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山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会儿,才微哂问道:“表弟如何?”
“绝非寻常”对兄长,霍云的回答就散漫多了。
霍山自然是不满意的,却也不会因此就对自己的嫡亲弟弟如何,不过是沉了沉脸,看着霍云不语。
霍云也不是没有看到兄长的神色,但是,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个少年,一时就有些怔住了,倚在凭几上,径自沉思着。
对自己唯一的弟弟,霍山还是很了解的,见他一直出神,便知道必然有什么让他为难的地方,因此,他没有出声催促,而是静静地等待着。
过了好一会儿,霍云才猛然地抬头,看向自己的兄长,刚要说什么,又想到了什么,连忙闭上嘴,起身,凑到兄长身边,低声道:“大兄,大人与表弟相识否?”
霍山一怔,随即看了霍云一眼,没有回答,而是反问:“汝为何有此问?”
霍云挨着兄长坐下,抱着兄长的手臂,低声道:“曾孙……神似大人……”
霍山不由皱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敢置信的神色,却并没再问霍云,只是拧着眉,静静地思忖着。
霍云乖觉地沉默着,没有打扰自己的兄长。不过,霍山并没有思忖太久,便回了神,拍了拍霍云的肩,安抚之意甚重,却是一个字都没有说。
霍云不乐意了。
“……阿——兄——”霍云拖长了音调,对霍山言道。
霍山不由失笑,却仍然没有说什么,而拖着他起身,举步就往外走。
“阿兄?”霍云奇怪地唤了一声。
霍山没有停步,淡淡地说了一声:“我送汝。”
——霍云这个中郎将,领的是胡骑,平素并不在未央宫,而是在胡骑校尉府。
霍云不是不想说什么,但是,他看得出霍山是认真的,他便没有出声,而是静静地跟着霍山走出庐舍。
兄弟俩走出庐舍,沿着宫中的大道往北阙走去。
这个时候,这条大道倒是没有多少人。兄弟俩走了一段,等到前后左右都无人的时候,霍山忽然问了一句:“云以为大人与表弟相识?”
霍云点头,一本正经地对兄长道:“曾孙之言行……甚似大人”
——不是他的错觉,而是事实就是这样
霍山的脚下一顿,不过,随即便继续前行,神态更是没有半分异常。
霍山的反应让霍云暗暗惊讶,随即,霍云便笑了。
“云?”霍山看向弟弟。
霍云轻笑:“正是如此”
“嗯?”霍山不明所以地挑了挑眉,让霍云脸上的笑意又深了一些。
“大兄……”霍云笑着言道,但是,语气明显是再认真不过了,“表弟见我之色,与兄方才……极相似”
霍山一怔,随即便变了脸色。
——他懂了
——难怪霍云有那样的想法?
眨了眨眼,霍山收敛了脸上过于明显的神色,但是,眼神却更深沉了几分。
——若是霍光真的与他们那个表弟相识……
霍山比自己的弟弟更清楚如今的未央宫究竟是什么情况,因此,对这个可能也格外地关注。
——想想自己的叔祖父与那位皇太子的情谊……
——他们的叔祖父真的会像众所周知地那样,对那位皇曾孙的一切毫不知情……毫不关心吗?
霍山不信
——尤其是在霍云这样说了之后
孝武皇帝,景帝中子也,母曰王美人。年四岁立为胶东王。七岁为皇太子,母为皇后。十六岁,后三年正月,景帝崩。甲子,太子即皇帝位,尊皇太后窦氏曰太皇太后,皇后曰皇太后。三月,封皇太后同母弟田汀⑹そ晕泻睢
建元元年冬十月,诏丞相、御史、列侯、中二千石、二千石、诸侯相举贤良方正直言极谏之士。丞相绾奏:“所举贤良,或治申、商、韩非、苏秦、张仪之言,乱国政,请皆罢。”奏可。
春二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年八十复二算,九十复甲卒。行三铢钱。
夏四月己已,诏曰:“古之立孝,乡里以齿,朝廷以爵,扶世导民,莫善于德。然即于乡里先耆艾,奉高年,古之道也。今天下孝子、顺孙愿自竭尽以承其亲,外迫公事,内乏资财,是以孝心阙焉,朕甚哀之。民年九十以上,已有受鬻法,为复子若孙,令得身帅妻妾遂其供养之事。”
五月,诏曰:“河海润千里。其令祠官修山川之祠,为岁事,曲加礼。”
赦吴、楚七国帑输在官者。
秋七月,诏曰:“卫士转置送迎二万人,其省万人。罢苑马,以赐贫民。”
议立明堂。遣使者安车蒲轮,束帛加璧,征鲁申公。
二年冬十月,御史大夫赵绾坐请毋奏事太皇太后,及郎中令王臧皆下狱,自杀。丞相婴、太尉汀狻
春二月丙戌朔,日有蚀之。
夏四月戊申,有如日夜出。
初置茂陵邑。
三年春,河水溢于平原,大饥,人相食。
赐徙茂陵者户钱二十万,田二顷。初作便门桥。
秋七月,有星孛于西北。
济川王明坐杀太傅、中傅废迁防陵。
闽越围东瓯,东瓯告急。遣中大夫严助持节发会稽兵,浮海救之。未至,闽越走,兵还。
九月丙子晦,日有蚀之。
四年夏,有风赤如血。六月,旱。秋九月,有星孛于东北。
五年春,罢三铢钱,行半两钱。
置《五经》博士。
夏四月,平原君薨。
五月,大蝗。
秋八月,广川王越、清河王乘皆薨。
六年春二月乙未,辽东高庙灾。
夏四月壬子,高园便殿火。上素服五日。
五月丁亥,太皇太后崩。
秋八月,有星孛于东方,长竟天。
闽越王郢攻南越。遣大行王恢将兵出豫章、大司农韩安国出会稽击之,未至,越人杀郢降,兵还。
元光元年冬十一月,初令郡国举孝廉各一人。
卫尉李广为骁骑将军屯云中,中尉程不识为车骑将军屯雁门,六月罢。
夏四月,赦天下,赐民长子爵一级。复七国宗室前绝属者。
五月,诏贤良曰:“朕闻昔在唐、虞,画像而民不犯,日月所烛,莫不率俾。周之成、康,刑错不用,德及鸟兽,教通四海,海外肃慎,北发渠搜,氐羌徠服;
146、烦恼的人各有各的烦恼
146、烦恼的人各有各的烦恼
不管如何,元凤四年的仲秋,刘病已在尚冠里有了一个家,生活中多了两个的表兄,虽然那两个表兄并不算热情,但是,的的确确让刘病已的生活平顺安稳了许多。
刘病已会知道这些,还是金安上登门道贺时才知道的。
金安上与刘病已的关系不及杜佗与张彭祖,加上他已经定下婚事,明年二月就要完婚,家中又无大人在堂,诸事都要他亲自操办,刘病已便没有人告诉他,本来想着日后再说,但是,金赏与金建尚是侍中,对宫禁的消息还是很灵通,因此,刘病已搬尚冠里没有几天,金安上便上门兴师问罪了。
——还特地选了晡时登门。
因此,刘病已听到大奴禀报金安上登门,不由就愕然了。
——这个时候登门作客,主人能不招待饮食吗?
——既然是待客,那饮食能简单吗?
——这样一来,食后该是什么时候了?
——他们可不是霍光、张安世那些贵人,可以不顾宵禁
——这……是要留宿?
——可是……他与金安上的交情没有好到这个份上吧
无论如何,刘病已也不能把金安上拒之门外,只能一边吩咐奴婢精心备食,一边迎出门去。
毕竟是好友,两人从门口到北堂这一路下来,便已经是笑语不断了。
在堂上分主宾坐下,金安上看了一眼堂下的婢女,便对刘病已道:“我稍后即辞,不必备食。”
——又不是真的有什么大过结,不过就是借机闹一通,见好就收才是应该的。
——再说,刘病已方才的不解与小心翼翼已经让金安上的心情好多了。
堂下的婢女抬眼看向主人,见刘病已颌首才连忙退下,往东院去传话。
见刘病已的奴婢如此进退有矩,金安上不由露出一丝羡慕,随即便向刘病已打听奴婢的来历。
——他是知道刘病已的情况的,他可不认为,凭刘病已的那些家赀就能买到这样的奴婢。
刘病已也没有隐瞒:“乃张令所赠。”
——张家的……
金安上没话说了。
——张家是自张汤才显贵的,但是,往上数,虽然秩位不显,却也是仕宦之家,张汤的父亲就是长安丞。
——张汤做了七年的延尉,七年的御史大夫,除了皆所得奉赐,并无其它收入,而且,张汤还是喜欢与天下名士大夫结交的,花费甚大,即使如此,张汤死时,也有五百金的家产。
——家产是诸子均分的,张贺不是后子,但是,分户析产时,却是仍然有他的一份的,其中就包括奴婢。
——像张家这种人家的奴婢,多是世代在其家为奴婢的,自小就被教养,行止格外有规矩,与官婢相比也不差多少。
“……掖庭令待君甚厚……”沉默了好一会儿,金安上还是忍不住说了这么一句。
刘病已正在问他婚事准备得如何,却乍然听到金安上这样说,不由愕然,随即就翻了一个白眼——显然,金安上刚才根本没有听他说话。
不过,刘病已并没有因此不悦,反而有些好奇了:“奴婢不易寻?”
金安上摇头:“易寻”随即撇了撇嘴,又道:“如君家之奴婢不易寻”
——奴婢?
——活不下去的,或者想着别的心思的,愿意当奴婢的人从来都不缺,但是,想要合心的……就太不容易了
金安上抱怨:“奴尚可,婢……”只是说着,他就忍不住上火,“只会歌舞奏乐,连纺绩都不通我是寻婢女,不是寻伎者”
刘病已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道:“是否……君未表明意……”
“我所见会(注)者皆云难寻。”金安上摇头,说着,他便把自己的要求说了一通。
刘病已开始还笑,越听越觉得不对,到最后,却是哭笑不得了。
——金安上的要求太高
金家是匈奴之后,还是俘虏,金日磾早逝,金安上的父亲金佗死得更早,自然没有什么身家可言。原本没有分户,好歹是列侯之家,又有霍家的媵人,也算过得去;分户之后,金安上一个过日子,也算将将就就了。但是,现在,他要娶妻了,哪里是能将就的事?
——要懂规矩,能做事,到家就能上手的……
金安上自认为要求不高,但是,事实上……他的要求真的是很难办的到的
——能做事倒是不难,但是,事情不是那么好做的必须懂规矩才能把事情做好做不好又谈何上手呢?
——这就麻烦了
——金安上虽然无官无爵,但是,他结交的都是有官爵的人的子弟,他所谓的规矩自然也是官者、爵者之家的规矩
——会沦落到要去当奴婢的人,有几个能懂这样的规矩?
——而且,会只管撮合交易,哪里能管这么许多?即便有那种会调教人的会,也多是为高第显贵之家调教的,根本不会理金安上这种小家小户的交易。
刘病已很诚恳地建议:“君何不先置奴婢,后亲自教训?”
注:会,就是侩,指交易的中介人。
孝武皇帝,景帝中子也,母曰王美人。年四岁立为胶东王。七岁为皇太子,母为皇后。十六岁,后三年正月,景帝崩。甲子,太子即皇帝位,尊皇太后窦氏曰太皇太后,皇后曰皇太后。三月,封皇太后同母弟田汀⑹そ晕泻睢
建元元年冬十月,诏丞相、御史、列侯、中二千石、二千石、诸侯相举贤良方正直言极谏之士。丞相绾奏:“所举贤良,或治申、商、韩非、苏秦、张仪之言,乱国政,请皆罢。”奏可。
春二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年八十复二算,九十复甲卒。行三铢钱。
夏四月己已,诏曰:“古之立孝,乡里以齿,朝廷以爵,扶世导民,莫善于德。然即于乡里先耆艾,奉高年,古之道也。今天下孝子、顺孙愿自竭尽以承其亲,外迫公事,内乏资财,是以孝心阙焉,朕甚哀之。民年九十以上,已有受鬻法,为复子若孙,令得身帅妻妾遂其供养之事。”
五月,诏曰:“河海润千里。其令祠官修山川之祠,为岁事,曲加礼。”
赦吴、楚七国帑输在官者。
秋七月,诏曰:“卫士转置送迎二万人,其省万人。罢苑马,以赐贫民。”
议立明堂。遣使者安车蒲轮,束帛加璧,征鲁申公。
二年冬十月,御史大夫赵绾坐请毋奏事太皇太后,及郎中令王臧皆下狱,自杀。丞相婴、太尉汀狻
春二月丙戌朔,日有蚀之。
夏四月戊申,有如日夜出。
初置茂陵邑。
三年春,河水溢于平原,大饥,人相食。
赐徙茂陵者户钱二十万,田二顷。初作便门桥。
秋七月,有星孛于西北。
济川王明坐杀太傅、中傅废迁防陵。
闽越围东瓯,东瓯告急。遣中大夫严助持节发会稽兵,浮海救之。未至,闽越走,兵还。
九月丙子晦,日有蚀之。
四年夏,有风赤如血。六月,旱。秋九月,有星孛于东北。
五年春,罢三铢钱,行半两钱。
置《五经》博士。
夏四月,平原君薨。
五月,大蝗。
秋八月,广川王越、清河王乘皆薨。
六年春二月乙未,辽东高庙灾。
夏四月壬子,高园便殿火。上素服五日。
五月丁亥,太皇太后崩。
秋八月,有星孛于东方,长竟天。
闽越王郢攻南越。遣大行王恢将兵出豫章、大司农韩安国出会稽击之,未至,越人杀郢降,兵还。
元光元年冬十一月,初令郡国举孝廉各一人。
卫尉李广为骁骑将军屯云中,中尉程不识为车骑将军屯雁门,六月罢。
夏四月,赦天下,赐民长子爵一级。复七国宗室前绝属者。
五月,诏贤良曰:“朕闻昔在唐、虞,画像而民不犯,日月所烛,莫不率俾。周之成、康,刑错不用,德及鸟兽,教通四海,海外肃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