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脑子进水了?”季曼扫一眼自己身后藏着的伏兵,忍不住站起来,看着远处的宁钰轩,笑得有些僵硬:“侯爷。”
宁钰轩眼眸深邃,一步步走过来,看着这一点没变的人,微微松了口气道:“嗯,是不是久等了?”
季曼缓缓地摇着脖子:“没有……”
傻逼,她的表情都这么明显地写着周围有问题了,他还走过来?
宁钰轩微笑着看着她,走到亭子外头十步站定,手里还拿着一把不太好看的伞:“我是来还你东西的。”
你梦里可曾有我 第两百零九章 宁愿再等三年
还伞?季曼真想翻白眼,这里明显危机四伏,他拿把伞来装什么情圣?
“看着这天色,晚上说不定要下雪,侯爷还是自己留着伞吧。”季曼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天色也不早了,您…”
能不能赶紧向后转拔腿跑啊?
四周的伏兵显然没给陌玉侯这个机会,就算季曼使眼色已经眼睛都抽了,宁钰轩也没抓住最佳逃跑时机,被周围突然涌出来的人团团围住。
白色的油纸伞还握在手里,上头开了一点一点艳红的梅花。宁钰轩站在原地,扫了一眼周围的人,目光深深地看向人群之后的那人。
“你就不会担心我么?”
这样引着他来,万一他真的出事,她就不会担心么?
季曼抿唇,有些哭笑不得。谁知道这人竟然真的会这样傻傻地来?他犯了傻,怪她吗?不是一向从容冷静,一双眼睛看得破他人之局,今天这么明显的陷阱,怎么就踏进来了?
若说他能为她意乱情迷到这个地步,那两人之间,也就不会一直走不拢了。
领头的人上前将陌玉侯押住,人多势众,识时务者为俊杰,宁钰轩也就没有挣扎,只是伞落在了地上,他有些心疼地看了一眼。
“侯爷保重。”季曼只能拱手对他说这句话。
宁钰轩凝视着她,轻声道:“我很想知道,若是我这一去,长郡王将我关入天牢永不见天日,你当如何?”
季曼微震,低头看着地上的伞。
长郡王反心已生,城中也已经满是戒备。陌玉侯自投罗网,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一瞬间季曼脑中已经闪过鞭刑老虎凳等一系列残酷场面,最后竟然觉得有点后悔。
早知道装病不来了。倒也不算是心疼他,就是…这人是因着感情被自己害的,想想都有些罪孽深重。
“我会去天牢看侯爷的。”季曼硬着头皮说了一句。
宁钰轩脸色沉了沉,方才还有一丝笑意,现在终于是归于平静:“多谢。”
“嗯。”
一众人将宁钰轩押走了,季曼捡了伞,远远地跟在后头,看着那昔日风华绝代的人被这般押着,颇有些狼狈,心里也莫名地觉得有些难受。
回去长郡府,也是该歇息的时候了,奈何榻上辗转反侧都不得入眠,干脆起身披衣去看看情况。
据说宁钰轩是被带去了王府主院,王爷亲自审问他,现在也不知道如何了。
吴庸刚好从主院出来,皱着眉一副忧心忡忡之感,季曼连忙迎上去问:“吴兄,里头情况怎样?”
“你怎么还没休息?”吴庸挑眉看了她一眼,随即道:“王爷已经决定全力抵抗朝廷派来的士兵了,也就是说,这天要变了。陌玉侯此人心机深沉,又手握大权,我是觉得既然已经抓到,不如就斩首示众,也正好表明长郡的立场。可是王爷不同意。”
“当然不行!”季曼有些激动,声音稍微大了些,把吴庸吓了一跳。稍微平静了一下,季曼才干笑道:“杀了陌玉侯,不是更给皇帝派兵讨伐的正义名头了么?如此一来咱们便是处于被动地位,自然是不好的。”
吴庸想了想,也点头,可是还是很担忧地道:“陌玉侯这个人,留着总有一天会成大祸患。王爷已经下令将他关去天牢了,也不知要怎么处置。”
“关去天牢了?”季曼吓了一跳:“长郡城北边的那个么?”
吴庸点点头:“应该是那里。”王爷刚刚才吩咐的。
季曼二话不说,拿了长郡王府的腰牌,揣上银子便走。
“哎,季兄,你去哪里?”吴庸忍不住喊了一声,可是季曼没听见,一溜烟地就跑了。
主院里,正要被关去天牢的陌玉侯却在出门之前开口说了一句话,使得长郡王让人松开了他。
宁钰轩说:“萧丞相有一封信要在下转交给王爷。”
赵辙变了脸色,连忙让人松开他,将房间的门重新关上。
季曼匆匆雇了马车去天牢,天色都已经晚了,街上一个人都没有,赶车的车夫还热心地道:“晚上去天牢倒是不错,带点儿热酒热菜,塞两封银子,那些人就让你进去了。”
勉强笑了笑,季曼道:“是啊,挺方便。”
“看公子这么急,是哪位亲戚进去了?”车夫叹息道:“这年头兵荒马乱的,抓人也是乱抓。”
季曼没心思跟他聊天,就坐在车辕边看着远处,直到出现天牢的影子。
给了钱,急忙下车,季曼理了理衣裳,去门口找守夜人。在长郡混这么久,人脉她还是有一点的,但是大半夜的也没好打扰人家,就自己拿了银子去当敲门砖。
好说歹说,天牢这一路才让她进去,一问是找宁钰轩,却都说没这个犯人。
应该是涉及机密,所以不能泄露?季曼想了想,又多塞了些银子:“烦请大人给个方便,在下看看今日进来的一些人即可。”
银子给的足,狱卒也就好说话,带着她就往里头逛了一圈。这地方的天牢可不是什么纪律严明的地方,私刑用得很多,墙上挂着的刑具一排排叫人看着都害怕。季曼越走心里就越沉重,结果找了一遍都没有宁钰轩。
吴庸骗她?不可能,那就只能是宁钰轩被秘密关押了,那就不是有钱就可以去看的了。
沮丧地出了天牢,季曼也觉得有点儿后悔。人家男人干大事的,她个女人去当什么绊脚石?万一宁钰轩就栽这儿了,那多不划算啊。说不定以后有人写陌玉侯传记,还会把她给写成红颜祸水。
回到王府,再去打听了一下,却没人知道陌玉侯到底去哪里了。季曼一夜没睡好,天亮的时候还做了个噩梦,醒来的时候十分茫然,记不清梦的内容,只觉得有些后怕。
结果用早膳的时候,鬼白竟然来了。
“侯爷已经出城了。”鬼白一脸严肃地看着她道:“有话让我转告季先生。”
出城了?季曼一怔,心里一块大石头哐当一声落了地。还好还好,她没有当真害着他。
“什么话?”季曼微微笑着问。
鬼白低着头,连陌玉侯的表情大概都学了,抿唇道:“侯爷说,千里迢迢,满心期许,竟是一场空欢喜。三月未见,如同三年。只是这一见,他宁愿回去再等三年。”
季曼笑容僵硬了些,嘴角也慢慢放下来,最后撇了撇嘴,轻笑道:“最后的几句不押韵,差评。”
鬼白朝她深深鞠了躬,转身走了。
今天天气冷,竟然是飘了雪的。季曼站在屋子门口呵着白气,看着远处的屋子尖儿,不禁又低低笑了一声。
不留情也好,她莫要对他留情,他也莫要在给她情,终究不过是过客,别以后徒留着伤心了。
朝廷大军已经在西河驻扎,宁钰轩也已经回到了营帐之中,宁明杰看着他不太好看的脸色,轻笑着问:“怎么了?不是早早地就来了,怎么看起来,倒是不太高兴?”
宁钰轩面无表情地道:“天气太冷,冻僵了,脸动不了。”
宁明杰哭笑不得,招手让他过来:“长郡那边已经让人去宣旨了,不过看这架势,也是必然会开战的。我已经写了战报回去请圣上增派援军。”
“嗯。”陌玉侯到旁边看了看桌上堆着的文书,淡淡地道:“按兵不动吧,等朝廷援军到了,再看攻打长郡之事。”
“我也正有此意。”宁明杰微微一笑:“这一仗,估计要打很久,等我们回去,都不知道孩子们该多大了。”
宁钰轩一愣,想起尚在宫里的好好,不由地叹了口气。
长郡拒接圣旨,并紧闭城门,收长郡周围十二城,以西河为界,扬言要清君侧。消息传回京城,皇帝大怒,一边派兵增援宁明杰,一边将太后软禁,更是想趁机对萧家下手。
硝烟味从朝堂到民间,萧家百年根基,岂是一朝能拔除的?萧天翊煽动百姓,文武百官联名上书保萧家,赵离这才从梦中惊醒,放眼朝中,自己的人竟然不知不觉之中被萧家笼络了不少去。
六部之中除了户部,其余被他安排让人接手管辖的几部竟然是叛徒出的最多的,个个都说萧丞相是为国为民的好官,萧家也一直担当着匡扶社稷的重任,不可害之。
赵离被逼无奈之下,只有放弃萧家不理,立了康元郡主为淑妃,永安王便借机进京勤王,并借兵与宁明杰,势必助他拿下长郡。
朝中形势突然就紧张了起来,赵离有些茫然,回头往后看,捧月已经是许久没有见他了,康元倒是待他一心一意,只是…心里说不清的空落。
援兵不停地派往长郡,只是宁明杰一直按兵不动,春初的时候,长郡之外的援兵已经达到了五万人,粮食供应稍显紧张,但是朝廷依旧在苦苦支撑。皇帝下了四道圣旨,让宁明杰尽早进攻,宁明杰都置若罔闻。
春意浓了的时候,功城之战才正式打响。
你梦里可曾有我 第两百一十章 祸水担当
战场在西河之上,是水战,第一场宁明杰与宁钰轩兵分两路,打了长郡个措手不及,歼敌五百人,算是小胜,然而在写战报的时候,宁明杰却让人写的歼敌五千,大军度过西河。
战报只有主帅副将知道内容,宁家两兄弟也就心照不宣。战报传回去,龙心大悦。本对宁明杰四次不听圣旨多有恼怒,但也因着此次大捷而既往不咎,帝王还亲自督促后方运粮,以免将士吃不饱饭。
然而京城粮价一直没有下来过,严不拔替季曼操控着京城的粮食进货,多余的都运去了长郡,剩下的粮食便因供小于求,价格一度高涨至一两六钱。
朝廷下征粮令,以一两银子的价格强征佃户之粮,严不拔便先在私底下以一两三钱的价格收粮,佃户无粮,朝廷便也没有办法,只能向粮行购粮,严不拔甚至又被抓进了天牢,因为粮价和朝廷谈不拢。
这边被抓进去,季曼那边便写信煽动京城粮行集体关门,杀鸡儆猴啊,要是不反抗,不仅不能赚钱,连身家性命都无法保全了,谁还卖粮?
于是京城粮商纷纷出逃,无粮可卖,百姓无处买粮,连官家有钱也吃不到多少好米。于是层层压力之下,严不拔又被放出来了,带着一身伤痕,计算自己该跟东家要多少工钱。
季曼在远处冷眼旁观,觉得这一场仗怎么那么奇怪呢?要打不打的,长郡里都没一点紧张的气氛,西河那边晚上还有人放河灯,这是打仗的氛围么?分明像是玩过家家。
不过长郡王可没一点放松的意思,一边联系着各地的亲王和旧部,一边认真布置兵力与宁明杰一战。
季曼替赵辙将京城搅成了一锅粥,得了赵辙甚为隆重的夸奖,从此将她视为心腹,走哪儿带哪儿,偶尔还开玩笑问她一句:“你可还记得本王当初说过的一句话?”
当初说过的?赵辙当初说的话多了去了,她怎么知道是哪句?笑笑示意他说,赵辙却又意味深长地转过头去,吊着胃口当好玩似的。
不过长郡这边的后勤运粮工作也是交给她了,季曼每天也算忙碌,忙碌起来,就不太容易去想一些很复杂的事情。
打仗这几个月,一晃眼就过去了,双方损伤一点都不大,更多时候两边都是熄火的,各自在营地里做饭啦烧烤啦跟野营一样。
三个月后的一天,季曼终于知道为什么这场仗打得这样冷静了。
赵辙带她去天仙楼见贵客,推开厢房的门季曼就看见了陌玉侯。
他依旧未变,只是一张脸上没有多少笑意,看见她的时候,微微一怔,一双眸子就微微亮了些:“季先生。”
当真又是三个月不见,季曼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乖乖地跟在赵辙身后。赵辙进来便打趣道:“你瞧你瞧,倒是没看见我,先看见季先生了?侯爷这眼可这是看得远。”
这两人看这样子,竟然是早就勾结了的?!季曼心里有些震惊,什么时候的事情啊,为啥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陌玉侯收回了目光,微微有些暗恼。他还在生上次的气,虽然是他试探她的,但是这人也真是半点没有将他放在心上,他的命就真的这样不重要?要是他再傻一点,将命真的就放在她手里了,她是不是也会这样轻易地就出卖他?
“王爷见笑了,只是看季先生一张脸一点都没有变过,所以好奇地喊了一声而已。”宁钰轩坐在了一边,淡淡地道。
赵辙挑眉,回头看了季曼一眼,点头道:“也的确是,这面具戴着很难受吧,桑榆?”
已经很久没有人叫她桑榆了,季曼微微有些怔愣,半晌才回过神,低笑一声:“习惯了也就好了,多谢王爷关心。”
赵辙看了宁钰轩一眼,又看看她,道:“也用不了多久了,长郡到京城之路已经快要完工,这一路过去,都是畅通无阻,到时候,你便可以用自己原来的身份过活。当今圣上昏庸无道,残害手足,冤枉忠臣,等本王进京之日,便是还你聂家一个公道之时。”
季曼起身,深深朝他行了一礼:“多谢王爷。”
赵辙又看向宁钰轩,笑道:“当初被迫休弃桑榆,想必侯爷心里也是有万般无奈。等一朝事成,本王亲自替你们圆回这一段姻缘如何?”
季曼一愣,宁钰轩倒是微微一笑:“多谢王爷厚爱。”
“世子在宫里,侯爷想必也是左右为难。”赵辙叹息:“二皇弟到底是不懂事,怎能拿小儿性命相威胁?”
对啊,好好还在宫里,宁钰轩与赵辙勾搭上了,好好怎么办?季曼有些着急,目光带了些恼怒地看着宁钰轩。
宁钰轩道:“也是因为好好尚在宫中,所以待王爷攻破京城之时,还要王爷与在下演一场好戏。”
在赵离眼里,他才是一直没有背叛的人。宁明杰按兵不发,他却是屡次说要听从圣旨,无奈兵符在宁明杰手里,他也很无奈啊很无奈。军中眼线应该已经将他的态度都传达给圣上了才对。
“这个自然。”赵辙道:“这仗打了也有不少时候了,是该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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