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欢宠:帝凰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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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欢宠:帝凰妃-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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帷幔层层掀起,药味越来越浓郁,九霄龙帷后,隐约还有闷咳声传来。庆王悄然上前,朝床榻上的越皇行礼。越皇脸色灰白,不过短短几日,又像是老了一圈。

左右尽退【花/霏/雪/整/理】。

越皇虚弱靠在锦衾软垫上,淡淡睨视着眼前的儿子,浅笑道:“朕病了些日子,原该早就让你陪同新王妃入宫的,倒是耽搁了。”

内室灯火渐长,庆王闲适笑道:“父皇龙体要紧,这些都不打紧。”

越皇点着头:“新王妃刚入王府,还习惯吗?”

庆王谦和低下头:“多谢父皇挂心,儿臣会好好待她,不会亏待她。”

越皇深邃目光凝望着他,昔日胤王求娶北汉大长公主,如今庆王迎娶苏家长女……他的儿子们,个个都是心思明白之人,不亚于年轻时候的他。越皇嘴角难得绽出一抹欣慰笑容,却只是一瞬,又消失殆尽。

越皇眸色一凛,直言道:“苏太傅在朝中德高望重,自他回京,据朕所知,老三等人都曾亲自上门拜访过,你却不曾去。”

越皇是老了,却没有老糊涂,臣子们的动向,他心中甚是清楚。

庆王突然起了身,振衣跪下,低声道:“儿臣以为父皇不喜欢看到儿臣时常离开王府。”

彼时,正值萧后被贬,萧家落难之时,他当真那样老实吗?越皇眉目幽沉,一时间有些恍然。若然不是,那他真要对这个儿子刮目相看了,他究竟是什么时候让苏家站在他那一边的?甚至不必他上门去,苏家的人自个送上门。

越皇蓦然笑了,广袖一落,他伸手扶住了庆王肩胛:“起来说话。”

“谢父皇。”庆王脸上又有笑意,落座在龙榻边。

越皇浑浊咳嗽几声,转而蹙眉道:“北汉竟与夜琅建立邦交,此事你怎么看?”

庆王静默片刻,才低声道:“北汉内忧外患,正是稳固根基时刻,即便与夜琅友好邦交,短时间内也无可能联手对付我南越,儿臣以为,以静制动便可。”

越皇赞许看他一眼,先前他还惋惜老二聪慧,可惜太过听从皇后的话。如今没有皇后的庆王,言辞行为越发叫越皇放心。

萧家,果真是要早早除了的。

越皇心中一动,手中持珠转动频率加快,越皇一张老脸却是沉下去,惨淡无光。

庆王望见他深邃冰冷的眼眸,不觉蹙眉问道:“可是儿臣说错了什么,父皇怎不说话?”

一声“父皇”瞬息唤回越皇的魂魄,他浅声笑道:“不,只是朕想起朕和你一样年轻的时候,朕的父皇也还在,那一年春天,正是如今时节,朕与诸位兄弟在御花园吟诗对弈,好不快哉!”他的瞳眸逆光,果真像是瞧见那时场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这是朕一直想要的。”

心弦倏然一动,庆王猛地意识到越皇暗指什么。他的脸色沉重,低首道:“儿臣一如父皇。”

那一个回眸凝视着他:“日后也如此吗?”

“必当如此!”

越皇微弱笑了笑,又咳嗽几声,地某望着手中持珠,方道:“若有人如二十多年前的梁王呢?”

梁王叛乱一事是南越禁忌,越皇从来不允许臣子私下递话,如今竟是自己提了!庆王心中震惊,忙又跪下:“兄友弟恭,便不会有此等事。”话落刹那,惊出一身冷汗——

兄友弟恭……越皇冷冷一笑,是说他待人刻薄寡恩才叫梁王叛乱的吗?睨视着底下之人,越皇却并没有截破他的话。倘若他真能做到这些,便是越皇年轻时所不能做的,他依然欣赏这个儿子。

残阳淡光,一痕余晖映在斜梁玉璧。

庆王悄然自殿内出来,稀薄空气宛若一潭沉水,叫人连呼吸也觉得有些困难。庆王脸色凝重,一抚衣袍步步从玉阶上下去。

马车安静侯在宫门口,侍卫见他出去,忙迎上来,庆王却挥手道:“你们先回去,本王一个人走走。”

夜风徐徐,街上人影绰约,庆王负手缓步走着。

隽冷风中,盈盈浮动着一星半点的香气,似熟悉,又似陌生。庆王蓦然阖上双眸,轻轻一嗅,乍然出笑,是轻萝香吗?那个人死了多久了,他竟又在此刻闻到这样的香。

步子又缓缓往前一步,身后隐约传来轻巧脚步声,随即广袖一紧,似被人拽住。

庆王睁眼回眸。

素衣素裳的女子就这样直直站在他的身后,乌黑的眼,乌黑的发,婉约的容颜,婉约的神色……一样的美丽,却比那时候的她少了一抹倔强,多了一分戾气。

庆王一时间怔住了,愣愣以为是自己做了梦。

她不是死了吗?

令妧拽着他衣袖的手指略微收紧,她凝住他惊愕神色,眼下肚中自嘲,一字一句道:“我要你帮我。”

那时,她是准胤王妃,身后还有北汉支持,他不过是一个求娶不得的失意王爷。如今,胤王死了,北汉易主,她一朝舍弃公主身份,已然如草芥。而他,被越皇禁足月盈,竟从那场谋乱株伐中幸存下来!

鼻息间的轻萝香气芬芳醉人,庆王反手抓住她的手,冰冷、颤抖,他一把狠狠都握住,嘴角噙一丝笑意:“是求我吗?”

令妧心中微怒,面上却仍是冷漠。那日他要她别走,还说那是最后一次,希望她不会转身来求他。

求他……

原来他已早早道出谶语,是她没有放在心上!

这一场暗战,谁都没有赢,只有庆王,他获了全胜!

将悲伤和愤怒掩住,令妧深吸了口气,抬眸凝视着他,启唇开口:“是,我求你帮我,帮我杀了瑞王!”

作者题外话:世弦死的那一段你们要看吗?要看的读者留言,我原本不想写给大家伤心的,当然,你们强烈要求的话,我会写。北汉的事还没结束,那些秘密我还是会写的。

PS:有一点我要说清楚,有读者说我答应给你们一个健康的世弦,你们可以去翻阅我的回复,我当时是说“明天还你们一个健康的世弦”,那个“明天”我的确是写世弦好了,所以请不要断章取义啊。

【世弦篇】35

夜来风急,吹得花草掩映。

重帷之后,一盏琉璃宫灯微窜,素淡白光袅袅散散,内室,偶闻得断断续续几声微弱咳嗽传出。

世弦一袭翔云缎袍加身,闲闲披着银狐裘氅立于案前,狼毫握在指间,龙涎香里隐隐透出婉然墨香。眼前几幅字帖,墨汁尚未收干,世弦目不转睛地看着。

秦将军与杨御丞已离开北汉月盈,边疆战事未消,杨御丞那边却不曾有消息传来。

世弦眸子一紧,一抹盛怒稍敛,丢下狼毫狠狠将宣纸揉成团,劈面砸在裴毅脚下。裴毅脸色凝重,悄然望他一眼,少帝眼底含怒,渐渐竟又自嘲笑起来,一声比一声高,无边的苦涩与悲哀。

杨秦二人离京后半月,丞相与诸臣便在暗中有所动作,做事也越发肆无忌惮。而世弦身边,只剩下区区两万的亲信侍卫,两万——还不够他们搅个血流成河的。

命他们走时,不是没有考虑到,却是非要他们走不可的。

当日他曾自嘲,说刘祯舍得,裴无双舍不得。

刘祯真的舍得吗?

胸口一阵呛声冲出口,他慌忙以广袖掩面。

“皇上!”裴毅往前一步,却被那片衣袖拦住,世弦咳了一阵,才低声道:“今日让你来,是要你答应朕,无论何时也别告诉姑姑裴无双的真实身份。”

裴毅皱眉。

他又道:“裴毅,你是可以圆谎的。”

裴毅无言以对,他的确可以圆谎,当年在玉泉寺,与令妧互通书信之人本来就是他!他才是崔太后派去监视令妧的人,裴无双不过是他为掩人耳目捏造的一个假身份罢了,怎想到后来,竟叫皇上深陷至此。

叩门声遥遥传来,接着闻得中常侍王德喜道:“皇上,陈大人来了。”

世弦一时恍惚,听外头又急传一阵叩门声,他才回过神来。

沉重殿门被推开,太医令陈描带着医女悄然踏步入内。轻薄纱帐后,隐约窥得那抹消瘦颀长的身影。王德喜已匆匆往前,伸手拂开了帘子。窗下案边,唯见少帝负手背立,静谧空旷的内室,侍女侍从尽退,叫人觉得越发怅然。

“皇上,该服药了。”王德喜低声说道,并示意医女上前。

世弦回身,望一眼托盘中的白玉药盏,浓褐的汤药静陈,清晰地倒映出他的脸来。他伸手接过,仰头一口喝尽。医女已递过帕子于他,世弦轻轻擦着嘴角残汁,蓦然一笑:“朕觉得这两日好多了。”

王德喜一阵欣喜,苍老眼中也露出了笑意。杨御丞离京第三日,皇上旧疾复发,太医说是皇上忧思过虑所致,好不容易才将病情控制住。如今听得他自个也说好多了,王德喜自是喜出望外。

陈描躬身道:“臣替皇上把脉。”

白玉珠帘一阵轻俏碰撞,王德喜见世弦回头,低语道:“你们都出去。”

锦绣龙帷微掀,环佩声动,世弦一落广袖落座在床榻。陈描跪在床前,小心探上世弦腕口,见那双墨晶色瞳眸里流露出一丝笑意:“陈大人这几日的药还不错,和以往的药不同。”

搭在世弦腕口的手指略微一颤,陈描不顾礼数抬眸望了面前之人一眼,见他仍旧笑着,又道:“都说久病成医,朕尝出来了。”世弦缓缓吐气,慵懒靠在软垫上,目光直直看着底下的人:“朕看你的医术也不算高明,太医令的位子也该让贤了。”

陈描跪着,低头不言语。

世弦哧的一笑:“朕听闻你的孙女已是十五韶龄,正是能赶上明年选秀。”

那一个仍是不说话。

世弦脸上笑容收敛,语声也冷下去,“陈描,你胆敢谋害朕。”

陈描倏然心惊,忙道:“臣不敢!臣冤枉!”

“不敢?冤枉?”世弦听着好笑,他猛地俯身,一把揪住陈描衣襟,冷冷问,“这么些年,你究竟给朕吃的什么?”

说是温性良药,这么多年,他的身体并不曾真正好过。而今几帖药,他才觉得果真是有效。是因为眼下北汉内忧外患,再容不得他出事吗?世弦目光直勾勾看着陈描,眼底杀机尽现。

陈描额角尽是冷汗,少帝目光灼灼,看得他心惊胆战,陈描只得将目光移开至别出,不敢去看少帝的眼睛。

他每次用药都很谨慎,药量细微之至,便是医者也大约瞧不出来。可还是叫少帝知晓了——承认吗?陈描脸色煞白,一认便是株连死罪,不认……还能不认吗?

世弦却蓦然松了手,无力靠在锦衾软垫,喃喃道:“陈描,你告诉朕,她到底为什么那么讨厌朕?”

陈描血色褪尽,颤声道:“皇上,臣不能说!杀了臣也是不能说的!”

不能吗?

非得要等到黄泉之下,他再亲口问吗?

宫人们瞧见太医令从宣室殿出去,整张脸色煞白,若不是侍女上前扶他一把,他便要直直从白玉石阶上滚下去。

入夜的宜雪宫,灯火辉煌。

几名侍女挑了帘子出去,殿门被悄然合上。

贤妃替世弦宽衣,伸出玉臂环住他的身子:“皇上是为边疆的战事担忧吗?”

世弦淡淡“唔”了一声,贤妃黛眉微蹙,似是迟疑半晌,才壮了胆子问:“听闻哥哥告病不朝多日了?”

世弦睨她一眼,倦声道:“小病而已,过几天就好了。”

知他不愿说,贤妃也不再问。不管是去了哪里,总归是替皇上办事。

怀中女子突然安静下去,世弦抬手覆在她的手背,又言:“倘若有一天朕不在了,你要好好辅佐昭儿。”

贤妃惊得花容失色,猛地抬眸望着他,颤声道:“皇上不可胡说!”

他叹息着:“朕膝下只有昭儿一个子嗣……”

“皇上……”贤妃美眸睁大,惊出了泪,她也想给他生一个孩子,不是要和太子争皇位,只是生一个他们的孩子。只是,在望见他的凄凉容色,贤妃又生生将这念头吞下去。

大长公主走时,与她做了一个交易,把皇长子给她,让杨家站在帝座之侧。如今,放眼六宫,恩宠殊荣,该有的,不能有的,她俱占尽了,难道还不满足吗?

贤妃噤了声,抱着他的双臂用了力。

冥冥之中似是有什么改变了,但他不说,她也不会去问。前头是刀山是火海,她都要留下来同他一起消受,他别想再推开她!

“皇上!”中常侍的声音穿过层层帷幔而至,不多时,那抹略带佝偻的身影已折映在外头幔纱上。

少帝传他入内。

贤妃见中常侍附于少帝耳畔轻言一番,少帝蓦地变了脸色,匆匆起身出去。

申时末,有人在城郊看见瑞王出现。

消息传来宫中,竟已是亥时三刻!世弦步履加快,衣袂当风,行至御书房门口,便听得急促脚步声自身后亟亟传来。接着闻得侍卫喘息道:“皇上,大事不好了,瑞王带兵围住了皇宫!宫中禁卫军难以抵挡!”

中常侍脸色大变,见皇上容色平静,只微微皱了眉。

世弦回眸凝视来人,低缓道:“这么快?”

秦将军与杨御丞还未回来,他果真等不了了。

选在亥时出兵,便是夜深人静,万家灯火熄灭之际,待到明早清晨,便是谁也不知道当夜发生过什么。

中常侍擦了把汗,低声道:“请皇上先走!”

世弦冷笑一声:“王德喜,你去宜雪宫,带上贤妃和太子走。”

“皇上……”

“还不去!”

中常侍匆匆离去。世弦又吩咐道:“无论如何也要派人出城去接杨御丞!”算算时间,杨御丞也快到了。

侍卫领命下去,宫里奔走脚步声凌乱,宫人已开始恐慌。

有脚步声踏过御书房的门槛入内,世弦未及转身,便闻得那声音含笑传至:“皇上不必等了,杨御丞不会来了。”

世弦拂袖回身,端妃脸带笑意,一袭锦衣华裳娇立在门口。

“你?”世弦骇然望着来人。

端妃往前几步,盈盈朝他拜下:“臣妾参见皇上,吾皇万岁!”

万岁?世弦颇觉好笑,上前一把扼住她白皙颈项:“你竟与瑞王勾结!”

端妃可以退,就这样淡淡望着面前狰狞双瞳。要不是有瑞王,她如何能捡回一条命?大长公主夺走她的儿子还不够,还想杀她!太医令的药她已不吃甚久了,整日装病,蛰伏到今日,总算窥得光亮。

端妃一点也不怕了,任由他扼住自己的脖颈,凄凉笑着:“臣妾还有选择的余地吗?皇上何其狠心,竟与她串通一气夺走昭儿。”

世弦心头一震,死死盯住她:“姑姑的事,是你说的?”

端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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