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飞道:“怎么,姑娘懊悔了么?”
赵佩芳点头说道:“真的,我很懊悔。”
云飞道:“我还以为姑娘心满意足了呢。”
赵佩芳脸色一变,螓首倏垂,低低说道:“求求你,别这么说好么?”
云飞道:“那么姑娘就听我的话,到了前面拐角处……”
赵佩芳猛抬螓首,道:“不,无论如何我也要跟你在一起,你就是骂我我也不一个人回去!”
云飞道:“姑娘,你是怕我不是他们对手,会被他们……”
赵佩芳道:“我是以为我该跟你在一起。”
云飞道:“姑娘……”
赵佩芳道:“求求你,你气我骂我都可以,只别让我一个人回去。”
云飞叹了口气,道:“姑娘,你这是何苦,好吧,只是姑娘得答应我,别露身分,无论在什么情形不许插手此事。”
赵佩芳忙道:“好,我站在你身后看着……”
只听身后有人叫道:“喂,你究竟要带爷们上那儿去?”
云飞淡然说道:“快到了,西城根儿,那儿僻静些。”
“对,”白净脸汉子怪笑说道:“没人的地儿好跟大姑娘亲热亲热……”
赵佩芳脸一红扬了眉。
云飞道:“姑娘,听见了么,你何必跟着我受气。”
赵佩芳一摇头,道:“我不怕,让他们说吧,只要能跟你在一起,什么我都受……”猛觉这句话大有语病,娇靥一红,住口不言。
云飞很泰然,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没多久,西城根儿已到,这儿在城根儿下,远离住家,空敞寂静,黯淡的月光下,只有一两株大树在夜风里摇曳着,看上去怪怕人的。
云飞抬眼一扫,道:“就是这儿吧。”跟赵佩芳同时停了步,转过了身。
那十几个,仔细算算共是十二个,跟着也到了,停身在一丈处,立即散了开来,成弧形半包围形势站立。
白净脸汉子跨前一步,道:“就在这儿么?”
云飞道:“诸位请看,这儿不是一个挺好的搏斗场所么?”
白净脸汉子一点头,阴笑说道:“是不错,在这儿杀个人谁也不知道,让我先问问你,你姓什么,叫什么,干什么的?”
云飞道:“我不以为有通姓名的必要,至于后者,我是江湖人。”
白净脸汉子阴阴一笑道;“怎么不敢说呀,你怕什么?”
云飞道:“我要怕的话,就不会带诸位到这儿来了。”
白净脸汉子一点头,道:“说得是,我再问问你……”
只听浓眉大眼汉子高声说道:“老徐,跟他哕嗦什么,砍了算了。”
白净脸汉子扬声笑道:“你急什么,他再硬,咱们这么多人,还怕要不回来么,少打岔,要不然你自己找他耍去。”
浓眉大眼汉子不吭声了。
白净脸汉子眼一眯,道:“这位大姑娘是你的什么人哪?”
云飞还没说话,赵佩芳已冷然说道:“我是他什么人你们管不着。”
“哟,”白净脸汉子眼一睁,道:“大姑娘怎么这么凶呀,有人说凶娘们儿才够味儿,可是我还是喜欢温温顺顺的,我瞧你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这家伙总不会是你的那一口子吧?”
云飞扬了眉,赵佩芳羞红了娇靥,才待说话,云飞已淡然说道:“我只是这姑娘的一个仆从……”
白净脸汉子道;“我说嘛,你那有那么好的福气呀,这么美的一位姑娘要是你的老婆,那简直糟塌了……”
云飞道:“不必耍嘴皮了,诸位既然……”
白净脸汉子一摇头,道:“不忙,你知道爷们是干什么的?”
云飞道:“早就知道了。”
白净脸汉子道:“你小子的胆子不小啊,简直比天都大,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吗?敢伤大内侍卫,论罪如同叛逆……”
云飞道;“我只知道我收拾的是杀害无辜老人,打伤半大孩子的凶手,不知道什么大内侍卫。”
白净脸汉子脸色一变,道:“你还敢嘴硬。”
云飞道:“这是实话,诸位假如愿意试试的话,我手底下更硬。”
白净脸汉子脸色大变,方待再说。
只听一声冷笑:“好小子,你是活腻了,我试试。”
两个人一左一右越过白净脸汉子绕向了云飞。
云飞道;“姑娘,请往后站。”
赵佩芳真听话,闪动娇躯退向后去。
云飞也动了手,身形微闪,双掌齐出,两声闷哼起处,那两个大内侍卫一个捂胸,一个弯腰,踉跄暴退。
赵佩芳轻轻地呼了声:“好手法!”
云飞淡然一笑道:“谢谢姑娘夸奖。”
赵佩芳道:“只是我没看清楚你是怎么出手的。”
云飞道:“还有机会,下回看清楚些。”
就在这两句话工夫中,白净脸汉子手里已多了柄软剑,闪身欺进,抖剑便刺,直指云飞胸前大穴。
云飞道:“留神兵刃,我要借你这把剑用用。”
身形一偏,伸掌向白净脸汉长腕脉抓去。
只听赵佩芳道:“别要他的,脏手,我有。”
云飞道:“那就不要了。”
适当白净脸汉子沉腕变招,剑尖上撩,反削云飞右腕,云飞淡然一声,“撒手,回手。”
飞起一脚,踢在白净脸汉子持剑右腕上,白净脸汉子疼得“哎哟”一声,撒手弃剑,云飞第二脚又到,正踏在他胸口上,他一时退出好几步,砰然一声坐在地上。
还好云飞这一脚留了情,不然他非心脉寸断,喷血了帐不可。
云飞收腿伸手,道:“姑娘,把你的马鞭借我一用。”
赵佩芳看呆了,此时倏然惊醒,道:“我有软剑。”
云飞道:“不,对付他们马鞭也就够了。”
赵佩芳把马鞭递了过去。
云飞接过马鞭,恰好一名侍卫连人带剑飞扑而至,刷,刷,刷,一连凌厉三剑,几乎是同时出手,袭向云飞。
云飞身形闪动,一连躲过了二剑,第三剑他没躲,电一般地递出了马鞭,一下点在剑身上。
那名侍卫虎口一震,软剑顿时下垂,云飞笑道:“留点记号回去。”
抖腕而起,刷地一鞭抽在那侍卫脖子上,鞭痕一条,红肿老高,那侍卫大叫一声,撒手丢剑双手抱着脖子暴退,蹲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云飞一扬手中马鞭,淡然笑道:“我手底下是不是更硬些,那位愿再试试?”
他在转眼之间收拾了四个,神威惊人,剩下的几个被震住了,惊怒异常地你看我,我看你,却没一个答话。
云飞淡然一笑道:“如果诸位已然尽兴,我不勉强,请回去吧。”
浓眉大眼汉子突然大喝说道:“咱们能这么回去么?一起上,剁他。”
有了他这一声,那几个立即探腰亮剑,剑尖前指,举步逼了过来,看每个人的眼神,他们心里是相当紧张。
云飞望着那站着没动的浓眉大眼汉子道:“要别人上,你怎么站着不动?”
浓眉大眼汉子脸色发紫,咬牙说道:“你别卖乖,待会儿收拾了你,我照样要你的命。”
云飞微笑说道:“好啊,怕只怕他们帮不了你的忙。”
说话间那几个已然逼近,云飞道;“姑娘,请再退后点。”
赵佩芳应声退向后去,适时,一声沉喝,那几个软剑齐递,脚下忽疾,一拥剑都罩向云飞。
云飞道:“比这个你们还得再学几年。”马鞭一抖迎了上去。
只见人影交错连闪,只听呼叫迭起,转眼间归于静止,云飞退回了原处,手握马鞭,昂然卓立。
那几个,全弃了剑,每人身上都有一处记号,一个个两手捂着伤处,有蹲的,有倒的,也有站着。
云飞淡然一笑道:“有些事是不能不信的,那位有兴趣再……”
浓眉大眼汉子白了脸,翻身便跑。
云飞沉喝说道:“站住,你敢再动一步我断你双腿。”
浓眉大眼汉子机伶一颤,两脚就像被钉在地上,没敢再动一动,他是怕了这位所学高绝的“病夫”。
云飞道:“你这种人交不得,人家是帮你忙讨债的,怎么到这时候你却要一溜了之,真让人寒心。”
浓眉大眼汉子站在那儿没敢吭一声。
云飞道:“转过来。”
浓眉大眼汉子的确听话,乖乖地转了过来,一张脸没一点血色,眼瞪得大大的,充满了惊骇畏惧神色。
云飞道:“你说话比较方便些,答我问话,统率宫廷高手与火枪营人手到保定来的,是那一位大员呢?”
浓眉大眼汉子没说话。
云飞道:“怎么,非要等我动手不可么?”
浓眉大眼汉子忙道:“是……是龙大人。”
云飞神色一动,道:“那位龙大人?”
浓眉大眼汉子道:“九门提督龙大人。”
云飞脸色一变,目中倏泛异采,诧声说道:“会是他……”
倏地转趋平静,道;“龙大人现住何处?”
浓眉大眼汉子一惊忙道:“你……你想干什么?”
云飞道:“没什么,问问,告诉我,龙大人现住何处?”
浓眉大眼汉子满脸惊骇,没说话。
云飞道:“除非你想让人抬着回去,今生今世别想走路,要不然你就老老实实地答我问话。”
浓眉大眼汉子忙颤声说道;“龙大人现……现住知……知府衙门。”
云飞淡然一笑道:“再答我一问,你们就是京里来的宫廷好手么?”
浓眉大眼汉子忙道:“不,不,我几个只是侍卫营的……”
云飞道;“那么,那些大内侍卫呢?”
浓眉大眼汉子道;“没出来,他们不会轻易出来的。”
云飞道:“说得是,他们架子大,身分高,非同小可,大内侍卫这次一共来了多少?”
浓眉大眼汉子道:“总有好几十位。”
云飞道:“到底是多少,说清楚点。”
浓眉大眼汉子道:“有……有三十位。”
云飞眉锋一皱,道:“不少,敢情是尽出精锐,怎未见火枪营的人?”
浓眉大眼汉子道:“他们没来……”
云飞“嗯”了一声。
浓眉大眼汉子忙道:“他们因为人多,别处住不下,所以只好住在旗营里。”
云飞淡然一笑,马鞭轻挥,道:“好了,诸位请回吧。”
浓眉大眼汉子如逢大赦,云飞话声一落,他转身先跑了。
那十几个也忍着疼,忙拾起软剑跟着跑了。
云飞笑道:“诸位走好,恕我不送了。”
那十几个大概没听见,没人答应嘛,转眼间跑得无影无踪,这西城根儿,又恢复了寂静。
云飞脸上的笑容缓缓敛去,眉锋跟着皱起,脸上浮起一片阴霾,显示出沉重心情的阴霾。
另外,他一双目光中,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神色,他呆呆地站在那儿,似乎忘却身后还有一个人。
赵佩芳如大梦初醒,惊喜难以言喻地猛步到了云飞身边,睁着一双美目,紧紧地盯着云飞,颤声说道:“我没想到,我真没想到你会有……”
云飞淡然说道:“姑娘,咱们该回去了。”迈步往前走去。
赵佩芳呆了一呆,忙跟了上去。
而,云飞突然停步转身,道:“姑娘,请等一等。”
赵佩芳连忙停了步,圆睁着美目道:“怎么了?”
云飞道:“我有几句话要告诉姑娘,姑娘现在已经知道,我不是大虎的表兄,而且也知道我有一身还不算太糟的所学了,可是?”
赵佩芳忙点头说道:“是的,怎么?”
云飞道:“我可以再告诉姑娘一件事,阴小卿身边的那两个人,也是我惩治的。”
赵佩芳惊呼一声道:“怎么,那也是你……不错,该是你,该是你,换个人谁敢招惹阴家,谁又能惩治阴家的人……”
云飞道:“接下来我求姑娘两件事,但知我姓云名飞,别问我是谁,今夜的事也别对任何人说,行么?”
赵佩芳道:“为什么?”
云飞道;“姑娘,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赵佩芳迟疑了一下,道;“我很想知道你是谁,真的,除了这—点……”
云飞道;“姑娘但知我是云飞,何必多问其他。”
赵佩芳道:“你告诉我,我发誓不再对任何人说,就连我爹……”
云飞摇头说道;“姑娘原谅,我不能,我在镖局待不了多久,此间事一了,我就会走的,就像一片浮云一样,来了,又去了,何必留下痕迹。”
赵佩芳忙道:“怎么,你还要走?”
云飞点头说道;“是的,姑娘,镖局不是我长久寄身之处,我这个人是不会在一个地方待太久的,这多年来也一直萍飘四海。浪迹天涯,到处为家,这就是我为什么取名云飞,其理在此。”
赵佩芳道:“你一定要走么?”
云飞道:“姑娘,这是必然的,此间事一了我就走。”
赵佩芳道:“那你为什么要来?”
云飞道:“无他,只为管管不平事。”
赵佩芳道:“为救我?”
云飞道;“不能说为救姑娘,只能说为维护公理,维护道义。”
赵佩芳道:“你知道,在我来说,这是恩,而且是最大恩。”
云飞摇头说道:“姑娘,我不这么想。”
赵佩芳道:“可是假如你是我,你就会这么想。”
云飞道:“那……任凭姑娘了。”
赵佩芳沉默了一下,道:“为什么不愿让我知道你是谁?”
云飞道:“不是单单对姑娘一人,而是对我自己之外的任何人。”
赵佩芳道:“你……你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云飞道:“姑娘,请别问那么多。”
赵佩芳美目一红,突然垂下螓首,道:“你此来是为救我,对我有恩,却不让我知道你是谁,你叫我将来怎么……怎么……我知道,你一定是气我,恨我……”
云飞忙道:“不,姑娘,你误会了,我没有,真的……”
赵佩芳猛抬螓首,娇靥上泪痕纵横,像一枝带雨的梨花,道:“那你就该让我知道你是谁。”
云飞心神一震,慌忙避开,那张令人心软的娇靥,那双令人硬不起心肠的目光,道:“姑娘,你要原谅……”
赵佩芳道:“那你就是气我,恨……”泪水往外一涌,捂着脸哭了起来。
云飞神色一震,忙道:“赵姑娘……”
赵佩芳没答话。
云飞道:“姑娘,你这是何苦……”
赵佩芳猛然移开柔荑,摇起了头,道:“还说我何苦?你又何忍?”
云飞道:“姑娘,我不得已……”
赵佩芳道:“换换你是我,您心里不难受么?”
云飞道:“假如我是姑娘,我会顾念别人不得已的苦衷。”
赵佩芳道:“你总不能让我糊涂下去啊。”
云飞道:“姑娘但知云飞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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