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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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春- 第2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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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
  沈柔凝听任姑姑又来了,要见她,心中大约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忙赶了过去。
  任姑姑正在由陈大太太陪着话。
  见沈柔凝过来。她敛衽行礼,道:“世子夫人,奴婢奉娘娘命令,给世子夫人送了赏赐来了。”她示意跟来的宫女将东西呈给沈柔凝看,道:“宝剑赠英雄,红粉送佳人……这些东在世子夫人这里,肯定不会被埋没的了。”
  “多谢娘娘厚赏。”沈柔凝恭敬地亲自接过,才转给了丫鬟拿着,而后客气地向任姑姑道:“劳烦姑姑又跑一趟了。”
  “能替娘娘跑腿,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福分呢。”任姑姑笑着再次向沈柔凝施礼道:“只是太后最近思念先皇……看了夫人精湛无双的画技之后。十分受触动,想请夫人画一副先皇画像寄托哀思,不知夫人可愿意?”
  沈柔凝愣了一下,看向陈大太太。陈大太太不禁有些踌躇。
  此时陈厚绩和明嘉郡主得到消息也匆匆过来,正好听见了任姑姑的要求,面上不禁都有了些紧张。
  陈厚绩看向明嘉郡主。
  明嘉郡主开口问道:“姑姑是,皇祖母想让大嫂替先帝画像?可是大嫂她都没见过先帝,怎么画!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任姑姑一边向明嘉郡主行礼,一边道:“郡主记错了,世子夫人是面见过先帝的。想来无论任谁。只要见过先帝一面,就不会轻易忘记吧?”
  明嘉郡主皱眉想了想,道:“我想起来了,是有一次……可大嫂她当年仅仅是一名臣女而已。怎么敢直视天颜?那是犯忌讳的事情,大嫂又不是不懂宫廷规矩,怎么会犯错!”
  任姑姑一听愣住,有些迟疑起来。
  是啊,是面君,那有谁真的敢盯着皇上去看皇上到底长什么样子的。
  “若是连先帝都眉目都没有看清楚。姑姑是让大嫂怎么画?仅仅是显示先帝威仪的话,那些宫廷画师也都是当世有名的大家,肯定比仅仅面君一回的大嫂画的更好些吧!”明嘉郡主道。
  “这……”任姑姑心中已经失望了,苦涩地道:“郡主,您也知道,太后娘娘她总是想起先帝,常常彻夜辗转难眠……娘娘年纪越来越大了,这么哀伤怎么能行?奴婢们也是没别的法子开解,看到了世子夫人奇技难寻,才生出一番心思的。”
  她这么一,明嘉郡主也难过起来。
  太后娘娘待她从前都没得的。她当然也想太后娘娘心情好些,能多活些岁月。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
  若没有太后在宫中坐镇,不需多久,整个皇宫只怕要被闹的乌烟瘴气了!太后娘娘凤体的确不容有失!
  可是给先帝作画像,作的好了当然很好,若是作的但有偏差不能让太后娘娘满意,岂非是给沈柔凝找了大难题?正像刚才她的,沈柔凝才见过先帝一面,不定脸先帝容貌五官都不敢细看的,又怎么能画的像?
  沈柔凝给新月画像,都是十分认真地观看了家伙很久,而且并不耽搁时间立即就回去动笔打底稿的……她上一次见先帝都是好几年前了,还能有什么清晰的印象!
  明嘉郡主为难地看向陈厚绩。
  陈厚绩此时也没法表态,只能去看沈柔凝。而沈柔凝静静地看向陈大太太,似乎在等陈大太太做出决定。见陈大太太看过来时,眨了一下眼睛。
  陈大太太一怔,问沈柔凝道:“阿凝,关于任姑姑刚才提到了,你心底可有几分把握?”沈柔凝这是让她答应下来吗?
  沈柔凝柔顺地道:“回母亲,儿媳当年面君之时,得先帝准许,有幸瞻仰天颜。龙颜威仪,至今不敢忘。只是日子久了些,儿媳只敢保证有八分相似,并不敢十分。”
  八分像,已经很像很像了!
  先帝已经驾崩一年多了!
  这样的话,谁又能清楚到底是八分像还是十分像!
  任姑姑闻言大喜,向沈柔凝慎重施礼,道:“如此恳请世子夫人费心作画!就冲世子夫人这一份心,能体察她老人家的不易,她老人家只会厚赏,绝不会为难夫人您的!”

☆、490 答应

  任姑姑满意地走了。
  “阿凝。”陈大太太露出了些忧色。
  沈柔凝低声解释道:“娘,您别怪我莽撞。我是有把握,才应下来的。”
  陈大太太有心想对沈柔凝说,以陈氏的立足地位,并不用去刻意讨好宫里得什么赏赐……但一转念这话到底没说出来,缓缓点头道:“既然你有把握,那就去做吧。”
  已经答应下来,自然得做!
  沈柔凝恭敬地应了一声。
  出了正院,明嘉郡主又向沈柔凝道歉:“……给大嫂惹麻烦了。”
  刚才任姑姑在的时候,依仗着陈府的地位,沈柔凝的确可以拒绝,但在太后生出期盼之后被拒绝,她老人家心底难道会一点儿芥蒂都没有?沈柔凝身为显文候世子夫人,以后进宫之时,说不定就会因为这“芥蒂”而遭受刁难!
  根本不用太后做太多!
  只要她稍微对贵夫人们露出一些讨厌沈柔凝的意思,就已经足够沈柔凝麻烦的了!
  所以,沈柔凝只能答应下来画一副好画去讨好太后,而没有多少拒绝的余地!
  沈柔凝笑笑,指着碧冬捧着的画轴,道:“这一副是书圣代表作,一副就价值千金!太后娘娘如此重的赏赐,我敢有不用心?”
  说的像是她贪图这些古董字画一样。
  明嘉郡主心知并非如此,更是沈柔凝体谅她,对沈柔凝生出了许多感激。
  待陈厚蕴下衙回来的时候,沈柔凝安坐花房之中,已经将要画的作业完成的差不多了。她见庆隆帝的次数,比其他人知道的要多的多。任何一次见面时候的情形,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时隔这么久之后,她已经能够心平气和地坐在这里,一点点地将庆隆帝的形象呈现在画纸之上。
  陈厚蕴站在她背后默默地看着,并不打扰。
  许久,沈柔凝停下笔。端详了一阵画纸,问陈厚蕴道:“表哥觉得如何?”
  “匠气太重。”陈厚蕴道:“单从价值上论,根本不如你其他的作品。后世有人看到,大概不会斥重金收藏的。”
  沈柔凝笑容中有些无奈。道:“我问你,画的像不像,有没有先帝的一些神韵。”这副画像,只怕会一直供奉在宫中了。就是后世朝代变革,也难以仅仅将其当做一副绘画作品!
  因为其本身就非一般的绘画作品!
  “像当然像。”陈厚蕴无所谓地坐下来。道:“天子威仪,道貌岸然,相信太后娘娘见了,一定会十分满意的。”
  沈柔凝道:“她老人家会满意就好。”
  “之前表哥不是欠着父亲的债务么?”沈柔凝轻声道:“正好太后赏赐了好几副珍品字画,一会儿我们给父亲送过去吧?”
  “你不喜欢?”陈厚蕴道:“父亲那里随便打发些别的就好了。我刚好求到了魏大师的一副《山隐图》,父亲应该会满意的。”
  陈厚蕴口中的魏大师,是当世一名丹青大师,盛名在外,如今市面上一幅上好的作品,价格都在三百两银子以上。且一画难求。老人家年纪越大越是惜名,最近拿出来的作品越来越少了。而一但有了新作问世,肯定就是精品无疑。大师脾气古怪,一般人上门难见……只是陈厚蕴这个人从来都是交友广阔,能弄到大师新作,沈柔凝一点儿也不会觉得奇怪。
  但魏大师的作品再好,也不会太后赏赐下来的古董名画珍贵!
  沈柔凝无奈地道:“都是一家人,太后赏赐了什么是瞒不了的。若是金银首饰一类的就算了,但父亲爱字画,我们若是不送过去给他观赏。不是折磨他老人家吗?”
  “古画的价值更在收藏上。”沈柔凝道:“我们收藏着,与父亲收藏着,也没多大差别。”将来,这些东西肯定还是要回到他们夫妻手上的。既然如此。何不哄了大老爷高兴。
  陈厚蕴没有多想地点点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问沈柔凝道:“怎么想着讨好太后娘娘了?”
  “太后健康,对大庆对我们陈府是好事。”沈柔凝低声道:“我估计着她老人家对我的印象不算太好……若是能扭转一些,总会少许多麻烦。说实在的,想想朝阳宫。我实在是难以安心。”
  陈厚蕴也扳了脸,道:“我让人查了一下,皇上在朝阳宫并未有什么出格之举,只是最近赏赐格外多和贵重,说是喜欢柔雅公主,但赏赐的东西却都不是小孩子能用的。其心思,昭然若揭。”
  “还好尚未到最坏的地步,还能挽救防范。”陈厚蕴道:“阿凝,你画好之后,亲自让娘或者明嘉陪你进宫一趟吧,直接将属于澜太妃的恩典给求回来,以免出现万一。”
  只要双胞姐妹分开了,只剩一个清太妃,在不缺美人的皇上眼中,已经是全无特点,纵然将来他养好了胆子再继续背着太后胡闹找刺激,也不会对朝阳宫有什么兴趣了。
  “我正是这样想的。”沈柔凝心道,至少,在将来朝阳宫当真有什么不好的情况发生时候,太后娘娘能看到她沈柔凝的面子上,少怒几分,不至于波及到整个沈家。
  “文昌候府的爵位没了。”陈厚蕴似乎也与沈柔凝想到了一起,轻声叹道:“即便是廖氏已经足够谨小慎微,也没有用。听说,廖家老太爷准备让所有的族人都辞官归田,从京城搬走,回乡下去了。只不知道太后愿不愿意放人。”
  廖皇后罪行,已经让太后对廖氏无比厌恶!本来太后为了颜面怕还能放廖氏一马,但如今又出现了廖太嫔的事情!在太后眼中,定然是廖太嫔勾引了皇上,其死了还不够,整个廖氏都不足以抵罪!
  沈柔凝跟着轻叹一声。
  晚饭前,她和陈厚蕴将两幅字画给陈大老爷送了去,又在正院用了饭,陪了陈承方一会儿,才重新回到了碧心院。想着朝阳宫的情况,沈柔凝没有睡意,同陈厚蕴说了一声之后,拿了画笔又再次静心涂抹起来。

☆、491 入宫

  三日后,沈柔凝与陈厚绩明嘉郡主以及小郡主,一同走进了皇宫。
  任姑姑在宫门前笑着迎上来,身边是备下的软轿,一边见礼,一边道:“娘娘早早醒了,一直盼着呢。”
  明嘉郡主问道:“皇祖母一切安好?”
  “这两日精神好了些。”任姑姑道:“尤其是知道小郡主要进宫,饭都多用了几口。”
  “如此新月也算是立功了。”明嘉郡主笑着亲了新月一口,又问道:“皇上和皇后呢?不知今日有没有空接见我和将军?”
  任姑姑道:“这个就奴婢能知道的了。”
  明嘉郡主点点头,在任姑姑的指引下坐上了软轿。软轿备下了两顶,沈柔凝坐了,陈厚绩一个大将军,当然不好意思坐。
  明嘉郡主一路与任姑姑闲话,谈着太后娘娘的起居饮食,很快就到了慈宁宫。一路上并未遇上什么人,偌大的宫廷,显得有些空旷。而这空旷偏偏又不能让人觉得心胸开阔,反而会生起一股压抑和森冷。
  冬天的阳光已经不能带给人暖意。
  “快,让哀家看看新月。”众人才一行礼,太后娘娘就迫不及待地向明嘉郡主招手,一边又埋怨道:“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就拾掇着过来了,这不是遭罪么不是……”
  明嘉郡主抱着孩子走上前去,太后双手接过襁褓,眼睛落在孩子脸上就有了湿意,道:“看看,这小脸冻得红红的,可是冻坏了哀家的小心肝……”
  慈宁宫里已经升起了炭盆,烧的温度有些发烫,只让人觉得身上热气要蒸腾起来。
  明嘉郡主忙道:“皇祖母,您这里热的跟八月天似的,新月这是热的!”她伸手将新月外面裹着的银狐皮脱下来给了一边的宫女,佯作埋怨道:“一定是皇祖母您太心疼新月,又没想到今天是个大晴天。将这里烧的太热了!”
  太后娘娘也没阻止她,满足地看着小郡主,一边道:“哀家老了,才进冬月就觉得这身上暖和不起来。才早早就让人点了碳。其实哀家有眼睛,能看的出来,平日里她们进来多待一会儿都要冒汗的……是哀家自个儿身体不成了。明嘉你们自便,别在意哀家这个老婆子。”
  不涉及到大事的时候,太后一样是个很和蔼的人。
  几个人脱掉斗篷之后。也没有觉得太热,倒不用失礼地在太后面前再脱下去,以至于衣衫不整,不够庄重起来。
  太后与明嘉郡主自然而然地说了好一阵的家常话,在明嘉郡主的提醒下,太后这才将抬起目光看向陈厚绩和沈柔凝二人,开口问陈厚绩道:“你也是年轻有为,明嘉嫁给你,哀家一直都很满意。”
  她并不觉得陈厚绩常驻在外小夫妻分居两地怎样不妥——或许有些遗憾,但男人要建功立业。就不能只顾着留恋温柔乡,整日里陪着妻儿的,又有什么出息!
  “是臣让郡主受委屈了。”陈厚绩忙道。
  太后摇摇头,没有就这个问题纠葛下去,而是问道:“你驻扎北地,那边的军政都还稳定吧?哀家偶尔听王皇上和王爷说起几耳朵,说北边土地上的老百姓们都大概稳定了下来,已经将自己当成是大庆子民了,是不是真的?”
  “回太后,这是真的。”陈厚绩道:“从前北金暴政。苛捐杂税重的很,老百姓们辛辛苦苦种一年的粮食,往往都留不下一口。正经日子过不下去,许多人才不得不落草为寇。如今大庆施仁政。加上有军队镇着,踏错路的百姓们就都回乡了。尤其是今年秋天收成不错,绝大多数百姓们家都有了足够过冬的粮食了。”
  他说的很实在,并没有一味的夸大赞美,这种态度让太后觉得满意。
  “大庆不缺他们地里的那点儿粮食。”太后淡然地道:“大庆给了他们活路,若是再不知感恩。那就是一群愚民了。”
  “太后说的是。”陈厚绩恭敬地道:“幸好,百姓们或许没怎么读过书,但为人处事的朴实道理,都是不敢忘的。”
  “嗯。”太后点点头,道:“这些国家大事,哀家都是不管的。你去乾清宫走一趟吧,将你在外面的见闻说些给皇上听听,好让他知道咱们大庆江山万民,到底是怎样的。”
  陈厚绩领命告退。
  他离开之后,太后娘娘才打量着沈柔凝几眼,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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