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圆圆的。
陈厚蕴眼底生出一抹暗光——
☆、393 小院
报仇,为许多年前死去的姑姑报仇……额,这样的理由,听起来就让人觉得荒谬的紧。
沈柔凝不能信,显然别的人也不会信。
“那宫女说完之后,就咬舌自杀了。”庆隆帝淡淡地道:“而朕让人去查了,她的确曾有一个姑姑给顺妃做过丫鬟,也的确死的有些蹊跷。但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依旧没能给她的行为增加一些信服度。
“再后来,几经追查,朕才查到,那宫女手里的毒药是从春嬷嬷那里拿到的。而春嬷嬷,原来是皇后的心腹,如今也是跟在廖嫔身边。总归能归属在廖家。”
“而朕才查到春嬷嬷,那春嬷嬷就死了。是皇后的人动的手,直接宣布春嬷嬷背主,几棍子下去,人就没了。”
庆隆帝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不过是死了一个嬷嬷,他这个做皇帝的,又能拿她那个养育了两个皇子的皇后怎么办呢?就是他要废后,怕又是整个朝廷内外联合起来,反对他这个皇帝。也就是说,他这个当皇上的,甚至不如一般身份的男人!
一般男人都能有由着心意休妻的时候,而他这个当皇上的,却仿佛没有惩罚自己妻子的权利!这是多么的讽刺啊!
而这一切,难道不是他自己造成的?若不是他当年天真地仅允许皇后生育来保障内廷里的持续,又怎么会有眼下廖氏猖狂的资本!
是啊,他只有两个儿子。
两个儿子,都是廖氏所出。
这几年,宫里那么多的新人,怀孕之人也有不少,却要么保不住胎,要么生的都是女儿。也就是说,只要怀上的是男胎,就保不住生不下来!或者,生下来。也活不久!
如此境地,他甚至都不敢对皇后对廖氏有什么过激的举动——
若是廖氏铤而走险,只要自己这个当皇帝的有个三长两短,那么。廖氏就能得到大庆的半分江山!毫不费吹灰之力!
他这个一统了江山大地的皇上,却如此地软弱无力!软弱的让他羞愤难当,无地自容!但他只能够忍耐!
不,他不能总是忍耐。
庆隆帝握了一下拳,停下脚步。转身去看沈柔凝,轻声道:“若是你的母亲听朕说话,就不会这么沉默。她……总能开解朕。”
沈柔凝低头道:“回皇上,民女只是民女,不敢放肆。”
庆隆帝嘴角露出了一个幅度,对沈柔凝道:“也罢。宫里如今掌握在廖氏手里,于你来说,并不安全。所以,你暂且就在这里住着也好。给朕一些时日,不用两年。朕必有娶你为后的一日!”
沈柔凝大吃一惊。
庆隆帝竟然敢做出这样的承诺!难道,他居然真的想要废后不成!
沈柔凝迅速地抬头看了一眼庆隆帝。
他的眼中有些暗红色,仿佛暗藏了无尽的戾气!就连他英俊威严的面庞,似乎也扭曲了起来。沈柔凝看着心中一惊,立即又垂下了眼睛。
庆隆帝伸手摸了摸沈柔凝的脑袋。
沈柔凝身体一僵。这一次,她没有躲闪。她很清楚地知道,此时庆隆帝的情绪十分不对劲儿,若是她太激烈,说不定会出大事儿。
庆隆帝面上缓和一些,轻叹一声。道:“朕……走了。”
沈柔凝福身下去。
如此,她的头自然就从庆隆帝手掌下离开了。
庆隆帝站了片刻,便轻轻迈步离去了。沈柔凝许久才站直身子,看着已经空空荡荡的小花园。不禁蹙起眉。
又过了五日,掌灯时分,庆隆帝又一次来到这个小院。他身上带着些酒气,情绪时分激动,却仍有理智在,依旧没有对沈柔凝有什么无礼轻浮的举动。只是又向沈柔凝述说了许多话,露出了许多外面的消息——
廖家有位三品大员被爆出经营赌场买卖人命敛财,致使许多人家家破人亡,御史收集了许多一大叠证据,那位廖姓三品官无可辩驳,奏折之中甚至隐射了其收敛钱财是为了大皇子……已经被允许偶尔听政的大皇子当场分外恼怒,痛斥那位廖姓官员荒谬无德,建议皇上将其罢黜,永不录用!
有廖氏一系官员竭力替其求情,但大皇子却是铁了心要处置那个污了他的名声的官员,坚决不让。见此,那几个廖系官员也便作罢,不再求情。
他们虽然归于廖氏一系,但归根到底,将来的指望还是在大皇子身上。如今大皇子恼怒,他们又怎么愿意为旁人去得罪大皇子?再说,一个三品大员倒下去,岂非是腾出了一个重要的位置!
“……大皇子倒算是不错,没被廖氏收拢了去。”庆隆帝身上散着酒气,道:“有人提议立大皇子为太子……朕应下了。”
沈柔凝心中一动。
将大皇子立了太子,想必廖氏丢了一个三品大员,绝不会再有所不满了。毕竟,一个三品大员和一个太子储位,完全没有可比性。
庆隆帝这么做,一来是因为大皇子是嫡长名正言顺,立太子的事情总不能无限期地拖延下去;二来难道是庆隆帝想要以此来麻痹廖氏?又或者,向廖氏皇后和族人表示,他就是纳了沈柔凝进宫,至多也不过是宠妃而已?
沈柔凝一瞬间想了许多。
但她很快又想到,上次庆隆帝说的是,要娶她为后。是为“娶”,并非“立”,其过程和意义,绝不是相同的。娶是三媒六聘,立却要一步一步从低到高的扶持……
不过,天子金口玉言,不适合此处。庆隆帝说不定是改了主意。
庆隆帝在春日的夜晚待了约小半个时辰,用了半壶茶。待他身上的酒意散去,便没有再多做停留,很快离去了。
小院又再次沉入了静谧之中。
眨眼之中,便是四月。
小花园里,几株牡丹正开的分外雍容娇艳。沈柔凝又度过了一个安静的白日,夜幕落下,沐浴之后,她找了一本书,坐在明珠之下静心品读着。
突然,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沈柔凝霍然站了起来,看着来人,瞳孔情不自禁地缩了起来,抓住的手,微微颤抖。
☆、394 诡异
庆隆帝比上一次醉的更加厉害。
更严重的是,上一次他恪守礼仪,也是让人请了沈柔凝到外面去交谈,从未进入过沈柔凝住的闺房。但一次,他却直接闯入到她的房间!
沈柔凝来不及多想,在庆隆帝一个踉跄之时,立即闪身藏在了床后面的屏风后,又觉得不保险,打量一眼之后,迅速打开了一个柜子,躲了进去,祈祷着刚才庆隆帝酒醉之下没能立即看到自己,也祈祷着这里的动作能将人引过来……虽然,在她心中也知道,后一个可能性并不大。
这里都是他的人,谁敢拦着他呢?
沈柔凝的心砰砰乱跳,面容发白,又努力地平息着自己心跳,试图冷静下来。
外面传来庆隆帝撞到桌子椅子的声音。夜明珠也从银质支架上滚落下来,咕噜噜也不知道滚到了哪个角落。透过衣柜的缝隙,沈柔凝立即察觉到,外面的光线一下子昏暗下来。
“君怡,君怡……”庆隆帝小声嘟囔着,踉跄着往床边走去。
沈柔凝甚至能够闻到他身上的酒香。这让她的心立即紧缩起来,连跳动都不敢了。
就在沈柔凝提心吊胆之时,从那半开着的房门又传出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沈柔凝心中一喜,却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在小声地呼唤:“阿凝,阿凝?”
沈柔凝怔了一下。
这声音……是齐圆圆?她怎么来到这里了?就在现在这个时候!
没等她多想,齐圆圆已经关好了房门走了进来,很快就碰到了酒醉的庆隆帝,不禁低低轻呼出声。而庆隆帝仿佛是失去了理智一般,一听是个女子的声音,当即反身一扑,将齐圆圆纳入了怀中!
“阿凝啊……”庆隆帝低声嘀咕着。
沈柔凝忙将柜门打开一丝缝隙,正好看见庆隆帝正埋首在一人颈间轻咬,看那身形,正是齐圆圆。沈柔凝脸色再次白了白。犹豫一下,一咬牙小心地走了出去,从旁边找了一个花瓶,双手握住。小心地走到了庆隆帝身后。
齐圆圆本来正在挣扎,此时看见沈柔凝,又看见她手中握着的花瓶,一下子忘记了挣扎,眼中划过两行清泪。
沈柔凝不再迟疑。高高将花瓶举了起来。
“不要……”齐圆圆连忙冲着沈柔凝猛然摇头,似乎又怕庆隆帝发现了沈柔凝,又用双手将庆隆帝抱住,更是不断地向沈柔凝摇头,眼中泪水更凶,又流露出了祈求之意,低声道:“走啊,你走啊。”
沈柔凝站在了那里,举棋不定。
不知道齐圆圆为何会与庆隆帝前后脚来到这里。又偏偏是在庆隆帝大概是中了药物失去了理智之时。外面的防守一直很严实,她一个姑娘家。大半夜的,是怎么从家中跑到这里来的?
她到底是怎么闯入这里的!
是有人送她来的,还是为何!又有着什么样的目的!
她本来看到齐圆圆反抗,是一心想要救下她,就算是冒犯庆隆帝也在所不惜……但突然见齐圆圆一下子不反抗了,又催促她离开,一下子就多想了许多。
就在她犹豫之间,庆隆帝已经不满足于颈间的啃咬,开始动手去撕齐圆圆的衣服。只是片刻,齐圆圆的外衫就已经被剥掉。里衣也开始凌乱起来。而就在沈柔凝目光之下,庆隆帝的一只手已经寻到了一座饱满的山峰握住搓揉,口中发生满足的靡靡之音。
齐圆圆的俏脸从苍白变成绯红,猛然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候就是又羞又怒地瞪向沈柔凝,吐出了一句话:“是我爹送我来的。这个小院,是我的……”
沈柔凝闻言怔了怔,见齐圆圆再次苦涩地闭上了眼睛,她沉默了片刻,悄悄地从旁边绕了过去。将那花瓶放在了桌面上,又轻轻地打开门,走了出去。
齐圆圆的情况,并不适合嫁人。
而她的身体,甚至也不能通过选秀。那就只能用非正常的法子入宫了。而她进宫之后,出身不错,就能获得一个不错的封位。而她又无法生育,想必宫里其他的女人们也不会将她视为威胁……也就是说,齐圆圆进宫去成为一个娘娘,是对她再合适不过的安排了。怎么也比,留在侯府成老姑子养老要好许多。
如此一来,庆隆帝会失态而来,齐圆圆恰巧出现在这里,也就能说得通了。
想到此处,沈柔凝长出了一口气。
她站在廊下,似乎看到了一个人站在阴影之中,仿佛正是奉大总管。她不知道奉大总管是不是看到了她,却也知道决不能走过去露面。屋里的动静越来越大,沈柔凝在廊下站不下去,想了想,快步往小花园走去。
没有月。
只有繁星点点。
小花园淹没在夜色之中,静寂的让人心惊。
沈柔凝心思纷乱,想着庆隆帝状态蹊跷,齐圆圆来的更加古怪,不由心思纷乱,于夜色之中不辨方向地行走游荡,直到感觉身子有些发冷,才停了下来。
这一停,她定了定神,却发现自己站在了离二门不远的地方。那道门仿佛半掩着,也没有看到有人在守门。沈柔凝站在暗处沉思片刻,定神往那门中走了过去。
真的没有人。
有些诡异。
沈柔凝来到院门前,定了定神,伸手推开了门。
吱呀。
依旧没有别的动静。
沈柔凝再不迟疑,飞速地寻路往角门而去。推开角门,外面正是一条长长的巷子。而角门外正站着一个人,正是陈厚蕴。
沈柔凝泪水滑落,扑入陈厚蕴怀中,刹那忘记了一切。她没有去想,为什么陈厚蕴会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也没有想更多的。
他来了,就好了。
“我们走吧。”陈厚蕴搂了搂沈柔凝,将她面颊上的泪水拭去,拥着她向着巷子开始的地方走出去,边走边道:“我已经在客栈里定好了房间,红缨和碧冬几个正在那里等着你。明日,你再和她们一起堂堂正正地往陈府拜见亲戚……阿凝,你记住,你是从徐州府才乘船过来的,懂不懂?”
☆、395 回来(新春大吉!)
沈柔凝当然懂。
如此一说,在京城,只要不是有心人甚至与陈沈两家有仇的,刻意去查探,就没有人知道她这一段失去自由被人囚困的经历。
“当日你走之后,榕哥领着阿湲往京城来求助,在进城之前被我追上了。我让人送了阿湲回沈家村,只带着榕哥到了京城。而姑父姑母那里,我也劝说他们带着阿湲回到徐州府。”
如此两两想错,沈柔凝的行踪就都能瞒下来。
沈柔凝明了地点了点头。
陈厚蕴替她想的十分周全。这让她内心生出些羞愧来。
之前她被困的时候,甚至猜疑过,既然她失踪了,家中人会不会对外宣布她“重病”?若她久久找不回,是不是就会“重病离世”,这世上再没有沈柔凝这个人?
她错想了陈厚蕴。
“表哥,若是皇上知道我到了陈府,会不会……”沈柔凝有些不想给陈府再带去麻烦,道:“不如我回徐州好了。”
“不成。”陈厚蕴道:“你离的远了,说不定会再次遇险。如今情况特殊,只能委屈你先待在陈府不要出门,我才能保证你的安全。至于皇上那里,你不需多虑……相信很快,他就顾不上你这边了。”
沈柔凝心中一惊。
陈厚蕴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但她没有多问。既然决定要将自己的一生交给这个人保护,许多时候,她就不必问的太清楚。
“那齐圆圆她……”沈柔凝猛然想起来,既然陈厚蕴出现在角门外,那庆隆帝的异常和齐圆圆的突然出现。就不是因为平武候或者其他人,而是因为陈厚蕴!
陈厚蕴顿了顿,眼底有了一丝迟疑,片刻之后,握了一下沈柔凝的手,慎重地道:“阿凝,我不想瞒你。齐姑娘的确是在我的帮助下才到了刚才那小院的。”
沈柔凝微微一怔。抬头望向陈厚蕴。她这才发觉。陈厚蕴比起新年的时候,竟然清瘦了许多许多。
这让她觉得十分难过,眼底流露出一抹心疼。
陈厚蕴微笑起来。但笑意很快收敛,就这么握住了沈柔凝的手相牵向前,开口解释起来:“困住你的歌舞团,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