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出声,挣扎着强挺起身,慌乱中头巾脱落,真面目显露无遗。
綦毋竹怒不可遏,双手抓住毕士英的衣领,将他拉坐起来,口中厉声喊道:“毕士英,你冤枉我变心,原来是为你自己开脱!”
“谁……这么吵?”酣睡中的毕士英,嘟囔了一句,口中喷着浓烈的酒气。
“做你的好梦去吧!”綦毋竹怒火万丈,痛心已极,将毕士英推倒在炕上,如刀似剑的目光,在惊呆了的紫薇姑娘身上扫过,扭转身忿然闯出了房间。
“竹姐姐,你听我解释……”张紫薇急切呼喊,扑下炕沿,却是头重脚轻,人还没到门口,就摔了下去,她伏在地上呜咽着,声泪俱下。
毕士英喝得实在是太多了,被神刀玄女一拉一推,兀自懵懵懂懂,不知所以,疲倦咕哝道:“谁啊这么大的劲儿?真困哪,有事一会再说……”转过身又要睡去。张紫薇爬了起来,回到炕边使出全身的力气摇撼着毕士英,口中大声喊叫:“义兄,快起来,出事了。”
毕士英混沌的脑际,这才清醒了一些,强打精神睁开了双眼,怔怔地望了望面挂泪珠的紫薇姑娘,又看了看房间,大惑不解的问道:“咦,这是什么地方啊?刚才是你摔的我吗?”
张紫薇拼命的摇着头,惶急中,再也顾不得羞涩,飞快说道:“义兄,方才来了一个女的找你,可能是竹姐姐,见我俩睡在一块,发了通火就走了。义兄你快去撵上她,解释清楚才好,快去呀!”
“什么?什么?你说谁和谁睡在一块儿?你…和我,这怎么可以?怎么可能?”毕士英惊愕的头发都立起来了,大声嚷道。
紫薇姑娘再也克制不住,失声痛哭,争辩道:“你怪我,我怪谁去?都是那个多事的酒保,见咱俩都醉了,他以为我是男人,就把你和我弄到了一块,还偏偏给竹姐姐看到,她会把我当成什么人?我没脸再活了!”张紫薇嘴里面哽咽着说道,猛的扭转身躯,扑向小柜上的宝剑。天字剑呛的出鞘,挥向自己的粉颈。
毕士英大身喝道“义妹,不可!”横滚出去出手点中了姑娘的云门穴,并抢下她手中的宝剑。由于动作太猛,只觉眼前金星乱窜,胃中剧烈的翻腾起来,一连呕出几口酸水,用手撑着墙,痛心疾首的说道:“义妹,都是我的错……害了你,也害了我自己,一切的后果由我来承当,你这样做于事无补,看开些,照顾好自己,我去追她,我相信她是不会向外人张扬的,跟她说开了就没事了。”
他安慰着痛不欲生的姑娘,心里明白,做起来却是难上加难,但不管结局如何,自己都要还义妹一个清白,哪怕是死!
张紫薇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抹了把脸上的泪水“义兄,你去追竹姐姐吧,我没事,她也会很伤心的。”
毕士英感动地点头道“义妹,你多保重,这赤华宝剑留给你,包起来不要用,回去交给你叔叔吧。我走了。”说完下了炕,穿好靴子,驱动还不大听使唤的双腿,走出了房门。
第27章 魔高一丈
太岳山血手会堂口
“启禀门主,天音教的人来了。”一名玉蜘蛛的门下,神色慌张地跑进来,向玉蜘蛛禀告道。
“噢,居然会这么快,他们一共来了多少人?”乌媚卿暗自心惊,尽管这几天,她已经对可能发生的恶战,有了一定的准备,并且派人火速返回川西,催摩天蜈蚣典元通速来支援。可是眼下,援兵未到,强敌突至,能否立足中原,成败在此一举,怎么能不叫她紧张非常。
“禀门主,他们来的只有两个人。”门人肃然答道。
“两个,真的只有两个?”乌媚卿心下惶惑,也愈加忐忑,两个人就敢来与自己较量,肯定是来者不善,有恃无恐,自己应当更加谨慎小心才行。遂冲身旁的楚碧瑶吩咐道:“你快去四周的暗桩转转,看看是否有什么发现?一定要搞清楚,他们是不是就这一路人马。”鬼针魔女领命而去,又对报事人问道:“那二人多大年纪?相貌如何?”
“哦,两个人都有五十来岁,一个胖胖的,大脑袋,大胡子,手提一个象鸟笼一般的东西,用布套罩着。另一个,中等个,精瘦的,那对招子挺吓人,不过看样子还要听命于那个大胡子。”
随着门人的话语,乌媚卿飞快的在脑海中,搜索着中原武林黑白两道的头面人物,意在断定此二人的来历,也好对天音教有一个恰当的估计,知己知彼。然而结果却是颇令她失望,但是她并不死心,暗想:只要是江湖上数得着的高手,自己不会没有耳闻,待会儿见了面,一定能窥出端倪。
楚碧瑶匆匆回转,躬身禀报:“门主,四隅八角的暗桩都没发出信号,看样子没有异常的情况。”
乌媚卿满意的点点头,不禁信心大增,暗道:“哼,这个天音教,也太狂了,只派了两个人就想摆平我,做梦!”随即冲门人吩咐道:“去请他们进来。”
那门人应了一声,匆匆奔了出去。玉蜘蛛刚刚还信心十足,可是还没过多一会儿,她的信心,便随着厅外传来的三记悠悠钟声,而大大的动摇了。
那钟声既不响也不脆,闷闷的,却极具渗透力,直逼人的心脉,以至于事先隐藏在门后、檩上的六七个精干门人纷纷现了形,丢掉手里的兵刃和毒器,双手捂着耳朵,呻吟不止,状极痛苦。就连立在玉蜘蛛坐椅之后的姚、楚两大毒姬,亦身躯颤栗,面青唇白。
“金钟移魂大法!”乌媚卿愕然喝道。
“呵呵,乌二娘真是好见识呀。”大胡子东方异一边说着,一边悠闲的踱进厅来。手中提着那只已经摘去布套的铜钟,金光灿烂,光芒耀眼。
“噢,原来是峨眉派的东方异,想不到十五年了,你还在人世?”乌媚卿表面上强作镇定,心里面却是一个劲的打鼓。因为她知道这个东方异的根底,即便是在他绝迹江湖之前,业已是横行江南七省的超一流高手了,曾经挫败过无数的武林名宿,而他的师父更是了得,乃是武林四大天尊之一的,神掌峨眉僧——十行大师。后来,由于其暗算掌门师兄法正,被十行大师逐出门墙,衔恨远走,遁迹江湖。一晃十几载杳无音信,江湖中人都以为他早已经死了,万万没有料到,自己刚刚出山,竟然撞上了在个煞星,单凭方才其催发钟声所用的深厚功力,便已经远在自己之上,就算自己有可以仰仗的毒功,一对一的较量,恐怕也必定是有败无胜。
再看另一位不速之客,觉得似曾相识,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不等她开口,那人却先开了腔:“不才康玄中,拜见乌门主。”嘴上说得挺客气,双手一揖,一道阴猛凶霸的力流,已然无声无息的倾压过来。
乌媚卿暗叫不好,急忙摇手发功,口中敷衍道:“不敢、不敢,两位大驾光临……请坐。”双方的内力交锋,玉蜘蛛非但没占着半点便宜,还吃了不小的亏,胸膛之中的气血激荡翻涌,不得已将后面的客套话,浓缩成了两个字。而她的坐椅,业已向后移了半尺有余,还是她身后扶椅而立的姚姬和楚碧瑶,暗地里发力相援,否则,这丑丢的可就更大了。
玉蜘蛛心下骇然,暗自咒骂:“真是活见了鬼了,平白冒出这么两个瘟神,怪不得连鬼爪三雄、蒙山恶叟一干黑道巨擘,都对这个天音教附首贴耳,甘受驱使,看起来,今天这场较量,只有守中求和了。
东方异很随便的坐了下来,语调冷漠的说道:“前几日,我们接到消息,得知阁下对血手会的生意很感兴趣,方才看来乌门主确有过人之处,本教求贤若渴,如若阁下肯屈尊加盟本教,管保你和你的属下前途无量,待本教一统中原武林之日,你等都是大功臣,必将得到丰厚的回报。不知乌门主意下如何呀?”
乌媚卿沉吟半晌答道:“两位的神功,令我等叹为观止,本门主自然愿意鸟随鸾凤,只不过我家老大和老三还没有赶到这里,似这等大事,我一个人也不好擅自做主,还望二位能够多多体谅才是。”
“这个嘛倒也不是没的商量,来日方长嘛,”东方异圆滑的说着,话锋一转,又将了玉蜘蛛一军:“依我看,眼下我们不妨订一个临时的盟约,血手会暂且由你料理,一般的买卖我们是不会过问的,不过,凡是酬金在三千两以上的,尤其是猎杀对象为武林人物或朝廷官吏的,必须先向我们通报,得到本教的首肯之后,你们方可付诸行动,你看怎么样啊?”
乌媚卿听在耳中,气不打一处来,心道:哼,想得可真美,如此一来,老娘岂不成了你们的傀儡?正打算出言相争,却见大胡子摆手道:“乌门主,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别以为阁下答应了我们的条件,就吃了亏,受了委屈,可我要告诉你,这么做,对你和你的属下来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噢,何以见得?”玉蜘蛛不以为然的反诘道。
“是这样,只要是我们同意了的大买卖,我教会全力协助你们做成它;如果是不同意的,本教则赔偿你应得的酬劳,你们不用做事也可以拿到钱,这等好事换了别的什么人,怕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哇!乌门主你可不要错失良机哟。”
乌媚卿惶惑了,这个天音教到底是什么来头?这般狮子大开口,颇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气势,在探明其底细之前,还是不触怒他们为好。心念一转,又给对方出了个难题:“那我倒想问问,倘若本门与江湖上其他的门派发生了冲突,你们天音教又当如何呢?”
东方异狡黠的笑了笑,接口道:“这个就不劳门主你操心了,一切的冲突都由我们来解决,要是哪个门派胆敢不买本教的帐,那就是自取灭亡,不须你们出手,本教自会在最短的时间里,将其铲除干净,绝不会叫你们吃亏!”
尽管表面上对方在大包大揽的替血手会撑腰,可是却不难听出,其中的威胁意味同样是冲自己来的,玉蜘蛛只感到一张无形的罗网罩向了自己,那种受制于人的感觉,令她极不舒服,可转念想想:管他呢,不妨先答应下来,应付过去这一关,反正空口白牙的,他们也抓不着自己的什么把柄,待日后站稳脚根,再与他们翻脸不迟。当即佯装爽快的说道:“好啊,既然贵教这等手眼通天,一手包办,本门主也乐得在你们这棵大树底下乘凉了,只要有银子赚,夫复何求?”
“那咱们就一言为定,熊恺、巴天印、柏震何在?快叫他们出来,我要当面叮嘱他们几个,以后要尽心竭力的辅佐阁下,壮大血手会,成为本教的一大奥援。”
乌媚卿的心里明镜一般,知道对方要在自己的身边安插耳目,监视、牵制自己,故意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轻描淡写的说道:“对了,有一件事情忘了告诉二位,九阴秀士柏震,两天之前私逃下山,还杀伤了我的两个得力手下,你们看应该如何处置呀?”
东方异想都没想,脱口答道:“这个好办,门主不妨多派些个人手,把他逮到杀死,要是不行,本教也可以助门主一臂之力。”
玉蜘蛛不由得心底生寒,卸磨杀驴,好狠毒的天阴教,自己还真得多加小心出是。尽量以不卑不亢的语气说道:“那倒不必了,这么点小事,我们还办得了,只要有阁下这句话就行了。”
“哦,还有一件事,”大胡子用手指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大脑袋,飞快的说道:“本教出五千两,请乌门主派所有的高手,火速赶往云台山,找一个代号叫南吕的人,一切的行动听他的安排。这可是我们双方的第一次合作,希望乌门主不要等闲视之,掉以轻心哟。”
“这个请放心,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点江湖规矩,乌某还是懂的,更何况日后我等的一切,还要仰仗贵教的庇护,自当竭尽心力,完成使命。”
就这样,乌媚卿接下了她,执掌血手会之后的第一桩生意,尽管是个大买卖,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受人掌控的感觉,翳在她的心头,挥之不去。
第28章 救命稻草
封丽娘督着部众,马飞车驰的赶了一百多里路,已经望见平阴县城了,迎面飞来两骑,两名家将身上脸上都是血,驰至近前,翻身下马,其中一个摘镫还没摘利落,在地上摔了一跤。目睹手下的狼狈象,红衣少妇气不打一处来,厉声喝问:“你们回来干嘛?可曾追到那个贱人?秀珠呢?”
“禀……禀少夫人,追是追上了,可那……那贱人凶得紧,秀珠姑娘……给她杀了。”家将喘息着说道。
“什么?你……你们五个人,还斗不过那个贱人?饭桶、都是饭桶!”封丽娘气冲斗牛,她根本没有想到,丈夫的姘头是个身负武功的练家子,更没料到还是出身武林名门大家,情急拼命,将她的手下打了个落花流水。
“给我闪开,跟我去追!”极度的愤怒,使得她的声音有些失真,人马再次启动,疾驰了一个多时辰,到了一个岔路口,一条路是奔郓城,一条路是去济宁,仍不见追杀的对象,连封丽娘自己在内,都已是人困马乏,不得已只好找地方歇脚,另派郜俊带济南分舵的人追进了河南地界。
那么,齐楚燕究竟去了哪里呢?原来,她在杀退秀珠等人之后,方知自己的处境极为险恶,但是她并没有慌乱,秉承了其父睿智的她,出其不意的横走肥城,巧妙的躲过了大队追兵,马不停蹄的直下兖州。这期间,她业已从秀珠等人的污言诟骂中,得知了追杀自己的,原来是情郎楼青峰的妻子,而这位楼夫人,绝非楼青峰口中所说的,什么恹恹垂死的病人。她被骗了,被骗得好苦。一时间,悔恨,忿满、懊恼、羞惭,将她的心挤压、撕扯、蹂躏得鲜血淋淋。
何去何从?第一个念头便是折回去楼青峰,当面质问他,为什么欺骗自己?但很快就被渐渐恢复的理智所否定了,她清楚的知道,现如今,骂他、打他、就算杀了他,也改变不了自己眼前的处境了,更何况怕是连他的边也靠不上,他老婆这一关就难以逾越。
回家?就这个样子,灰头土脸的回去见爹娘?算了,过去的齐大小姐已然不复存在了,不在江湖上闯出个名堂来,绝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