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剑寒!”石玉屏摇头说道:“你不知道,剑寒,你不知道……”
李剑寒讶然说道:“玉屏,我不知道什么?”
“没什么。”石玉屏微一摇头,道:“我却认为你该占有我的身子,千该万该……”
李剑寒满面错愕,道:“玉屏,这话怎么说,我不懂。”
石玉屏抬泪眼飞快地扫了他一下,道:“我已是你的人了,不该么?”
当然,真正的说法不是这二句,可是李剑寒信了,他释然了,也难怪,他没有理由不信,他怎会不信。他根本没想到别的,也根本不会多想。
他倏然一笑道:“玉屏,让我等到回家,或定居之后,现在别让我委曲你,也别让人说我,更别让人说你。”
石玉屏道:“那……咱们怎么办?”
李剑寒道;“好办,你睡这儿,我到外面去!”
石玉屏道:“那怎么行,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李剑寒道:“我知道,玉屏,但在没回家,没定居之前,我愿意一直这样下去,不管别人怎么说至少咱们知道自己清清白白。”
石玉屏猛抬螓首,激动地道:“剑寒,你真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总之,你让我敬佩,让我……我恨不得找出个比敬佩更甚的字眼,你是个奇男子,一个顶天立地的奇男子,得夫如此,石玉屏就是死也……”
李剑寒轻喝说道:“玉屏!”
敢情像他这么个人,在这时候也忌讳一个“死”字。
“真的,剑寒。”石玉屏道:“我太知足,太知足了,只是我怕没这福份……”
李剑寒伸手抚上石玉屏的香肩,柔声说道:“别这么说,玉屏,两个人能邂逅,进而有情,进而厮守,这不是谁的福份,只该委诸一个缘字。”石玉屏仰起娇靥,美目中一片迷惘,道:“剑寒,我真跟你有缘了?”
李剑寒倏然一笑,道,“傻话,要不咱们怎么能邂逅,进而有情,进而厮守。”
石玉屏微一摇头道:“我自己知道,这是我死皮赖脸……”
李剑寒道:“玉屏,我不许你这么说,你知道,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
石玉屏笑了,笑得很轻淡,很勉强。
李剑寒趁势拍了拍她,柔声说道:“睡吧,玉屏,明天还有明天的事儿,谁也不知道明天将会发生些什么事儿,我到外面去了。”收回了手,转身要走。
只听石玉屏唤道:“剑寒,等等。”
李剑须转过了身,石玉屏抱着一床被子递了过去,道:“带床被子出去,没得铺的,盖总得盖。”
李剑寒没说什么,含笑接过被子行了出去。
到了外头,他拉过一张躺椅,刚躺下,还没有盖被子,只听外面响起了几声轻微的敲门声。
石玉屏听见了,在屋里问道:“剑寒,你听,是谁……”
李剑寒站了起来,道:“你别出来,把灯熄了,我出去看看去。”
屋里的灯倏然而灭,李剑寒双眉微扬,走了出去。
他到了大门,敲声还在响,他当即喝问了一声。
随听门外响起个急促话声:“大哥,是我,快开门。”
是大虎,李剑寒一怔,忙伸手开了门,可不是么,大虎就站在门外,嘴里还在不住地喘着。
一见大虎这神色,李剑寒就心知有事,他刚要问,大虎已经抢先开了口,“大哥,还没睡。”
李剑寒道:“还没有,大虎,有什么事么?”
大虎道:“赵爷请您去一趟。”
李剑寒道:“赵爷?怎么了?”
大虎道:“赵姑娘不见了,打白天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
李剑寒“哦”地一声道:“她不见了,找我去有什么用?”
大虎道:“这我就不清楚了,赵爷只说请您马上去一趟,以我看大概是想请大哥你帮忙找找。”
李剑寒道:“偌大一个赵家,难道就没有别人么?”
大虎道:“大哥,这是赵爷的意思,好歹你去一趟。”
李剑寒沉默了一下,一点头,道:“好吧,大虎,冲着你跑这一趟我也要去,进来坐坐,等我跟玉屏说一声,咱们一块儿走。”
大虎道:“不了,大哥,赵爷还等着我回话,我得先走一步赶紧回去,你瞧,我两手空空,怎么好意思见新嫂子……”
李剑寒“哧”地一声,道:“大虎,还跟我来这一套……”
大虎道:“说真的,大哥,今儿个是你跟新嫂子的好日子,我跑来打扰,心里已经过意不去了,只是赵爷叫我来,我没法不来,再说我现在只一个人,什么也没有……”
李剑寒道:“没有你这个兄弟,我还没有新房呢。”
大虎笑了,道:“别提了,新房?快老掉了牙了,你看够脏的吧,都收拾过了,你跟新嫂子准够累的……”
李剑寒笑道:“自己想住,那还能不动手,大虎,你现不打算进来坐,那你就前头先走一步屯,路上小心点儿,说不定我会赶到你前头去!”
大虎应了一声道:“我的脚程可也不慢,大哥,那我先走了。”
他是说走就走,话落转了身。
突然,他又转了回来,瞪着眼道:“大哥,我忘了,说什么你都该早告诉我……”
李剑寒微愕说道:“什么?”
大虎道:“大哥你是李剑寒!”
李剑寒一怔,旋即笑道:“那也没什么,反正现在咱两是兄弟,你快走吧!”
大虎忙点头答应,道:“让我再说一句,我祖上积了德,就没人知道我有多乐,饭也没吃,觉也睡不着,哈哈乐死了。”扭头跑了。
李剑寒站在门外,望着那飞也似而去的背影摇了摇头,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受,掩上门走了进去。
他刚到院子里,堂屋门口转出了石玉屏:“剑寒,是谁?”
李剑寒道:“是大虎。”
石玉屏“哦”地一声道:“我说嘛,别人谁知道咱们住在这儿,剑寒,大黑夜里,大虎跑这儿来干什么,有什么事儿么?”
李剑寒眉条微皱,道:“赵老大的好女儿不见了,打白天出去到现在没见回来,赵爷派大虎来叫我到镖局去一趟。”
石玉屏“哦”地一声凝了目,道:“怎么?赵姑娘不见了,别是出去玩儿还没回来吧!”
李剑寒道:“谁知道,但愿是这样!”
石玉屏道:“赵姑娘也是,这是什么时候,还老往外跑,出去该是早点儿回来呀,让大伙儿替她耽心。”
李剑寒道:“她要是知道这个早好了。”
石玉屏沉吟一下,道:“那怎么办?好歹你得去一趟呀。”
李剑寒道:“我不得不看赵爷的面子,再说大虎也老远地跑来一趟,我就是进来跟你说一声……”
石玉屏道:“大虎呢?”
李剑寒道:“前面走了,赵爷还等着他回话。”
石玉屏道:“那你也快走吧,这不是别的事儿,赵姑娘一个姑娘家,万一有什么差错,那就……你快走吧。”
李剑寒道:“我这就走,只是你……”
石玉屏道:“我不要紧,别担心我,找赵姑娘要紧,好在除了赵爷几位之外,也没人知道咱们住在这儿。”
李剑寒道:“那我走了,凡事小心点儿,能睡就睡,别等我,要没什么事儿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话落,他长身而起,直上夜空,下面传来一句话:“你去吧,别那么急着回来!”
李剑寒走得不见了,站在堂居门口的石玉屏,一双眉条渐渐皱起,旋即,她转身走了进去。李剑寒很快地到了赵家镖局,只一眼他便瞧见大虎,跟丧门神正等在大门口,这时候大虎跟丧门神也看见了他,双双奔下石阶迎了过来。
李剑寒加紧一步赶了过去,仅半天分别,丧门神见面就亲热得不得了,生似半辈子没见似的。
亲热之中,李剑寒问道:“大虎,赵爷呢?”
大虎道:“在里面等着你呢!”
说话间三个人进了赵家镖局大门,李顺也在大门口,李剑寒只匆匆地跟他打了个招呼,没说什么别的。
丧门神一声:“你们两慢慢走,我去告诉赵爷一声去。”说完了话,他拔腿前面走了。
这里,李剑寒跟大虎刚到前院,后面已步履匆忙地迎出了赵子彬,他老远地便叫道:“李爷,您可来了。”
李剑寒迎上去问道:“赵爷,我报到,是怎么回事?”
赵子彬赧然说道:“李爷,别的时候惊动您,已经够过意不去的了,尤其是今天!”
李剑寒截口说道:“别说这个,赵爷,请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赵小彬苦笑说道:“佩芳不见了,打白天出去到现在没见人影儿,就这么回事!”
李剑寒道:“赵姑娘白天什么时候出去的?”
赵子彬苦笑说道:“谁知道她那天出门告诉过人了,说来也是大哥惯坏了她,想什么时后出去,马一拉就走了,从不告诉任何人,好像这家里没个管她的人似的。”
李剑寒道:“赵爷,事到如今,也别埋怨谁了,有人陪赵姑娘一块出去的?”
“唔?”赵子彬苦笑说道:“她那回出去要人陪了,打我进镖局的门,就只知道上一回她找您陪她出去了一趟,那只因为是李爷您……”
李剑寒道:“老镖头跟诸老呢?”
赵子彬道:“都出去有一会儿了,大哥跟诸老分别到佩芳平日常去的地方找去了,但愿能找着她回来……”
微一摇头,道:“不是我到了这时候还埋怨谁,大哥平日惯待她简直不像话,就拿今儿个这回事来说吧,现在是什么时候,官家高手进驻保定,石家强梁近在咫尺,她还不吭一声地往外跑,真让人没办法,真能把人气死……”
李剑寒道:“那么赵爷把我找来是……”
赵子彬道:“全仗您了,李爷,在这时候我也只有求助于您,大哥他自己知道不好意思,我这个做堂弟的能不闻不问?没奈何,只有惊动您了……”
顿了顿,接道:“李爷,大哥他这辈子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万一有什么差错,我怕他……李爷,您就算是冲着赵子彬这张脸……”
李剑寒道:“赵爷,您知道我不是事事跟人计较的人。”
赵子彬点头说道,“我知道,李爷,我知道……”
迟疑了一下,道:“李爷,您看会不会是佩芳碰上了石家的人……”
李剑寒:“难说,赵爷,但愿不是。”
赵子彬叹了一声,愁聚眉峰,焦虑之情形于色地摇头说道;“万一,要是碰上了石家他们,那可就糟了……”
李剑寒道:“别急,别愁,赵爷,应该不会那么倒霉!”
赵子彬苦笑说道:“正如您所说,但愿如此了!”李剑寒微一摇头道:“老镖头也真是,把人调出去个空,万一石家乘虚夜袭,赵家镖局岂不要轻易毁在人手。”
赵子彬道:“说来说去还不都是为佩芳!要没了她,还有什么值得大哥放在心上的,唉,这孩子,这丫头……”
只听大门处传来李顺话声:“赵爷,时老回来了。”
赵于彬精神一振,忙抬眼望去,只见时迁大袖飘飘,一摇一晃地从大门处行了过来,赵子彬跟李剑寒忙迎了上去,赵子彬急不可待,劈头便问:“怎么样?找着了么?”
时迁老眼一翻,道:“赵老大养了个会烦人的好女儿,让人头都大了,好好的夜里不能睡觉,得往外满世界跑……”
赵子彬道:“偷儿,到底找到了没有?”
时迁两眼一瞪,道:“赵老二,你瞧了么?寻到了我就带回来了,难道还会把她放在那儿,回来告诉你拿轿去接么?”
赵子彬神色一颓,满脸失望,道:“那……他们呢?”
时迁道:“一个人管一路,我怎么知道,不会等他们回来问他们么。”
此老说话就是那么冲,天生这么一副脾气,熟了之后,司空见惯,也就不觉得什么了。
赵子彬没再说话。
时迁老眼一翻,望向了李剑寒道:“听说你带着石家那姑娘搬到外头去住了,怎么还不到一天工夫你就回来了?怎么外头住不下去了么?”
李剑寒笑了笑,没说话。
时迁一摆手,道:“我老人家折腾了大半夜,这身老骨头都快零散了,可得躺进被窝里去歇歇了,你两个聊聊吧。”
说完话,他径自转身走了,而,刚走了两步,他又转过身来向着赵子彬道;“赵老二,如果我老人家没料错,赵老大回来之后就请他带着人带着镖伙到石家庄去要人去吧,只记住,要去的时候别忘了叫我老人家一声。”
转身走了,边走还边摇头说道;“惯吧,宠吧,到头来倒霉的还是自己……”
他很快地走远了,赵子彬则神情凝重地道:“李爷,老偷儿所说……”
李剑寒眉锋微皱,道:“赵爷,老镖头回来之后,请告诉他别到处乱撞去找了,碰上了官家高手那就祸不单行,我出去一趟去。”
赵子彬忙道:“李爷,您要上那儿去?”
李剑寒道:“除了找赵姑娘,我还能上那儿去。”
赵子彬道:“您打算上那儿去找去?”
李剑寒道:“石家庄,不管是不是他们,跑一趟总比没跑好。”
赵子彬闻言刚一怔,李剑寒已然长身而起,翻上了屋脊,狸猫也似地一闪没入夜色中。
定过神采,赵子彬一句话没说,转身往后去了。
赵子彬一走,大虎也匆匆奔回了东院。
李剑寒要去石家庄,这一去一回工夫少不了,他不能不先告诉石玉屏一声,所以他先折向了住处。
到了住处,他掠下屋里,落身院中,屋里亮着灯,显然石玉屏等着他,还没睡,他一进堂屋便叫:“玉屏!”
屋里没人答腔儿,按说,石玉屏早该应声迎出来的。
李剑寒人已到了屋门口,伸手掀起了门帘,他为之一怔,桌上灯亮着,炕上被子叠得好好的,可就不见石玉屏的人影。
李剑寒睁了眼,扬了眉,再一细看,那瘦油灯下压着一块东西,一块白里泛红的东西。
他闪身到了灯前,他看清楚了,那一块,是石玉屏的衣衫一角,还隐隐透着幽香,这块衣衫上,写着不少行字迹,字迹娟秀,应是石玉屏写的,但那不是笔墨所写,而是一行行的血字。
李剑寒心头震动,伸手一拉,差点把油灯拉倒,拿在眼前,就着灯光看,越看他越震动,等到把衣衫上的字迹看完,他完全变了一个人,脸煞白,双眉高挑,两眼圆睁,身子还有点抖,看上去怕人。
那块衣衫上殷红的鲜血字迹写的是;“剑寒,我离家出走,背弃父兄,以至依你身侧,寄身赵家,进而挑惹赵姑娘,偕你搬出赵家,都是我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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