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血夕阳的最后一抹余辉掩映于西海后,夜,慢慢降临,高旷的苍穹,似倒置的锅,隐在黑慕的星星,稀疏的透出点点微弱的光,地面虽然不是伸手不见五指,却也与其相去不远的一片漆黑。
夜慕降临的瞬间,各处华灯初上,繁忙了一整天的伽思城,亮在了一片晶莹光芒中,但静楼内,寂静的半点无声,各处的离火珠,也早早的灭了光。
时间缓缓前移,夜越来越深,伽思城在近亥时时分,各家的离火珠亦隐去了亮,只有大世家的厅楼的门窗尚透有点点光亮。
春夜寂缪,只是偶有数声虫鸣从地底与隐蔽的房舍檐角传出,后半夜时分,静楼中蹿出道道人影,无声无息的闪入了黑暗中。
黑夜中的伽思城,背北朝南的皇宫,面东的司马世家,南方的李氏世家,与东方那举行盛会的特馆,组成伽思城最大胜景的四大巨头,如一只庞大的巨狮,静静的安卧着。
在寅时末卯时初交刻时分,天地寂寂。
倏地,黑暗中,无数的人影,如天神降临大地,如雨后春笋破土而出,在刹那间,涌至了司马世家与李氏世家外,远远的包围住了两家,远处,还有无数人影正在向两处汇集。
与此同时,伽思城内的数处宅院中,有重重黑影接幢而,一道影子从街上闪过,眨眼间没入了皇宫之内。
而远远的城外,那万丈高空中,一大片黑云,正向着两家所在的地方,滚滚卷来,呼啸的风,在空中回旋,所向披靡的威压,以海水倒涌之势的压向了下方的伽思城。
一股别样的气息,在伽思城上空的升起,在这刹那间,城内无数正在修炼的强者,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心中突兀冒出了一股危机,全部在瞬间睁开了眼,化为一道风,从自己所住的地方蹿出,落到了各自住地的屋顶。
从城中各处蹿起的黑影,源源不断的增向司马氏与李氏世家旁,转眼间后,全部汇在了两家外围,而两家巡逻的游隼队,却突然的全部趴下,游隼护卫立即发出阵阵急促的长啸。
那陡然而起的尖锐长啸声,如闪电般划破了夜空,刹那间,伽思城处处灯光乍现,离火珠的光芒,将整个城市照成了白昼。
警哨鸣响,司马氏、李氏两族的无数护院家卫向四方增援,两家内院人员,全部在瞬间从各自住所奔向了内院所在地,高墙之内人声嘈嘈,人影幢幢不绝。
而在那急啸声起的刹那间,汇集在两家外围的黑影,接二连三的踏上了虚空,落到了两家墙外之上,以叠罗汉似的阵形,又恰似堆宝塔一般,一级一组的向内倾近,将每一家密密麻麻的围住。
人影在每一家的高空列好队列后,站在司马家大门外高空中的一人,抖手扔出了一物,一点光芒闪过夜空,蹿上了五六百丈高的高度。
“嘭”,巨大的银瓶炸破之音之后,高空中如烟花升空,炸开了朵朵礼花,那炫丽的火红色,如傍晚时分的残阳,美的不可方物。
“嘭”,司马家上方巨响刚起,李氏世家所在地的高空之上,随即响起第二声闷响,红中带黄的道道光芒,如群星坠地,拖起了长长的尾巴。
声传万里,色满夜空,整个伽思城震动。
“怎么了?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阵阵惊呼中,无数人纷纷涌出了房间,站在院子里或奔到了大街上,仰望着夜空那惊心动魄的颜色,心中一片惶惶。
“速去查探何事!”
“以最快的速度去查发生何事。”
“传护卫去速去查看。”
伽玛皇宫中,数位精美的宫殿中,传出来了道道不同的命令,在命令声后,数道人影自房舍中蹿起,隐入夜空。
“传皇家禁军齐守宫外,调军机营护卫队来增援,派一部分去查探。”皇宫内,伽玛帝国皇帝惊惶的声音,从寝宫中传出。
宫外的天阶守护,领命而去,而伽玛皇帝拉赫·拉芬,急急的穿了衣袍,带着近卫,风风火火的向着某宫殿奔去。
片刻之后,皇宫外的军机营地中,在阵阵传哨声后,游隼队,狮鹭队,全身武装,列阵起飞,组成了一大片片的云团,赶去信号发生地。
而空中信号弹炸开的瞬间,伽思城内数处宅内,传出了阵阵力量爆炸声,伴着惊恐的呼叫声,片刻后,便是建筑物倒塌声起,之后,浓浓的血腥味,向四方飘散,而蹿入宅内的黑影,在转瞬间消失。
也在红色信号花炸开的刹那,包围司马家的人影,在倾刻间气势外放,天阶、宗师阶强者所独有的两种势压中混合了一份地阶之气势,同时,杂在人群中的王阶势压,隐在了威压之中,令其锐不可挡,从四面八方涌向了司马家。
而司马家最上方,单纯的王阶威压,以铺天盖地之势向着地面重重压下,停在了距离建物不足十丈处,与四方传至的势,组合成了一堵墙,截在了司马世家的四周,牢不可破,令人望而生畏。
同样,李氏世家亦是被王阶强者和宗师阶、天阶所施放的威压所围。
在司马家鸣警之时,四方墙头之上,离火珠的光束如片片闪光灯,在阵阵回旋四射,那光照亮了人影的装扮,但那墙头的游隼护卫,只来及得发出一阵阵尖叫,来不及出声,已经全部瘫晕。
“司马昭,本族花岛端木氏弟子,传本岛岛主之令,限你半个时辰之内,集你司马氏所有直系聚大门处,等候本家岛主尊驾,违本族之令者,杀无赦!”
在将司马世家笼罩在威压中的瞬间,在司马家人还没来得及查探清警报之因时,一道声音,已经从司马家正门高空中的人口中传出,响在了司马家的上空。
威严的声音,带着煞杀之气,在响彻司马家上空的同时,亦响彻了整个伽思城,同时,高墙之外,一点红光之外,计时的线香之味飘散到了空中。
刹那间,天地萧肃。
“啊——”
“花岛!花岛的人找司马世家的麻烦了。”
“天啊!司马家竟然得罪了花岛。”
“完了,司马家要完了!”
伽思城内,无论是居民还是外来人员,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在那声音后,全部冷颤连连的抖了抖,发出的惊呼。
“花岛!”
“花岛,竟然是花岛!”
“花岛的人来了!”
刚刚奔至内院,还未踏入议事厅的司马家众人,在瞬间爆出了尖叫,所有人的脸色,刹那间一片苍白。
“逆子!”匆匆而来的司马昭,霍然的顿住了脚步,双目瞬间充血,盯着因来时急忙,衣衫不整的司马秩劈头骂出了一句。
“小丫头,终于出手了!”皇宫内,一处装饰的美仑美奂的宫殿中,站在殿前的五人,对望了一眼后,一人发出了一声低低叹息。
“云老不死的,你究竟是庆幸还是婉惜?”药痴吹胡子瞪眼的盯着出声的云长天,甚是不满。
“小丫头可真是会挑,竟选在了这个时候动手。”水色衣裙在偶尔吹起的夜风中轻动,乌云雅淡雅如风,声音平静。
“我们几个老不死的要不要去助助阵?”红无情红袍如火,在夜色中一闪一闪的划过光泽。
“等一等。”木兰笑生简洁的不能再简洁。
微不可察的点头,五人仰头,看向高空中的烟花染成的云彩。
“李氏李端,本族花岛端木氏弟子,传本岛岛主之令,限你半个时辰之内,带你李氏世家直系、七代旁系候于正门处,等候本岛岛主尊驾问话,违者,杀无赦!”
司马家上空的声音尾音刚隐去,司马家的人还没再有任何动作,李氏世家上方随即响起同样是煞气漫天的一道声音。
“李家,李家也得罪花岛了。”
“皇天啊,李氏世家也得罪花岛了。”
“我的娘,李家也要完了。”
伽思满城人,那被吓得还没回复正常规律的心,再次狠狠狂跳起来,虽然是只闻得声音,却已经双腿打颤,而离两家最近的附近所住的人群,在无声之中,软栽了一批。
“谁惹的祸,我扒了他的皮。”正赶至内院,准备集结族人迎敌的李岐,冷泠泠的颤抖后,勃然大怒。
“……”急忙赶至的人,却没半个能说出话来,全部浑身发颤。
“伽玛帝国的拉赫·拉芬,本岛岛主有令,限你半个时辰内,将伽思双玉中的金玉送至司马世家大门外,逾时不至,一日后,伽玛皇室换人。”
李氏世家上方的话音才落,那蹿入伽玛皇宫内的黑影,自黑暗中闪出,立在高高的虚空中,一股王阶的威压,将整个皇宫笼罩于中。
“噗噗——”喷血的细响之后,“卟嗵”的声音陆续传出,皇宫的守护,在倾刻间,倒下了一大堆。
而伽思城,却在一瞬间,又一次陷了寂静中。
“我,我的老天!”
“我的老祖宗,连,连皇室也,也有份?!”
“金玉,金玉公主也,也得罪花岛了?”
片刻后,再次爆出了不敢置信的惊叫。
“卟嗵”,一处美丽的皇宫庭院里,从房间中传出来了一声重特落地的声音,只后便传出了声声“公主公主”的呼叫声。
带着近卫赶至某宫殿前的拉赫·拉芬,陡然的顿住了脚步,脸色在瞬间惨白,汗如雨点狂滴。
“大人,拉赫·拉芬求见。”踉跄着几步奔到宫殿门前,喘着精气的拉赫。拉芬弯下了高贵的腰。
“回去吧,这件事,已成定局。”宫殿内的声音,平平淡淡。
“五位长老……”拉赫·拉芬黯然大惊。
“伽玛皇室若有意换人,你尽可随意。”轻飘飘的话再起,打断的拉赫。拉芬,同时,五道黑影自内一闪而出,从其头顶一停,没入虚空中。
“唰唰”,在皇宫方向的声音沉寂之后,整个伽思城的人静默了一会儿后,无数人影,从各处跃起,凌空飞行,或者从黑暗中寻路奔向了司马世家、李氏世家的方向,在转间后,一批人影便到达了距两家二三千丈的地方。
“本族家主有话,敢靠近两家千丈以内者,杀!;敢阻碍本族者,杀!;敢在本家岛主、家主未至而生事者,杀!”站在司马家正门高空中的人,对于四方奔来的人,头也不回,只冷冷的吐出了一句话。
本来继续靠近的无数人影,在那一声后,不约而同的顿了身形,收住了脚步,站在距两家至少一千五百丈外的地方,伸颈探头的张望。
却在那一声警语之后,伽玛皇宫之中,人影重重从各宫殿内到了宫门外,坐上了或三或五数目不等的马车,先后奔向司马家的方向。
北大街上,静楼所在的方圆近千丈,没有半点声响,即使是附近的人在向两家方向涌去时,也是轻飘飘的闪过,只有经过时,会投上心惊胆颤的两眼。
静楼之上,未亮离火珠的贵宾房内,一片漆黑,却在那临窗的地方,数双眼睛,似黑夜慕布上的星星,在闪着晶光。
此刻,司马世家上空的威压半分不消,在其内院内,司马昭铁青着脸,坐在议事厅内,胸口剧然的起伏着,凌厉的双眼,一遍一遍的在满厅人的面上巡视。
大厅内的人,除了坐在内院众长老内的一人,面色如常外,其他皆苍白着脸,全部低垂着头,不敢正视主座上的人,而在院内被劈头骂了一句的司马秩,更是恨不得将头垂至裤裆内去。
厅外的院子内,人影一沓接一沓的从四处赶至,很快便汇满了院子,全部恭敬的站着,却是个个浑身僵硬,脸上、额间尽是冷汗。
“魂长老,你对花岛突然来本家,有何看法?”司马昭的厉目扫过一圈后,落在众长老中唯一个神色如常的人身上。
“花岛端木氏出岛,唯有仇恨之因。”被点名的鬼脸,眉不动眸定如湖不见波,声音轻淡:“如今四边被围,那就只能是司马家曾得罪了花岛,不过,魂来司马家之后倒不见得罪之处,以前有否,不好妄言。”
“魂长老怎知自魂长老入司马家效力后,本家未有得罪之处?”司马昭眸子突然闪过精光,紧紧捉住了魂的其中的一句话。
“魂游历四方,恰与花岛的一位有些交情,近两年内也是频频相遇过数回,自是清楚。”魂突然一笑,扫了司马秩一眼;“不过,司马家有子孙冲撞了花岛直系倒是事实。”
“啊?”司马昭一惊:“何时?是何人?”
“司马七爷与七少夫人,在无意中冲撞了花岛的子孙。”魂声间仍然平静;“何时的事,那位没有细说,魂亦不清楚,家主垂询当事人可能清楚些。”
“两个没用的东西,还不滚起来回话!”司马昭转眼,双目如刀,劈向了司马秩与李媚,怒火腾腾:“若今日司马家能平安躲过大劫,本家主必亲手处置了你们。”
平安躲过大劫,做梦!
魂眼角斜过,却将所有冷意收在了心底。
“父,父亲,”司马秩哆嗦着站起来,全身发颤:“我,我我从没有,没有见过花岛的人,不,不知道有,有冲撞过。”
李媚只垂着头,袖子内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指甲深深的刺入了手掌而不自知。
“报,报家主,”门外的执事,声音颤颤的传入厅内:“所有在本家内的直系,全部聚齐,请,请您示下。”
“示什么下,全部去大门外。”司马昭爆喝了一句,怒火中烧的向门口疾行,其他人哪敢怠慢,全部以最快的速度,争先恐后的紧紧跑随其后。
“魂长老,与我一起罢。”走到院子内的司马昭,身形陡然一晃,闪到后面的人群中,一把拉起了鬼脸,与其并肩而行。
哼,现在才想起找靠山。
鬼脸心中重重哼,却是面不红,心不跳,心安理得的与司马昭并着肩,向正大门飞掠。
在司马家传集直系的同一刻,李氏世家的家主李岐,以无比阴沉的语气,按要求集结直系子孙。
但,站在院子中的他,脸色黑得比烧了百年的老锅底还黑三分,浓度足以制成万瓶黑墨水还有盈余。
不过片刻后,在本家的李氏直系全部汇聚一起,连同旁所有主事、执事,鸦雀无声的跟在李歧身后,赶至了大门前。
高墙之上,每隔一段距离便站着一位青袍人,那火红面具,映着离火珠的光,散发着阴森的诡异气息,威压之势压在半空,牢若磐石,而正门之上的那面具者身上的气息,如东海之水,深不可测。
刹那间,所有的人,全身如风中的秋千,双腿抖起了面条。
“李氏李端率直系,本族内院众子孙见过花岛各位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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