的管事麽麽收拾好苏景漓换下的喜服,轻轻抬眸掠过阮月,恭身退了出去。
将一盘糕点放在桌上,阮月含笑对着苏景漓说道:“这是我为姐姐做的桂花糕,多放了一些糖精在里面,又甜又酥,姐姐可以尝一个。”说着从盘中捏起一个样式精致的梅花状糕点,递到苏景漓跟前。
桂花的清香在鼻间飘过,苏景漓抬手接过,葱白的手指将水晶糕点衬的极为好看。放在嘴里,入口即化,清香异常。
“你放了桂仁在里面?”苏景漓蹙眉问道。
“嗯嗯,不知道姐姐喜不喜欢这样的搭配?”阮月笑意盈盈的说道,那个人告诉她,桂仁最是能消磨掉那份药的气味,以苏景漓对药理的熟知程度,若非这样根本瞒不住她。
“还行,只是口味稍重了些。” 苏景漓唇角淡淡一扬,漾开一抹轻笑,绝色倾城,只是面上清冷,她缓缓说道:“阮小姐不必做这些的,让我过意不去。”
“我是来感谢姐姐那日的救命之恩,做这些很容易的,姐姐不嫌弃就好。”阮月又拿了一块糕点给她,苏景漓虽不太喜欢那味道,不过也不好意思回绝了她的好意,只得接下。
“不必这么麻烦,我自己来就好。”见阮月又要给她拿糕点,苏景漓急忙拦住。
阮月缩回手,讪讪一笑,道:“那姐姐你好好休息,我就不多打扰了。”
苏景漓点头,起身送她,注视着她的身影上了桥,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一百八十七章出府探父
王府后花园里,绿树婆娑,数不清的春花红红白白,抬眸望去,近处,流水潺潺穿越平桥小径,远处,亭台岛屿掩映在绿树花丛中。
苏景漓半靠在湖边小亭中,身上披着一件雪貂毯子,小脸被阳光微醺的染红,手上端着一本《四海怪志》看的入神。
亭上除了她没有别人,两侧入口处各守着两个侍卫,就连姬墨倾的亲卫蓝衣也派给了她,这些天对她是寸步不离。
苏景漓转眸看向亭下,丫鬟小厮都行色匆匆,为晚上的宴会做准备,远处长廊上,一群穿着五颜六色纱衣的姑娘走过来,领头的正是来香阁的掌事。
大厅月台之上,装点的更是奢华,地上铺着红色波斯地毯,四周桌案上都是承锦的绸缎,还有装点的各种奇花异草,有小厮们踩着云梯,在殿檐下挂着莲花状的灯笼。
如此仗势,不像是只宴请朝内官员那么简单!
入夜,王府之内歌舞升起,一派觥斛交错,华光流彩,歌舞升平。
临水的碧池朱栏边,那抹飘渺的清影,临水而立在花影和波光潋滟里,长裙曳地,衣带当风,几乎让人怀疑,是九天瑶池的仙子。
不远处,彩带飘逸,仙乐飘飘,与之却仿佛是两个世界,苏景漓只是静默地站立,望着眼前的一汪月光湖水发呆,纤细的身子在五月的日光里,迷梦一般笼罩着安静淡然的光环。
“王妃不随王爷出席宴会吗?”蓝衣走过来站在她的身侧问道。
苏景漓已习惯他跟在身边,没有去看他,只是淡淡掀唇,开口道:“还是不去的好。”那种声乐场所让她从心里排斥,还是在这里清净自在。
“今夜月色不错,还烦劳蓝侍卫去幽兰院将‘绿绮’抱过来。”
“王妃言重了。”蓝衣恭身,又看了她一看,见她神色无异才转身离去。
然而等他抱着古琴过来时,朱栏边上已没有了那道脱尘的身影,蓝衣将‘绿绮’放在一旁,急色的朝四周寻去。
“王妃!王妃!”
“可看见王妃去哪了?”蓝衣拉过经过的丫鬟问道。
“不知道,奴……婢没有看见。”小丫鬟被他吓得一颤,急急错开走了。
蓝衣神色沉下,吩咐下去,“马上巡查王府,找到王妃的行踪。”身边侍卫马上领令下去。蓝衣也匆匆朝着宴会月台去,王妃若是出了府,那事情就不妙了。
苏景漓早已安排好,虽说是因姬墨倾的话暂且放了心,可还是要亲眼见到爹爹安好才行。
从王府出来,在胡同里找到让人事先藏好的马,飞身跨坐到马背上,一弯腰,将缰绳解了下来,打马从一旁的篱笆上方窜了出去。
穿过层层街道,出了城门,外面麦田交织,阡陌纵横,马匹箭一般奔出,身后几道疾风劲响,朝着乾承寺去。
“王妃,您要去哪?”
身后传来叫喊声,还有马蹄的跟近声,苏景漓回头,看见了马背上的一片艳色,尤然驾着马追在她的身后,大红色的衣袍像是天边血红的云彩。
“王妃,主子传令下来不许您任意出府的,您先随我回去请示了主子再说。”尤然在后面喊道。
若不是他酒喝多了出来去茅厕,怕是王爷又要踏上漫漫寻妻路了。
“你不必拦我,等我办完事,我自会回府的。”苏景漓掉头说道。感觉两人之间距离不断缩近。
“王妃还是先随我回去吧,等王爷同意了,您想去哪里属下是不会阻拦的,您这样出府,属下很为难的。”说话间,尤然已赶上苏景漓,他胯*下是西蛮进贡来的宝马,自不是一般的马能匹敌的。
苏景漓听了止不住冷笑!笑话,若是请示了他还能让自己出来,她又何必布置着趁他宴会无暇之时出府呢!将蓝衣放在她的身边,怕也是想看住她,不让她出府吧!
“我今日必须去,休要拦我!”苏景漓冷冷逼视着他,一字一句说道。反手丢出几根金针,尤然勒紧缰绳,烈马长嘶一声,前蹄抬起,立刻调转那头,苏景漓趁机策马前去。
尤然神色一冷,娃娃脸上出现寒意,这个方向是……想去乾承寺!他得赶紧回去通知主子。
乾承寺的宅院静悄悄的,苏景漓被一个小和尚领到苏护的院落,屋内桌椅板凳摆放的极是整齐。桌上摆着一局残局,桌面上还放着一杯茶盏,苏景漓拿起来看看,是爹爹惯用的茶盏,里面的茶才饮了半杯。
“爹爹人呢?”苏景漓问道。
“施主莫着急,师叔应该去找师父了,你在这里等一等,我去叫师叔过来。”小和尚很礼貌的出去,苏景漓则被他那句“师叔”惊的里嫩外焦,爹爹还真的抛开一切出家了?
等了不多一会儿,门外就响起稳健的脚步声,就像多年前夜里父亲都会来给她掩被子一样,步子刻意被放轻,然每一步都还是那么沉稳,带着他特有的气息。
房门被推开,苏景漓抬起头来,简单的僧衣,一张俊冷而略带皱纹的脸出现在苏景漓面前,脸上坚韧,因长年战场上征战而变的粗糙黑沉。
“爹爹——”苏景漓跪下,脑袋磕到地上,每一次相见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让她悲而切,痛而沉。
“爹爹,女儿不孝,到了晚年还让您受此大罪!”苏景漓又是重重一叩头。
“阿漓,起来吧!”苏护上前将爱女扶起,任是战场铁汉看到自小爱护的女儿也红了眼眶。
“爹爹,为何要出家?女孩还想带您回天山养老呢,师父若是知道您能上天山来和他做伴,定也非常高兴的。”
苏护慈爱地望了苏景漓一眼,回身坐到一侧的椅子上,缓缓说道:“不了,这里很好的,爹爹杀孽太重,正好可以在寺院里减轻罪孽,也好为你们祈福。”
末了,又不放心的问道:“你大姐……”
“大姐很好,我已经派人到宫中照顾了,爹爹请放心。”她没敢将大姐怀孕的事情说出,以爹爹的个性,若是知道了,定不会轻饶她。
“嗯。”苏护放下心来,看到桌上的棋盘,忽而一笑,道:“阿漓,跟爹爹下完这盘棋吧!”
苏景漓看了眼桌上下到一般的棋局,也是转而一笑,“好啊,好久没有和爹爹下棋了,小的时候爹爹教我下棋,现在正好验收一下成果。”
就着一盘残局,两人也是下了近一柱香的时间,直到苏景漓最后一个白棋落定,将余下的棋子放回盒中,展颜轻笑:“爹爹,您可是输了……”
苏护看着一盘的黑棋白子,眉目轻蹙,似想着破解之法,最后将棋子扔在棋盘上大笑起来,就像是每一次胜仗归来,庆功宴上,直接抱着酒坛饮酒一般,爽朗而豪气万丈。
而她也正喜欢看见这样的爹爹!
“阿漓真的了不得了,爹爹也不是你的对手!”苏护看着她甚是欣慰,下棋如走人生,必须小心谨慎,步步为营,以前经常听吴管家说起阿漓是如何睿智沉稳,现下,他终于放下心来,苏家遭遇灭门,而她这般冷静处理,让他也是刮目。
“爹爹已经老了,以后苏家的一切事情都要交给你了,照顾好家人就是你的责任了。”苏护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中都是历尽的沧桑,让人莫名鼻子发酸。
她只感觉到心里极堵,眼前已经模糊一片,被泪水蒙了眼眶。
“爹爹……”苏景漓开口叫道,忽又欲言又止,看着他苍老的面容低下了头,在苏护的注视下又缓缓启唇:“后天……女儿要大婚了……”
感觉到肩膀上的大手一僵,苏景漓没敢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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