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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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春- 第1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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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肯让四叔出去做官的。”
  沈四太太轻声道:“男人也不能总是无所事事。我准备在阿凝成亲之后,让他去谋个官职,无论大小,是一份差事就好。”
  “四弟妹说的对。”沈大太太赞同地道。
  耳听这妯娌二人开始将话题转到自己身上,沈柔凝在她们身边就有些待不住了。她们声音稍微大一些,她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的。她拉着沈柔湲站起来,对二位长辈行礼告退:“大伯母。母亲,我和阿凝去小花园里看锦鲤去了。”
  沈四太太摆摆手。
  走出院门,沈柔湲机灵古怪地问道:“大姐,阿湲是不是应该叫大表哥姐夫了?”
  沈柔凝面皮一红,清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嗔道:“就你聪明……现在还要叫表哥的。”
  “哦。”沈柔湲其实也不太懂。她得到答案之后很快将这个问题撇开,却是嘀咕道:“阿湲有点儿想大表哥了。大姐,他什么时候会再来看看阿湲,和阿湲一起玩?”
  “唔,他上次不是来过一回吗?”沈柔凝柔声道:“所以就轮到我们去看他了。不止是大表哥。阿湲你还有三个表哥呢。还有外公和舅舅舅母……”她牵着沈柔湲说着话,心却不禁飞向了京城……走神了一会儿,又笑着摇摇头:估计她们没多久也该启程了。
  且多一点儿耐心。
  江南的春日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当石榴花开的时候。太阳就变得热烈起来了。
  端午节过后,沈氏四房一家人终于离开了安宁的小山村,往京城缓缓而行。一路顺利,很快就看见在京城城门外八里亭迎接他们的陈厚琪和沈端榕。
  “还是你最闲?”见礼之后,沈柔凝心情颇好地打趣陈厚琪道。
  “是啊,表姐。还是我最闲。”陈厚琪笑着道:“大哥他衙门里事情繁琐难以走开,二哥又去军中了,三哥他打算秋天去头一次下场日夜苦读不敢松懈……所以也就是我闲了。”他对于科举并不热心,心思单纯而轻松。
  沈柔凝微笑,道:“外公和舅舅都在家吗?”
  “祖父和大伯父听到信,早两日就从书院回家了。只是我爹他又领个差事巡外去了,最近都不在家。”二房就又剩下他和他娘。想一想,心中就郁闷的慌。
  “二舅舅起复了?”沈柔凝问道。
  “恩,他不是很喜欢闷在一处做学问。”陈厚琪点头道:“所以就又寻了个机会起复了。领的职位差事都差不多。”
  “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真的挺好的。”沈柔凝看着远处高高巍峨的城楼,不禁感慨道。
  再次回来……曾经因为她而搅的乱七八糟的一切又回到正规,亲近的人们都再一次恢复了自己愿意去过的生活,不再抑郁烦闷……真的很好。
  想到此,沈柔凝又不禁想起了初次出现在山谷花丛之中的庆隆帝,皇宫之中的庆隆帝,最后出现在那个小院里的庆隆帝……仿佛就在眼前,又仿佛已经十分遥远,遥远的犹如那已经模糊不清的上一世的记忆,再也无法找寻了。
  就该如此。
  再次走进这个繁华的城市之时……旧的一切都已经远去,崭新的一切,就要到来了!

☆、431 八方街

  八方街的沈宅早已被细心收拾过了,就连那假山湖石边上的兰草也格外的翠绿,丝毫看不出原来主人住过的痕迹。
  这里也有一个明皎院。
  院子就在小花园的荷塘边上,竟然也有一个船型的水榭,只是小了一些。此时,荷塘里荷叶田田,下面锦鲤畅游,若仅仅处在水榭之上,倒是有些像伴月轩的环境。
  但到底是不一样的。
  周围别处的景致都不同,明皎院内的格局更不同——伴月轩简单清爽,明皎院精致淡雅。
  不过,几间屋内的陈设,又让沈柔凝眼前一亮。原来,她的书房兼画室正是她最舒心的样子,兼揉了她在沈家村在陈府在徐州的几个书房的特点,竟然是比她自己能设想的更加的好!内室也是一样!
  是他布置的吗?
  沈柔凝将明皎院细细参观了一边,面颊潮红,眼神晶亮,额头间有了细细的小汗珠。
  一定是他吧。
  而此时,陈厚蕴正趁着工作闲暇听长远向他报告着沈家四房的行程:“……琪少爷和表少年接到了八里亭。沈家三房去了一个管事的。琪少爷将姑爷一家送到八方街住宅后,稍坐了一阵,就走了。临行时候,姑爷说,明日会到咱们候府问安。”
  “嗯。”陈厚蕴摆摆手,让长远离去了。
  他再回办公桌前,却突然发觉自己心思浮动,难以静下心来:
  她看见了明皎院了吧?有没有认出,院里所有的匾额题字都是自己所书?又是不是喜欢自己的摆设?
  又一想,他将她留在伴月轩的一些物品都摆在了现在的明皎院……若是她明日去陈府问安的时候,看到伴月轩空了又陌生了,会不会心中不得劲儿?若是祖父和母亲又留她住呢?
  这么一想,陈厚蕴心中就生出了点儿小苦恼:要不要今天回去之后,再将伴月轩布置一番?不能说完全一样,起码不会觉得空旷疏离是不是?
  恩,那就要去库房好好挑一挑了……
  乱七八糟想了一会儿。突然察觉一位同僚总向自己看,目光颇为奇怪疑惑,陈厚蕴不禁哑然失笑,对那位同僚颔首为礼。重新将心思集中到自己手头工作上来了。
  而一到下衙时间,他就迫不及待地出了衙门。
  “陈老弟,去喝一杯?”一位同僚客气地招呼道。
  “多谢盛情,不过我今日家中有事,改日我做东?”陈厚蕴抱拳为礼。别过同僚。
  当胯下的骏马奔跑起来的时候,陈厚蕴突然觉得,自己仿佛一下子年轻很多!就像是回到了十三四岁的时候!
  他很快回到了陈府,耐着心与小承方玩了片刻,就问陈大太太去要库房的钥匙。
  “做什么?”陈大太太随口问道。
  “之前我不是将阿凝留在伴月轩的物品拿走了一部分吗?”陈厚蕴也没有隐瞒陈大太太,含笑道:“我想那空旷下来,明天阿凝来的时候发觉了,有些不好。我想去库房找些不贵重的小玩意儿,再将伴月轩布置一下。”
  陈大太太取钥匙的手就是一顿。
  她转过头,半开玩笑地道:“这么喜欢阿凝啊……说真的。厚蕴,你现在这样子,真有些不像你呢。年轻那会儿老成的很,现在年纪不小了,儿子都有了,反倒像是个毛头小伙子了。”
  陈厚蕴神色不变,轻声道:“娘,儿子也跟您说真的……我也是没想到,自己能成为一个毛头小伙子。不过,这感觉真的很不错。我心中欢喜的很。”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确的关系,的确奇妙的很。
  陈厚蕴偶尔看到小承方的时候,也不禁会想,若是黄氏一直健康地活着的话……但每一次。他都很清楚地知道,若是黄氏好好地活着,他和黄氏一定会夫妻和睦举案齐眉,也永远只会将沈柔凝当成表妹和学生,绝不会有现在这样的悸动心思。
  他是个理智的。
  不该想的时候,绝不会去往不该想的方面去想。他相信。沈柔凝也是一样。
  而天意让黄氏离他而去……而后才有了他和他的小姑娘现在的境遇,他心中坦荡,自然也就无惧于被人看破他心底由此衍生的喜悦之情。
  尤其是在陈大太太面前。
  他不想陈大太太对沈柔凝生出任何一点儿隔阂来。
  陈大太太听他如此坦诚,怔了一会儿,轻叹一声,将手中一大串钥匙交给了陈厚蕴,道:“你高兴,娘就替你高兴。娘也知道,阿凝是个好姑娘,娘也没有什么不满意的……但看到小承方的时候,娘有时候还是觉得有些恍惚不能相信这一切。”
  庆隆帝宾天了。
  如今是庆平元年,再没有人非要让沈柔凝进宫不可了。
  当时老爷子是唯恐因为庆隆帝而让她婚事艰难,所以才将她定给了陈厚蕴,将她永远地纳在了陈家的庇护之下……但现在她既然再无枷锁牵绊了,当年定亲也是口头上的,难道就不能不作数了?
  沈柔凝又不愁嫁!
  干嘛也给陈厚蕴做继室!多不好听啊!干脆不作数好了!
  陈大太太也曾经隐晦地向陈大老爷暗示这个可能性,但却被陈大老爷批评一顿,称她是“瞎琢磨”:“阿凝有哪一点儿不好?她与厚蕴感情也好,不比你费心找个不知哪家不知品性的姑娘要好的多!”
  是啊,沈柔凝真的没有哪里不好。她也很喜欢沈柔凝做女儿、做外甥女儿。
  但做儿媳妇……沈大太太就是打从心底觉得别扭,至今依旧无法转过这个弯来!
  陈厚蕴眼底闪过一丝无奈。
  他根本不能明白,为何陈大太太明明很喜欢沈柔凝,说不出沈柔凝一点儿不好,却又排斥她嫁给自己的儿子!
  因为小承方?
  但他再娶别人,更加不能保证会对小承方怎样了!
  “娘,您应该放心的。”陈厚蕴劝慰陈大太太道:“您若是担心她曾经有过游历心收不住难以长久安于内宅的话,也大可不必的。”他想起了许多之前陈大太太曾对沈柔凝游历的担忧,试图从这上面打消她的顾虑,道:“正因为她看过了,才就更会平静和满足。”

☆、432 别扭

  “娘应该懂得,便是女子,有眼界有见识,也是更好的。”陈厚蕴轻声道。
  陈大太太明白这个道理。她所担心的,也并不是这一——
  女人,一但成亲有了孩子,就如同鸟儿被剪去了翅膀,纵然想飞,也多半现实种种牵绊住,有心去无力。沈柔凝也是一样。而沈柔凝后来也不是没有在陈大太太眼底下生活过,陈大太太也知道,沈柔凝是个内心安宁的,并非躁动不安。便是将来有所意觉,难道就不能学一学沈四老爷,领着一家人一起去外任吗?
  都是能够解决的事情,不算什么。
  还是那句话。
  陈大太太根本不出沈柔凝有何不满。她知道在这样无缘无故地别扭下去却不出个所以然来,丈夫儿子都要恼她的,便慈爱地笑了笑,对陈厚蕴道:“阿凝我一直都是很心疼的,你瞎担心什么,就像我将来非要给她立规矩似的。”
  “该立的规矩,还是要立。”陈厚蕴笑道:“娘也不能太偏心将她给惯坏了,又让明嘉郡主不高兴。”
  无论是之前的黄氏,还是现如今的明嘉郡主,陈大太太总体上还是个很慈祥体贴的婆婆,并不刻意为难媳妇。所以,陈厚蕴才故意这么,好让气氛轻松下来。
  陈大太太含笑摆摆手,道:“赶紧忙你的去吧。”
  陈厚蕴见她情绪已经好很多,便就头,又去抱了抱承方,拿了钥匙去了库房。他在库房足足待了半个时辰,才选好了布置房间的各种物件儿让人送去了伴月轩,亲手将那些物件儿放置整齐,又花了他半个时辰。
  白日里最后一丝光芒也已经隐去。
  陈厚蕴没有掌灯。他站在亲手布置好的房间里,想象着沈柔凝站在这里之时,美丽面庞上生出的欢喜,心情更家雀跃起来。仿佛有什么在鼓动在怂恿在叫嚣!
  他突然很想去见见他的姑娘!
  她就在不远的地方!
  为何不去!
  陈厚蕴突然走出来,面带笑容,快步穿过整个宅子,走出了沈宅。向着八方街走过去。
  他穿过人迹渐少的街道,很快在一个宅子前停了下来。在他眼前,在两个大红灯笼的映照下,正是简简单单的“沈宅”两个字。
  夜色已晚,朱红新漆的大门紧紧关闭。四周一片静谧,隐隐能够听到那高墙之后又人在低语走动,露出人家烟火的气息——不再像之前无人入住时候的冷冷清清。
  她就在这高墙之后。
  陈厚蕴在暮春初夏的夜晚站立许久,才离开了。
  清晨。
  沈柔凝一夜好眠,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太阳已经开始热情地挥散着白光,一看就是一个晴朗的天气。沈柔凝揉了揉惺忪睡眼,望着一样款式的八宝床上罩着的是一样质地颜色的淡水碧的帷幔,不禁有了些恍惚。
  恍惚依旧在明皎院的闺房。
  恩,这里。也是她的明皎院。
  沈柔凝起身梳洗,简单用了些早食,就见沈端榕牵着沈柔湲笑容满面地走了过来,俱是已经装扮一新,看来是已经准备好出门了。
  沈柔湲手里还拿了抓了三只含苞待放的荷花。看来是在外面玩过一阵的,额头上甚至已经能够看出来有细细的汗。
  “姐,给你的!”阿湲高高举起荷包,高兴地向沈柔凝道。
  沈柔凝接过来谢过她,亲自将花找个花瓶插上了,又替她抹去额头上的细汗。问沈端榕道:“今天很热?阿湲一早就出汗了,这可不行。”
  “看样子,是够热。”沈端榕头道:“我和阿湲这一身都多了,待会儿还要回去换一下。”他又情不自禁地向沈柔凝玩笑道:“姐。你这一觉,倒是睡的踏实。的亏是爹娘不用我们一早去请安,不然,你就失礼了。”
  沈柔凝嗔了他一眼,道:“既然知道天色不早了,怎么不赶紧回去换一身清爽些的衣裳?父亲母亲还没有准备好出发?”
  沈端榕不敢再多。忙道:“那我回去换衣裳去了。阿湲就交给你了。”他的院子,离这里还真的有儿距离,不赶紧些,他恐怕就是最后一个准备好的了。
  沈端榕匆匆走了。
  沈柔凝让人将沈柔湲带回去重新沐浴,自己换好了衣裳戴好了首饰,才过去沈柔湲的院子里去接她。
  待两姐妹到达正院的时候,沈四夫妻正在做最后的吩咐,沈端榕也已经到了。人到齐了,也就没再耽搁,看时辰正好,见礼之后,就上了车。
  沈柔凝领着沈柔湲坐。
  这个丫头从很的时候长到现在三四岁,性子不知道随了哪一个,一直都是活泼好动,几乎没有静下来的时候。尤其是真正会话之后,就是坐着不动,嘴巴也很少有停下来的时候。
  一路就听见丫头在叽叽喳喳个不停,沈柔凝只忙着应对她,不知不觉,尚未回神,竟然就已经到了陈府。
  陈厚琪站在了大门口相迎,陈大太太陈二太太和明嘉郡主一起站在二门,将沈家四房人迎下马车,又是一阵热情招呼不提。
  值得一提的是,明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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