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廖家,内宫里也是诸多琐事不顺——
中秋百花宴之后,秀女的人选虽然顺利地选了出来,但不知为何,原本用来给新进秀女居住教授宫规的储秀宫,好端端的却突然塌了一个角!于是,钦天监就有人以“苍天示警”为借口,上书皇上,要求选秀作罢!
本来,事关这种“示警”,上位者都是宁肯信其有不肯信其无的。而甫一听到,庆隆帝也谨慎地迟疑了。但他还是让人去查了查那个钦天监的官员。没想到,那官员,却也是与廖家相关的!
☆、234 放弃
这个结果一出来,庆隆帝立即就撕掉了那个官员的帖子!
虽然那储秀宫为何突然塌了一角并未调查出什么来,但那已经不需要了!庆隆帝直接摆驾坤宁宫,亲自命令皇后:“……你亲自负责督促这件事情!朕不想再看到有任何意外!”
庆隆帝说话的时候面容阴寒,皇后娘娘不禁觉得周身发冷。直到她看到了两个已经有了翩翩少年模样的儿子,才重新暖和了过来,真的亲自去监工去了。
若是储秀宫在复建的时候在出什么意外,皇后娘娘真的不敢相信,庆隆帝会如何待她。深夜的时候,她不是没有因为庆隆帝的怀疑而愤怒委屈,也不是没有因为他的薄情而感到心痛心冷……但她是廖氏女,嫁入皇子府的那一刻起,她就反复告诫过自己,要湮灭情爱……
再说别的其实都已经没有意义。
皇后娘娘心中想的,并不是庆隆帝的误会怀疑,而是这宫内外分明有一个看不见的敌人有一双在暗处的手,在针对她这个中宫皇后和外戚廖氏!
找不出这么个人来,她寝食难安,又怎么能再顾得上盯着陈家出气!
没想到,偏偏就在她和廖家正为了这个看不见的敌人而忧心忡忡的时候,陈家和黄家的婚约却出了变故!推迟婚期?为什么要推迟婚期!
皇后娘娘一听这个消息,就格外敏锐,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来。
春嬷嬷被皇后娘娘的肃然的神色吓的心中一颤。心底的慌乱立即就在脸上呈现了出来。皇后娘娘一见她如此,眼神格外锐利,盯着春嬷嬷,低声问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那声音如同低的如同极细极细却铁丝一般,若隐若现,听在春嬷嬷耳中,更是恐惧极了。她立即就跪了下来,再不敢有一丝隐瞒。
“……大姑娘买通了人教训一下黄二姑娘,而后暗示了黄家,不许再同陈家结亲……老奴只是无意间才知道这种事情。当真什么都没有做。请皇后娘娘明鉴!”
廖曼茹只是要用皇后娘娘两位殿下和廖家的名字暗中威胁黄家,就能达到她想要的效果……这种事情,她自己就能做成了,根本不必麻烦谁。
而她真的也就要成功了。
春嬷嬷也是偶然才知道她正在做的事情。却只是当成了小姑娘家的拈酸吃醋的小把戏儿。笑了笑之后。就并未放在心上。或许,在她心中,也是觉得。那黄家敢忽视皇后娘娘和廖家的脸面,实实在在是欠教训了一些。
尤其是黄氏。
陈家有文登公,有潜公,有老爷子品行端方政绩斐然乃朝之柱石……黄家虽号称是书香门第,又有哪一个真的能拿出手的?而且,陈氏团结,族人品行都几乎无可攻讦之处,但黄家却是不一样的……
就像现在这样。
无论是面对皇上还是皇后娘娘,陈家人都坚持挺住了自己脊梁。虽然站在皇后娘娘这边这让人很恼火,但这本气节本身,无疑是让人敬佩的。而黄氏,却仅仅是因为廖曼茹的小手段,就妥协退让了。
这让春嬷嬷有些看不上。所以,她并未阻止廖曼茹行事。
“你瞒而不报,便是重罪!”皇后娘娘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候,眼睛已经是一片平静,平静的甚至有些冷漠。她看向春嬷嬷,淡然地道:“嬷嬷,你跟本宫来到这深宫也有十几年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一个只能听命而行的奴才,开始能有自己的主意了?”
“老奴不敢!老奴不敢!”春嬷嬷紧紧俯在地上,内心一片冰凉,还有浓浓的恐惧。她清楚地知道,她的主子已经极其不高兴,以至于……要放弃她了。
若是她被放弃掉,她……会如何?
除了死,别无它路!
春嬷嬷浑身颤抖,冷汗源源不断地冒出来,很快浸湿了她的里衣。而浸湿的里衣又让她越发地觉得寒冷,颤抖不停。
“嬷嬷,你老了,应当颐养天年了。”皇后娘娘淡然说道:“既然你与曼茹相投……从明儿起,你就去侍候她吧。她身边也正好缺一个得力的嬷嬷管教。”
春嬷嬷眼泪流了下来,缓慢地叩了几个头,才爬起来出去了。她清楚地知道,皇后娘娘说出的话,再无更改的可能。娘娘仁慈,仅仅不过是将她打发出去养老而已。
她这个在内宫中高高在上的春嬷嬷,离开宫廷,去了伯府,真的就只能养老了。虽然她还并不老。
狠心打发了春嬷嬷之后,皇后娘娘揉了揉太阳穴,脸色十分难看。她依旧要为廖曼茹善后。她坐在窗前沉思片刻,唤来一个大宫女,吩咐道:“你去伯府传话,让伯夫人和大小姐明日进宫。”
……
秋雨虽止,但寒冷丝毫未退,冷的让人一时难以承受。
陈厚蕴的书房并未开始烧碳,坐的久了,那冷意就有些让人承受不住。
沈柔凝求陈厚蕴告诉她他的谋划,哪怕是不能提前说,事后也希望他能够讲给她听——
“表哥,我一直是将您当做先生的。”沈柔凝对陈厚蕴道:“表哥您既然主动告诉我,我也可以出门游历,那就说明表哥心中是不愿意我一直不谙世事天真无知的。因而表哥知道,没有人能保护我一辈子,所以我要自己强大起来保护自己。”
“所以,表哥,这一次,你不但不能避我,还要教我。”
沈柔凝很认真地看着陈厚蕴。就在之前的那几日,她感受的到,陈家上下,无论是老爷子大太太还是陈厚蕴,都不愿意让她接触这件事情。她尊重他们的选择,但依旧觉得不满意。
如今因为延迟婚期,黄家黄幼香那边已经稳住……沈柔凝心中清楚,陈厚蕴绝不会是那样被迫承受而不反击的人,接下来的几个月,他肯定有所动作。
或许,就是翻云覆雨。
此时,沈柔凝再不愿意安静地等待着云起雨来……她想亲自在其中,感受那云从何起,雨又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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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 是谁
她想变得强大。
比起那因为无所留恋早已经模糊了的前世,沈柔凝格外珍惜如今的一切。而想要继续顺心意的活着,她便不能总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她需要自己强大起来,方能在任何时候,都能从容面对。
陈厚蕴闻言有些诧异,随即动容,而后欣慰而笑,抚掌道:“既然阿凝想看,那就看好了。”他这个小表妹,并不是一般的闺阁小姑娘呢。
“今天从宫中传出两个消息,一是皇后让她身边得用了十几年的嬷嬷回了廖家,给了廖大小姐;二是皇后召了廖家的伯夫人和廖大小姐明日进宫……”
“做任何事情之前,首先都要明晰事情的起因根源,尤其是参与者何人,又能将什么牵涉到其中……”陈厚蕴让沈柔凝与自己隔着棋盘对坐,一边随意地摩挲着白陶粒的棋子,一边道:“用在黄二姑娘身上的手段,虽然直接有用,却并不够大气光明,一看就是内宅女子善用的手段。”说到这里,他看向沈柔凝,问道:“关于这一点,阿凝能明白吗?”
沈柔凝经他这般一提醒,略一思索,便明白过来。
本来这种婚嫁之事,于男人看来,说是结两姓之好,更是一个利益联盟的象征和纽带。若是陈廖两家能够联姻成功,那么显然,陈廖两家就站在了一处,成了一个利益体。在内宫的表现上,就是皇后娘娘和顺妃也连城了一线。彼此合作,共同进退。当然,因为廖氏有皇后和两位皇子,那么陈氏就算作是依附廖氏,处在一个胁从的位置。
能联姻自然是极好的。
若是联姻不成,廖氏肯定会觉得被拂了脸面。要出一口郁气,首先也要找陈氏的麻烦,而后才会去找愿意与陈家联姻的黄家的麻烦。若是廖氏当家人做出这种找麻烦的决定,要动手也是在朝堂之上的攻讦,至少是针对两家男丁做出警告。而不会去找黄幼香一个闺阁女子。
只有女子。才会仅仅想着去找女子的麻烦。用的也是这种让男人们觉得鄙夷看不上的手段。
“那,会是廖曼茹,还是皇后娘娘?”沈柔凝问道。
“这就是我们要再次确认的问题。”陈厚蕴道:“因为身份不同,皇后娘娘和廖大小姐各自代表的意义也不一样。若是皇后娘娘出手。那么。这事情必然会严重和难办许多。因为她毕竟掌握着十分重要的权势和尊贵的地位,要反击就要困难许多,也更要小心翼翼一些。但幸好。这一次也并不像是皇后娘娘的手笔——”
“无他……”陈厚蕴道:“若是皇后娘娘,以她的权势地位,她直接一道懿旨下来,无论是直接将廖大小姐指给我,还是将黄二姑娘直接赐婚给别人,都是直截了当且让人级难应对的手段……至少,黄家不敢抗旨不尊,只能叩谢天恩。”
皇后若是一意孤行,早就直接下了懿旨,她有这样的权利!又何必耽搁至今,又用这样的让人笑话的小手段。
“当然,也不排除是皇后娘娘一开始迟疑,最近才下定决心来管这件事情。”陈厚蕴继续道:“皇家也不能拆人姻缘。想要下旨,只能等两家都没有了婚约,才占据大义,让人无法反抗。”
“这也是表哥要推迟婚期的原因么?”沈柔凝一面沉思,一边轻声问道。
陈厚蕴点点头:“若是没有两家没了婚约在,纵然做这件事情的不是皇后娘娘,她为了给廖曼茹善后,也会雷厉风行,直接降下懿旨。那么,事情就依旧会变得很难解决。”
所以,婚不能退。
沈柔凝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道:“若是皇后做的,她完全可以不着痕迹地将黄姐姐给害死,而不是这样,只是让黄姐姐落了头发没了力气,一年半载的,不能嫁人。”
一个女子,头发梳不成发髻,又怎么能嫁人。
陈厚蕴没有料到沈柔凝会提到这一点,有些诧异地看了沈柔凝一眼,随即微笑颔首,道:“的确。宫中害人的手段防不胜防,那一位站在那个位置十几年,手里的确少不了沾染血腥。她若是想,直接要了黄二姑娘的命,那这婚事当然也就做不得数了。所以,仅仅是让黄二姑娘吃些苦头嫁不得人,与其说是警告,倒更像是没有太多见识的闺阁姑娘玩弄的把戏。”
能在宫中生存下来的女子,又有哪个是能洁白无垢的。
人死了,什么都无所谈及。
那么,婚事当然也就不算了。
但对于自幼就受尽宠爱的廖曼茹来说,她平日里怕连杀鸡的场面都没见过,就算是一心想要害人,也不敢立即就想着要人命。不是她有多么善良,而是她一时间还想不到人命那么远。
“所以,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廖曼茹主持的?”沈柔凝问道。
“应该是这样。”陈厚蕴道:“那位春嬷嬷跟随皇后娘娘二十多年,却被皇后娘娘说送出去荣养就送出去荣养了,可见皇后娘娘是十分恼火的。再说,皇后娘娘最近一段时间焦头烂额,尚不至于做出这种蠢事情。”
“设计了黄家姑娘,逼退了黄家……”陈厚蕴眼神之中,凌厉一闪而逝,道:“于皇后和两位殿下,还有廖家来说,所获得收益在何处?除了彻底得罪陈黄两家外,他们不会得到任何好处!”
“只有小姑娘才会天真的以为,没了黄幼香,她的所求就能成!”陈厚蕴道:“陈家已经拒绝了廖氏两次,自然就能拒绝了三次四次!”
“而无论是皇后还是廖家,想的都是结亲而不是结仇!”
沈柔凝想了想,觉得事情并不会因为仅仅是廖蔓茹的出手就变得简单而乐观。就像刚才所言,皇后和廖家都是要为廖蔓茹的手脚善后的。而他们想要善后所用的招数,只怕也没有那么容易解。
皇后娘娘多年身居高位,就算她足够理智,难道她就不会因为心有郁气不满而冲动吗?就算是现在不发,将来某个时候也会发泄出来!待到将来爆发,那只怕就更难了!
☆、236
“那毕竟是皇后和二位殿下。”沈柔凝心中有些顾虑:“若是冲突太过,将来呢?”若是现在廖家尤其是廖蔓茹发生些什么,不用想,他们头一个就会怀疑陈家动的手脚。
“那就尽量不要有直接冲突。”陈厚蕴沉声道:“或者,不让人怀疑是我们做的。实在不行,也不必畏惧,总有一些我们不愿意用最后却不得不用的法子。”
一盘棋,陈厚蕴在摆,沈柔凝在用心听讲。
不知不觉过了小半日,待沈柔凝临告别离开之时,陈厚蕴道:“对了,过几天,秦叙和厚绩都会回来,邓家的邓长年应该也会返京。前线这后半年多在对峙,这快到年节,两方也很有默契地并不在这个时候有大动作。所以他们都可以回来过节了。”
想来陈厚绩也是想要赶上陈厚蕴的婚礼。只是没想到,出了变故。
不过,这几个人都是许久不见,他们回来了,沈柔凝还是觉得很开心。
回到伴月轩,便见朝颜悄悄地走近她身边,低声道:“姑娘,长年少爷回来了。他现在在婢子父亲那里,想要私底下见一见您。”
沈柔凝闻言一楞。
陈厚蕴才说他们几个在打仗的会回来,她以为最先到的会是陈厚绩,没想到却是邓长年悄悄地先回了。
他在刘家饭馆?没有回邓府?
也是,他之前已经被逐出家门,不算是邓家人,当然就回不了邓府了。而南门码头那边,至少还有他的亲哥哥。他会在那里,也是应该的。 只是不知道,为何他这么静悄悄的。
“恩,你转告他,我大约会同蕴表哥一同出门……问他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