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翔云道:“难道不成您就束手就缚,坐以待毙?”
陈大爷悲笑说道:“只有这条路好走,只有任他们把我这条命拿去了!”
燕翔云道;“陈大爷,恐怕不只是您这条命!”
陈大爷脸色一变,道:“燕大哥,你的意思是要我……”
燕翔云道:“事实上您现在带着伤,也不适宜跟人动手,假如您愿意,我倒是有个退兵之计,也许能……”
陈大爷“哦”地一声道;“怎么,燕大哥,你有退兵之计?”
燕翔云道:“有!只是能在没办法的情形下冒险一试,我不敢说绝对能成。”
陈大爷道:“燕大哥,你那退兵之计是……”
燕翔云离座而起,到了桌前含笑伸出一根手指,沾了点水,在桌面上写了一个字,那是一个“诈”字。
陈大爷目中异采一闪:“我明白了,你是要我……”
燕翔云笑道:“陈大爷,一经说穿可就不灵了。”
陈大爷倏然一笑,住口不言,但旋即他又抬眼说道:“燕大哥,你看有用么?”
燕翔云道:“我刚才说过,只能说试试,不敢说有绝对的把握—定成……”
陈大爷一点头,道:“行,燕大哥,我愿意试试,我也是在没有办法的情形下,唯一可走的路,燕大哥,你快……”
燕翔云摇头说道:“陈大爷,我不能走,我走了秀姑怎么办?”
陈大爷呆了一呆,道:“可是你……”
燕翔云道:“陈大爷,我是个局外人,也是您的邻居,到您这儿来帮个忙,那是理所应当的!”
陈大爷摇头说道:“不行,燕大哥,我不能让你……”
燕翔云道:“陈大爷,您该为秀姑着想。”
陈大爷道:“我知道,可是我绝不能为了秀姑把你也……”
燕翔云道:“陈大爷,您忘了,我是您的邻居,也是来帮忙的!”
陈大爷道:“可是……你以为他们会放过秀姑……”
燕翔云道:“如果他们稍有人性的话,我以为他们不会为难秀姑,再说秀姑只是个年轻的姑娘家…”
陈大爷苦笑摇头,道:“燕大哥,你不知道,他们……”
燕翔云道:“陈大爷,主意既然是我出的,我就有万全的打算,您要是信得过我,就请别再多说,一切听我的!”
陈大爷呆了一呆,摇头说道:“燕大哥,我早该相信,我是瞎操心,顾虑太多了!”
燕翔云笑了笑,道;“您请床上躺躺去吧!”
陈大爷微微一笑,点头站了起来……
第二章 翔云之燕
转眼间,左边那间屋点上了灯。
跟着,屋里响起了秀姑的哭声。
燕翔云一个人坐在堂屋里,唇边泛起了一丝笑意……
蓦地,他目中异采飞闪,缓缓低下了头。
就在这时候,夜空中传来一声冰冷阴笑,紧接着,五条人影飞射落在堂屋之前,点尘未惊。
燕翔云他茫然无觉,仍低着头。
这五个人,前三后二,前面三个,是长得都有几分相似,鸡眼,鹰鼻,山羊胡的黄衣老者,个个面目阴鸷,目射狠毒,那一脸的阴狠狡滑,尤其令人讨厌!
后面两个,是两个腰佩长剑,神色倨傲,顾盼之间,大有不可一世之概的中年黑衣汉子。
这五个人一落地,那两个中年黑衣汉子闪身而前,就要往堂屋里扑,三名黄衣老者中,那居中的一个双手一抬拦住了两个黑衣汉子,阴鸷目光往堂屋里一扫,阴笑说道:“好朋友,故交们夜来拜访,还不快出来迎接?”
燕翔云连忙抬起了头,他一怔,往外走了两步,讶然说道:“几位是……”
居中黄衣老者道:“你是何人?”
燕翔云道:“我姓燕,是陈大爷的邻居,几位是……”
居中黄衣老者深深打量了燕翔云一眼,道:“老夫几个人是陈太极的朋友,远道来看他的!”
燕翔云“哦”地一声忙抢出堂屋,道:“原来几位都是陈大爷的朋友,请进去坐,请进去坐!”他退向一旁,侧身往里让客。
那两名中年汉子就要迈步,居中黄衣老者冷然说道:“你两个站住,到了陈老的住处,岂可如此没规矩!”
那两名中年黑衣汉子忙停了步,他则抬眼望着燕翔云,阴阴一笑,道;“老夫几个人是陈太极的好朋友,也有多年没见了,老夫说话这么大声,谅必他早已听见了,怎么躲在屋里不露头?难道不欢迎睽别多年的朋友夜访么?”
燕翔云忙道:“几位错怪他老人家了,他老人家已经故世了!”
三名黄衣老者目中异采飞闪,左边那名中年黑衣汉子,转过脸来脱口说道:“唐老,他躺下了……”
居中黄衣老者冷哼一声,道:“难道我不懂这故世二字何解?”
那黑衣汉子碰了个钉子,找了个没趣,窘迫强笑,没再说话。
那居中黄衣老者转望燕翔云道:“你说陈太极他死了?”
燕翔云道:“是的,要不然他老人家早就出来迎接几位了!”
居中黄衣老者微一点头,道:“那难怪,是老夫错怪了他,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燕翔云道:“就是一个时辰之前!”
居中黄衣老者“哦”地一声道:“老夫几人虽然多年没跟他见面,可是却听说他活得很健壮,很结实,怎么好好的会……”
燕翔云道:“你这话没说错,陈大爷身子一直很健壮,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白天他上了一趟山,回来后吃饭的时候突然晕倒了,这偏僻渔村又请不着大夫,结果没多久他老人家就故世了,以我看大概是得了什么急病……”
居中黄衣老者连连点头,道:“怕是,怕是……”
往左边那间屋那透着灯光的窗户扫了一眼,道;“这哭声是……”
燕翔云道:“是秀姑,我劝不了她……”
“秀姑?”居中黄衣老者截口说道:“是陈太极的那个女儿?”
燕翔云点头说道:“是的,她哭了老半天了,几位知道,她只有陈大爷这么一个亲人,如今陈大爷故了世,她当然是够伤心的!”
居中黄衣老者点头说道:“那是,那是,爹娘死了,做儿女的岂有不悲痛之理,你到陈太极家里来是……”
燕翔云道:“几位知道,秀姑是个姑娘家,她办不了什么事,我是来给她帮帮忙的,陈大爷在世的时候对我很好,到了这时候,我当然该来照顾照顾!”
居中黄衣老者目光深注,道;“你是个好邻居!”
燕翔云道:“那里,那里,应该的,街坊邻居嘛,俗语说远亲不如近邻,秀姑她没有亲人,到了有事的时候,做邻居的自该……”
居中黄衣老者道:“为什么别家没动静?”
燕翔云道:“别人还不知道,我也是刚听见秀姑哭,跑过来看了之后才知道的!”
居中黄衣老者目光转动,点着头嗯了几声。
燕翔云趁势又道:“诸位采得不凑巧,既然来了,就请屋里坐坐吧!”
左边那名居中黄衣老者突然说道:“大哥,我看咱们……”
居中黄衣老者道:“咱们既然来了,也恰好碰上了这件不幸,看在多年朋友份上,说什么也该哀吊一番,顺便安慰安慰他的后人,走,跟我进去看看!”他当先迈步往堂屋行去。
左右两名黄衣老者互觑一眼,随即跟了上去。
那两名黑衣汉了也要往里跟,只听居中黄衣老者道:“你两个在外面候着!”
他两个只好留在外面。
进了堂屋,燕翔云要让座,居中黄衣老者抬手一摇道:“不忙坐,老夫三人该先看看他!”
燕翔云忙道:“那么三位请这边来!”
他走过去掀起了左边屋的门帘,向着屋里说道:“秀姑,别哭了,大爷的朋友来了,远道来的……”随又转过脸来问道:“三位贵姓?我忘了问了。”
居中黄衣老者道:“老夫三人姓唐!”嘴说脚不闲,他已当先行了进去。
燕翔云忙跨一步跟了进去。
这间屋,显然是陈太极的卧房,还兼书房,摆设很简单,但却不粗俗,也不乱。
书桌靠窗,上面摆着一列书籍,还有文房四宝。
那张床,就摆在靠里墙处,紧靠着里墙,陈太极面向上,闭着,眼,静静地躺在那儿,像睡着一般。
秀姑低着头,手里捏着一条手绢儿,就站在床前,长一辈的客人进来了,她仍低着头饮泣着,连眼也没抬。
三位客人似乎没在意那么多,本来嘛,这是什么事,人家心里正悲痛着,安慰人家还怕来不及呢!
一进屋,三名黄衣老者,六道阴鸷目光盯上了秀姑,只那么一瞥,三双老眼内齐现异采,右边那名黄衣老者道:“我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一个好女儿!”
左边那黄衣老者道:“他福薄!”
燕翔云适时说道;“她就是秀姑!”
居中黄衣老者嗯嗯着点头说道:“老夫知道,老夫知道,当年见过,那时候她还在襁褓中,老夫还抱过她呢,没想到如今……转眼十几年不见,她竟成了这么一位大姑娘了,出落得这般标致,简直是亭亭玉立,真的,太极兄的福太薄了,真的,唉,晚一辈的都这么大了,我几人怎得不老……”
他说他的,秀姑站在那儿就不抬头,也不过来见礼。
话锋微顿,居中黄衣老者一双阴鸷目光落在了陈太极脸上,他紧紧凝注,一眨不眨,半晌始道:“太极兄,我三人远道前来探望,没想到迟来一步,你竟先我三人而去,当年一别,只道是暂离小别,谁知也成了永诀,心中之悲痛何可支,太极兄,英灵不远,请先受我三人一礼!”说着,他三个举手微微一扬。
适时燕翔云双眉扬起,也欠身抱拳:“我代秀姑答礼了,谢谢三位!”
礼毕,燕翔云抬手说道;“三位请外面坐!”
居中黄衣老者点了点头,深深看了秀姑一眼,这才带着那两个转身行了出去。
到了堂屋,他三个没坐,居中黄衣老者翻腕自袖底拿出一绽银子,往桌上一放,向着燕翔云道:“老夫三人公事在身,未克久留,出门没带多少盘缠,这绽银子略着心意,也算对故交尽点力,你拿去替老夫的太极兄料理后事,多了的送给你了!”
燕翔云忙道:“谢谢三位,我不远送了……”
居中黄衣老者摇头说道:“老夫三人不能这么走,秀姑一个姑娘家,在这地方又举目无亲,颇令老夫这长一辈的叔叔们放心不下……”
燕翔云道:“三位的意思是……”
居中黄衣老者道:“老夫打算把她带走,也算于是对太极兄尽点心意了!”
燕翔云忙点头说道:“那是最好不过,真的,秀姑一个姑娘家,不能让她一个人住在这偏僻的渔村里,三位的确应该把她带走……”
居中黄衣老者道:“这偏僻渔村会辱没了她,像秀姑这么一位姑娘,应该到京城里去住,穿绫罗丝缎,吃山珍海味,戴花簪钗,涂脂抹粉,好好地享受才对!”
燕翔云点头说道:“这是真话,像秀姑,这儿的人谁不说她该住到城里去?那能囚在这贫苦渔村一辈子……”
居中黄衣老者摆手说道:“你不必多说了,进去告诉她一声去吧!”
燕翔云忙道:“是,是,我这就进去让秀姑快点收拾去!”说着,他转身走了进去。
外面,黄衣老者脸上泛起了一丝怕人的笑意,道:“老夫三人不能久等,不必收拾了,这些东西到了京里一样也用不上,京里是应有尽有!”
燕翔云在屋里答应了一声,随听他跟秀姑说了话,话声很低,听不真切。
过了一会儿,他出来了,一个人出来了,脸上堆着尴尬不安的笑容,一出来便道:“三位,秀姑她她不肯去……”
居中黄衣老者一怔,道:“怎么,她不肯去?”
燕翔云道:“是的,她说她舍不得她爹。”
居中黄衣老者道:“这姑娘也真是,人死不能复生,总归是要入土的……”
燕翔云道:“她说她打算在这儿守墓守一辈子!”
居中黄衣老者双目微皱,方要说话。
左边那位突然说道:“难得她有这份孝心,大哥,我看这样吧,咱们把太极兄的遗体一起带走,到京里再觅地安葬不就行了么?”
居中黄衣老者双目一层,点头微笑,道:“二弟,有你的,还是你行!”
燕翔云忙道:“对了,还是这位的主意好,这么一来秀姑一定肯跟三位到京里去了,我进去再告诉她一声去……”
忽听身后响起秀姑话声:“燕大哥,我出来了!”
燕翔云忙转过身去,可不是么,秀姑正站在房门口,两眼虽没见红,可是她的脸色却是煞白,木然而冰冷的。
他忙道:“秀姑,你怎么出来了?”
秀姑道:“我在屋里听见了,我以为该由我来谢谢他三位的好意!”
居中黄衣老者忙道:“秀姑,彼此不外,我三人跟太极兄都是多年的好朋友,当年在京里也曾共过事,怎么说都应该……”
秀姑截口说道:“我还没请教三位贵姓?”
居中黄衣老者道:“我三人姓唐,是兄弟,谅必你忘了,当年在京里……”
秀姑道:“三位原谅,当时我年纪小,我长大后,爹又绝口不提他的当年事,所以我对当年一无所知……”
居中黄衣老者忙道:“那就难怪你不认得我三个了,太极兄也真是,为什么不让晚辈的知道……”
左侧黄衣老者也道:“太极兄也真是……”
秀姑道:“爹对他自己的当年,有回只说过这么一句……”
居中黄衣老者忙道;“他怎么说?”
秀姑道:“他说他生平所作所为均能仰不愧于天,俯不作于人,唯独当年在京里的那一段日子,使他行为羞耻,遗恨终生!”
居中黄衣老者脸色一变,旋即皱眉说道:“太极兄他也未免……人生在世,谁能免却名利之心,谁不求个富贵荣华,飞黄腾达,以光耀祖先加惠后世。?老在江湖上混,能混出多大出息?像他那样的人只该……”
秀姑道;“他老人家就是那么固执,一点都不能变通,他要是能像别人一样,也不会落得今日这般下场了!”
居中黄衣老者脸色又复一变,他勉强一笑,还待再说。
左边那位突然说道:“大哥,咱们不能多作停留,快把咱们的意思告诉……”
秀姑道:“三位不用说了,我刚才在屋里已经听见了!”
左边黄衣老者忙道:“那你的意思怎么样?这么一来,你既可以……”
秀姑道:“我明白三位的好意,可是三位的好意我只能心领!”
左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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