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贤国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个丝缎盒子,上面绑着的红色丝带招人喜欢。“这个送你,我出去就是为了买礼物。”
沫沫盯着盒子,眼波和嘴角都倾泻出美丽的情怀。她把盒子拿过来放在手心里,又惊又喜端详了好一阵,口气中略显迟疑,“我的?”
“是啊。”孟贤国傻笑几声,“太突然,不合心意不管啊。”
沫沫急着打开——一对贝壳型耳环。本来应该马上带上的情景却因为沫沫根本没耳洞出了差错。沫沫把礼物重新攥在手里,开心的笑了。她的头和背都靠在藤椅上,身体舒舒服服地展开,呵呵的笑全然不管傻愣愣的孟贤国。
喝茶是需要一种心情的,一种轻松愉快的心情。
第四十二话 引诱孩子吃药的糖
“你的话不多啊。”孟贤国又喝了好几口茶,上下打量沫沫,“平时也这样?”
“我是话痨?”沫沫反问自己却想起另一件事,停了泡茶,表情定格,“今天在PUB遇见的那女人——喜欢?”
沫沫的话总能让孟贤国惊出个小意外。他把翻倒的水杯扶起来,直到抹干净了才说话:“谈不上,闲聊了几句。”
沫沫听了呵呵的乐,觉得无聊,“你啊……”她接着泡茶,“就算你说喜欢,我也无所谓。再或者,你说不喜欢,我也无所谓。”
孟贤国听了脸红。
“我过日子……其实很多事情,想不明白也得明白。”
“你?”
“我……”水气落在沫沫的睫毛上,一下子又变成雾气,“把你想得简单了。”
孟贤国思考这句话,可总没量出个深浅。他不转睛的看沫沫,等她接着说。
沫沫此时却没了语言。她知道,没有把握的感情表白可能让他们连个朋友都做不成,何苦。孟贤国为现在的这个沫沫充满好奇。他一边自觉地纠正原有错误认识,一边琢磨这些错误是怎么钻进他的脑子。
沫沫没管他的自作聪明,给唐晓去了电话。她认为安古屺也一定在。她让唐晓转告安古屺等着孟贤国去接他,一起归队。
“那小子出车祸没多久,估计一时半会儿不能开车。反正茶也喝完了,你也该做点好事了。”沫沫挂了电话才和孟贤国说话。
孟贤国觉得自己被扒了个干干净净,被人点透,只是害臊却没有恐惧——只是来的突然。想到这,他笑:“有空给我电话啊,一起出来玩。”
沫沫认为这次交谈很有价值。
——
唐晓和安古屺坐在24小时咖啡店里,画面很漂亮。安古屺本以为自己能硬着头皮为柳馨裴的事情给唐晓点解释,时间一长却演变成闲聊而且很高兴——甚至是得意忘形。此时的唐晓成了引诱孩子吃药的糖果更像赛狗场里的毛兔子,为了几分钟的快乐却能忘记苦果。他希望这样的共处的平静来,平静的去;希望它再来,希望它再去。这成了他努力的历史。不过,他仍旧认为该给自己的朋友一个解释:“好长时间没见。”
唐晓以自己宽容的微笑隐去了很多不快乐,却让自己笑得荒唐。她的低沉让身边的人担心,茫然被压抑后便是多愁善感的心灵。脆弱迫使她成为一个感情上的顺从者。对于女人来着,灵性和善良是最让人珍惜的品质。可失去了保护的她们,被抛入滚滚红尘,年长日久,眼睛中终于充满疲惫,心灵的光泽也最终消失殆尽——这是件多么让人心疼的事。
安古屺的脑子胡思乱想起来。
一刹那间,唐晓意识到自己手背上的温度,她变得心神不宁,“我该回家了。”她抽回自己的手。
安古屺也意识到哪里不妥,却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等他们一会儿,我送你”
“不。”她站起来,自己穿大衣,“坐出租车就行。”她有些烦躁更像是为自己着急。
安古屺拽住她胳膊,“怎么了?”
“你说呢?”唐晓转身反问,如此冷静。
安古屺松开手,叹气却笑了,为了自己的不正常以至于如此缺少自我检讨。
站在门口,他望着唐晓的背影,望着她自己伸手挡了一辆车然后上车隔着玻璃和他再见。安古屺微笑依然却有些失落。
车徐徐启动,唐晓看着他的面容逐渐模糊……透过后挡风玻璃,那个没有离开的身影被淹没在沉沉的夜晚中。他的样子在那一刻被深深刻在唐晓的心里。
坐在车里,她不禁开始回忆以往的经历。内心深处,她对爱情怀着无比厌倦和排斥的灰色情绪。像一个疲惫的旅人,走得越久,看得越多,倦怠了心情,忽略了景致,总不见传说中的美不胜收。
人啊,不能忍受树木光秃秃的站在面前。可没了叶子视野不也是更开阔了?现在也许什么也不是,什么也遮不住,可是一旦发了芽,开花,一旦春天来了,人们便迫不及待马上要见到枝繁叶茂,等到树木高大茂盛,逼近自己才开心——糊涂。
第四十三话 猎人和鹿
夜路很静,星星一闪一闪的,甚至能让人听见它们眨眼的声音。天也蓝的慎人,明净坚硬,像似能敲出声音。
安古屺把手里的两盒蓝根茶提高到与自己双眼同一水平线的位置——眼睛就这么紧紧的盯着,似乎还能看见唐晓把它们硬塞给自己时的样子,然后耳边还有那句轻轻的‘小心感冒’。
唐晓回到自己房间,没和狗狗说一句话就关上门。发生了太多状况让她波动过于澎湃,牵制太多脑细胞很容易使人疲惫。趴在床上,她把头埋进枕头里。
心中的黑色遮住所有的光明,谁也无法在其中敲出裂缝。她承认那是一种让人动摇的美丽,却美丽得无耻。在枕头下面,她能看见安古屺的身影一点一点缩小最后钻进自己的伤口里。痛劲一冲,她张了张口,却没敢叫出声。黑暗中影像交错,发掘着她的内疚。
唐晓病了,不知道是不是那天在外面没穿好大衣就跑出去着的凉。沫沫是最先发现她生病的人。一连几天安营扎寨,不仅为了练舞方便也为了照顾唐晓。
给唐晓削了一个苹果,沫沫接着织自己的毛线——很难看见她如此专心于一件事情。唐晓笑着为她指点迷津,觉得她认真到可爱的地步。看着沫沫,唐晓突然认为爱需要鼓励,“今天不给孟贤国去个电话?”
“我准备让他安静一阵儿。”沫沫不如意的忙里偷闲,“追一个人就像打猎。”她一只眼眯缝着看看唐晓,一只手顺着目光变成‘手枪’,“不能光紧着追,得追一会歇一会。躺在一边擦擦枪啊,吃点东西啊……休息休息。说不定他还好奇凑过来看热闹,等他放松警惕,啪!”‘手枪’应声一颤,嘴边吹掉火药,沫沫眼光得意,“一撂一个准!”
唐晓听了,嘴角有一点笑却混上了浅浅的担忧。她知道爱情不仅需要时间,它的代价更昂贵,“不怕他跑远了?”
沫沫愣神。这句话来的深奥,冲冲忙忙理解不了——她垂下眼思考。沫沫不能肯定孟贤国只对她一个人投缘。也许他们的性格、兴趣、习惯、追求都有这样或那样的冲突,但只要通情达理也容易消化。爱得真情实意,受点委屈也会很快过去——她皱了皱眉却欣然微笑。
唐晓望着她沉默。可能是她贪心,明知道爱里不可能只有欢乐,却想让沫沫拥有不被伤害的依靠。她想说很多却不想成为一个泼冷水的人。
“我想在秋天。在秋天我的毛衣就可以完成了。”沫沫的思考似乎没给自己太多的负担。她让自己朝唐晓笑得更津津有味了。
又过了一个星期,沫沫将她的忍耐力发挥得淋漓尽致并且可以开班收徒了。她困窘难当,一天比一天坐立难安。唐晓知道她一直瞄着自己手机的蕴意,走向沫沫:“去看看他或者……打个电话总行吧?”
沫沫从镜子中看见唐晓体谅的笑容——这更让她苦恼。她叹息少有的沉闷,“我也不是没事做。”
“那让他来看你呢?”
“他主动过吗?”沫沫头也没回走出老远,有了唐晓的话她更觉得次次都是自己过于执白。其实她还没想过孟贤国会停下脚步,更甭说会留在自己身边。
第四十四话 玫瑰般的艳俗
沫沫失败了,她还是给孟贤国去了电话。想约他出来竟要谈那么长时间,得到的仍旧是婉拒,沫沫觉得心寒却不见得不努力。现在的她终于开始了解,为什么有情人的日子,生活一定要充斥着玫瑰般艳俗的道理。
执著追求一些东西时,勇气打动得了上帝却不一定能打动对方。孤独似乎也在考验她。沫沫把眼前的东西看的太过诱人,甚至羡慕唐晓为了谁的傻一回。****太大,想占有的太多。为了自己竟想让自己爱的人爱自己更多。那条路原来没那么平坦,就算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会怕熬不出头。她乐意更积极,并将付出胜于回报当成生活技巧。
突然街灯亮了,马路上点缀着一串亮珠,暮色中泛起的光晕,灰蒙蒙一片。走在去练舞房的路上,沫沫完全没有比赛前的斗志,满脑子都是一片磊落背后的那一角阴暗。
沫沫跟个夜游神似的,她的舞伴早该闹脾气了,“沫沫!”
“啊?”
“连续,连续三拍……乱的!”他一边嚷一边用腿比划。
沫沫被吓得够呛,不是因为口气,而是骂人者扭曲的中文发音。自己有错却不见得非得低头,她瞄了一眼对方,撇着嘴,“别老拿那对蓝眼珠子瞅我,慎人!”
“臭你?”对方脖颈子挺得挺直,愣在那一会就开始不好意思地闻自己,“我身上……味道?”
“哈哈……”沫沫要乐死了。对方却只能傻愣愣的看着,不知所措。
沫沫第一次看见自己的老板时就有想欺负他的冲动。安东。库列夫,法国人,本舞蹈学校的投资人。一个外国人,为了中国的拉丁舞事业,漂洋过海,出卖色相教拉丁舞——容易吗?沫沫早说,在这学舞蹈的大部分不是为了艺术甚至谈不上锻炼身体……就那么点不可告人的‘爱好’。
安东望着沫沫仍旧迷糊。
“谁教的你中文?”沫沫走近音响,重放曲子,“退钱!没这么糊弄人的。”
“沫沫……”安东还是要说刚才出现的错误。
“知道了,知道了!”这样的语法听了能脑残,沫沫用擦汗的纸巾捂他的嘴。
“沫沫……”安东很不高兴,推开她更严肃了,“LatinDance不可以笑。如果不高兴,不练了。”
沫沫觉得因个人原因影响到别人的精力应该过意不去,“好了。”她笑笑,“我们重新开始。我会认真的。”
伦巴舞曲的音乐声再次潺潺流过。安东突然回身拉近与沫沫的距离,两人身体随着呼吸起伏,甚至能感到对方气息。沫沫的双手抚摸着安东因没系实扣子而露出的白皙胸膛,面颊顺着舞伴的肩膀滑向后背。两双闪着波澜而且激情四射眼睛,从没有过的美丽爬上沫沫的双眼。跳舞中的沫沫最美——安东总是这么说:她能把所有的男人吃掉。
发生的一切都超出固定剧本!孟贤国透过玻璃门看着舞蹈室里一对男女的精湛舞技——沫沫的裙子可够短的!爽约后又不请自到,看见了‘该见不该见的’应该后果自负。果然,孟贤国惊讶过后是莫名其妙的憋气。
也不知哪来的仗义,孟贤国一掌把门推开,插着胳膊等着沫沫看见自己。他的行动效果也不错,沫沫发现他时很吃惊却没有歉意。
“你怎么来了?”沫沫松开让的胳膊,蹦跳着跑向孟贤国。
安东也看见了这位显然有一点火气先生。男人之间的感觉微妙,看着沫沫离开自己跑向另一个人,安东没松手反而更结实的拉住她的胳膊,顺势把她拉到离自己更近的地方。看了孟贤国一眼后,让精致的脸孔上洋溢着笑容,低下头用双唇轻轻点在沫沫的唇上。
“喂!”沫沫推开他,“我们这不讲究这个!”
“今天练舞很高兴。”被沫沫推,他没生气。
“不能光你高兴啊!”沫沫白了他一眼,“我还没觉得高兴呢。”
孟贤国听见沫沫开的玩笑,觉得有点过。他走上前时的表情看上去冷静而且不在乎。
“老孟。”沫沫再次高兴的和他打招呼。
“打扰你练舞了。”
“没。”沫沫笑得光彩照人,拉着孟贤国往外走,“今天……”走向大门,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忘了点东西。回头看见安东正在收拾音响,那身影有点落魄。
孟贤国等在门外,沫沫说换好衣服就一起出去。可等出来的却多了一样东西——那个蓝眼睛的外国男人。
第四十五话 精神贿赂
酒吧里人不多,沫沫坐在角落思考为什么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约会后,自己却不开心。此时的她,虽然轻盈却不活泼也不快乐。就这么坐着,弓着背,没脊梁似的。
一见钟情让沫沫视而不见巨大的心灵距离。沫沫没准备好承受力却猛地一下扎进情网。人们对那些闪烁友善和真诚的体量和内心对人性亮点的情不自禁完全演化成了这个时代多的是的随意问候和礼节安慰——献媚的精神贿赂。可怜的沫沫在爱中烧,即使虚妄、短暂也仍抑制不住想牺牲的冲动。
身边的安东看着沫沫,觉得沫沫不该抹上这些灰暗。她应该用笑声对待自己而不是用自嘲支配自己。他紧紧的靠着沫沫坐着,看着她如何把自己退化成俗人。安东还是忍不住,“沫沫。”他的叫她时的样子不仅静得火热也温柔得神气。
沫沫扭头与他四目相对,眼中有几分醉意,“有事?”
“因为我,你朋友提前走的?”
“呵呵……没什么。”沫沫只是摇头,“朋友……是啊,朋友。”她为此想了好一会,“我和他之间没有纯粹的目的,倒也清净。”
“沫沫。”安东的蓝眼睛又深又透,蓝得漂亮,“你可怜。”
沫沫听了他的话就想乐。挺伤感的自己也成了催情剂。此时沫沫真正知道到有个人在身边才不会没落到太坏的地步。莫名其妙,她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眼睛里蒙了一层泪水,自怨自艾的忍着。
安东想让她哭,即使泪水不是为了他。沫沫的泪水如少女的情窦初开,带着发自内心的幽怨和清纯。她还没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