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眼老人问道:“他可是应邀去参加斩情庄主女儿的婚礼的?”陆小郎点点头道:“结果中了庄主移运动心法之毒,一月不治,必将天魂丧性!”
“哈哈哈哈!”独眼老人一阵狂笑,震动心脉吐出一口鲜血来,他闭目调息片刻,又道:“老夫也曾接到请帖,心疑其中明有诈,没有前往,想不到司.马军那老狗竟恁地天真上了大当!”陆小郎扶起独眼老人,言道:“干!唐突之处,还望老支包涵。”
独眼老人慨然道:“老夫报仇心切,怪不得你!”陆小郎手一摆:“请进去休息吧。”
独眼老人望着陆小郎道:“少侠功力过人,不知如何称呼?”
陆小郎双拳当胸一抱,施礼答道:“在下陆小郎望老丈忘却前嫌,多多指教。”
独眼老人苦笑着回礼道:“咎自由取,怨他何人?告辞了!”言罢掉头,挥手缓步而去。
此时,满桌子山珍海味,引不起他的胃口,他毫无兴趣地勉强吃了一点,回到客栈后完券内,打算养养精神,晚上赴城隍庙之约。
谁知刚一进门,就看到床中央坐着一个阴阳怪气的瘦老头儿,袭着跟向他嘻嘻嘻笑。
陆小郎一揖到地,恭恭敬敬地道:“老前辈驾临,在下有失欢迎。”
这人穿了身红色短衣裤,正是阳光道上,硬接陆小郎一鞭,而面不改色的江湖奇侠。
瘦老头脸色一沉,言道:“说那么好听干什么?年纪轻轻的,做事不负责任,成何体统!”
陆小郎闻言不解,低声问道:“老前辈此话,不知从何说起?”
瘦老头儿向他扫了一眼,不动声色地责备道:“你只顾逃脱斩情庄四大护法的‘四小旋飞速阵’,丢下那小媳妇就不管啦?”。
“什么小媳妇、小寡妇?”
陆小郎越听越不像话,以为瘦老头儿寻他开心。瘦老头儿却一胜寒霜地叱道:“罗天的小寡妇,斩情庄主的掌上明珠,你懂不懂?”
“你是说雯姑娘?”陆小郎怔了半天,始道:“她……”瘦老头冷叱道:“她什么?”一个人漂泊天涯,你不怕她饿死?”陆小郎回道。“晚辈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强词夺理!瘦老头听不入耳,从床上一晃落到地下,生气地瞪着陆小郎。陆小郎吓了一跳,以为他要动手,连忙到:“老前辈你……。”
瘦老头背着手,来回渡着方步,突然昂首朗声言道:“告诉你,雯姑娘已败在我瘦老头儿门下为徒,不准你再期负她!”
陆小郎闻言一怔,忙回道:“雯姑娘能够跟着你练功习武,乃是她的福份,我怎么敢再欺负她呢?”瘦老儿又道:“还有一点,你要记住!”陆小郎恭声回道:“是,是,请老前辈吩咐。”
瘦老头儿声如黄钟大吕,一字一字如敲金击王般道:“事完之后,马上到渤海八卦岛找我,与雯儿成婚”。
陆小郎一听,顿时六神无主,惊叫一声:“啊!”瘦老头儿老脸一扬,冷冷地问道:“你敢不答应?”陆小郎期期艾文地道:“不,不,我……”瘦老头沉声造:“告诉你,不答应也得答应!”
陆小郎惶然地叫了一声;“老前辈!”
那老头儿一脸不悦之色,侃侃言道:“雯儿已与你拜过天地,入过洞房,上过床,你不娶她,叫她嫁谁?”
这话说得颇有道理,陆小郎想了半天,无言以对,只好推卸自己责任,说道:“拜天地,入洞房,上过床,乃奉师命行事,并非晚辈本意。”瘦老头将手一挥,冷冷地道:“奉谁的命我不管,到时候不来,你要小心脑袋!”瘦老头儿说完,转眼不见人影。
陆小郎急叫了两声:“老前辈,老前辈!”
又狠狠地跺着脚道:“干!岂有此理,那里有这种不讲理的人!”他对雯姑娘印象并不坏,而且还常常觉得对不起她;然而像这种强迫逼婚的事,以陆小郎的性格来说,即使真的砍掉脑袋,他也不肯答应的。
雯姑娘为什么会拜瘦老头儿为师父呢?瘦老头儿又为什么要逼我与雯姑娘成婚呢?他到底是谁呢?将来如果真逼我,我该怎么办呢?
陆小郎想着,又坐在床上行起功来。
调息醒转后,陆小郎决定后,走出后院,来到前面食堂,由于时间太早,没有多少客人上门,他独自饱餐一顿,抹了抹嘴巴,拍着桌子叫了一声:“伙计!”客栈中人都见过他与独眼老人一场惊险之斗,知道他不是个等闲之人,一听叫喊,马上就有一个人跑到他身旁,恭言道:“少侠有何吩咐?”陆小郎眼珠子一瞪,装得阴沉沉地说道:“干!给我来一壶上好的毒酒!”
“是,是,请稍待片刻,小的这就回禀店主。”伙计愕然而退,心说:“八成又要出事了。”不久一个年长留须的人,躬身行至陆小郎桌前,轻声神秘地问道:“少侠是要……”“我要一壶上好的毒酒。”留须人望着陆小郎,郑重地言道:“洛阳之地,毒酒只有一种,并非上下之分。”“是毒酒就行,在哪里!”“随我来!”
留须人转身便走,陆小郎跟着他,进入一个房间,关上房门,他又神色慌张地问道:“请问少侠如何称呼?”“在下陆小郎。”
“少侠真要找她吗?”“嗯。”
“唉……”留须人慨然叹道:“数年来,由敞客栈事路前往的人,一向都是有去无回,少侠你……”
“干!我乃受人之托,有急事在身,必须马上见她!”最近闻说那边有些变化,恐怕危险更大呀!”“干!阁下只管带路,其队事不必费必。”
“既然如此,我们走吧!”二人出了客栈,坐上马车,往城东疾驰而去。
途中。留须不断地向陆小郎端详,一会儿摇摇头,一会儿叹叹气,像是心事重重,不可言喻。陆小郎被他看得起了疑心,则首问道:“你怎么啦?”留须人古怪地言道:“你们江湖人物真是奇怪,个个都好象命不是自己的,冒这无谓之险,不知道有什么价值?”
陆小郎微笑不答,反而又道:“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我们都叫她“松林毒奶奶!是女的?”
“女的有什么稀奇?”留须人不以为然地说道,这年头,男人越来越瞥气了!陆小郎忍不住一阵大笑,笑这留须人枉为七天丈夫之躯,怎地没有出息,又问道:“干!你们为什么要替她传信引路呢?”
“做生意的人”谁不想讨个,保个长命!”留须人一脸惶恐之色,似乎对这松林毒奶奶有莫大的畏惧。但见他心有徐悸地道:“她曾传令洛阳大小客栈,凡有登门求毒酒者,必须负责带路,否则毒死全家,鸡犬不留!”
“她怎么晓得有人要以求毒酒的方式找她呢?”据说她当年爱上一个男人,那男人因为自己爱人被人陷害,曾经发誓终生不娶,所以无法接受她的爱情,并对她说,永远不再见她;那时她年青气盛,以为受到侮辱,扬言如再相逢,必赐那男人一杯爱情的毒酒……”
留须人滔滔不绝地说着,休息一会儿,又道:结果,一年一年地过去了,她的爱人始终没有回来,却时常叫人以求毒之名,向她求取各种解药。
每次她都抱着无穷的希望.幻想爱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可是每次和她见面的人都在她失望气愤之下丧生!
陆小郎听得入了神,想不到武林之中,尚有这样一段令人伤感的奇缘!心中暗暗忖道:“干!莫非这“松林毒奶奶”的爱人,就是那‘阴阳手’司马军吗?”
黑袍老翁司马军把自己的信物交给他,叫他向“松林毒奶奶”求取移魂迷香的解药,一旦见到司马军的‘阴阳手’,见不到司马军本人,会不会把一股怒气发泄到他身上呢?
用什么方法,方能求得解药,免得一死呢?
“干!假如说,我先告诉她自己是司马军的徒弟,再告诉她司马军中了剧毒,她会不会念在昔日情份上,给我解药,放我一条生路?”
陆小郎正在考虑应该如何进行,始能有惊无险,马车已经停在一片松林之前,留须人收僵勒马,好言劝道:“少侠若无非去不可之事,还是少惹这场麻烦吧!”
陆小郎茫然,谈笑道:“盛情心领,阁下请回。”留须人甩头长叹,有如生离死别,黯然道了声:“珍重!”策马驱车,唏嘘而去,风尘滚滚,转眼不见影踪。
陆小郎目送留须人行远,返身呆望松林,一阵犹豫,终于掩近林边。但是林边通口处,竖着一块巨石,巨石之上,刻着十他苍劲豪放的大字:“松林奇毒地,无阻人少来!”
干!陆小郎生就一付怕软不怕硬的骨头,看了这字,冷哼一声,昂然阔步而入。
林内密不透风,蔽不见日,一条通路,渐行渐窄,最后,竟至为鸡松所乱。陆小郎立足停步,身处松间,正不知如何走法,忽闻身后传来风吹草动之声,以为暗器袭到,忙向回路倒跃八尺,蓄势戒备。
却见一只野兔,由脚下急窜而过,白白虚惊一场,当下暗惊骂一声:“干:衰!(晦气)!”继续壮胆前行。——昏暗之中,茫然不辨方向;行了很久,渐觉光线明朗,空气比较新鲜,密密麻麻的松林之间,现出一块宽广的空地来。
只见空地上,青山绿水,鸟语花香,俨然一番世外桃源的景色,使人水党心旷神怡,安然自得。
陆小郎信步走去,发现面前一排石壁挡住去路,那石壁高出两丈,坚固无比,且无可以攀登之处。
这一定是“松林毒奶奶”的住所了。
希望涌上心头,不觉又惊又喜,沿石壁行了半天,找到大门,门宽五尺,空空洞洞,只有两根石柱,似乎没有拒客之意。
陆小郎举步就要跨进,却感到一阵阴寒之气,迎面扑来,当下不敢怠慢,忙提双掌护身,定睛仔细一看——原来两条臂粗巨蛇,缠在石柱之上,仰首吐信,张口怒目仰视,令人望而却步!这两个凶煞门神,也许属“松林毒奶奶”所有,所以陆小郎不敢冒然把它们毁去,他折下一根树枝,想把它们赶走。
然而树枝长度不够,过于靠近,又恐为其所伤,思之再三,他决定用“无相指法”向它们示警,叫它们知痛让路。于是,运足二成功力,屈指微张,分向两条巨蛇身上弹去;岂知两蛇神态自若,丝毫不予理会。
陆小郎十分不服,这一招虽然只用了二成功力,打到普通人身上,也将受伤,这两条长虫,难道是铁体钢身不成?接着又加三成功力,再度出手。这一次乃是含激怒而发,威力自然不比先前,可是指风到处,蛇儿不但没有受伤,反而挺身相扑,其中一条险些扑上陆小郎面门。陆小郎转步闪身,躲过扑势,左边一蛇,攸而“啪!”地一声,以尾当鞭,疾挥而至,功力之高,不下武林高手。
虽然没有击中陆小郎,却将附近一棵古树,扫得拦腰而断。“干!想不到还是两条受过武功训练的灵蛇!”
此时,陆小郎收尽狂傲之意,心中不再轻视,望着巨蛇,大声喊道:“喂!蛇兄,你们是“松林毒奶奶”的徒弟吗?我要见她,你们为何阻挡?”“吱……吱……”两蛇同时发出一阵嘶鸣。蛇头挺在半空中,上下移动了几下,就是不肯让路。“干!自古道:好男不跟女斗,好人不跟兽斗!今日若不将这二蛇驱走,如何进得大门,如何见得‘松林毒奶奶’?”
“倒不如施计调虎离山试试,陆小郎觉得为两条懒长虫费尽心机,未免有些丢人,但事实逼着他,使他不得不如此;他展开师门独传的轻功,忽跳忽跃,忽腾忽纵,左忽右,忽前忽后,双掌不断地拍向蛇身,一会儿轻,一会儿重,一招顽猴戏蛇,把两条巨蛇戏弄得冒了起火来——一声尖嘶,同时撒开石柱,分左、右两路,向陆小郎实行包抄战略,把他团团围在当中,头攻尾扫,急扑猛扫,弄得他险象严生,几至败这。
陆小郎空有一身武功,能大斗斩情庄,却直不过区区一个蛇门,真是丢人丢到家了,眼看两蛇越离身越近,心下不由发一股狠劲。
不再硬弄两蛇死话,拼命挥出一掌打在一蛇的蛇尾之上,那蛇似乎已经觉察到这一掌的厉害,连忙一扭身,恰巧把浑厚的掌风躲过……
然而应在它扭身避掌之际,陆小郎转手跃出重围,急向蛇门射去,刚进蛇门两蛇又已追到!气得陆小郎正要举掌,两蛇竟攀身缠到石柱之上,不再有所行动。陆小郎惊魂未定,望着两蛇连连摇头叹息,暗道:“干!这两蛇已是如此难斗,那“松林毒奶奶”的武功……”
他不敢往下的想,反正今日进了毒窟,只有置生死于度外,不达目的,誓不甘休!此刻他站在石壁之内一棵树下,眼前景象又是一新。
不远处有个土丘,土丘上建有三间茅屋;土丘下一条黑水浮潭,绕着土丘,潭上架着一个木桥,桥身长面窄,宽度反可容身,桥的两旁,还有两个红得发黑的栏杆,栏杆的高度,相当惊人,当然是一座不可思议的怪桥!由地形观察,要进茅房,非过怪桥不可;这桥性——
难道还有玄虚吗?
陆小郎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怪桥,忽听头顶树上,传来一阵悉嗦哗啦之声;觉得后脖上一凉;接着,又觉得衣领里一痒,心知不妙,忙探手一抓,一看,干!手里抓到的,竟是一只毒蝎。普通的蝎子,毒就不小,这毒奶奶毒窟里的毒蝎,其毒可想而知。陆小郎掌心一麻,赶紧把毒蝎往地上一摔——啊!
陆小郎不由得惊呼失声,原来树上落下来的毒蝎,不止一只,身前身后,左左右右,满地都是,而且每只距离相等,屁尾翘得很高,来回摆动,全身发抖,口中发出嘶嘶的怪声,尚好并没有攻击的意思。哪来的这么多毒蝎呢?他站在桥前,奇怪这桥为什么造成如此窄?栏杆为什么要造得如此高?及至近前一看;顿时又是一惊!因为那高度齐肩,红得发黑的栏杆上,爬满了千百条长短不一的蜈蚣。这样窄的一座桥,如果这样走过,岂不被蜈蚣吃得滴血不留?
蜈蚣俗称(百足虫),那副样子,多看几眼,满身都会起疙瘩;陆小郎面对着这座怪蜈蚣桥,不惊反喜,喜的是自己没有上当,没有变成蜈蚣的干粮!
他离开蜈蚣桥,走向黑水潭边,估量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