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去飞 从伦敦到北京,30000公里的热血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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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去飞 从伦敦到北京,30000公里的热血之旅!-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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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此生履行自己的职责,接受与生俱来的条件,以期在下一世能升转至更好的处境,就这样经历生生世世的轮回,直到有一天直达解脱境界——摆脱生死,获得解脱。这种制度养育了大众的漠然和惰性,因为一个人并不能通过个体的才能、动力、奋斗或努力来获得相应的回报,有权有势者的地位便轻而易举地得到了维护。

类似的种姓制度也延续到了马路上。卡车和巴士处于金字塔顶层,接下来是小汽车和面包车,机动三轮和摩托占据第三层,自行车和人力三轮在这个阶层制度中垫底,只有行人才会给骑车的人让路。那些在我离家前为我的安全担忧的人满是幻想:抢劫、暴力、劫持,被土匪捅刀子,还有毒蛇(听说印度每年有两万人死于蛇口),不过,最大的受伤威胁还是交通安全——印度的公共交通事故死亡率是世界上最高的。

在连接帕兰布尔市(Palanpur)和艾哈迈达巴德(Ahmadabad)的繁忙公路边缘,到处可以看到交通事故现场和抛锚的车辆。噪音震耳欲聋,摩托车手猛按喇叭,警告低种姓人群马上让道。本地骑车人一听到这种凶猛的喇叭声,立刻闪到道旁,就像野生动物遭了狮子的埋伏一样,只能等小汽车、货车和巴士经过后才能回到大路上。但是一辈子养成的习惯可不会轻易改变,我可学不了他们,而是死皮赖脸地黏在公路上,傻乎乎地使足了劲儿向这帮子粗人灌输一点点“英式礼节”。因为自行车上没有配备车铃或喇叭,我只好一路上大呼小叫。

巴士司机喜欢突然停到你面前,然后猛地砸一下刹车(当然,没有任何指示灯或刹车灯),你被挤到根本没有立锥之地时,只好被迫进入街道旁狭窄的缝隙里(因为你要冒着和下车的乘客们撞头的危险,或者一头撞到一扇敞开的车门上),或者你不得不停下来,裹在废气里,气喘吁吁地耐心等待。

大货车通常超载,车辆非常不稳定,极为危险。很多司机没有受过训练或者时常疲劳驾驶,酒精和印度大麻的作用让他们的手足极不协调。有时几辆车突然插过来,挤得我只剩下几英寸的空间,变调的喇叭把我的耳朵都快震破了。每次我都得迅速躲开迎面驶来的塔塔汽车,然后被迫死命地按刹车或干脆死里逃生地躲到马路外面,口中默念咒语,心头宣泄一番。

在印度,最赏心悦目的就是看着这些该死的庞然大物低声下气地等待一头奶牛从马路上大摇大摆地走过。再疯狂的喇叭声也敌不过牛儿们那高贵的漠视,货车司机或者巴士只得被迫停下——当然,这些奶牛完全知道自己神圣而不可侵犯,而且刀枪不入。

古吉拉特当局正在发起一场提高道路交通安全的运动,很多地方都能看见英文标识,比如“保证安全,让我们一起努力!” “这是高速公路,不是跑道。”古吉拉特的识字率只有61%,又有多少人能看得懂英文呢?

“他***的!”我对着开着的车窗向司机恶狠狠地吼道——一辆超车的巴士为了躲开几乎迎面驶来的小汽车,极其危险地冲到一辆货车前面,又突然来了个急刹车,躲开一名行人。

*

马赫萨那(Mahesana)和甘地讷格尔(Gandhinagar)之间正在修建一条非常重要的车道。我看到身着五彩缤纷纱丽服的窈窕淑女,居然弯着腰在清理着公路底下的泥土,她们把碎石块捡到一个铁锅状的柳条篮筐里,然后顶在头上运到别的地方。

生而无望,这一定是最悲惨的事情了。我一直相信,只要自己努力,我就一定能过上更好的生活——或许,我可以就此把自己定义为一个乐观主义者。但对于这些女人而言,唯一的安慰就是一种信念,一种深信自己在下一世能逃离目前生活状态的信念。

艾哈迈达巴德和孟买之间的NH8公路成了印度最繁忙且最危险的赛车道。我很想加速,但又担心损坏自行车。路面上很多地方损毁得很厉害,我只好绕弯避开大大小小的坑洞,蹦过路面上的起伏带。一辆车在瑙萨里(Navsari)附近的一座窄桥上抛了锚,后面堵上了一长溜货车,不过我还是紧紧贴着路边,沿途闪避着副驾驶座喷射出来的唾沫,从一片混乱和狼藉中脱颖而出,冲到了队伍的最前方。

“事故多发地段!慢行!”公路弯道上的标识闯入我的眼帘。

一个地段怎么能“事故多发”?“事故多发”的当然只能是司机了,那还用问?

第十一章 “脚臭”和“特别”的茶

几英里长的人行道上散布着木头、帆布、塑料膜和瓦楞铁皮胡乱搭起来的棚屋,赤条条的孩子在路边玩耍,排成长队的货车等待进入码头……我终于找到了一条走出这座印度最大城市的路。孟买和加尔各答一样,像一块磁石一样吸引着一贫如洗的乡下人。在这座拥有1500万居民的大城市,大约有一半人住在棚户区。到了2015年,这座城市的总人口很可能上升到2800万。要探索这座城市的灵魂,三天远远不够,而高昂的食宿又使我无法待更长时间。

NH17号公路,沿孟买以南的海岸线一路延至科钦(Cochin),这条路比艾哈迈达巴德那条颠簸的羊肠小道好走多了,路面更平整,车辆也明显减少。这条路攀缘并蜿蜒到西高止山脉(Western Ghats)浓密的雨林丛中,热带山林与印度西海岸相互平行,绵延几千英里,沿途风光美不胜收。每年六月,大腹便便的季风雨云从印度洋靠近这里,在更冷的同温层里大量积聚,从西高止山脉上倾盆而下,令默哈讷迪河、戈达瓦里河、克里西纳河和卡高韦里河焕然一新。这些河流和它们的支流滋润着印度中部和南部,给孟加拉湾东部的植被、动物和人类带来至关重要的生命力。这片地域的年降雨量达29英尺之多。

一头水牛尸体躺在路边,僵直的四肢直挺挺地伸展着。两个男人,中间夹着一头山羊,坐着一辆冒着蓝烟的助动车急驶而过,另一个男人,神秘地推着一辆绑着缝纫机的手推车迎面过来。他尊姓大名?他往哪里去?他做什么职业?工资多少?我应该请他停下来好好问问——他要是会说英语,答案肯定非常有趣。苗条的女人穿着亮闪闪的纱丽,头上顶着看起来又大又沉的柴火或水罐,步履轻盈地在路边疾行,匀称的臀部在纱丽的包裹下诱人地摆动。

阳光在闪耀,成千上万的热带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两头牛拉着车缓缓地从我身边走过。在脑啡肽愉快的催涌下,我舒舒服服地坐在一棵绕着藤蔓的榕树下,背靠着一个驮筐,用印度甜品补充一下能量。尽管印度的交通一度让我不知所措,但自从经历了欧洲那些最捉摸不定的日子之后,我的信心早已增强无数倍。只要自行车不给我找麻烦,并且我身体健康,我对自然界的各种暴行——逆风、山脉、雷雨或沙漠等——全部无所畏惧。

半山腰上,依稀可见几个小小的人影正在地里干活。随着人口的急剧增长,20世纪初时西高止山脉上覆盖着的约62000平方英里的热带雨林已经迅速减少到如今的5000平方英里。大片的土地被清理,种上尤加利树、茶叶、咖啡、豆蔻和腰果,还建了公路建筑、矿山和水利发电工程。树木的急剧减少使雨水无法充分吸固,成为洪水泛滥的主要原因。

*

“果阿”这一地名说明该地隶属葡萄牙长达四个半世纪之久,直到1947年印度独立,果阿才得以解放。

尽管我的身体棒极了,晚上睡得很不错,而且也在有规律地补充能量,但从马普萨(Mapusa)向南的公路上,我感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疲惫。表面上,今天去往普里(Pololem)的路程应该比较轻松,因为路程比平常短,我自认为是轻而易举就能完成的。但事实却大相径庭:天气炎热,山路颠簸曲折。我忍着口渴,骑过了雪白的罗马天主教堂、微微泛光的稻田、招手示意的路人和马路边翠丰集团、生力啤酒的广告牌。我的肾上腺激素水平还没上升到一定状态,如果没有心理上的调整,我很难兴奋起来。

在普里,随处可见背包族和身着宽松围裙,满头缠绕着发辫的嬉皮士。当地的生意人早就开始学着迎合西方口味和需求了。尽管这里到处都有网吧、饭店、旅馆、公共电话厅,以及卖卫生纸、衣服、二手书、工艺品和纪念品的商店,整个村庄依然保留着印度的原生态。顺着广阔的黄金海滩,有茂盛的棕榈树和葱郁的小山,整个画面如同一首美妙的田园诗。我脱去被汗水浸透的衣服,缓缓地跑过两三只停在沙滩上正等待重返大海的小渔船。

*

在果阿的海难边慵懒地逗留了四天后,我继续南行,向卡纳塔克邦(Karnataka)行进。柏油路高高低低、起起伏伏,很是颠簸。在坎普塔(Kampta)一家餐厅喝饮料时的一场对话我依然记忆犹新:

侍者:“Odour Foot(脚臭吗)?”(译注:实际是“order food”,点餐。侍者说话有口音,听起来像“脚臭”)

我:“您说什么?”

侍者:“Odour Foot(脚臭吗)?”

我停顿了一下:“抱歉,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真让人尴尬!他打算给我滑石粉还是一双干净的袜子?我知道我的脚出了很多汗,一天结束后脱掉靴子时可能确实有那么一点儿味道,不过不至于那么浓烈吧,隔着靴子就能闻到?

侍者(面无表情地):“有的人会先喝水,然后‘Odour Foot’。”

越是往南,天气就越来越闷热,就连早晨的清新空气都已不复存在。从西高止山到阿拉伯海的河流宽阔壮丽,泛着金光,几座大桥横跨两岸。但这会儿可不是欣赏风景的好时候,因为只要我一走神,自行车就会立即塌陷到坑里。我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地经过印度石油、巴拉特石油和印度斯坦石油的加油站、被撞得底朝天的破卡车和巴士、棕榈树、成片的椰林、成群结队的公牛、光着膀子、肌肉发达、齐膝立于水中的男人,还有深一脚浅一脚的稻田、荒弃的海滩和覆盖着热带雨林的浓密山林。

我又热又渴地穿越芒格洛尔市(Mangalore),喉咙疼极了,于是从路边的小摊上买了一瓶可乐和两个炸蔬菜饺。口齿不清的小贩可以做鲜榨菠萝汁,因此我又买了一杯。和往常一样,那个将信将疑的主人很难相信我是从英国一路骑车来到这里的,而且竟然骑了六个多月。

他问我什么时候打算回家。

“明年九月。”

“您的职业?”

“运输。”我含糊其辞地回答道。

“工资多少?”

“一年大概两万英镑。”

他把英镑换算成卢比,然后问我英国有没有穷人。就像我在发展中国家常常遇到的那样,他也同样没想到欧洲国家的生活成本也很高,还以为我们个个有钱没处花。当我告诉他欧洲也有不少乞丐时,他满脸惊讶。

“你结婚了吗?”他又问。

“要是结了婚,我就不可能这么自由自在地自行车环球旅行了。”

“婚姻给人安全感,却不能提供自由。”他严肃地说道。

临行前,我和他握手道别。

“祝您一路顺风!”他以那种很难模仿的印度方式摆了摆头,这个姿势介乎点头和摇头之间,似乎表示在宇宙的秩序中得到了全然的和谐与满足。

“谢谢!”我答道,“祝你马到成功。”

*

喀拉拉邦(Kerala)是印度教育水平最高的地方,识字率为91%,远远高于全国52%的平均数,其出生率则为全印度次大陆最低。几个世纪以来,阿拉伯、犹太、荷兰和葡萄牙的商人为了占据这个国家的橡胶、柚木、腰果、茶叶、豆蔻香料和胡椒等丰富资源而斗得不可开交,直到1795年恃强凌弱的英国人收紧了绳套。1957年,喀拉拉邦选举产生了世界上第一个民选政党。在一个上坡道上,透过路边树林的缝隙,我看到绿色波浪般起伏不定的热带树丛远远地向远方伸展而去。一辆运输车紧跟在三个轮子的机动摩托后面,骄傲地显摆自己的四轮驱动装置,而我则轻松自在地拉着它前行,一路脸上笑开了花。

孤身旅行有很多好处。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步调和预算来旅行,而且可以按照自己的愿望随时随地停下来。你只需要满足一个人,生活变得简单多了。行驶时,我会完全沉浸在周围的景象和声音里,一天80英里的定额让我只有在旅行间歇休息的时候,才会想念其他人。

我在果阿也曾遇到过一对开心的游伴,是我在伊斯法罕遇到的一对夫妇推荐的。这对开心的英国夫妇很是特立独行,开着一辆老牌的法国雪铁龙2CV满世界跑。瓦卡拉(Varkala)500公里海岸线上耸立着棕红色的悬崖,那里的游客主要是英国人、荷兰人、德国人、法国人和美国人,现在想起来真是觉得古怪,身处这样一个拥挤的海滩,我居然比在沙漠腹地中露宿时更觉孤单。虽然周围到处英国人,而且其中不少人还非常风趣,可我却不知道该如何与人建立关系。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我现在竟然非常渴望有人过来问我“是哪国人?”或者“做什么工作?”但毫无疑问,周围这些人也像我一样,不愿贸然侵入别人的空间。

这里的环境的确很浪漫,一段爱情故事恐怕是打发时间的最佳途径了,但有魅力的单身女人通常不会独自旅行。到目前为止,我唯一遇上的只有一位法国女郎。她花了九个月从蒙彼利埃(Montpellie)一路途经埃及、约旦、叙利亚和土耳其,最终到达伊斯法罕。她头天晚上抵达阿梅尔卡比尔(Amir Kabir),我则在第二天一早离开那里。我很喜欢她,但我已经承诺了要在第二天启程,因此没有足够的时间。只好错过这段可能的艳遇。

我曾经收到过一封荷兰车手的邮件,她陪伴艾瑞克和艾玛穿越了东欧,她在邮件中用非常形象的方式强调了女人单身旅行时会遇到的问题。

快到西姆拉(Shimla)时,我遇到了一个恐怖的家伙,这人手指交叉,向我打手势示意我停下。我告诉他我不懂印地语,不明白他的意思,他便跟在我后面开始拉我,我把他推开,想逃走,但路实在是太陡了。他再次冲到我的后面,做了同样的事情。我开始大喊大叫,远远地看见有人走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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