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场四个人的目光都顺着那声音看过去。
在走廊的尽头,吹柳拂花般走过来一个身姿窈窕的人,他身形修长,身着一袭低调的藏青色风衣,脖子上却围着七色地长围巾,长长的头发散乱肩头,不知用了什么好地保养品亦或者天生丽质难自弃,那么乌黑闪亮的发丝,好像黑色的水流似的闪闪波动,一丝不乱。
这般绝世风姿,衬着那张如梦似幻般的脸,一双细长地眼睛似水墨砚画出来似地,美得惊心动魄宛如天人。
武则天望见来人,唇角浮现一个浅浅笑容,他终于还是来看朕了,但当那个名字冲上心头瞬间,却听到身旁的安娇娇惊喜地叫了一声:“易之!”
身畔风动,安娇娇身着套装的婀娜身影向着来人身畔扑了过去。
武则天转眼之时,发现常之双眉微皱,双眸清冷无比。
就在这一个瞬间,武则天蓦地明白了些什么。
常之之所以一直隐瞒跟易之相遇地事实,一直都不想要自己跟易之见面的原因是什么。她忽然有些想通了。
在女皇的面前,自己的……在这个世界里名义上的妹妹,飞身扑到那男人怀中,爱不释手地拉着那双柔白修长的手,款款地叫:“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张易之嘴角一挑,露出迷人笑容,虽然是回答安娇娇的问话,双眼却是直视着不远处的女皇。
武则天顿时觉得心头有什么扯了一扯,眼光从男人的脸上掠过,扫过安娇娇拉着他的手,扫过他放在安娇娇肩头的手,就在很短的时间内,她的双眼轻轻一眨,唇边的笑,淡淡然。
“常之,”女皇慢慢开口。
“在。”常之垂下双眸,遮挡眼中对于那突如其来的男人的厌恶之色。
武则天低声吩咐:“扶我回病房吧,我的腿,有点疼。”
“是。”常之应声。
他伸出手搭过去,武则天将右手放在他的手臂上,向前一步步走过去。
连城靖似乎察觉什么,不动声色站在四人之后,好像局外人般望着这一幕。
武则天面带微笑,目视前方,常之扶着她在旁边,垂着眼睛,只看着她。
张易之站在不远处,细长好看的双眼,看着笑容丝毫不变的女皇。
安娇娇伏在他胸口,甜蜜地闭上眼睛。
而武则天脚步沉稳,身形笔直,就那么一径地,缓慢地从张易之身畔经过。
空气就好像因为这两人的瞬间经过,发出“咔嚓”一声响动,似乎有什么裂开了一般。
但是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
张易之只觉得,空气慢慢地涌动着,吹动自己腮边长发,发丝轻微缭绕。
他忽然怀念某人将手指挑上他下巴的感觉。
但是那个人的眼中并没有他。
她就那么直直地,一眼都不再看他的走了过去。
那一瞬间,他听到了空气之中有什么破裂了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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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着常之过了走廊,女皇停了脚步,身子轻微一晃。
她伸出手捂住胸口,略带诧异自问:“朕这是……怎么了?”
常之上前,扶着她双肩:“陛下!”
“常之……”女皇陛下抬起眼,望着面前熟悉的这张脸,颓然说,“朕……朕有点累了。”
“陛下……”常之心疼地看着女皇略带苍白的脸色,“陛下……”
他心中重重长叹了一声,忽然之间伸出双臂,将眼前的人拦腰横抱起来。
女皇略微有点惊讶:“常之……”
“陛下,臣冒犯了。”常之垂眸,告罪,抱着女皇向着病房的方向大步走过去。
靠在常之的怀中,武则天淡淡地叹了一口气。
该来的,终究会来的不是吗?本来……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的……早知道,那个人,他的心是关不住的。这一遭红尘轮回,莫不是……命中注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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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师南者推开武则天的病房门。
“anqueen,, 得很灿烂。
武则天蓦地叹一口气,对旁边的常之说:“怎么又是此人?”
常之还没有回答。对方抢着跳出来:“anqueen,师,你不能拒绝我,你的腿还是我包扎的,我对你的病情最为清楚,当然要让我来啦!”
他的态度出奇的好,脸上浮现浅浅绯红,双手放在身后略略扭着。
常之怀疑,如果他有尾巴的话,此刻一定会轻轻摇动表示友爱。
虽然如此,女皇一看到他的金发跟碧眼,还有那比一般人都要白净的肤色,仍旧无奈地皱起眉。
她不悦说道:“我中华泱泱大国,中医文化高深厚重,医术超群者广若繁星,为什么要让你一个未开化的夷人来给我治病?”
“夷人?”南者伸手,抓了一把头发,眨眨眼睛,“anqueen,不大明白你说什么,但你可不能讳疾忌医哦,那样不好。”
一听到他连“讳疾忌医”这个词都会,武则天倒觉得有几分新奇,不禁多看了他两眼:“既然如此,姑且就让你替我看看吧。”
南者面色立刻生动起来,走到她的病床边,俯身检查起来。5
第一百零五章 只要有你
4 者氤氲的蓝眼睛闪烁,盯着手下那玉腿之上的伤口。
就算经历过那么多的血肉横飞,就算已经见过这副惨状,他的心在目睹那伤口的时候,仍旧在不停地抽搐。
如果这伤口在别人身上,相信他只会淡淡地扫一眼,连睫毛都不会抖一下吧。
南者犹自记得,第一次替她处理的时候,他真的几乎无法想象,为什么会有人舍得在这么完美的身体上犯下如此丑恶惨不忍睹的罪行,同时他觉得自己的心很疼很疼,这个他明白的很,为什么疼?是因为床上躺着的这人。
她细细的柳眉轻轻蹙着,小脸雪白,双眼紧闭,他用了很大的控制力才将自己想要摇着她肩膀大喊大叫哭出来的情绪压住。
她没事,她没事,她没事。
他心中默念一万遍,似乎这是咒语。
Anqueen,, 一男人,但是你知道吗,只有在你面前,我可以让自己那样。以为你离去,所以抛下原来的诊所擅自跑到你喜爱的这个国度来,熟悉的空气,熟悉的风景,你眷恋的故土,但是没有那个熟悉的你。
非常怀念你在耳畔的吼叫,我想我真是一个被虐待狂,听不到你的责骂,看不到你凌厉的眼神,我居然是如此的难受,只能一次次的灌醉自己。
连城靖也骂过我,可是他的骂跟你不同,跟你不同。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天堂,我现在唯一的希望是……
没想到。就在我觉得人生最为黑暗地瞬间就笼罩在我地头上之时。连城靖忽然告诉我,你没有死。
Anquneen, 。u|多么的悲伤。我相信世间有神明了,上帝听到了我的祷告,那一瞬间我躲在卫生间里,把自己泡入水中,埋头在水底,眼泪没入水中,我却开心的笑了。
只要有你。只要有你在,anqueen,
细长的手指,指甲剪得干干净净,干净的头发,不留一点灰尘。就好像一道干净透明的阳光。她喜欢这样的自己,她欣赏有专业素养的人。她永远看不起无用地软弱的爬虫,于是他把自己所有的软弱都藏起来,让笑面去面对她,努力做出她喜欢的样子。
一切都不同了,因为你已经回来了。
南者认真地凝眸。眼睛望着那涂了药做过手术的伤口。他的手指很长很细很直,同时很稳,是双很适合拿手术刀地手。在这里,他是国王,他会用自己的实力,让她再次信服。
忘了地,不要紧,一切还长着呢。对的,一切,可以从头再来。
用最专业的手势将伤口收拾好,南者直起身来,对上对方那双略带一丝惊诧的双眼,他笑笑,又伸手轻微按了按她的额角地伤,她地眼睛里瞬间冒出的小恼怒是那么的熟悉,他甚至条件反射地竖起耳朵,想听一句:“有完没完,没什么大不了地,别给我小题大做。”
但是面前的人居然没有骂出来,南者的心有点小小失落。
“一切都恢复的很好,anqueen,): 帝保佑,以后一定要注意哦!”眨了眨眼睛,南者补充。
“嗯,”武则天望着眼前这个蓝眼睛的男人,虽然他的双眼里闪出的光芒看起来有点异样,但……刚刚那些动作,似乎表明这男人的医术还是有一套的。
虽然心底芥蒂未除,但女皇在瞬间还是决定暂时接纳这个男人的照顾。
南者直起身,站在床边,温柔的眼波在她的脸上轻轻地扫着,没有离开的势头。
“医师,那个……”女皇忍不住开口。
“哪里不舒服吗?”他立刻问。
“没,”女皇扫了他一眼,这张奇怪的脸在眼前出现还让她真不适应,“检查完毕,你可否退下?”
南者的脸上顿时露出黯然之色。磨磨蹭蹭,不想动。
“如果我有需要,会请人叫你。如何?”察觉他脸色阴晴的瞬间变幻,武则天又补充。
“好吧,”南者勉强点了点头,“一定要叫我。”
“嗯,知道了。”女皇随口答应。
南者依依不舍,几乎是一步三回头地出了病房。
“真是个奇怪之人。”武则天哼了一声,想要坐起身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哼。”
“陛下,”常之上前,扶住她的手臂,将她轻轻扶坐起来。
“常之,”武则天抬眼看过去,“坐下。”
“这……”
“朕让你坐下。”
“是。”
察觉女皇话语之中略带的怒气,常之眉头一皱,心中略觉不安,不再抗拒,轻轻地坐在床边的椅子边上。
“你……早知道易之跟安娇娇之间的关系?”果不其然,她开口便直奔他不想涉及的主题。
常之的头更低:“是。”
“为什么不告诉朕?”
“臣……是担心……”
“担心朕受不了吗?”
“陛下……你无须为了张易之……”
“朕不会的。”武则天蓦地叹了口气,伸手,将面前人的下巴挑起,“常之,在你的心底,朕是那么脆弱不堪一击吗?”
常之浑身一抖,情不自禁抬头看着她。
“失去跟得到一个人,朕并不在乎。”女皇缓慢地
朕还有这点承受的自信。”
“陛下……”
“你无须为了此事介意。况且,现在也不比在武朝,常之,其实你也可以……”
“陛下!”仿佛被什么狠狠刺到。常之蓦地惶恐起来。“陛下你不要推臣离开!”
“常之,你要知道,今时不比往日,朕已经不是昔日呼风唤雨的女皇了,所以……朕的意思是……你完全可以……”
“我不要!”猛地站起身,向着身后退了两步,常之的脸色惨白,衬得黑色眼睛越发幽深,他拒绝般摇了摇头,沉声说。“陛下,臣此生此世唯一要做地就是追随陛下身边,若陛下想要推臣离开,不如赐臣一死!”
他一眼不眨地盯着眼前人,发誓般说。
武则天略微愣了愣。
眼前地人,单膝一屈。已经跪倒在地,骄傲的头低下:“除非我死。绝对不会离开陛下身边。陛下,这是臣唯一的心愿,请你成全我吧。是死还是让我跟着。全凭陛下决定。”
“你……何必如此固执。”武则天皱了皱眉。
“快点起身吧。”
“陛下,你还没有说……是……”
“朕怎么舍得让你死呢?”
察觉女皇口吻之中的深深眷恋跟淡淡笑意,常之蓦地抬头:“您是说……”
“常之。”女皇嘴角露出浅浅笑意。“朕不舍得你离开。更不舍的你死,以后不要再提此事。除非你是想要离开朕,朕不会再催你离开了。”
“多谢陛下。”安心的泪从眼角沁出。常之掩饰一般低下头。
一只雪白柔软的小手伸出来,握住常之的手。
“有你在朕身边,朕安心许多。”她说。
“常之,难为你了。”她说。
“是臣,心甘情愿的。”他半跪在地,慢慢地抬起头,对上那人清亮双眸,不知不觉,在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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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之打开病房地门,刚迈出脚步,浑身汗毛顿时仿佛进入一级警备的猎犬一样,根根竖起。
他飞速闪身出门,将门紧紧带上,然后转头,寒声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与其说是询问,倒不如说是逐客。
“嗯……”对方双臂抱在胸前,斜倚着身子在墙壁上,见他问,反而在脸上露出绝美笑容,“本爵是来感激你的呢,燕国公,感谢你在雪地里的时候,手下留情没有把本爵扔出去。”
“是吗?如果时光倒回,我会满足你这个愿望。”常之冷冷一哼,望着眼前这个人,这张祸国殃民似的脸。
张易之对于常之的冷言冷语十分习惯,并且好像有几分受用似地,细长的眼睛睫毛闪闪,半眯起来:“何必一看到我就跟见到鬼似地警惕呢?我又不会吃了你……而且,我对里面那个人,暂时还是无能为力的,燕国公,像我这么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你何必每次见到都如临大敌一般?”
常之的眉角蓦地一抽:“张易之,总之我不想要看到你这张脸在我的面前出现,废话说完了吗?说完了地话,你可以滚了。”
“你对我地态度,是越来越坏了,难道你忘了当初是谁救了你吗?”张易之促狭地眨眼看常之。
一丝淡淡的窘迫的轻红爬上常之地双颊,他双眼之中闪过一道寒光:“给我闭嘴!”
“呵呵呵……”张易之抬起手臂,装模作样地掩了掩嘴角,“害羞了吗?如果……里面的人听说了燕国公你那段被非礼的风流往事……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话音刚落,常之一拳打出,张易之也算是反应迅速,再加上他一直暗暗防备对方,当下脚下一闪,居然给他闪了过去。
“恼羞成怒了?”后退一步,男人纤细的身形挺立常之身前,双眼一展,“燕国公,不要逼我,你也知道,现在不同以往,本爵要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阻拦,就算是你也不行,你再护着她也不行。”
“你果然……心怀叵测。”常之暗暗咬紧牙关,冷笑。
“我心怀叵测,不是一天两天了,甚至说……”张易之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