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欢宠:帝凰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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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欢宠:帝凰妃-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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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拂面,清寒里带点烟熏味。

令妧缓步往前,一抹小小身影自旁边窜出来,月色下,见苏偀的头一抬,脸一扬,跟她下战帖:“我不怕你,我要与你公平竞争!”

公平竞争?令妧眉心微拧,这丫头果真可爱,她来同她说什么公平,她可知这个世界不公平倒是很多,却难有公平。感情之争,更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难道她还要天真地希望时间倒流,回到她与她都不认识允聿的时候,再来谈公平吗?

令妧颇觉好笑。{花&霏&雪&整&理}

苏偀见她一点都不放在心上,气呼呼道:“你,你这又是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不配做你的对手吗?”

“不是不配,而是你不是我的对手。”允聿一颗赤忱之心已再明白不过,世间任何女子皆不是她的对手。令妧与她擦肩,神色坦然,嘴角含笑。

苏偀握紧了拳头在她身后叫:“我与君哥哥青梅竹马,你们才认识几天,我,我怎么不是你的对手了!”原来北汉人竟是这样狂傲自大,苏偀要让她知道小瞧她的后果!

*

允聿的伤势回稳,令妧卸下心中重石,这一觉便更是放心了。

却不知何时,只觉榻上之人猛地起了身,令妧错愕之下慌忙睁眼抬眸。允聿捂胸凝住她,直直问:“你听到吗?”

“允聿……”

“战鼓,战鼓响了!”他的脸色凝重,一手掀起了被褥便要下床。令妧忙按住他,经他一说,她这才听清了,外头果真是有鼓声,一波漫过一波,一浪高过一浪!

允聿蹙眉道:“不是不曾听闻今日要开战吗?”

“你先躺下,我出去看看。”

从营帐里出来,劈头就差点撞上苏偀。这丫头再没了昨日的气势,俏脸惨白,第一次来战场的人,没遇上过这样的情形,自然是被吓到了,整个军营,她熟识之人不外乎两个。邱将军要领兵打仗没空管她,苏偀心里害怕只能来找允聿。令妧一把将她推进去,嘱咐道:“他伤重,别让他出来!”

外头果真是那次出战一般的情景,唯一不一样的,是这一次允聿没有出征。令妧远远瞧见田将军在那高声下令吩咐,她没有往前,一侧又有一队士兵跑过,个个神色严肃,丝毫不敢怠慢。

停战的这几日安宁,几乎要让令妧错觉地以为这一场战事已经结束,却是此刻,她才猛地又想起他们是真的置身在边关战场上。

这一次,会结束了吗?

那一面的沙场是令妧瞧不见的,漫天尘土里的血腥味却是丝丝飘扬,无孔不入。记忆里又仿若回到那一晚,允聿重伤昏迷被抬回来时她内心的恐惧害怕,令妧不免一阵瑟缩,往后退了一步。

“邱将军不是说我军尚未看破夜琅的战略布局吗?怎就突然出兵了?”营帐里,允聿神色凝重地握住苏偀双肩,一字一句逼问她。

苏偀原本就吓得不行,被他这样一问更是心慌不已,胡乱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哪知道啊!君哥哥,这鼓声真可怕,还有外头那些喊杀声,我们先去钦州好不好?”

允聿知道问她什么也问不出来,心中焦虑,一把将她推开便要起身。苏偀拗不过他,干脆伸手便抱住他,急得哭了:“君哥哥你别出去,你别出去!”

“偀偀,你放开!”

“你不必担忧,我问过田将军说了,殿下和邱将军有应对之策。”

女子平静的声音自帐外传来。

允聿抬眸,眼底略有放心。令妧缓步上前,在他面前坐下,又笑了笑:“这军营里,又不是只有你会打仗。”

苏偀见令妧一来,允聿就真的安静下来了,心中更是不服气,抱着他的手不愿松了,撒娇道:“是啊,那么多人都会打仗,又不缺你一个。何况你现下身子不便,不如就随我去钦州养伤吧。这几年我爹爹一直念叨你呢,你说说你都多久不去看我爹了?”

允聿推不开她,又想着令妧在面前,便蹙眉道:“我得了空,自会去看老师,你先放开我。”

“那什么时候得空?”她又不依不饶了。

令妧瞧她这样,倒是也不气,只当她是个未长大的孩子。瞧得允聿无奈中略带焦急,她便开口:“打完仗便得空了,还有,你若再不放开他,这才愈合的伤口若再裂了才是麻烦事。”

果然,听她这样一说,苏偀慌忙就松了手。

这一仗及至傍晚也不见收兵。

令妧与允聿都开始心事重重,苏偀倒是不再似白日里般的慌张了,好像听了一整日的鼓声和喊杀声,她已习惯。

残阳西沉,夜幕渐近,一列铁骑踏破尘土血污,自苍茫色里急急奔回南越营地。

“关城门,关城门——”

急促声音霎时传遍岭防边城。

脚步声急至,来人自营帐外一站,急声道:“公主殿下,邱将军有请您移步!”

令妧不觉起身:“何事?”

外头之人略一迟疑,终归开口:“元帅被困,将军请公主移步去主营!”

令妧脸色大变,苏偀亦是忍不住“啊”了一声。床榻上一方瓷枕落地,允聿惊恐望向帐外,怎会……

【涅槃】24

今冬落下的第一场雪。

皑皑白色,银装素裹。

因宣室殿常年置暖,外头的回廊亦不曾有积雪。凉风瑟瑟,一抹鸦色身影急移。

中常侍迎风立在殿外,廊下雪丝斜飘,中常侍搓手呵着气,一眼睨见杨御丞的脸。

“杨大人。”中常侍迎上去,命人接过杨御丞手中的伞,低声道,“大人请吧,皇上已等候多时了。”

世弦早早便听得外头的声音,杨御丞尚未入内,他已破开了珠帘出去。

殿门微开,那抹鸦色身影已入内,肩胛处还站着半融的雪花,杨御丞来不及拂去,恭敬地朝他行礼。世弦一脸凝重,抚袍落坐在敞椅中,玉带璎珞掩映在苍白脸颊,他顿了顿,才开口:“南越胤王与十万大军被困虎口……”

虎口是南越与夜琅交界一处地形,延绵数十里,两头相通,入口较大,出口却极小,一旦被引入其内,要想逃生便是难上加难。照理说,胤王不该这样不小心……

杨御丞谨慎地看了少帝一眼,南越与夜琅交战,南越西北部正是北汉与夜琅相交的西南,这一场战事北汉自然也十分关注。杨御丞低声道:“南越二十万大军,却有十万被困,蛮夷军戍守边疆明显不止十万人,南越是被摆了一道。”

这些世弦心中自然清楚,他沉思片刻,突然又道:“朕打算出兵。”

“皇上!”杨御丞吃惊望向他,瑞王党羽尚未清除干净,瑞王本人还不曾落网,这个时候向夜琅出兵实在太过冒险!杨御丞低首道,“臣以为不可!”

世弦的语声清冷:“夜琅若是当真攻破南越,于我北汉也不是什么好事,你该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何况,胤王与朕有盟约在先,朕不想袖手旁观。”胤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她怎么办?他要她和亲去南越,便是要她成为南越未来最尊贵的女子,难道还不曾大婚便要她守活寡吗?

他,做不到!

昔日驸马已是死得不明不白,如今他不想要她再经历一次。

杨御丞的脸色极其难看,皇上执意要出兵,唇亡齿寒固然是一虑,他也明白胤王若出事直接关系到大长公主的荣耀,他不愿看到公主过得不好,却也……她当日离开,要他好好辅佐皇上,他不该放任皇上做出这般冒险的决定。

杨御丞深吸了口气,振衣下跪:“我北汉正是内忧当下,瑞王一脉的势力皇上不是不知道,秦将军查无线索,瑞王始终是个大威胁,臣相信南越自有南越的应对之策,臣请皇上三思!”

世弦却道:“朕今日叫你来不是和你商量的,朕心意已决!”

“皇上……”

杨御丞再欲开口,被世弦飞快截断:“当日你来求朕将姑姑下嫁于你,朕还以为你是真心的,如今你竟阻止朕出兵去帮胤王。南越即便有他的应对之策,届时就算打了胜仗,人也早救不到了,朕以为你不是不明白!”

一番话说得杨御丞脸色煞白,他当然明白这些。越军已不敢冒然出击,再要等援军势必又是要十天半月,比不得北汉驻守在边关的军队出击来的快。

气氛一下子沉寂了下去。

殿外,风雪依旧。太医令陈描拎着一个小太监近前来,见中常侍王德喜守在外头,便小声问:“里头有谁在吗?”

王德喜点头:“杨大人在。”

陈描瞧一眼小太监手中的食盒,浅声道:“看来这药是要再去热过了,我一会儿再亲自送来。”吩咐了身后的小太监随他一道回太医院去,才走下几步台阶,忽而闻得身后王德喜道:“陈大人请留步。”

中常侍上前,谨慎地将陈描拉至一侧,神色凝重地开口:“这几日皇上都在为瑞王的事烦心不已,如今边疆又不太平,皇上龙体……”

“我知道。”太医令打断了他的话。

中常侍放心地点了头,随即又问:“太后的病情仍是反复不定吗?”

太医令应声,又道:“最近倒是不常发病,还是和平时一样,皇上最近不常去吗?”

“不常。”中常侍淡淡答着,即便偶尔去,也和以往不一样了,皇上总是退尽左右,也不知要与太后说什么。

太医令缄默片刻,听中常侍又问:“听闻端妃娘娘的病情好些了?”

太医令“唔”了一声,才又道:“皇上到底立了皇长子为太子,太子还过继给了贤妃娘娘,端妃娘娘的病好不好,也就这样了。”

两人皆沉默须臾,太医令便带着小太监回了太医院。

*

这么多天过去,越皇的病已好了许多,也可亲自上朝处理政要。却是此时,前线又传来了胤王被困的消息,越皇当即震怒,召诸臣在御书房议事至深夜。

庆王前脚才出了御书房,便见萧后宫里的穆旦远远地站在前头。宫婢的发鬓已有了薄薄一层夜露,想来已是在这里站了许久了。

“当真被困了?”夜已深,萧后却仍是华贵凤袍加身,发鬓珠翠未落,眉宇间一抹沉意,直直开口问庆王。

庆王淡淡笑了笑:“看来该是真的,儿臣不明白,究竟是出了何种纰漏,竟让他这样不小心?”

萧后破天荒地没有笑,一手扶着梨花木精雕的敞椅扶手,缓缓坐下身,低言道:“此事颇有蹊跷。”

庆王长眉微佻,微眯了凤目望向萧后,他的音色略低:“父皇也这么说……”庆王顿了顿,见萧后脸色覆疑,他不觉往前一步,附于她的耳畔道,“莫不是有人泄露军情吗?”

庆王低低一句话,令萧后猝然变了脸色,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扶手上的浮雕,她低低喝斥:“断不可胡说!”

庆王果真就不再开口,悻悻退后坐下了。

夜风入帘栊,清寒至极,令内室二人清明万分。良久,才闻得庆王又开了口:“父皇欲再派兵前往岭防。”元帅被困,且又是皇子,此事非同小可,必然是要一个做得起主的人前去。

眼下最适合的人无非便是冀安王爷,可他早已不问政事多年,想来也不会去。那便只剩下各位王爷们……庆王的目光细细看着萧后,果真见她也看了自己一眼,蹙眉道:“你请缨了?”

庆王略一笑:“儿臣倒是想,却没争过老三。”

身侧的茶盏袅袅冒着热气,庆王端起来抿了一口,“母后不会怪儿臣无能吧?”

萧后不答,只道:“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府吧。”

庆王恭顺地点头:“那儿臣先回了,母后也早些歇息。”

眼前珠帘仍是微微晃动着,那抹身影早已不在。萧后愣愣坐在敞椅里不曾起身,空气里熏香的味道渐渐浓郁,恍惚中竟像是弥漫着沙场上的血腥味。萧后心头一震,瞧见宫婢身影已掩映在重帷之后,“娘娘,可要歇息了?”

传了宫婢入内伺候。

萧后缓缓张开双臂,任由宫婢小心将她的凤袍褪下,她一动不动凝视着前方的镜子,镜中的自己一脸呆滞,疑心里似有慌张。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周围像是有一张大网张开着,正时刻要将她牢牢网住,丝毫不给她动弹机会。她欲走,无论往哪里走,都仿佛是在这个陷阱里越陷越深……可究竟又是谁的陷阱,谁在算计她?她素来习惯掌握主动权,喜欢掌控一切,可如今却是半点头绪也没有。

夜黑无月,庆王自萧后寝殿内出来,却并没有径直出宫,转过花阴,穿过眼前甬道,再往前,便是静公主的毓秀阁。

宫婢正在里头添灯油,恍觉有人影悄然而至,回眸瞧上一眼,大吃一惊:“奴婢给殿下请安!”

“公主呢?”庆王径直往前,闲闲落座在桌边。

宫婢忙道:“公主去皇上身边侍候未回,想来……也快了。”

自越皇病后,静公主便一直在帝宫随侍。越皇虽疼爱她,可以往她也不常会去帝宫,便是从萧后要将她指婚给夏侯君之后的事。

宫婢小心奉了茶给庆王,他却未动,宫婢有些局促地站了会儿,只能悄声退下了。

屋内的熏香淡雅,屏息凝神才能在空气中嗅得一星半点飘渺的香气,抬手揉了揉眉心,庆王不觉抿唇一笑。

静公主与越皇聊了会儿天才回来,推开半掩着的殿门,抬步入内时,一眼便瞧见支着身子半靠在椅背上睡了的庆王。静公主一时间愣了下,自那件事后,他还不曾来过她的毓秀阁,她亦不曾主动在私下与他说过话。便是那次他受伤,她也只是暗地里托人打探过,面上始终不冷不热。

身后传来脚步声,接着一个宫婢冲进来,见此愣了下,忙小声道:“公主,殿下等了您很久了。”

便是从御书房出来就来了这里吗?

静公主略蹙眉,里头之人大约听到了声响,睁眼朝这边一望,忙笑着起身:“回来了。”

“二哥。”她轻声叫他。

这般光景,熟悉似往昔。

宫婢识趣地退了下去,还顺便带上了殿门。

清寒凉风被阻断在身后,拂面便是一股暖意。静公主抬步上前,拧了眉心道:“既是从御书房出来便该早早出宫去,父皇最不喜皇子们在宫闱逗留。”

脸上的笑容有些僵持,庆王未曾想她一开口便是直白的逐客令。方才霎时的恍惚又将他拉回残酷的现实中,原来她与他终究还是生分了。庆王勉强一笑,点了头道:“这便出宫了,我只是来告诉你,夏侯君重伤。”

他也是今日才知道的消息,前线传来时只说胤王被困,世子重伤。具体情形如何,却是谁也不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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