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星落眼露仰慕:“她是我最佩服和敬爱的人,自是超凡脱俗。我所说的纯粹的圣门中人,也是由她而来。她鉴于圣门弟子都是自幼入门,在圣门的教育下,既眼界狭小,又拘泥于和慈航静斋的恩怨,在老套的争斗中无例外的惨败,决定另出机杼。我入门时已经十岁,这已经是大违常例,而她的教育方式也是不同。她只是教导我自由为本,不为任何势力所屈,其他任由我自己去领悟,并鼓励我有自己的思想,不为任何权威的思想左右。关于慈航静斋,她也多是中肯之论,并无过激之词。所以我的想法虽以圣门思想为基础,却并不完全等同与其他圣门中人。家师所言,这才是圣门中人应有的样子,才是她心目中纯粹的圣门中人,而不是现在大多圣门中人的形象。”
花浪忽一拍脑门,问道:“你师傅的名讳是绾绾对不对?刚才聂飞羽曾提到。”
叶星落奇怪道:“正是。怎么了?”
花浪笑道:“我想起来了,我曾听我那半个师傅提到过她的名字。当时我虽不太在意,却还是对她印象深刻。嘿,绝对是个厉害人物。我现在一点也不奇怪星少为什么这么优秀了,明师高徒嘛。”
叶星落也对花浪所谓的半个师傅好奇,但想起花浪说过不可说,也就没问出口。
花浪感叹一番,又问道:“你所说的两派六道又是怎么回事?”
叶星落答道:“自圣门的天魔秘分为八卷,各发展出一个门派,总称两派六道。两派是阴癸派和花间派。六道分别为邪极、灭情、真传、补天、天莲、魔相。其中人才最众,综合实力最强的是阴癸派,家师就是出身此派,聂飞羽也是。花间派每代只传一人,却都是拔尖的高,无论身和见识都是一流。六派也个有所长,其中补天阁最擅长侦察暗杀之道。”
关度飞关心的却是另一个问题,问道:“那么现在这两派六道各有哪些高呢?”
叶星落沉吟道:“说到阴癸派,当今宗主是家师的师妹白清儿。花间派这一代传人是多情公子侯希白。真传就是伤齐行健的辟尘所在的洛阳老君观。邪极宗是一对夫妇,周老叹和金环真,他们在圣门其实算不上什么人物。灭情的天君席应被徐子陵击杀之后已经没人了。补天阁的杨虚彦也死于九年前的玄武门之变。天莲的宗主是四川胖贾安隆。魔相的赵德言算是最有名的,曾身为东突厥国师,显赫一时,现在也不知身在何处。不过说到顶级人物,还要算家师和邪王石之轩。”
花浪笑道:“你师傅我已知道一些,邪王能不能介绍一下?”
关度飞抗议道:“你知道?我可不知道,星少都给讲一下。”
花浪搂住关度飞的肩膀,低声道:“星少的师傅当年是少帅的对头,更是慈航静斋的劲敌,最后谁也奈何不了谁,这么说你明白没有?”又转向叶星落:“飞飞我已经说服了,麻烦星少讲邪王这一回好了。”关度飞无奈摇头。
叶星落语气尊敬,道:“邪王是圣门中的传奇。他本出身花间派,却又身兼补天阁之长,最后自创出不死印法。圣门中武功原以阴癸派的天魔**最强,邪王自创的不死印法却不下于天魔**,当时在圣门中的风头一时无俩。他本来是最有机会一统圣门的人。”
花浪问道:“那为什么没有成功呢?”
叶星落苦笑道:“因为他爱上了慈航静斋的碧秀心,和心上人退隐山林。到碧秀心去世,他自怨自艾,竟至精神分裂。”
花浪叹道:“儿女一情长,英雄就气短,飞飞,你一定要引以为戒。”
关度飞不耐烦道:“为什么是我?你自己才要小心。”
花浪笑道:“我小心什么?我又不要做英雄,我乐的美女在怀,醇酒满杯,管他什么千秋大业,江湖侠名。你可是有抱负之人,自然不能为美色所惑,以至有损大志。”
叶星落为花浪的话失笑,又道:“这还没完。后来邪王虽治好精神分裂之症,却时不我予。少帅寇仲横空出世,改变了整个天下的大局,邪王虽有天纵之才,却也回天无力,最后只能身入空门。其实要说实力,他是当之无愧的圣门第一人。家师比他都要逊上一筹。”
花浪惊讶道:“你们圣门不是和佛门是死对头吗?他怎么会去当和尚?”
叶星落摇摇头:“真实情况谁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和佛门也是有渊源的。本来花间派的武功和补天阁的武功是截然不同的,他之所以能成功合并两种功法,创出不死印,是因为他曾在四大佛宗门下偷师,用佛门心法为桥梁才做到的。”
花浪沉吟道:“还真是有意思,向秃头们偷师?这邪王看来是有一套。英雄难过美人关,可惜了。”
关度飞不管他在那儿感叹,又问道:“星少,说了你们圣门这么多高,慈航静斋也应该有高人吧?要不怎么能压制你们呢?”
叶星落叹息一声:“说到圣门的失败之处,非止一端,不过静斋中高辈出也是真的。当今慈航静斋斋主是碧秀心的师妹梵清慧。她有两个徒弟,一个是当年和我师傅争斗的师妃喧,一个就是我们刚见过的雁无影。这是已知的静斋高,是否还有其他人就不得而知了。另外还有净念禅院也是藏龙卧虎,不过不为外人所知罢了。花子说到的四大秃头,也是不可小觑。我也就知道这么多了。”说到四大秃头,众人都是一笑。
花浪又是大发感慨:“数百年的恩仇源远流长,内外关系错综复杂,幸好我聪明,没有卷入他们的争斗,要不然我哪还有快乐的日子。星少,我可同情你了,你这辈子怕是不会安生了。”
叶星落语气坚定:“这是我的责任和理想,我不能逃避,也不愿逃避。”
花浪挠挠头,问道:“星少,说起来我还是不明白,你所谓的师门重任究竟是什么?”
第七章完
第八章 除夕之夜
叶星落答道:“事情分内外两方面。对内不外乎一统两派六道,使天魔秘合而为一。对外则要破慈航静斋对圣门的压制,进而夺取天下。”
花浪大发感叹:“这些事我一听就觉得标志着腥风血雨,杀人如麻,最后尸横遍野,气象惨烈。”
叶星落苦笑道:“也没你说的那么惨。当今时逢盛世,慈航静斋在江湖中的地位如日中天,想夺取天下谈何容易?比较现实的目标是趁机整顿圣门,恢复圣门的团结,积蓄力量,等待天赐良机。如果能把天魔秘复合,圣门的战力可更上一层楼,再不用受慈航静斋之气。”
关度飞忍不住问道:“天魔秘是什么东西?”
叶星落解释道:“天魔秘是一本武功秘籍,和慈航静斋的剑典,少帅寇仲修炼的长生诀,以及战神图录,合称四大奇书。据称可坎破天地至秘,达到武道的极至。不过天魔秘早就分成八份,所以无人曾目睹起全貌。说实在的,我对它也是很是好奇。”
关度飞喃喃道:“武道极至?”竟似痴了一般。
花浪又问道:“说起来你们和慈航静斋到底在争什么?天下吗?”
叶星落沉声道:“争天下其实只是斗争的一种方式,并不是目的。圣门和慈航静斋的恩怨起源于思想的不同,争斗也只是道统之争。说白了,就是都想证明自己的思想才是最正确和完美的。”
花浪摇摇头:“就为了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你就要搭上一生的幸福?”
叶星落现出回忆的神情:“我入圣门时已经十岁,在此之前我只是一个江湖卖艺的小孩。每天靠在街边吹奏乐曲换取一点小钱,勉强食可果腹,衣可蔽体。那时我可有什么理想呢?只求有一天不用为生计发愁就好了。”
花浪一脸惊讶:“原来你真的卖过艺呀,我第一次听你的箫曲就这么想了。哪天我们落魄了,就靠你这一我们绝对也可过得衣食无忧。”
叶星落笑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后来师傅收我为徒,得以修习上乘武功,这才改变了我的命运。原来我就象是随风飘的蒲公英,完全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现在我却可以选择。对于上天的厚爱,师门的重恩,我难道能以一生平庸来报答吗?既然我已有能力做出选择,自当活的轰轰烈烈,才算不负此生。圣门数百年来天才辈出,却没一人可将圣门重新统一,这个重任对我来说,既有挑战性,又有重大意义。而与慈航静斋的争斗更是有趣,圣门输了数百年,却还是不知道到底是输在什么上面,就如在牌局中输给花子你一样。我即使不求能胜过慈航静斋,至少也要败得明白,这么说,你们应该明白?”
关度飞大喝一声:“好!星少那句不负此生深得我意。虽然我不是很理解你的所做所为,但我喜欢你这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精神,我支持你。”
花浪摇头叹息:“两个好斗的人。你们还真是臭味相投。”
关度飞冲他一瞪眼:“怎么?你准备反对吗?”
花浪懒洋洋道:“反对?我为什么要反对?以星少的人品,若让他统一魔门,至少魔门可以可爱许多,不会象现在一般人憎鬼厌。再说兄弟自应守望相助;我哪来反对的理由?不过嘛,现在我只能在精神上对星少略表支持。等我大富天下,那情况就大不一样了。如果到时候还有人对你星少不服的话,我就用黄金白银砸到他服为止。有天下巨富对你如此不遗余力的支持,星少你还真是幸运。”
叶星落和关度飞又是一笑。
花浪却又象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星少,你们门中是不是美女如云?”
叶星落微微一笑:“你不是为这个才支持我吧?不过圣门中的事我并不想让你们掺和进去,所以也不怕告诉你实话。圣门中各派情况不尽相同,我们阴癸派的确是以女弟子为多数。是不是美女我不敢说,但丑女是绝对没有的。”
花浪兴奋地一拍大腿:“好了,就这么说定了。你想一统魔门,我绝对鼎力相助,等你统一了魔门,就想慈航静斋一样,封我做个护法之类的职位好了。想想每天对着一大堆美女也是赏心悦目,其他不说,至少养眼。”他显出一脸向往的神色,让关度飞和叶星落又是一阵大笑。
关度飞也向往不已,却不是为了美女。他悠悠说道:“原来天下真有这么多高,还有这么神秘的追求。武道极致,想起来就让人热血。”
花浪醒过神来,不屑道:“就你那两下子,你心上人绑一只都可轻松赢你,还谈什么武道极致?”
关度飞也不以为忤,坦然道:“所以我要更努力才行。有星少这种高人在,我决心虚心请教,定要有所收获。”
说着关度飞转向叶星落:“星少,我以前是没遇到过真正的高,今天下午对上聂飞羽竟是有力难使。她一轮不间断的攻击,我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糊里糊涂就败下阵来了。我看你后来却是轻松自如地就应付了,这是怎么回事?”
叶星落很认真地说道:“其实调节真气最重要是呼吸,对付这种密集攻击,一定要在招与招之间找到回气的机会,才能应付下来。我一开始没提醒你,是想让你在实战中有体会后再告诉你,这样你理解会更深。只是没想到聂师妹来了,倒是让你吃了点苦头。”
关度飞毫不在意:“这点苦头算什么?”又问道:“怎样才能在激烈斗中作到回气呢?”
叶星落刚要回答,院内忽然传来嘈杂声。花浪站起身来:“我去看看。”
花浪来到门前,才发现是杨七带着大批小叫化,每个人都大包小包的拿着东西,在高兴地大呼小叫。
花浪喝道:“杨七,你有搞什么鬼?这是干什么?”
众叫化都静下来,杨七笑道:“花大哥,这不是要过年了吗?我们办了点年货而已。”
花浪也笑了起来:“我倒忘了你们了。你们自己想着最好。咦,你哪来的钱?”
杨起得意道:“我们当然不能事事都靠花大哥,自己也是有点私房钱的。”
花浪不能相信道:“都学会攒私房钱了,我可没教过你们啊。”
杨七一本正经道:“跟着花大哥,人生大起大落太快,刺激是刺激了,可也太难把握了。我们既然没花大哥这么豪气慷慨,自然要有点算。花大哥不是也教导我了吗?居家度日要节俭,自然也能省出一点来。花大哥不会怪我们吧?”
花浪大笑:“我怎么会怪你们呢?难得你这么懂事,又偷偷拍了我一记马屁,我开心还来不及。作为证明,这锭黄金拿去。等我吃不起饭时,你可要请我啊。”
众叫花都欢呼雀跃。
这时叶星落和关度飞交谈着走了出来,叶星落说着什么,关度飞频频点头。走到院中,两人摆开决斗的姿势。
小叫化们又是一阵欢呼:“又比武了,有好戏看。”
花浪却是摇头不断:“唉,说到架,一个个都来劲,难道就我一个人是和平爱好者吗?”
杨七很善解人意地说道:“花大哥,武功不好可以练嘛。你不用这么自暴自弃。”花浪不由气结。
摇摇头,花浪道:“算了,不说了,知我心者谓我心忧,不知者谓我何求?你们谁又能理解我呢?世人皆浊我独清,寂寞啊。”摇头晃脑向院门走去。
走到院门处,他忽然回头:“你们先悠着点,我的药可都用完了。我现在就去配点药,有了药你们就不用留了,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只要不死就有救。”在关度飞和叶星落的笑骂声中,花浪翩然去了。
上午。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屋内,暖意融融。
齐行健盘膝坐在炕上,作调息状。叶星落含笑坐于他对面,问道:“齐兄准备好了没有?”齐行健点点头。
花浪和关度飞站在一边,摆出一副看热闹的架势。
叶星落将玉箫放到嘴边,舒缓优美的音乐悠悠响起。在场的人都感觉到浑身舒坦,神经也完全缓和,有一种飘的感觉。齐行健的表情也完全放松下来,好象就要进入梦乡。
箫音在舒缓至几不可闻的情况下却突地一变,变得尖锐而急促,花浪和关度飞都是一惊,齐行健的反应更是激烈,全身突然一抖,额头顿现豆大的汗珠,可以看出他是尽力忍耐才没有叫出来。
叶星落的神情也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