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了一通牢骚,花浪转向石慕之笑道:“如此良宵,对月举杯,畅谈美女,岂不是人生一大乐事?不知石兄有没有兴趣?”
石慕之微笑道:“花兄弟既有此意,我自当奉陪。老实说,花兄弟的言谈是我从来没有听到过的,既新鲜又有趣,我恨不得能与你畅谈尽夜。既然花兄弟也喜欢美女,不如找几个美女相陪,当更有韵味。”
花浪大喜,关度飞却忽然冷冷道:“喝花酒我可不奉陪。”
此话明显是针对石慕之。虽然石慕之的解释滴水不漏,关度飞对他却还是心存疑虑,这一句话也有继续试探,想要看看石慕之将如何回答,期望从中找出石慕之的破绽。
但石慕之却只是一笑道:“既然关兄不喜欢喝花酒,那就我们自己在这里对月痛饮好了。有美相陪的小酌固然风味无穷,男儿们的豪饮却更具气魄。能和三位绝世才俊对饮月下,真是值得纪念的佳事。”
关度飞毫不领情道:“石兄因为我们而放弃美女,可真是让我们受宠若惊了。”语气颇有讥诮之意。
石慕之毫不在意道:“美女虽非随处可见,却也并不难求,岂能比得上我们的巧遇难得?而且不论我去不去,美女一样在那里,并不会突然消失不见,只要我去,就有机会见面,又怎比得上不知何时方有下次的共饮珍贵?这里面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的。”
道理是不错,不过却不能说服关度飞,但不等关度飞再有机会说话,花浪已经将一坛酒抛向他,笑道:“你和星少的。”接着提着另一坛酒转向石慕之道:“这是咱们两个的。没有酒碗,只好直接对着酒坛痛饮了,石兄觉得如何?”
石慕之笑道:“这样才合江湖人豪爽的气度,我当然没意见。说起来我一直很羡慕这种饮酒方式,却始终没机会一试,今天兴致这么好,正好来试试。”说着先端起酒坛痛饮一番。
一口气喝了足有半坛酒,石慕之才放下酒坛。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红晕,却是转瞬即逝。擦去嘴角的酒渍,石慕之连呼痛快,笑着将酒坛递回给花浪。
看到石慕之豪饮的姿态,花浪咋舌不已道:“想不到石兄除了潇洒风流,酒量也如此惊人,真是我辈江湖男儿的典范。”
石慕之笑道:“美女醇酒,自是江湖男儿的最爱,石某虽不才,却也热衷于此,至于花兄弟所言,却是过誉了。”
花浪连连摇头:“石兄太谦虚了。像石兄这等酒色双全,才是江湖中的极品人物,什么大侠巨盗,都比上石兄的飘逸绝伦,完全可以列为年轻一代的楷模。”
石慕之大笑不已:“花兄弟实在是风趣,这番话听得我都有点飘飘然了。”
叶星落对此只是微笑不语,关度飞却忽然举起手中酒坛,对石慕之道:“鲁莽出手,言语唐突,是我关度飞错了,现在就借酒向石兄略表歉意。”说话间一仰脖,咕咚之声不绝,转眼也是半坛酒下肚。
关度飞此言倒确是真心诚意地道歉,并非虚言客气。作为一个嗜饮之人,关度飞对酒有着自己的理解,深信酒品即人品,所以他格外看中一个人在酒场上的表现。虽然对石慕之的用心仍是疑惑不已,但石慕之饮酒的豪迈却赢得了他的尊重。而对于自己尊重的人,不论是敌是友,关度飞都不愿对其失礼,所以才有这番道歉的举动。
听过关度飞的话,看见关度飞爽快的举动,石慕之对其坦率豪迈也是颇为欣赏,连连客气,数落起自己的不是来,气氛顿时变得融洽起来。
花浪和叶星落在石慕之和关度飞的感染下,也是酒兴大发,各自捧着酒坛一顿狂饮。美酒入肚,四个人都是情绪高涨,开始海阔天空地闲聊起来。在这样的气氛下,两坛美酒很快就见了底。
酒到酣处突然没酒喝自然让人扫兴,为免再有这种煞风景的事情出现,花浪索性一次性叫人搬来十几坛,随意摆放在草坪上。四人伸手可及之处都摆满了美酒,随时可以自由取用,颇显惬意,气氛也由此更为热烈。
也不知是不是美酒的效力,石慕之完全抛开了叶星落第一次见到时的冷漠,不仅健谈,而且言谈优雅风趣,让叶星落和花浪大为欣赏。关度飞虽然不会随便就改变自己的看法,就此完全相信石慕之,但也暗自承认石慕之确是一个值得欣赏的人物,如果能与之为友,实在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完全沉浸在江湖韵事,武林佳话的话题中,四人浑然忘却了周围一切,只有很快变空的酒坛才能让他们稍稍感到时间的流逝。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花浪终于发现最后一个酒坛也已经空空如也。虽然眼神有点迷离,舌头也觉得发直,但仅留的一丝清明还是足以让花浪察觉到时间已经不早了。
月亮开始西斜,周围也是万籁俱寂,花浪说话的声音也因此变小了。信手将手中的空酒坛抛出,花浪轻声笑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着实让人遗憾。时辰不早,我却还有功课要做,怕是不能再陪大伙一起痛饮了。”
石慕之的酒量确是不错,这时仍是面不改色,听到花浪的话却是一愣:“做功课?”
花浪看他不明白,笑着解释道:“忘了告诉石兄了,我就是‘九指赌王’雷九指新收的开山兼关门弟子。你当然可以理解,像我这样的情况,师傅自然是对我期望甚高,所以不仅每天对我严加训练,还会留下一堆事情给我做。这就是我所说的功课。虽然我很留恋现在这种气氛,但为了不辜负师傅的苦心,我却不得不告退了。”
石慕之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笑着说道:“正事要紧,花兄弟自然不宜久留,这个我当然理解。不过时间还过得真快,一转眼就要告别了。”
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石慕之道:“时辰既然不早,我也不好再厚颜打扰,就此告辞了。虽然有点不舍,但我们能有缘在一起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我已经很满足了。”
花浪也站起来,笑着道:“说时辰不早,是对我们而言,像石兄这等自由潇洒的风流人物,现在却正是好时候。只要稍赶两步,石兄马上就可找到美女共渡春宵,而我们至多也只能去寻寻春梦。”
石慕之大笑:“花兄弟确是善解风情,这个提议让人心动不已,我马上就照此进行。不过我现在的状态,看什么女人也是美女,也不知道会不会遇到让我明天清醒后会后悔的事。”
花浪做沉吟状道:“这个却是难说,我也只能祝石兄好运了。”
石慕之又是一阵大笑:“希望你的祝愿会有效,我先走了。”对叶星落和关度飞招呼一声,石慕之纵身跃起。虽然酒的影响还在,但他依然是姿势优美,快速升到最高点,他缓缓向远处落去,最终消失在黑暗中。
花浪被凉风一吹,顿时清醒了不少。望着石慕之消失的方向,他眼中显出沉思的神色,喃喃道:“石慕之这身法还真是不错,虽然速度稍显不足,但却胜在及远,姿势更是优美,却不知如何才可做到。”
叶星落接口道:“这个问题我在上一次见到他后也考虑过。其实向上跃起不难,难的是很难控制下滑的速度,我可以比他快,却不能比他远,想来这正是关键所在,可能是他的独门心法。”
花浪饶有兴趣道:“是这样吗?”接着笑道:“他能做到,我们也应该可以,有闲的时候我们一起研究一下。这种身法可是吸引目光的好办法,我说什么也要学会。”
关度飞站在花浪身后,一直没有说话,这时却忽然开口道:“我不信任石慕之。”
对于关度飞奇峰突起的这句话,叶星落和花浪却是毫不讶异,先前关度飞对石慕之的敌意他们都看在眼里,对这完全不符合关度飞性格的非常举动,他们当然知道事出有因,只是当时不方便发问而已。此刻关度飞自己说出来,他们只是静静地望着关度飞,听他如何解释。
第一章完
第二章 三日逍遥
第二章三日逍遥
关度飞看着叶星落,问道:“星少可还记得我们是如何发现石慕之的?”
叶星落点头道:“当然。不过我只是在他听到你的喝叫后有所动作才发觉的,在你跳起来喝破他行藏之前,我对他的存在是毫无所知。你是怎么知道他藏在树上的?”
关度飞解释道:“在那之前我不是一直握着天怒刀吗?恍惚间我似乎达到一种能和刀交流的境界,就像徜徉在一个新世界中一样。却在那时,我突然觉得不舒服,好像有一条毒蛇正在那大树上盯着我。我本能地跳起来喝叫一声,本来也没真的期望会有什么发现,但石慕之的出现说明我的感觉并不是空穴来风。”
叶星落和花浪大感惊讶,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离奇的事。关度飞接着道:“看到石慕之之后,我有一种感觉,就是他心中对我们充满了敌意。虽然这种感觉在花子和他握手后开始减弱,等他和我们一起喝酒时更是完全消失,但我还是对他不放心。”
想了一下,叶星落犹豫着道:“石慕之很可能是圣门中人,而圣门中人由于修炼功法的原因,本身都带有一种邪邪的气质,飞飞所感到的敌意,或许是这种气质,而不是他真的对我们有敌意。”
关度飞摇头道:“绝对不是。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星少你和聂飞羽都是魔门中人,你说的那种气质我也能在你们身上感觉到,但和石慕之给我的感觉却是完全不同。”
花浪也支持关度飞道:“星少还不了解,但飞飞的感觉确是灵敏,我们有很多次抓捕大盗都是靠他野兽一般的灵觉。虽然从来没有今天这么神,但也是很让人惊讶的。想来今天飞飞的感觉也不是平白无故。”虽然是站在关度飞一边,但花浪的用词却让关度飞哭笑不得。
叶星落沉吟道:“我也不是不相信飞飞,只是凭着我和石慕之的两次交往,我对他很是欣赏,所以有点不愿相信他是敌人。不过既然飞飞觉得他有问题,那我们以后小心点好了。但他怎么会对我们有敌意呢?难道是为了一统圣门之事?”这是唯一一个可以想到的理由,但细思之下,叶星落又觉得无理。
花浪却感叹道:“以我潜力情圣的眼光鉴定,此人当属于超级资深情圣,实在是难得的宝贝。这么有趣的一个人,如果变成敌人可就太可惜了。对了,刚才忘了让他给我写一篇《情圣快速升级法》了,要不然,我很快就可升级成正牌情圣了。唉,都是饮酒误事,这么重要的事怎么就给忘了呢?”
花浪唉声叹气,关度飞却是又好奇又好笑,讥讽道:“你那也叫重要事?满脑子美女金钱,你最近的品位可是降低了许多。如果要用一个贴切的词来形容,那就是庸俗之极。”
花浪反驳道:“哪又怎么样?我就算庸俗,所思所想,所作所为还是在正常人范围,不像你,老是作些离奇古怪的事。”
关度飞莫名其妙:“我又怎么了?”
花浪指着地上的大坑,叹息道:“你自己就没觉得不正常吗?好端端的草坪硬是给你劈出一个难看的大坑,难道这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吗?还说我的柔情似水是魔剑,我看你的天怒刀才是魔刀。得刀之后功夫没见长,脾气倒是长了许多。以前你虽然有劈柴的怪癖,但也算是于人有益,并没什么。现在你却是在毁坏公共设施,完全是有破坏没建设,怎能不叫人担心?说不定那天你就像我师傅担心的那样,把风雅阁都给拆了。”刚才的闲聊自然提到这件事是关度飞干的,花浪于是就拿来作为论据。
对花浪的歪理,关度飞没好气道:“劈块草坪算什么?惹急我,我连人也劈。”
花浪悲叹道:“飞飞,你的暴力倾向可是越来越严重了,这样下去怎么得了?我看你离堕入魔道已经不远了。”接着望向叶星落到:“星少,兄弟一场,我们怎能这么眼看着他沉沦下去呢?为免飞飞以后危害武林,我们是不是现在就把他的武功废了?”
叶星落好笑间,关度飞却是作势拔刀,同时冷哼一声:“你试试看。”
花浪倏地飘向远处,连连摆手道:“算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再不敢管你了。唉,交友不慎,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对你这种恶霸兄弟,惹我是惹不起,只好忍了。”
不再和关度飞嬉闹,花浪转而高歌起来:“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花浪一路高歌前行,却忽然想起当日在并州午夜放歌的遭遇,连忙噤声,看看周围并没有人出言斥责,这才放心。
看到兴高采烈的花浪突然变得诚惶诚恐,叶星落和关度飞都是暗自好笑。
蹑手蹑脚地进入后院小楼,三人各自回房休息。
躺在床上,想起这些日子的遭遇,叶星落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思潮起伏间,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在胡思乱想中入梦。
次日清早,叶星落一出门就在大厅里遇到秋雨苇,看到秋雨苇苍白的脸色,叶星落马上明白前一晚她睡得并不好,顿时没来由的心中一痛。可惜秋雨苇急着入宫,叶星落并没有机会和她多说,简单地交谈了几句,秋雨苇就匆匆走了。
早饭后花浪依旧跟着雷九指去接受培训,关度飞本想与叶星落探讨一番武道,但李雪雁的到访却让叶星落无暇
这次李雪雁是一个人来的,整个上午叶星落就和她在一起度过。
指点李雪雁琴技之余,叶星落一直在翻阅着秋雨苇留给他的乐谱。秋雨苇挑出的这几本乐谱大有深意,叶星落本身的音乐天赋和对音乐的理解自是毋庸置疑,但他所接触的音乐都是流传广泛的大众乐曲,在涉猎的广度上未免稍有不足,而秋雨苇给他的乐谱正是针对这方面。
叶星落猜想这些乐谱应该是秋雨苇自己收集来的,因为都是一些少见的乐曲,曲调奇特,甚至可说是怪异,虽然难言完美,但都各自有着自己鲜明的特点,用作初学的教材当然不合适,但对叶星落而言,却像是正规培训之外的补充资料,大大开拓了他的视野,使他对音乐的理解更深一层。
一日不见,李雪雁那首《天河饮马》已然弹得似模似样,想到她肯定一直在苦练,叶星落也不禁暗自佩服她的坚持不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