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飞摇头说道:“姑娘错了,我跟赵家毫无关系。”
石玉屏道:“那你为什么帮赵家跑来抱犊寨,在我前面挑拨离间?”
云飞道:“姑娘认为挑拨离间?”
石玉屏道:“难道不是?这不叫挑拨离间叫什么?”
云飞道:“这只能叫救姑娘于危困……”
石玉屏道:“救我于危?”
云飞道:“是的,姑娘,除非姑娘自己愿意。”
石玉屏道:“你说对了,你的心思也白费了,阴家富可敌国,阴小卿又是罕见的美男子,要财有财要人有人,要势有势,姑娘家求的就是这种佳夫婿,我为什么不愿意?”
云飞淡然而笑,道:“可以想像,阴小卿只能求得姑娘,必以香车驽马载得姑娘归,然后筑金房,造华屋,制……”
石玉屏道:“以他的多情,他的财富,这是必然的。”
云飞道:“姑娘还漏说了一点。”
石玉屏道:“什么?”
云飞道:“倘石阴两家一旦结为秦晋,成了亲家,这整个江湖就是石阴两家的天下,称霸当世,号令武林……”
石玉屏道:“的确,谢谢你提醒我。”
云飞道:“那么我愿为姑娘贺……”
石玉屏道:“谢谢你,这就是你远道而来,不避凶险所要告诉我的?”
云飞微一点头,道:“是的,姑娘。”
石玉屏道:“你说完了么?”
云飞道:“我说完了,姑娘请动手吧。”
石玉屏道;“欺负我在先,挑拨石阴两家于后,两罪合一,你以为我会饶了你么?”
云飞道:“姑娘,我来未敢存此奢想。”
石玉屏道:“那就好!”
走上前弯腰拾起了草地上那柄解腕尖刀,抬眼凝注道:“你不还手?”
云飞道:“我须眉七尺昂藏之躯,下立地,上顶天,姑娘别把我看矮了!”
石玉屏道:“也不躲闪?”
云飞道:“那我何如还手?”
石玉屏目中异采飞闪,道:“说得是,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来这一趟。”挺腕刺了过去。
云飞没动,昂然毕立,泰然安详。
眼看着那犀利尖锐的刀尖就要沾衣,石玉屏突然停皓腕,收刺势,把刀尖抵在云飞的胸前,道:“你真不还手不躲闪?”
云飞淡然一笑,道:“但能为姑娘报喜,眼见姑娘得佳夫婿,虽死何憾?”
石玉屏娇靥通红,双眉一扬,道:“你……”
挺腕就刺,但在云飞衣衫刚破之际,她却突然沉腕收刀,向后退去,抬眼深深一瞥,道:“往日我杀人不眨眼,今夜却心肠软如棉,看在你不避凶险,跑来为我报喜份上我饶了你,你走吧。”
云飞道:“谢谢姑娘手下留情。”二话没说,一抱拳,就要转身。
石玉屏突然轻喝:“慢点。”
云飞没动,道:“姑娘还有什么教言?”
石玉屏迟疑了一下,道:“如今可愿告诉我,你……你姓什么,叫什么,那儿来的?”
云飞道:“姑娘原谅,我不能。”
石玉屏神情一黯,投过幽怨一瞥,道:“说个姓都不行么?”
云飞人目石玉屏神色,心头一震,道:“姑娘何必一定要知道我是谁。”
石玉屏道:“不该么?”
云飞道:“我跟姑娘缘仅今夜一面,稍时别后,姑娘是姑娘,我是我,从此成了陌生路人,姑娘何必……”
石玉屏截口说道:“那……那你为什么跑来告诉我这件事?”
云飞道:“姑娘,只为两字‘正义’!”
石玉屏道:“没别的原因?”
云飞心弦一颤,道:“姑娘,应该没有。”
石玉屏道:“为什么说应该没有?”
云飞道:“那意思是说,不应该再有别的原因。”
石玉屏道;“为什么不该有别的原因?”
云飞微一摇头,道;“姑娘,我不便深说,也许姑娘日后有机会知道。”
石玉屏美目尽射讶异,道:“也许有机会,这话怎么说?”
云飞道:“因为我不知道姑娘日后是不是有机会。”
石玉屏道:“那你现在就该告诉我。”
云飞摇头说道:“姑娘原谅,我不能。”
石玉屏道:“你是我生平所遇第一个硬心肠的人,你姓……”
云飞道:“姑娘,燕,燕赵男儿的燕。”
石玉屏道:“是真姓?”
云飞—震道:“姑娘……”
石玉屏道:“你何忍?”
云飞暗暗一叹道:“姑娘,我非铁石人儿,也没有铁石心肠,可是我有……”
石玉屏道:“不得已的苦衷?”
云飞点头说道:“是的,姑娘。”
石玉屏道:“那么我不敢再强你所难。”
云飞道:“谢谢姑娘,天色不早……”
石玉屏忙道:“别忙……”
云飞道:“姑娘还有什么事?”
石玉屏头一低,道:“我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再见到你。”
云飞心神猛震,道:“姑娘,有这必要么?”
石玉屏低着头道:“在下我认为有。”
云飞道:“姑娘,你我即时分手去,缘仅今夜一面,似乎不该……”
石玉屏道:“别说那么多,只问我以后有没有机会……”
云飞道:“姑娘,我不敢断言,也许有,也许没有。”
石玉屏猛然抬头,娇靥上冰霜已消,如今所看到的,只是一层薄薄的红晕,她圆睁着美目道:“这话怎么说?”
云飞道:“姑娘,老实说,我不希望跟姑娘见面。”
石玉屏脸色一变,道:“那为什么?”
云飞口齿启动了一下,摇头说道:“不为什么。”
石玉屏神情忽然一阵激动,道:“你怕阴小卿?”
云飞一点头,道:“是的,姑娘,我怕他。”
石玉屏倏然一笑,道:“你要怕他,你就不会到抱犊寨来了,是不?”
云飞道:“姑娘,你……”
石玉屏道:“我要想想看,这世上不怕阴小卿的人还有谁,这样就不难明白你是谁了。”
云飞道:“姑娘,我说过,我怕他。”
石玉屏道:“你不用这么说,我明白……”
忽地美目一凝,急道:“在保定惩治阴小卿手下的,可是你?”
云飞一惊,忙摇头说道:“姑娘,这件事我也听说了,那能是我?我有多大的胆敢动阴家的人,又有多大能耐能……’
石玉屏道:“你的胆子不小,敢跟我动手你是第一个,胆是够大了,至于你的能耐,我不是你一招之敌,这还不够么?”
云飞道:“姑娘千万别张冠李戴,万一被阴小卿知道……”
石玉屏道:“敢叫他阴小卿,足见你不怕他。”
云飞道:“他远在抱犊寨内,我怕什么?”
石玉屏娇躯倏颤,道:“别多说了,我敢说你就是惩治阴小卿手下的那个人,因为阴小卿的手下一定知道我哥哥给予阴小卿的条件,你是从他们那儿问出来的,是不?刚才你不让我问你怎么知道这事,也就是怕我知道你就是惩治阴小卿手下的人,对不?”
云飞心神连震,道:“姑娘,我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事实上姑娘全误……”
石玉屏道:“我没有误会,你也就是自称李剑寒的那个人。”
“李剑寒?”云飞笑笑说道:“姑娘看我像李剑寒么?’
石玉屏道:“我正要问你是真是假?”
云飞道:“传说中的李剑寒就是这副模样么?真要这样的话,他每到一处,也不会那么轰动了。”
石玉屏道;“那你为什么不肯把你的真名实姓告诉我?”
云飞道;“我说过,姑娘,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石玉屏道:“怕我知道你是李剑寒?那没有用,只有李剑寒才不怕阴小卿,只有李剑寒才能一招制住……”娇靥一红,住口不言,想是想起了刚才玉手握在人家手里的情景。
云飞摇头说道:“姑娘,一个阴小卿已足使我心惊害怕,如今又沾上了李剑寒,看来我这条命是凶多吉少了。”
石玉屏道:“也许你真不是李剑寒,可是你就是惩治……”
云飞道:“姑娘,那也跟我无关,请别让我招上阴小卿。”
石玉屏道:“事实上你已经招惹上他了。”
云飞道:“姑娘是指我告诉姑娘这件事?”
石玉屏道:“是的。”
云飞摇头说道:“姑娘愿意,那就算不得招惹。”
石玉屏花容一变,道:“你,你还……你也把石玉屏看低了。”
云飞道:“姑娘,我还不会太糊涂。”
石玉屏美目一睁道:“你明知道我说的是……你还伤我的心!”
云飞道:“姑娘,我怎忍……”
石玉屏道:“还说不忍,你刚才怎么说的?”美目一红,泪珠儿竟然夺眶而出。
云飞大惊,慌了手脚,忙道:“姑娘,你要原谅,我无意……”
他不说这句还好,话还没说完,石玉屏头一低,香肩耸动,竟然哭得更厉害了。
云飞傻了脸,直了眼,他本事再大,能耐再高,可是对眼前这种阵仗,他束手无策,一点办法也没有。
半响他才不安地唤道:“姑娘……”
石玉屏猛抬螓首,娇靥上泪渍纵横,如一支带雨的梨花,又像那沾了露珠儿的牡丹,好不动人。
“我从来没跟男人说过这么多话,而你竟……”一颗乌云螓首倏又垂了下去。
云飞迟疑了—下,道:“姑娘,我……”
石玉屏道:“你就只会叫姑娘么?说啊,为什么跑来告诉我这件事?”
云飞道:“姑娘,我说过了,是为了正义两字。”
石玉屏道:“你这……真没有别的原因么?”
云飞道:“不应该有,也不能有。”
石玉屏道:“有不得已的苦衷?”
云飞道:“是的,姑娘。”
石玉屏道:“我不问你那不得已的苦衷,可是,可是你把这件事告诉过我之后就算完了么?”
云飞道:“姑娘还要我怎么做?”
石玉屏道:“你不能帮我到底么?”
云飞道:“能,可是姑娘自己……”
石玉屏微一摇头,道:“你不知道,我自己的力量薄弱得可怜。”
云飞道:“我知道,姑娘是位孝女。”
石玉屏道;“那你就该帮我到底。”
云飞道:“姑娘要我怎么做?”
石玉屏道:“这还用问我,至少你该让我知道,一旦有了事,我上那儿找你去?”
云飞道:“姑娘,现有一个去处……”
石玉屏忙抬螓首,道:“那儿?”
云飞道:“保定赵家,那儿自有高手能人。”
石玉屏道:“你也要在赵家?”
云飞摇兴说道:“不,我跟赵家毫无关系。”
石玉屏摇头说道:“那我不能去,我不愿意看人家的脸色,听人家的讥讽,我是强粱家的女儿,赵家既不会收容我,也不会让我进赵家的门!”
云飞道:“不会的,姑娘,我可以……”
石玉屏道:“我不管那么多,我只要找你。”
云飞道:“可能么,姑娘。”
石玉屏道:“你是说……”
云飞道:“姑娘请自问该不该找我”
石玉屏道:“我认为千该万该。”
云飞道:“姑娘,你我缘仅今夜一面……”
石玉屏道:“我跟阴小卿见过好几面了,有些事也不必……”
云飞道:“姑娘,除了阴小卿之外,这世上还有……”
石玉屏道:“谁叫我今夜碰见了你?谁叫我三番两次地被你,被你握住手……”
云飞心头一震,道:“姑娘假如是为这……”
石玉屏道:“这已经很够了!”
云飞摇头说道:“姑娘,假如这样的话,姑娘的命是够苦,够薄的,请看我这张脸,简直不能跟姑娘……”
石玉屏道:“要论外貌,阴小卿够俊美的。”
云飞道:“姑娘,我有那不得已……”
石玉屏道:“我不问那么多。”
云飞道:“姑娘,你甚至于连我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
石玉屏道:“你不说我有什么办法,我也只好不管你是谁了。”
云飞道:“姑娘,这不可能。”
石玉屏道:“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云飞道:“姑娘,你要冷静,要慎重,别落得终生……”
石玉屏道:“你救了我,也碰过了我,这就够了,我不管别的了,告诉我,一旦有事,我上那儿找你?”
云飞道:“姑娘,你真……”
石玉屏道;“我心意已决,今生绝无改变。”
云飞沉默了一下,一点头,道:“好吧,姑娘请到保定找大虎……”
石玉屏道:“说来说去,你还在保定。”
云飞道:“我是在保定,但跟赵家无关。”
石玉屏道:“我没说错,惩治阴小卿手下的准是你。”
云飞道:“那不关要紧,姑娘。”
石玉屏道:“那么,大虎是谁?”
云飞道:“我的好朋友,兄弟,姑娘找到他只告诉他说要找他大哥,姑娘就能够找到我了。”
石玉屏道:“为什么你不让我直接去找你?”
云飞道:“姑娘找他,跟直接找我没什么两样。”
石玉屏道:“好吧,就这么决定了,你走吧。”
云飞道:“我这就走,姑娘能不能劝劝令兄。”
石玉屏道:“你要我劝他什么?”
云飞道:“打消求赵姑娘的念头。”
石玉屏道:“你还是帮赵家……”
云飞道:“我只是维护道义,维护公理,不愿见强凌弱,最后闹得血风腥雨,江湖不宁。”
石玉屏道:“你真跟赵家没关系?”
云飞道:“真的,姑娘。”
石玉屏道:“你不认识赵佩芳?”
云飞一怔,旋即顿悟,道,“姑娘,我跟赵姑娘素昧平生,也不是阴小卿那种人。”
石玉屏娇靥一红,道:“那我就……你不知道,我不只劝过我哥哥,而且还跟他吵过,可是那没有用,他不听,听有我爹也……”倏地闭上了口。
她是个孝女,自不能对人批评她爹长短。
云飞心里明白,当即说道:“请姑娘再试着劝劝他,阴家并不足仗恃,他要是再不撒手回头的话,那后果绝不只关系着他一个人。”
石玉屏道:“我明白,你要帮赵家……”
云飞道:“姑娘,我不帮任何人,我只维护江湖道义与公理。”
石玉屏缓缓低下了头,道;“你不能不管么?”
云飞道:“以姑娘平日的为人,似乎不该这么劝我。”
石玉屏抬起了头,娇靥上的神色难以言喻,道:“你知道,他二位究竟是我的父兄!”
云飞道:“姑娘,私心人人有之,可是姑娘总不能眼看着令尊跟令兄这么不顾道义与公理,横行霸道,恃强欺人,人谁无儿女,假如一旦姑娘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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