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林呀,不要着急,结果怎样?”
“哎,月笙哥,我对不起你呀,181号赌场输了,我为了翻本,连公兴记也输掉了。两个赌场全都让我输掉了……。”他的话没有说完,电话那头就传来“啪”的一声,之后便是“扑通”“哗啦’几声乱响,显然这位杜公馆的重臣难以承受这致命的打击,昏倒了过去。
“啪嗒”杜月笙轻轻的撂下电话,站了起来,一旁的侍女急忙战战兢兢的替他穿好衣服,然后贴着墙壁低头站好,以免遭受池鱼之殃。杜月笙打开窗帘,一缕晨光刺破了黑暗,美丽的外滩尽收眼底,杜月笙看着眼前的景色,久久不动。
“哈哈哈!”杜月笙突然笑了起来,作为租界的华人总捕头,他要钱有钱要势有势,一贯骑在别人的头上作威作福。在杜月笙认为,这并没有什么不合乎情理的地方。不过现在,有人摆明了态度来挑衅,想要往杜月笙的头上尿尿肩屎,杜月笙怎么会咽下这口气?
这几年躲在幕后操纵生意,也做得风生水起,杜月笙觉得自己已经成了一个大亨,不屑于动刀动枪,对于一些事情也就不再诉诸武力,而是尽量以柔和的方式解决。不过在内心里,杜月笙还是那个渴求胜利的南阳月笙。
陈炯?陈炯是什么东西?“陈炯;我要让你血本无归!”杜月笙的吼声在初升的朝阳下,传出去了很远。以为凭着几手高明的赌技,就想打败杜公馆,做梦!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既然敢在上海开设赌场,就一定有几手仗以立身的绝活儿。更何况,杜月笙本人就是好赌之人,招来的赌场好手如云,岂会怕了陈炯这个无名的后生!
第八章 力拔头筹
第二天,杜公馆的代表杜维藩同陈炯开始了正面对阵。四位公正人观阵。他们是上海政要李思浩、上海夜总会总会长陆冲鹏,退役将军张仁奎,还有一个是通字辈的大佬季云卿。黑道,白道无一漏缺,杜绝了可能出现的作弊行为。 首席公证人李思浩用目光扫了一下另外三人,便高声宣布:“开始!”
“陈炯兄,你看我们今天赌什么?”杜维藩身着黑色西装,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彪悍,魁梧健壮的身体里面隆起的大块肌肉和桀骜不驯的目光都说明,这不是一个简单人物。而陈炯看起来就文弱了很多,不过观战的大佬却不敢小瞧了他。孤身闯入杜家的要地,还能面色如常,每个动作自然流畅,这样的人会是一个小角色?
“客随主便,维藩兄请指教!“陈炯随便客套了一下,他知道越是谦让,杜维藩就越会把选择权交到自己手上,谁让杜公馆是上海的龙头老大呢,众目睽睽这点风度是万万丢不得的。
“你个小赤佬,藩哥让你是个你面子,你还真以为你是个角色呢?“还不等杜维藩说话,一个瘦高的癞头男子就大声呵斥起来。杜维藩的话被堵了一下,面色立刻难看起来,狠狠地瞪了说话的男子一眼,下面的话就没说出来;等于是默认了由他来选择。
陈炯心中后悔不迭,同时也在埋怨自己为啥要跟流氓讲客套。当年杜月笙凭着假客套,坑了多少人,自己竟然还想要他们进套,真是太天真了。果然,片刻之后,杜维藩面色恢复正常,对陈炯说道:
“我们就来个飞刀纸牌赌!”
“好!”陈炯也不着急,不管这次赌斗结果如何,其实对他来说都是成功,从踏入赌场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赌博发家的念头。在杜家的赌场里面豪赌,最终的目的就是为了扬名上海滩,在这个冒险家的乐园里,只要出了名,其他的财富地位自然会滚滚而来。
“摊牌!”首席公证人不失时机的宣布开始,周围的各界闻人都打起精神,唯恐错过了精彩的地方。
令陈炯意外的是,今天的荷官竟然是妃紫荆,今天穿了一身紫色长裙,露出了一片雪白的玉背,摇曳生姿的走到了赌台边。一幅崭新的扑克变魔术一般出现在她的手上,玉手只轻轻一划,“刷”一声轻响,五十四张牌呈扇形摆在绿呢桌面上,每两张牌之间的空隙都惊人的大小统一,一道极其几不可察的划痕出现在每张纸牌上,然后妃紫荆玉手一划,五十四张扑克牌如同有灵性般的翻了个身,牌面上又多了一道细微的划痕。
杜维藩同陈炯二人均验过了牌,便同时点了下头。
“两位先生,可以开始了吗?“妃紫荆的声音仍然是那样神秘,带着一丝性感,让人听着就生出一股飘然欲仙的感觉,不过杜维藩和陈炯二人却不敢分心去欣赏她美妙的声音,他
们全神贯注的看着妃紫荆手中的扑克牌,神情紧张,如临大敌。
得到了双方的同意之后,妃紫荆开始洗牌,五十四张牌在她的手中仿佛有了灵性,时而如同瀑布般的飞到另外一只手上,时而从两只手上互相穿插,如同梅花间竹般的动作,让旁观者以为这是一场表演。公证人也是前所未有的紧张,似乎参加拼搏角逐的不是杜维藩和陈炯二人,而是他们。
“下赌注!“
陈炯把手边的1/3的筹码全推了上前,杜维藩不由一愣,随即明白。双方定好三场分胜负,对方在第一局便动用了这么大的资本,显然是想一次分出胜负?难道他有必胜的把握不成?不但杜维藩迷惑不解,便是四个公征人也无法理解陈炯的这一举动。
陈炯、杜维藩此次的赌搏的方法与众不同,根本没有取巧的地方。牌洗好之后,就要旋转两个轮盘,然后双方投掷飞刀,根据投掷到的点数拿牌。这样即便是能够记住那张牌,也没办法在急速旋转的轮盘中找到自己想要的点数,可谓是完全的杜绝了作弊的法子。
两轮投掷之后,根据轮盘的点数拿牌,最后凭纸牌上的点数定输赢。“A”作一点计算,“J〃“Q”“K”做十一,十二,十三点计算,点数大者为胜。倘使二人点数相同,则清一色者为胜,进一步,清一色又以同类者为胜。剩下的就跟普通的比大小相同,没有太多的歧义,也好判断胜负。
首席公证人又开始行使自己的特权了,他低沉而短促地喊了一声:“开始!”
这同时也是两个人出手的信号,杜维藩和陈炯二人几乎同时扔出了飞刀,然后杜维藩毫不犹豫的,第二把飞刀也闪电般的出手。而陈炯则稍微停滞了一下,等第一柄飞刀钉在转盘的一刹那,趁着转盘被飞刀钉住不动的时候,才迅速的投出了第二柄飞刀
人们全屏住了呼吸,场面一下子静了下来,只有轮盘的轻微摩擦声在室内回荡。杜维藩有些紧张,那两柄飞刀出手之后,他就知道有些糟了。因为他的两柄飞刀是碰运气,而陈炯的飞刀则有一柄是可以选择的,这实际已经主宰了胜负。
几个公证人已同时喊了一声“停”,旋即首席公证人又喊道:“发牌“
陈炯没有做动作,现在也不需要他做什么,无论胜负都已经是定下来的事。作为一个赌徒,他已经做了能够逆转战局的事情,剩下的事情就看老天爷的决定吧,自己不应该为已经成为定局的东西分神。
“十五点。”妃紫荆的声音还是那样的柔媚入骨,陈炯的心中又是一跳,刚好妃紫荆也是悄悄的看了一眼过来,被陈炯截了个正着。妃紫荆的眼波抚媚,还带着一点点赞许,陈炯大呼可惜,这个女人媚骨天成,根本不用涂抹的这样妖艳,哪怕是淡妆也比现在要好看得多。也许是看到陈炯有些遗憾的眼神,妃紫荆急忙低头,避开陈炯的眼神,转而给杜维藩发牌,脸色又红了几分,更添一股妩媚。
“十二点。”听到这个点数,陈炯的一阵轻松,这第一场赌赛,就这样赢了下来,下面的就好办了许多。再看对面的杜维藩,脸色忽青忽白,有趣得很。
“陈炯兄弟果然好手段,我这里领教了,咱们明日再会。”杜维藩毕竟不是凡俗之辈,短短几个呼吸之后已经调整了过来,走到陈炯这边拱了拱手,然后也不等陈炯回礼。就径直一个人走了出去,显然这场赌赛输掉,对他的打击十分之大。
“第一局,陈炯胜。“公证人的声音响起,台下顿时议论声四起,不久就看到几个长袍马褂的人快步出门,想必是回报社抢发头条了。
“云卿兄,你看这个年轻人怎么样?“
“冲鹏兄,这小子眼力好,手也稳,心思又活,不得了。可惜呀可惜。“
“我也觉得可惜,不管输赢他都得罪了杜公馆,我看他活不了几天了。“
“谁让他得罪杜先生,要是别人还好说,杜先生是好惹得吗,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这下连命都得搭进去。“
第九章 平分秋色
休息了一天之后陈炯同杜维藩的第二轮比赛又开始了,公证人却多了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一些记者模样的人也坐到了后面的位置上。各大报刊、电台都不是傻子,畏惧杜公馆的权势,小心翼翼的避开了杜维藩败在陈炯手下的实情,即使偶尔不小心提及,他们的措词也很婉转,“杜维藩先生不肯与外来人较真”。 那些小报就没了这么多顾忌,他们都明白这样一个爆炸性的新闻会引起多少人的关注,所以写得神乎其神,将陈炯描写成了一个赌圣似的人物,眼睛可以看到转动时轮盘的点数,然后可以凭借意念控制飞刀,果然报纸发行之后;马上引起了上海市民的疯狂抢购。
为了进一步掌握第一手材料,这些神通广大的传媒记者各显其能,成功的挤了进来,所以当陈炯走进来的时候,白光闪烁如同置身大片现场。再看杜维藩也是半咪着眼睛,两人彼此心照不宣,一笑落座。
这次,是陈炯选择,陈炯提出的掷般子,比谁的点数小。杜维藩一愣,想要说些什么,可最后只是淡然点了一下头。四位公证人点头致意,表示一致通过陈炯的提议。轮到下赌注了;杜维藩也像陈炯一样,将全部的筹码推了过去,他的意思跟昨天陈炯的一样,一局定输赢。
大厅里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这可是接近千万的大赌,这样的赌注竟然要一局见胜负,实在是让人感到刺激。陈炯没有反对,而是赞赏的点了一下头,在赌台上想要连赢杜公馆多少次,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杜维藩的这种做法虽然看起来冒失;可实际上却是最保险的做法,通过不断加注来控制局势;只要3次赌赛中赢了一次,那就是大获全胜的局面。这样的赌法,基本上也就是财大气粗的杜公馆才能使出来;其它人根本没有这样的财力与气魄。
“我同意!“
虽然看穿了杜维藩的用心,可是陈炯还是胸有成竹,微笑着接受了杜维藩的暗箭。身为一名特工;暗箭伤人、笑里藏刀这种有辱道德的事情他向来是不屑的。不过一旦有人凭恃了这样的手段来阴他,陈炯自然也会以牙还牙的予以还击,让这些人得不偿失。陈炯有自己的理想,那种自小被灌输,镌刻内心深处坚定不移的信念,正是源于这种信念的动力,才使他不会屈服于任何外来的力量。
“比赌开始”几位公证人低声商榷了一下,便宣布开赌
今天的牌小姐还是妃紫荆,一身大红色的旗袍,将凸凹曼妙的身材完美的衬托出来,谋杀了不少记者的菲林。妃紫荆伸出手将六枚般子放了进去,盖上盒盖,在闪光灯的照耀下,妃紫荆的手温润如玉,陈炯的心又大大的跳动了一下,急忙收束心思到赌桌上;心中暗叹这个女子好厉害的迷魂药。
杜维藩首先动手,将骰盒一把抄在手中,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毕竟,他在此道浸淫了十几年,他有把握摇出自己想要的点数来。虽然不知道陈炯为什么选择自己的强项,可是杜维藩坚信,在耍骰子上面,没有人能超过自己。
杜维藩摇骰盒的方法很特别,他将散盒握在手中,闭上眼睛,然后就是叮叮当当的乱摇一气,犹似小孩在游戏一般,人们根本弄不清他在干什么。
陈炯也不清楚杜维藩想要做什么,不过有一点他是明白的,那就是杜维藩一定会摇出最低的点数,而他要做的就是,破坏杜维藩的所做的一切。于是,在杜维藩将骰盒轻轻的放在桌子上的时候,陈炯的脚短促有力的跺了桌脚一下,没有人注意到陈炯的这个动作。
不动声色的坐好,一道好奇目光从侧后方射了过来,陈炯稍微转头。那个女孩子可能是没想到陈炯会转头看过来,惊慌失措的把头低了下去。陈炯只看到了一头耀眼的金发。陈炯微微一笑,应该只是一个好奇的女孩子,看来是自己多疑了。转过头,伸手操起了放在自己手边的另外一个骰盒,开始摇动起来。骰盒在陈炯的手里,简单的摇动了几次之后,就被轻轻放在了台子上。
妃紫荆轻舒玉腕,翘起兰花指,慢慢揭开了杜维藩的盒盖。
“五、四、三、六、三、二,杜维藩先生一共是二十三点。“
“什么?!”
杜维藩眼前发黑差点昏过去,本来他是很有把握,摇出来的是六个一-至尊一条龙的。他忙将眼睛往盒里瞧,果然,六颗骰子散乱的分布在盒子里,从二点到六点都有,就缺一点,哪有什么至尊一条龙了。
台下传来一阵议论声,显然也是没想到杜维藩会摇出这么离谱的骰子。
“三、四、五、二、五、四,陈炯先生也是二十三点。“
台下一片大哗,如果说杜维藩二十三点让人不可思议,那么陈炯的二十三点更让人不可思议。这甚至比陈炯摇出六个一点更让人感到震惊,一个赌败了万墨林的人,会摇出这么大的点数吗,不多不少正好跟对手的一样,这样的技巧只能用神技来形容。
陈炯苦笑,这个结果也出乎他的预料,这种概率实在是不高,没想到还是被自己撞上了。
“双发打平!”
首席公证人无可奈何地公布二人这局的拼斗结果,结果下面一阵大哗,好多人悄悄地非议起结果来。
“这局,是陈炯先生胜了。“杜维藩平静的站了起来,面色铁青对几位公证人说道。
“大少,你这是说什么话,点数相同当然算平了。“
“李叔你说的不错,不过今天这场赌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