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
由前侧窜出朝她猛挥着小手的小小人影,抓住了楚君伊所有的注意力。她唇角原有的凄楚,于瞬间幻化成了一种温柔。
噙着一丝笑意,君伊朝他而去。
只是,那张有着童稚笑靥的脸庞,却教她的心又抽痛了起来。
为什么森森要这样像他?那眼、那鼻,甚至是那看似无情的薄唇,都在在的提醒着她曾有过的伤痛。
当初,在登上飞机的那一刻,她就告诉自己,不论用什么办法,她一定要忘了他,忘了欧阳就无
但是,当她肚子一天一天大起来时,她才惊觉到,她根本就忘不了欧阳就齐曾对她扬起的笑容。尤其是看到森森那酷似欧阳就齐的五官时,心中的那股伤痛就几乎要将她给淹没了。
这,是上天给她的补偿?还是对她的折磨?
“妈咪?”一见她眼中似打转的泪水,森森收起了笑,仰着头看着她。
甩掉心中突起的痛感,楚君伊蹲下身,张开双手抱住邵早熟的孩子。
“森森。”或许是来自他的遗传,她竟常在无意中感受到森森黑色瞳孔里,有着一股洞悉她心思的能力;但孩子,让她又爱又怕。楚君伊紧紧的拥住他。
“妈咪,你又难过了。”森森挣脱她的双手,定定的看着她的眼。他的口气老成且十分不满。
“没有,只是眼睛有点不舒服而已。”眨掉眼中显得多余的泪意,楚君伊伸手抚着他的脸,笑着站起身。
“奥迪叔叔呢?”
“我在这里。”早已站到她身边的奥迪有点无奈的看着她。
他不懂,为什么在她的眼里,一直放不下他这个人?而那一大一小却可以轻易的占住她的视线?他低下头看着森森那张酷似时常在报上出现男子的缩小五官。
“谢谢你帮我带森森。”一见他无奈的眼神,楚君伊不禁在心中叹了口气。她不是没感觉到奥迪对她的温柔,只是,她的心早已麻木。在欧阳就齐糟蹋了她的爱之后,她的心就再也没有了感觉。
“要回去了吗?”奥迪·鲍尔奇深吸一口气,希望能压下心中强烈的失落感。
他原以为回到德国的她,总有一天会让他的诚心所感动,但是,五年的时间不算短,她却始终忽视着他的存在。
“妈妈——”这时,森森抬起头看向她的身后而微扬起眉,继而盯着正和奥迪在说话的楚君伊。他拉了拉她的衣角,霸道的要求得到她全部的注意力。
在楚君伊俯下身时,小男孩月不转睛的猛盯着她看。
“怎么了?”她对他怪异的表情感到奇怪,而不自觉的抬手摸着自己的脸庞。“为什么一直这样看我?”
“爸爸一定很像我。”他突然冒出一句。
“这!”楚君伊顿时愣住。她抿了红唇,久久之后才开口说道:“不,他是爸爸,所以,是你像他。”她轻轻抚着他的睑。“你像极了他,像极了。”
“那他——”小男孩扬起笑容的指着她的身后。
“爸爸。”
那如冰冷霜雪从头倒下的沁寒之意,让她双眸圆睁,双唇轻颤。
她站直身子,抬起顿时迷蒙的黑民楚君团看向立于前方的奥迪,带着希冀摇着头。
看着她哀凄的容颜,他多想将她拥进怀里呀,但是,从她此刻的情绪反应,奥迪知道直到今天,她的心仍依附在欧阳就齐身上。
他也知道君伊一直在躲、在逃,在她要求以瑷薇楚代替楚君伊三字时,他就知道她是在躲避欧阳就齐。但,都这样多年了,为何她还在意着欧阳就齐的出现?
“是他。”看向立于她身后的欧阳就齐,奥迪打破她心中的希望。
她可是还爱着他?奥迪抬手抹掉自己眼中的最后一丝情意,牵着一脸好奇的森森走出两人世界。
看着奥迪·鲍尔奇带走他的孩子,欧阳就齐几乎就要冲上前阻止,他要他们母子俩都回到他的身边;无论要用什么手段,什么办法他都要。
只是,一见她不停颤动的双肩,欧阳就齐猛然停下急欲向前冲去的脚步。
他还有她的,不是吗?只是,为什么她不回头看他?欧阳就齐让心中突起的不满,占据了所有的思绪空间。
他跨步上前,不说一句话的伸手拥揽住她的腰,温柔而强迫的要楚君伊跟他一块离开。
他要她偿还他这五年来的等待!
坐在宁静的咖啡馆里欧阳就齐凝视着眼前已离开他五年,清纯已褪而盈满妩媚的美丽红颜。
为何,在她那一双深透如洋的大眼里,有着一丝他所无法理解的情绪在其中?
“为什么要离开?”凝视她的清亮黑眸,欧阳就齐想知道原因。“你不该离开我的。”
“缘分尽了。”她低头搅动奢杯里的咖啡,说着自刚才就一直在心中重复念着的话语。
她的话让欧阳就齐一震。
“不!”他猛然抓住她的手,音调不自觉的提高。
“你不能离开我!”
“不能?为什么不能?”听到他那一句‘你不能离开我!’,楚君伊心一颤。“在你推我下楼之后,还有什么是我不能的?”内心的激动,让楚君伊抽回被他紧握住面微颤的双手。
“是你不该骗我!是你不该想激怒我!是你不该……”他还想找出更多的理由来解释自己的行为,但是,她那带有嘎咽而发颤的声音却教他停住了口。
“你……你以为我能眼睁睁看着森森在你的影响下,变成另一个戴上面具的你?不!”她垂着头,颤着声音。“我没办法,我做不到。”
“君伊……”他不知自己能说些什么。
“我不要孩子像你一样。”她抬起一双泪眼,语音硬咽地哀求着。“你放了我们吧。”
“我…”面对她盈满祈求的眼眸,欧阳就齐霎问愣住。
“求你放了我们。”她眼露哀戚而令人心疼。“没了我们母子俩,你一样可以过得很快乐。”
“不,我准也不放。”他握紧桌上双拳,黑眸一黯。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们。”他的拒绝,教导伊心一痛,顿时,急涌而出的泪水模糊了她的眼。
她抬手捂住脸庞,不让他看见自己此刻的脆弱。“都五年了,为什么你还要来找我们?”她颤抖着。
“君伊,我想…·”他话尚未说完,就让她由指缝中所传出的泣音所震住。
“你本来也不知道森森的存在的,不是吗?既然不知道,那为何不于脆放了我们?你放手吧。”不断涌出的泪水,从她细长的指缝中缓缓滑下。“我求求你放手!”五年了,都五年了,为什么他还要找她?为什么上天不让她再留有心,留有泪?为什么要让她再遇到他,为什么要让她再失心,再流泪!?这不公平哪!
她只求今生能与森森平平静静的过日子而已,为什么连她这小小的心愿,上天也不愿成全她!?
“只要你跟我回去——”拉下她的手,欧阳就齐拿出方帕为她轻柔拭泪。“我可以放了他。”为了挽回她的心,欧阳就齐毫不后悔的说着。
“为什么!?”她圆睁泪眼。为什么他连自己的孩子也不要了?
“只要有你,其他的我都不要了。”欧阳就齐握着她的手靠进脸颊,磨蹭着她手心的柔滑。“只要你在我身边,即使没有孩子,我也无所谓了。”
“不要,我不要回去。”她猛摇着头,任由泪水再次串串滑落。“我不要回去。”
“别这样,给我个机会好吗?你说过爱我的,既然爱我,那就该给我补偿机会的,不是吗?”看着她不断滑下脸庞的清泪,欧阳就齐心一紧。“为了你,我会改掉一切缺点的,君伊。”
听见他的允诺,她就好似又听见他之前的谎言。只是,她多希望他说的都是真的啊!
“改?你以为我会再相信你的话?”对着他,楚君伊笑出心中的惨檐。“你又打算用多少时间来改变自己?一秒钟?一个小时?一个月?还是——一辈子?”
他知道她不信,但是——
“这个性已经跟了我三十几年的时间,不是说改就能改的。”放开她的手,欧阳就齐抹过一脸的颓然无力。“请你多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见他眼中看似悔恨的阴影,她的心又紧紧地被揪住。为什么他总能如此轻易的动摇她的心?
看着他带有歉意的双眸,楚君伊已经不知道现在的他,是否是真的愿意为她改掉阴狠的一面。
之前的他是那样的温文儒雅,然而一切却都是他所刻意的表现与掩饰。
这次,他会不会又是……
“相信我好吗?”一见她眼中的不确定,欧阳就开眼神黯然而显得绝望。“为了你,我真的愿意改。”
该相信他吗?她的理智与感情不断的在相互拉扯。
她真的很想相信他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但是,她的心,却已无法再承受另一次的伤拗与重创;如果……
“我真的伤你太深了,是吗?”他粑过一头的;北发,笑得苦涩。
“都过去了。”拭去眼中的泪水,她抿了唇,想笑出心中的不在意。是的,一切都过去了;只是,她的心仍痛着。
“请你帮帮我好吗?我真的不能再过这种日子了。我也想要有人关心我,也想要人真心爱我;如果你能早点教会我,如果我能懂得珍惜,如果——”欧阳就齐双手紧紧交握于桌面上。一见楚君伊似见到他眼中的悔恨,便快速地将脸埋进手掌里。“如果你还能爱我,我一定会改的,我绝不会再耍手段,真的,你相信我好吗?”
信他吗?楚君伊垂下头,敛下眼中所有的凄楚。清楚她的迟疑,欧阳就齐知道为了让她带着孩子跟他回去,现在就只剩下最后一个方法了。顿时,一道隐藏许久的深沉眸光疾速掠过他悔恨的眼眸。
“这样吧,我们就将一切交给上天安排。”敛下眼中的异样,他凝看着她低垂的红颜。
“?”张开眼,她抬起了头。
“加果这次枫叶奖你输了,你和孩子就一辈子也不准再离开我半步:而一旦,你赢了,那……”他的声音突然埂住。“我保证从今以后,你再也不用担心我会再来骚扰你们母子俩。”他双拳紧握。
“你说得是真的?”置于膝上的十指,倏地交缠紧握。一阵泪意又袭上了她酸涩的眼。
“我不要你得到枫叶奖。”欧阳就齐撇过头,不看她水光又现的明眸。“但是现在,我说出去的话,会是我一辈子的承诺。”
“你该知道,身为选手的我一旦站上舞台,必定倾一尽全力,以求做出一场最完美的演出,而以我这些年来多场的比赛经验,及众多的群众支持,你——”她深吸一口气,让唇角激扬而起:“输定了。”
“意思是,你答应了?”霎间,一抹闪光映上他的眼。
“一项稳赢的比赛,我何须拒绝?”她抬手顺过长发。带着一身的伤,去掉心中的涩然,她站起身轻抚裙摆。
“君伊——”欧阳就齐随她站起,越过桌边走到她的面前抬起她的下颔。“我一直相信你有赢得一切的能力,就像你能轻易进驻我深沉的心。”看着她的水亮眼眸,他终于露出数年不见,如阳光般和煦的笑意。
找了许久,他终于还是找回了自己的笑。欧阳就齐仰天感谢自己今生唯一的幸运。
“可借,我却无法承受它的冰冷,而只能将它——”带着心痛,她也扬起了笑。“还给你。”
五年前,她就知道自己与他之间的差异过大。
因为,她见不得别人对他的贬抑,也舍不得他受到舆论的攻汗,然而——这却全都是他的生活方式。所以,她试着调适自己的心情。
但是,他活得傲、活得冷、活得无情而阴狠;而她,爱得苦、爱得怨、爱得残缺而心痛。
她是爱他,但,却无法坐视他阴狠的作风会影响到他们的孩子,而只能选择离开。
也许,这样的结束会是她和他之间最完美的安排。凝视着他的温煦容颜,她要自己永远锁住他此刻的深情眸光。
“你忘了吗?在这世界上,从没有我欧阳就齐要不到的。”一见她眼中的凄然,欧阳就齐虽感到刺眼,却又禁止自己此刻多说什么。
因为,他不要楚君伊知道,明天温克多伦滑冰赛的枫叶奖,在他的介入后,将注定与她擦身而过;也不要君伊发现,为了让她回到他的身边,他——
又要了手段。
看着渐行远去的美丽情影,欧阳就齐不自觉地扬起了一抹笑。
试问哪一个纵横商场的名人,是凭借良善而占有一席之地的?试问哪一位品德兼具、不要手段的清高份子,能在商场拥有一片天空?
没有,没有,从来都没有。
欧阳就齐转头看向窗外一片蓝天。自空中片片轻飘而下的雪花,一朵朵的覆上了路旁的枯树黄木。
看来——
加拿大的冬天,还真是美丽!欧阳就齐微微勾起了一抹胜刊的微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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