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老爷子怒斥:“鬼嚎什么?想叫你主子檀九渊不成?哼,他要是敢来,看我不打得他屁滚尿流,跪地求饶!”
“姓鲍的,好大的口气,当心别闪了舌头,今天倒要看看,究竟哪一个屁滚尿流,哪一个跪地求饶!”一个阴冷飘乎的声音远远荡来,起初尚在数十丈外,话音一落,人已经到了眼前。
白、阴二魔打后边追至,喘息道:“掌门师兄……您来得正好,快废了这个姓鲍的!”再看来人,年近六旬,灰头发、灰胡须,一袭深灰色的大褂,面色青白,眼窝深陷,颧骨突出,犹如僵尸一般的两只眼珠,空洞洞的发着森森幽光。
“呦呵,宁河老怪巨毋光……你还活着哇!真是幸会、幸会呀,一齐来吧,今天我鲍清风就一个人儿,单挑你们僵尸门了!”别听吸海垂虹嘴上说得轻松,他的心里却如同压上了千钧大石,凭心而论,对付天目双尸,有着八九成的把握,而与巨毋光较量,则是胜负逆料,要是以一对三,自己的结局只能是死路一条。
第40章 唇剑舌枪
山腰上,由于楚碧瑶和蓝欣三心二意,不尽全力,岑雪玄乘机连创巴、萧二人,眼见就要破围而走,鬼针魔女心中发狠,暂时打消了生擒岑雪玄的念头,杀机陡炽,厉声叫道:“蓝欣,你再不出全力,当心我回去禀告门主,降罪于你!”
蓝欣虽然不齿于心,倒也不敢公开顶撞,只得忍气吞声,催加劲力,放手攻击,如此一来,昆仑游侠刚刚得到是一点优势,刹时化作乌有,再斗一阵,岑雪玄渐渐感到体力不支,众敌手越逼越近,他只剩下招架之功了。
阮名高眼见大局已定,便让才恢复过来的顾天峻调度全盘,自己带着几名心腹匆匆赶往万浪宫。
蓦的,惨嚎迭起,围在外圈的檀氏门人以及申家的打手,接二连三的倒了下去,一个人犹如暴怒的狮子,一路直攻过来,双手之中一对精钢打制的卜形拐,舞得就象风车相仿,水泼不进,当者披靡。
顾天峻高声喝吼:“雷老三,你这漏网之鱼,还敢上这儿来,我看你是不想活了,给我杀了他!”说着与檀家老五檀圭上前夹攻。
雷晨风原本是随岳父一家折返巢湖的,没走多远,他们便找到了一位医术不错的郎中,当即用药解毒,令小夫妻的伤势大为好转。可是雷三公子的心里也长了草,他真的放不下鲍、岑二人,自己是雷家的一份子,不能解救蒙难的父兄,为他们报仇雪恨,反倒让别人去拼命,从哪个方面讲,也觉得说不过去,于是,便向岳父提出自己要去云台山帮忙的想法。车鼎虽不情愿,但终是豪侠之士,听女婿言出肺腑,也就答应了。
铁臂螳螂右臂残、右臂伤,有劲使不上,攻击力大打折扣。檀圭也是两度受创,内伤不轻,非但没能压制住雷三公子,反倒被存心拼命、势如疯虎的雷晨风杀了个手忙脚乱,接连倒退。
雷氏内奸萧子荐,对自己这个小舅子是又恨又怕,见状连忙抽身助战,想尽快将其置于死地,如此一来,虽然解了顾、檀二人的燃眉之急,却是顾此失彼,他一退出,岑雪玄的压力大减,乘势展开反击。巴天印首当其冲,连中两剑,血迸衣裂,落胆而逃。
最卖力的鬼针魔女也没白忙活,实实惠惠的挨了一掌,摔了个灰头土脸,鼻口淌血,浑身上下,从内到外,没一处不疼的,吓得躲出老远,光剩了咬牙切齿,再也不敢往前凑了。
狡狯的贺双绝闪得比谁都快,一见势头不对,便没了影儿。至于蓝欣,眼瞅着楚碧瑶的狼狈相,心里那个高兴就甭提了,乐得顺水推舟,自己装着拌了一跤,滚到了一丈开外。
杀出重围的岑雪玄,既想冲过去帮雷晨风,却又怕再被对方缠住,正自焦灼,忽听雷三公子大声吼道:“岑大哥,快点上山,时辰就要到了,莫叫檀老贼阴谋得逞!”
岑雪玄猛然醒悟,可不是吗?禅位大典定在午时三刻举行,现在已经是日头高悬,若是让檀贼把掌门金杖拿到手,再要揭露他不知又要费多少周章。同时,自己往山上冲,檀家的人肯定会追赶,不也减缓了雷三公子的危险吗?当即扬声道:“贤弟你多保重,我先去了!”说着挥剑劈翻几名拦路的檀氏爪牙,朝山上飞奔。
顾天峻以为上面有阮名高,再加上自己,截住昆仑游侠不成问题,便冲檀圭道:“老五,你和子荐留下收拾这小子,我去追姓岑的。”然而,当他赶到第三道卡子的时候,情况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还没等他本至近前,阮名高就已被红了眼的岑雪玄,杀得是东倒西歪,眼瞅着昆仑游侠闯了过去,不禁又气又急,顾不得埋怨,只得与梆子头总管,联袂疾追。
午时三刻,万浪宫钟鼓齐鸣,禅位大典正式开始,一派庄严肃穆的气氛中,银须飘洒的九绝神翁施凤来,缓步登上掌门的宝座,大厅的左侧,肃立着各大弟子的门人子侄,右侧则是数十位各大派的宾客。
施老爷子的身后,侍立一人,三十出头的年纪,个子不高,体魄刚健,宽额朗目,英气逼人。此人姓喻,名英隆,他的父亲,便是九绝神翁的大弟子闪电叟喻莽野,十几年前遭仇人暗算而死,只留下这一个儿子。施凤来念其父为东海派扬威东南,立下过汗马功劳,遂将其收在身边做侍童,时不时的指点其习武练功,使之修为突飞猛进,再加上他自身的悟性极佳,且为人勤奋刻苦,时至今日,其身手已绝非同龄人可比。
施凤来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诸位江湖朋友,武林同道,施某自出道以来,承蒙大家关爱照应,几十年来,本派从未与别的门派发生过大的冲突,实属我派之幸,也是中原武林之幸。现如今,老朽已至耄耋之年,执掌偌大的东海派,实在是感到力不从心,择贤禅位已非一时之想。前些天,愚徒雷万钧差儿子、女婿来见我,称病谦辞,并推荐他的四师弟接替我的位子,老夫体谅他的苦心,因此决定将敝派的掌门之位,传给我徒九渊,还恳请诸位朋友,看在老夫的薄面之上,一如既往的支持关照,以使敝派平稳的度过,这一段更新换代的非常之期。“
震山帮的代表,东岳巡检乔英甲,武当乾坤门钟肇鹏的长子常陵,少林派元老普弘大师,伏牛派的仇化机等人,先后表态支持檀九渊继任东海派掌门。
施凤来欣慰的点点头,回身从喻英隆端着的银制托盘上,拿起金制的权杖,扬声道:“九渊,上来接杖!”
檀九渊强捺心头的狂喜,装出一副谦恭的神态,道了声:“弟子谨遵师命。”边往前走,边向嘉宾席上的众人连连作揖,最后在九绝神翁的面前站定,整了整衣冠,伸出由于激动而微微发抖的双手,去接施老爷子递过来的权杖,这可是他几十年来,梦寐以求的一刻啊!
“不可以!”大厅门口,猛的炸响一声如雷怒吼,昆仑游侠岑雪玄大步闯入,并大声说道:“施老前辈,檀九渊根本就不配作东海派的掌门人!”
“何方狂徒?胆敢扰乱我派的禅位大典?”檀鑫厉声喝吼,与其弟檀森双双抢出,嘴里尽管说得还算冠冕堂皇,可是这手底下却是毒招迭出。已经苦战多时的昆仑游侠,内力已然告罄,被攻势凶猛的檀氏兄弟逼得连连倒退。
这时,阮名高、顾天峻等人也赶到了厅口,见状也要上前动手,。忽听九绝神翁喊了一声:“你们都给我住手!”施老爷子发了话,檀家众人不敢违拗,一个个气鼓鼓的退到了一边。岑雪玄喘息稍定,大步趋进,一躬到地:“昆仑派南宗弟子岑雪玄,拜见施老前辈。”
九绝神翁手持金权杖缓缓坐下,打量着面前这个相貌英武,衣衫破烂,血迹斑斑的年轻后生,心知此人来的路上,必定经过殊死的搏斗,却不知事出何因?而方才看他武功的路数,的确是昆仑派的嫡传,故尔语气平和的问道:“年轻人,你是岑剑龙的后人吧?”见岑雪玄点头又道:“你虽然是不速之客,但是老夫也欢迎你参加本派今日的盛典,只是你刚才出言诋毁我徒九渊,此事非小,倘若拿不出叫人信服的真凭实据,罪责非轻,还望你三思,如果你现在道歉认错,我想我们大家还是可以原谅你年轻冲动,做事有欠考虑,否则的话……”
“施老掌门说的一点不错,岑雪玄,今天这事儿你不说清楚,就休想离开!”震山帮的乔英甲与袖里乾坤过从甚密,气哼哼的吼道。嘉宾席上顿时响起一片附和赞同之声。
岑雪玄冷睨大声叫嚣的几个人,大义凛然,戟指满脸不屑的檀九渊:“施老前辈,晚辈冒死前来,绝不是为了败坏东海派的声誉,更不会出尔反尔,认错道歉。我要告诉您的是,就是他,为了谋夺东海派的掌门之位,设计陷害雷万钧前辈,并以他全家人的性命为要挟,逼迫雷前辈写下辞让书,另外,他还派邪派高手天目双尸,追杀雷三公子,暗算鲍清风前辈……”
“你给我住口!”檀鑫尖声打断昆仑游侠的话,抢白道:“姓岑的,我们檀家和你们昆仑派素无冤仇,为何你如此血口喷人,诬陷我父亲?你说的这等耸人听闻,煞有介事,可有什么人证物证?拿出来,拿出来呀,就在这里让大家评一个是非曲直,谁对谁错!”
岑雪玄冷蔑的回击道:“檀大少,你爹的阴谋,你不仅一清二楚,而且还是执行的急先锋,想不认帐,没门!同我一起来的还有鲍前辈和雷三公子,他们现在还都被困在半山腰,生死未卜。”
施凤来闻言耸然动容,轻声吩咐道:“英隆啊,你快去看看,这个年轻人说的是否是实情,速速回报于我。”喻英隆应了一声遵命,以极快的身法电掣而出,令在场的百多位江湖人物为之瞠目结舌。
檀九渊丝毫没显出慌乱,仍悠闲的背着手,一步步踱到昆仑游侠的近前,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岑少侠,你言之凿凿,似乎确有其事,诚如你所言,那檀某岂不成了十恶不赦,千夫所指的卑鄙小人吗?可惜呀可惜,你却错打了算盘,年轻人,我知道你是受人指使,被人利用,存心跟我檀九渊过不去,想搞臭我,搞垮我们东海派对不对?只要你能够说出,这幕后的主使之人,檀某一定恳请我师父,放你一条生路。怎么样啊,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啊呸!少在这里摆迷魂阵,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纸是永远也包不住火的,就算你做得天衣无缝,早晚有一天,会昭然若揭,大白于天下!”岑雪玄义正词严,针锋相对。
第41章 宁死不屈
喻英隆旋风般飘人大厅,直至九绝神翁的面前,躬身禀报:“师祖,山道上的确有搏斗过的痕迹,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可是没有看到一个人,也没有尸体。”
岑雪玄听在耳中,心如刀绞,愤然吼道:“檀九渊,你究竟把鲍前辈和雷公子怎么样啦?”
袖里乾坤不为所动的讥嘲道:“得了,岑少侠,你就别在这里作戏了,叫几个人,做做手脚还不容易吗?你可别忘了,在这儿的可都是武林各派的头面人物,个个都是打拼了几十年的老江湖,眼睛里头可揉不得半点沙子,就你那么点雕虫小技,想在这里蒙人骗人,哼,简直是白日做梦!”
嘉宾席上,乔英甲在凶狠的叫嚣:“姓岑的,识相的就快点滚蛋,再在这里穷搅和,就废了你的武功!”又有好几个人跟着起哄,厅内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昆仑游侠感到孤掌难鸣。
少林派元老普同大师,论辈分还是宗相、宗擎等人的师叔,和九绝神翁是几十年的老交情,在武林中的声望甚高,见状起身离席,来到岑雪玄的面前,语气慈祥的说道:“小施主,倘若你是受别有用心之人的怂恿,到这里来无事生非,扰乱禅位大典的话,只要你肯向檀施主和施掌门认个错,老衲可保你平安离开,如果真的是事出有因,而你又拿不出叫大家信服的证据,也该就此回头,另想办法,切不可在这里强撑着,于事无补,似你这等年纪,练就这等的身手,也着实不易,不能因为一时意气用事,到头来悔恨终生啊!”
岑雪玄深深的感念老和尚的菩萨心肠,苦涩的笑了笑道:“多谢大师的一番好意,晚辈只是想说,方才所言句句是实,绝无半点虚妄之词,至于晚辈的生死荣辱,当由施老前辈一决!”
昆仑游侠的话音未落,厅中便爆起一片恶言咒骂,普同大师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回身冲脸色难看的九绝神翁道:“施老弟,不管此子的用意如何,在事情没彻底弄清楚之前,还是暂不处罚他为好。”
施凤来沉吟了一下答道:“僧兄大慈大悲,小弟亦不想在退出江湖的最后一天还见血腥,而且,对一个习武之人来说,被废掉武功,跟杀了他并没什么区别,甚至可以说比杀了他更残忍,就算是冲着昆仑派上一辈人,小弟也下不了这个手哇。”注目威武不屈的岑雪玄道:“年轻人,你是条汉子,不过,你说的话老夫不信,我调教出来的弟子,绝对干不出那般歹毒龌龊的事情来,去吧,日后切记,不要再做这等毫无把握的事啦!”
施老爷子的心地,不能说不够仁厚,但是岑雪玄听了他的这番话,则如万箭穿心,想一想可能已经遭了毒手的鲍清风和雷三公子,胸中的悲愤之情无以复加,他环视场中那一道道充满了鄙夷和敌视的目光,以及檀氏父子扬扬自得的丑陋嘴脸,只感到热血奔腾,躬身一礼,一字一顿道:“施老前辈,请恕晚辈无礼,我所说出的话绝不收回,要证据我现在拿不出来,但是,晚辈要以一腔热血为证!”岑雪玄说着,手中的游龙剑倏的出鞘,猛的抹向自己的颈口。
“不可!”离他最近的普同大师见状,手中的禅杖疾探,叮的一声,格住昆仑游侠的宝剑,痛惜万分的劝解道:“小施主,你为何如此执迷不悟?”
“大师,我的朋友都已经尽遭恶人的毒手,晚辈不能为他们伸冤报仇,无颜再苟活在这世上,请您老撤手,就算是成全晚辈吧!”岑雪玄悲怆的说道。
旁边有人恶声叫嚷:“他愿意死就让他死好啦!”又有人大喊:“快把他轰出去,别误了大典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