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军绞杀殆尽!”
“打仗,拼的是粮食,拼的是银子,拼的更是我大庆子民的性命!”
“粮食,我们有!银子,我大庆也不缺!”庆隆帝沉声道:“但我大庆每一个子民的性命,却是珍贵的!”
“陈爱卿。陈公,他不忍心这战争持续下去,打个三五年,拼掉无数大庆子民的性命……朕更是不忍心!”庆隆帝道:“所以,朕同意了他的策略,设下了一个刺杀局,一个陷阱!”
“……”
“朕要御驾亲征!亲眼见证这山河统一!”
携大胜之威,庆隆帝的声音慷慨激昂,仿佛一直回响在皇城的上方。
退朝之后,无论是之前有资格参与到计划中的重臣。还是那些被蒙在鼓里的官员们。再看向陈老爷子的眼神就都变了。
那样大胆的谋划,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他如何敢提。又如何不出一点意外地完成了。立下了这滔天之功!甚至可以说。他才是这一场战争的统帅!
而刚才庆隆帝竟然当着所有臣子的面,称陈泽复为“陈公”!
这个称呼从天子口中说出来,就不单单是如在民间一般仅仅是一种客气敬语了!这莫非是向所有人传递。他欲封陈泽复以“国公”!
自古历朝,都是军功封爵。军功爵位,得到的还是比较容易的。
仅有那立下旷世之功的文臣,才有资格被授予爵位。这种爵位,难之又难!
众人一想到这个可能,看向陈老爷子的目光,复杂至极。
但若是这一次真的能够一举绞杀两国大军,一鼓作气统一南北的话……这等功劳,封公受爵,又有何不可呢?
……
“将军!”
“说!”
“将军,敌方败军已经收拢集结大半,共约三十万,快要退到此处了!”
“三十万!怎么还有这么多!”陈厚蕴不禁开口道。
他们这三万人马,就是最开始战报中说的“悄然撤回京”的那一批中的一部分。他们当然没有往京城撤,而是悄然撤入僻静山林藏了起来,留下了一个空营地和少量军人,佯作大败,故意放了那号称百万实则有六七十万的大军南下,逼近京城!
他们留在这里的作用,当然是要再一次出其不意,将地方收拢聚集的军队再次击溃绞杀掉一部分!不然,真让他们零零散散地跑回北金之后再武装集结起来,以后再想要一口吞掉就难了!
之前那场大捷,斩首十万,那也还剩近六十万!
这些人若是回去了,谨守关隘不出,这仗怕是还要不知打到何时去了!
但他们才三万人。三万人想要吞掉三十万人……陈厚绩张了张口,觉得有些噎得慌。
“军容如何?”秦叙眼角余光看见陈厚绩的动作,嘴角一抽,玉面冷冽,问那侦查队长道。
“军容一般。”那侦查队长回禀道:“小的看见许多人连盔甲武器都扔了。也没见太多的粮草。”
“他们的粮草,在他们溃败之前,就慷慨地送给我们了。”陈厚绩咧嘴一笑,道:“这才二月里夜风寒,又冷又饿的,真是可怜啊。”
他们现在埋伏的这个地方,当然是个好地方。
北金和西夏之前就将这里充作了后方,留下了约能供给三十万大军半个月的粮食物资,并留下了一万人看守。他们大军离开之前,将方圆几十里地都勘察过了,没见到大庆军队的痕迹,才很放心地走了。
但他们前脚走,秦叙和另外一个姓关的将军一共六万人马就跑过来将这大营团团围了,一个人都没有放走!劫了这些粮食之后,关将军领着他的人马将绝大部分粮食运走藏了起来,以供后用……他们的人也去了另外一个地方埋伏起来了。
“走,去看看。”秦叙对陈厚绩道。
陈厚绩点头站起来,拍了拍那侦察兵的肩膀,道:“老孙,再辛苦你一回,领我们去看看。”陈厚绩现在是隶属于秦叙的副将。
“不辛苦,两位将军请跟小的来。”
远远的,就能听见那边的喧闹声,其中多是惊恐的咒骂和抱怨,躁动不安,根本无法平静。从其中那显而易见的悲沉甚至绝望的情绪来看,他们显然发现,自己早前留下来的营地已经空了。
这让他们难以接受。
许多人正惊恐地准备继续往回逃,一个高台上站着几个将军模样的人正在大声呼喊想要重拾军心,但显然效果并不好。很快,那几个将军怒了,下令杀掉那些想要逃跑的人。
军营中很快见了血。
“不能再给他们时间了!一但他们重建了秩序,我们这三万人冲上来就是送死!只能趁现在!”秦叙一见面色一变,道:“跟我回去,传令,立即行动!”
只要重整了秩序军令畅通了,他们这三十万人站一起不动,由着三万人杀,都杀不掉!
☆、290 绞杀
“陈副将,你领几个人,混入营地引爆爆竹!记住,时间在一炷香之后!”秦叙对陈厚绩点道。
陈厚绩肃然点头,转身猫腰,身体灵活极了,很快就看不见了人影。
秦叙没有管他,立即回到藏身之处,率队前进。
时间很急,大军并不能做到全无声息。但那边敌军依旧正在乱哄哄的整肃军容,见了血,很快就能镇住动乱。只是,他们在整肃军容的时候,却忘记了侦查四周,以至于大庆军到了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都没有发现!
阴天,没有月。
“轰!”
突然之间,无数的噼里啪啦声堆积在一起震天而响,直接将金夏联军振成了聋子!几个高台被炸上了天,站在上面的将军们被远远抛费,再摔落在地,一时间头昏脑涨,再也爬不起来!
人尚未从这突然的轰隆变故声中反应过来,战马牲畜却已经因为受惊而拔腿狂奔,横冲直撞,立即将刚才才整理的队形冲了个七零八落!
有那反应快的,立即反应过来,抱头大喊道:“敌人打过来了!快跑啊!救命!”他们都是一路狼狈飞奔才逃到这里的,本就惊魂未定,来到这里之后见原来留下的驻军和粮食都没了,更家的惶恐不安,此时,变故再起,军营大乱,远处轰天的喊杀声已经逼近,他们手上连把兵器都没有,哪里还能有抵抗的胆子!
“杀啊!”
“一个不留!”
秦叙高坐在银鞍骏马之上,手中一根银枪向前一指!他身后。无数铁骑如同洪流一般,冲向了敌营!
五千铁骑!冲势势不可挡!
陈厚绩也不知道从何处冒了出来,领着这五千铁骑向前向前再向前!
敌军简直是一触击溃!
陈厚绩领着五千人就三十万敌军中纵横来回,犹如无人之境!
终于,他面前再次一片空旷,他们又完成了一个来回,陈厚绩调转马头,不再往战场上冲杀了。此时,若是有人站在高处往下望,就能看见三十万大军被一把尖刀冲击的七零八落。无数人在慌不择路地往前跑。大庆方面的两万多步兵居然摊开来薄的就像是一张饺子皮,想要将近十倍的敌人当成饺子馅给包了!
此时此刻,若是一单敌方有个威望重的振臂高呼,稍微稳住一下形势。大庆军必然危急!但夜色乌黑。敌军只看见无数大庆人执盾拿刀。如同山洪一样压过来,他们哪里知道有多少人!
他们连把刀都没有,如何抵挡!
只能朝着没有大庆人的方向不停地跑!
陈厚绩冷眼看了一会儿。道:“传令下去,目标东南方向那一疙瘩人,将他们给我留下来!”
“是!”传令军打起了旗帜。
片刻之后,陈厚绩再次打马,向着东南方向切割而去!
他们才三万人,当然不可能将三十万人全部留下!他们的任务,就是再次将敌军冲溃,不许他们整军休息!并将溃军逼向特定的方向!前面,当然还有人在等着他们!
完成了这个任务目标后,尽量地绞杀敌军!
这一仗,不要俘虏!
因为他们没有人手接收看管俘虏!
这一仗,开始的快,也结束的很快。
敌方近三十万大军,五千骑兵纵横犁了四遍,杀敌近万!步兵初次杀敌约五千,却在追击五六里的路上,杀敌近两万!加上骑兵最后截下来绞杀的那一万多人,这一仗,他们一共杀敌将近五万人!
而自己的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才五万啊……”陈厚绩觉得有些可惜,道:“若是用骑兵再追一阵,估计还能留下不少!”那些人实在太好杀了,就像是些待宰的羊羔一般,简直是毫不费力。
“一次五万,来个两三次,也就差不多了。”秦叙看向血流遍野的战场,道:“太贪心了,我们的损失就大了。别忘了,军令上说了,这一场围歼,既要看歼敌人头,也要看我方伤亡的。若是伤亡重了,别说功劳了,回去还要挨罚!”
“也是,我们过了瘾,总得也让别人过瘾一把。”陈厚绩嘿嘿一笑,道:“前头是老关的队伍吧,恩,让他也过过瘾好了。”
秦叙没有理会他,而是高声道:“传令下去,尽快打扫战场统计军功!我们不要俘虏!赶紧卖力地挖坑埋人!用不了多久,下一批羊羔就要过来了!”
“让侦查兵时刻戒备!”
秦叙回到了军帐,打开舆图,看着上面标记出来的朱红色圈圈,玉面变幻不定。也不知是谁有这般智慧,竟然将这方圆三百里丘陵地,圈成了六十人敌军的坟墓!
有这样的人在,自己居然曾经还洋洋自得,觉得自己是那应时而生的绝世名将?真真是……坐井观天,夜郎自大,说的就是自己吧……
陈厚绩走进来,看他又在看那舆图,便明白了秦叙在想什么,想了想,便开口道:“京城传来消息,说定下这个策略的,是我爷爷……”
“当真?”秦叙猛然抬头。
“捷报传回去,皇上上了朝。”陈厚绩道:“提了祖父的名字。相信你也快得到消息了。”
“你爷爷……可能么?”秦叙有些不相信。
“我也觉得,我爷爷想不出这样的冒险做陷阱的法子。”陈厚绩道:“祖父他老人家一辈子都是堂堂正正的,这不像是他的风格。倒像是……”
“是谁?”秦叙站了起来。
“我大哥。”陈厚绩道:“而且,我大哥肯定来过这里,对这里很熟悉。不然,光看舆图,是无法将这个战场衔接的这么严谨无缝的。”
“我们只需要等在这里,做好侦查,就会有人送上来……”陈厚绩指着舆图道:“不过是方圆三百里,又没有特别险要的关隘,敌军五六十万人,居然愣是冲不出去?”
陈厚绩摇摇头:“若不是祖父,那就只能是大哥策划的了。”
陈厚绩心中感慨完毕,抬眼看见秦叙沉默不言,不知在想些什么,便上前一拍他的肩膀,道:“那个,秦幺啊,你别灰心。我大哥他不是人,咱们不用跟他比,真心的。”
☆、291 一年
商船顺利返程,一路顺风顺水。
他们在船上,也收到了一个又一个的好消息。
所有人都格外高兴,纪童也对沈柔凝格外恭敬了一些:陈公献齐策,立下不世之功,沈柔凝的身份当然跟着水涨船高……除了这一点,沈柔凝广博的见识和明锐的眼光,也让纪童心生钦佩,不敢怠慢。
“纪少,这南方多的是土地,缺的是人……”沈柔凝感受着迎面吹来的温润的海风,微笑道:“我若是你,就直接将这批粮食稍作安顿之后,就赶紧往战场上去……这仗打到这里,前方战俘可不好安置。纪少若是愿意花几个钱将这些战俘弄到男方去种地,岂非是给朝廷解决了一部分的大难题?”
庆隆帝御驾亲征,大庆军气势如虹,准备一鼓作气攻占了北金京城,一举统一这大好山河!那些战俘,杀之不祥,留下来要浪费粮食不说,还要占许多人手看管,以免有意外。
几万人的俘虏并不是容易看守的。
“朝廷会答应?”纪童一听很是心动,却又有些犹豫。
那些可是战俘。并非一般人。
“商行能消化的并不多。”沈柔凝神色轻松,道:“但有一点儿是一点儿,朝廷不会不应。”
“那些人可都是军人。”沈柔凝道:“在我大庆没有彻底统治了整个北金之前,这些人若是放回去,不是成为反抗军。就是沦为流寇,让朝廷头疼的很。所以,最近几年,肯定不能放。”
“不放人,也不能白养着。”沈柔凝继续说道:“他们的作用无非是用来修桥铺路挖渠挖霉晒盐……反正都是替朝廷干活,若是商行肯稍微出点儿银子,朝廷肯定愿意给出一些人。总之,不让他们将来生事好了。而到了南洋,山高水远,还怎么生事。”
“沈姑娘提醒的很有道理。”纪少沉思一番。便道:“待商船回京。我立即去找关系接洽着试试。不知沈姑娘是否同我一同回京?”
沈柔凝摇摇头:“下次商船补给的时候,我便要下去了。在南方走一走,一路就回岳阳了。”
“这样啊。”纪童没有多说什么,闲谈几句。便离去了。
……
初夏。
沈柔凝回到岳阳的时候。正赶上了沈柔湲的周岁礼。
当年她离开时候的小小婴儿已经长成了粉妆玉琢的一团。穿着鹅黄缂丝的小襦裙,踩着缎面软底鞋,能在地上摇摇晃晃的走。也能指着石榴树要花儿了。
小孩子总是能够让人心软下来。
更何况,沈柔湲生的不知道多么可爱漂亮,又不怕人。头一回看见沈柔凝,或许是见沈柔凝与沈四太太长相十分相似,她疑惑不已,一双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盯着沈柔凝看了半晌,又一转身摇摇晃晃地往屋里去。片刻之后,她就将沈四太太给拽了出来,口中道:“娘,娘……”
却是指着沈柔凝不停的喊。
“这是姐姐!”沈端榕匆忙间从自己院子里跑过来,见状不禁笑起来,道:“阿湲,这是姐姐!哥哥同你说过的,你忘了么?”
一年不见,他明显又长高了些,越发显得俊秀了。
沈柔湲闻言这才恍然大悟状,丢下沈四太太,向着沈柔凝摇摇晃晃地跑过去,口中道:“是姐姐!画画!礼物!”
沈柔凝将她抱了起来,在她面颊上亲了亲,道:“姐姐给阿湲带了许多礼物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