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感觉到,最近宁钰轩对她更温和了些,女人最大的本钱就是男人的纵容和心软,温婉以前有,但是利用得不恰当。而今她也看见点苗头,自然要好好使用。
宁钰轩被缠得没办法,不耐烦地挥手道:“知道了,你先回你的非晚阁去,明日我在后门等你。”
就知道这人定然又是偷偷摸摸,甚为符合她的心意。季曼满意了,乖巧地回了非晚阁。
鬼白站在一边,看着侯爷脸上有些严肃的神色,忍不住问:“明日可要多带些人?”
“不用。”宁钰轩摇头,有些恼地道:“但是我陪那女人逛街,该穿什么?”
他的衣裳都是华贵无比的,穿出去在街上走,不被人盯着跟看猴子似的才怪。
鬼白倒是没想到他在为这个伤脑筋,忍不住轻笑了出来:“侯爷若是不介意,属下有一套新做的衣裳,甚为寻常,可以先给侯爷穿。”
“好。”宁钰轩松开了眉,看着桌上太子来的信,轻巧地提了笔回。
第二天季曼就在后门,就带了两个粗使的下人帮忙拿东西,有家奴驾着马车,她也就乐得轻松,跟着上去坐着就行。
掀开帘子就看见宁钰轩不太耐烦的脸,拿着那清单看着道:“怎么这么多东西?”
东西不多,怎么能让她在外面多留一会儿?季曼微微笑了笑,她带着保镖出来的,自然心里有底,任是什么来都不怕。就算死也跟宁钰轩死一块儿了,聂桑榆看在这份儿上,怎么也不能算她任务失败。
她今天穿了一身嫩绿色的长裙,整个人看起来活泼了不少。那裙子不贵重,就是常服罢了,和宁钰轩那一身普通的青衣倒是挺搭调。
季曼前脚刚离开府邸,后脚就有家奴出来,一路跟着那马车。
“这东西怎么都不值五十两,十两还差不多。”陶瓷古董店,季曼挑剔地拿着一个花瓶道。
面前的架子上摆了各种各样的花瓶器皿,胎薄瓶身通透,均是上品。
季曼现在就看中一个火红的花瓶,正在砍价。不过宁钰轩觉得,她这价砍得也太狠了。
店子里自他们进来之后生意就好像不错了起来,好多人跟着进来四处看东西。
陌玉侯不声不响地站到了季曼身后。
那些个人一路都是跟着他们的,从花圃到正街再到这古董店,他看人的记性一向很好,即使这几个人还特意换了外袍。
看看面前正毫无察觉挑着花瓶的女人,宁钰轩心里笑了笑,还真是机灵,又将他给扯下水了。
掌柜的一脸苦瓜相看着季曼道:“夫人,这个花瓶是古董,十两银子是万万不可能的。”
季曼还想再说,面前的古董架子却不知怎么突然摇晃了起来。好像是有人不小心撞到了上面,整个架子就突然朝季曼砸了下来。
无数古董瓷器落地,碎片四溅。宁钰轩咬牙挡着那倒下来的架子,季曼却缩在他胸前,目光凌厉地看向旁边的人。
“小心!”
店铺里掌柜正哎哟哎哟地叫着,他们身后的几个人却已经抽出了匕,直直地朝季曼而来。
“掌柜的你愣着干什么?快去报官啊!”季曼喊了一声,推着宁钰轩离开那架子倒下来的范围,瞬间屋子里尘土四起。几个人的匕擦过她的身子,吓得她连忙往宁钰轩怀里躲。
“你这祸害。”陌玉侯怒道。
季曼撇撇嘴,她很无辜的。
身子被他捞起来,带着就冲出古董店的门,落在了正街上。街上不少的人,听见这边这么大的动静,都纷纷停了下来围观。
三四个拿着匕的人追出来,不要命地往宁钰轩的身上扑。宁钰轩护着身后的人,顺手抽了街边小摊子上的木条,挡着匕低喝了一声:“鬼白!”
不远处停着的马车边,鬼白飞快地跑了过来,接过陌玉侯丢过来的季曼,护到了人群外。
以一打三个人都有些勉强,更何况对面是四个,手里还都有刀。这些人好像不认识他是谁,只觉得碍事,就留了两个下来对付他,另外两个去抓聂桑榆。
生死攸关的时刻啊,季曼却蹲在人群外头盘算。
这边动手了,肯定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杀了她,那么非晚阁里一定就有后招,她安排的东西,说不定就能派上用场。
这次就算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能定千怜雪的罪,但是也能动摇陌玉侯和老夫人对她的信任,起码能先将她姨娘的位置给拿走,将府里她的眼线,也至少拔掉一半。
算起来还是笔不错的买卖,只要千怜雪真的跟她想象中的一样,是心怀不轨之人的话。
古董店里也是有伙计的,这些人砸了那么多古董,掌柜的一边叫人报官,一边让伙计上去把这几个人按住。这就帮了宁钰轩不小的忙,虽然不能制住他们,但是拖着等捕快来却是不成问题。
这里的捕快倒是挺给力,伙计去报官没一会儿人就来了,将几个还在和宁钰轩纠缠的人统统押住,由于宁钰轩打得也很起劲,穿得又平凡,所以被一起带回了衙门。
季曼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看着宁钰轩那铁青的脸,跟着让鬼白驾车,一起去衙门赎他。
几个持匕行凶的人长相都挺普通的,被押在衙门里,脸上一点畏惧的神色都没有,只是有个人小声嘀咕一句:“失败了,可能要受罚。”
为的一个男人瞪了宁钰轩一眼道:“若不是他突然冒出来,怎么会失败。”
“是侯府的侍卫吧?”后头的人嘀咕了一句:“功夫倒是不错。”
“谢谢赞赏。”宁钰轩冷哼了一声道:“杀人犯法,你们倒是还有心思在这里闲扯,等京兆尹来了,还想活命?”
那几人神色都很镇定,似乎是不怕死,亦或是觉得他们死不了。宁钰轩心神微动,低着头不再说话。等京兆尹先提审了这些人,再叫他进去的时候,他才亮了陌玉侯府的腰牌,说明了事情经过,请京兆尹主持公道。
这个京兆尹是新官上任,没见过陌玉侯的模样,只是觉得这人长得好看,多看了两眼,之后就道:“他们也没有伤着人,死罪自然是不至于,关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大宋刑法,杀人偿命,杀人未遂也是要偿命的。这位大人却这么轻轻松松地说关一段时间就可以。
宁钰轩笑了笑:“大人借一步说话。”
季曼在衙门外头等捕快通传,还没等一会儿呢,就看见宁钰轩自己出来了,脸色很是难看。
“怎么了?”季曼问。
宁钰轩摆摆手:“回去吧,剩下的东西让其他人来买。”
看得出他心情很糟糕,季曼也不敢多啰嗦,老老实实跟着他回去。
只是回了府里,季曼没去非晚阁,而是去找了聂沉鱼。
“妹妹要不要去非晚阁坐坐?”季曼笑着道:“老夫人让你我二人好生相处,我们也不该辜负了她老人家的希望。”
聂沉鱼一脸戒备地看着她:“姐姐突然这样盛情,妹妹却有些不敢去呢。”
她小时候没少与聂桑榆互掐,可是聂桑榆没了娘,她有,于是每次不管是谁错,最后挨骂受罚的一定是聂桑榆。
季曼笑着道:“不会有什么事的,侯爷刚跟我一起回来呢,估摸着去书房坐一会儿,也就该过去了。”
聂沉鱼的眼睛这才亮了亮,收拾了一番跟着季曼走。
刚踏进非晚阁,就见灯芯已经笑眯眯地站在院子里了:“主子,屋子里有惊喜,您还是慢些开门。”
聂沉鱼好奇地问:“什么惊喜?”
季曼耸耸肩,示意聂沉鱼去开门。
第一百二十章 “惊喜” 为无闻99玫瑰加更
高门大户家的女儿,大概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的。
聂沉鱼刚推开门,就看见屋子里满地满桌子上都是蛇,长长短短,红的青的,盘旋着,蠕动着,在一具尸体边吐着蛇芯子。听着门打开的声音,有几条还转过了三角形的脑袋,望了过来。
“啊”一声惨叫,聂沉鱼退后了几大步,一个没站稳就跌坐在了地上。几条蛇见门开了,还扭动着要往外爬。
灯芯连忙过去将门给重新关上。
聂沉鱼吓哭了,抓着季曼的手,一边哭一边道:“我就知道你叫我来没好事,里头都是些什么东西,你这屋子怎么会这样!”
季曼抿唇,她也有点被吓到了,想过很多种千怜雪对她下手的办法,却没想到会是满屋子的蛇。本来是想着让灯芯带了人在院子里埋伏,有什么动静就把人拿下,她和聂沉鱼一起回去,让灯芯做个戏给聂沉鱼看看,好让聂沉鱼也帮着在老夫人面前说说话。
到底是唯二两个聂家人,一起说的话,老夫人怎么也该信一点吧?
结果没想到,戏都不用灯芯做了,这是直接来了个大招,把聂沉鱼给吓崩溃了。
“你一定是故意的,我要去找老夫人做主!”聂沉鱼还腿软,拉着她身后的丫鬟泽兰的手,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往外跑。
里头还有一具尸体,自然是大事,不是后院可以处理得了的。季曼一边跟着聂沉鱼往主院走,一边让灯芯去知会了陌玉侯。
死的人是厨房采买的小五,挺老实巴交的一个小伙子,宁钰轩也来了主院,听着灯芯跪在屋子中间道:
“夫人出府去了,奴婢本来是打算带着众人去厨房给夫人做点点心,也好让夫人回来享用。没想到厨房被蔷薇园的人占了,奴婢只好带着人回去,结果一回去就听见主屋里有动静,奴婢就并着几个奴才去看。门推开一条缝就看见满地的蛇,于是赶紧将门锁上了,后来听见两声喊叫,才现里面有人。”
厨房里的人,怎么会提着一笼子蛇,到了非晚阁去?那蛇还咬死了人,分明都是毒蛇。
聂沉鱼还坐在老夫人身边哭,身子还在抖:“那场景太吓人了,灯芯还骗沉鱼说有惊喜,要不是我习惯先推门看看再进,定然也是要被毒蛇咬了的。”
灯芯严肃地道:“奴婢没有说错,的确是‘惊喜’,谁人待我家主子这样好,特意让小五送了这么多毒蛇来,奴婢只望老夫人明察秋毫。”
宁钰轩深深地看了季曼一眼,之后道:“这件事我自然会让刑部的人来亲自查清楚,非晚阁里的蛇,自然也会找人来清理。”
“另外今日妾身上街,顺便去问了一些东西的价格。”季曼扫了一眼旁边一直坐着没有反应的千怜雪,翻手将账本拿了出来,并着一张清单道:“雪松院的修葺费用,按照外头卖的中等价位材料来算,里里外外,总共不会过一千两。”
“而那位怜雪推荐来的人,总共报的款项是三千余两。这件事,妾身也已经报了官。”
千怜雪终于动了动,抬眼深深地看了看季曼,之后站起来,跪在老夫人和陌玉侯的面前轻喘着道:“这件事怜雪不知情,还请老夫人和侯爷恕罪。”
她是四处逢迎的人,谁也不知道她背后到底有多少个主子。千怜雪觉得聂桑榆这手段也太浅了,抓着她了又如何?老夫人和侯爷相信她,自然是不会怎么怪罪她的。至于那两封信,若是都落在她手里,那也无妨,上头只有命令,没有称谓,她无法指证那信是给她的。
千怜雪轻咳了两声,一张人畜无害的脸抬起来,可怜兮兮地看着上座的两个人。
老夫人沉默了一会儿,却是问:“你觉得怎么处置最为恰当?”
季曼合上账本道:“怜雪虽是无过错,但是却给府里的人都起了不好的头。若以后人人都觉得攀关系就可以坑侯府一笔,那还怎么立规矩?妾身以为,罚也不宜过重,怜雪本就是不争之人,位份对她来说也不是很重要,干脆就降了侍妾,以儆效尤,相信怜雪也能接受,是不是?”
千怜雪心里一紧,抬头看向陌玉侯。聂桑榆这话是把她堵死了,她自然不能说一句不能接受,只能看陌玉侯帮她说情了。
她一向在府里低调乖巧,也帮着宁钰轩做了不少的事情,他没有道理不帮她。
但是这次,宁钰轩听了季曼的话,却只是点了点头:“也好。”
也好什么?怎么就也好了?千怜雪微微睁大了眼,却又怕失态,连忙低了头,轻咳两声。
陌玉侯不会不知道,她一旦被降为侍妾,身边的丫鬟就要被分走不少,连院子也得搬了,怎么会允的?
她自问行事滴水不漏,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没有人能看出什么是她做的。为几个主子也算是尽力了,各自完成他们想要的。虽然踢到聂桑榆这块铁板,但是日后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陌玉侯的心思,她怎么就突然看不明白了呢?
千怜雪被降为了侍妾,身边的丫鬟被季曼亲自挑着分走了一半,全部分到了非晚阁和苜蓿的闻香院。不过老夫人体谅千怜雪身子不好,地方就没让她搬了,还是住在雪松院,只是吃穿用度,都是大不如前了。
季曼看着她有些僵硬的脸,微微一笑道:“没关系,日子还长着呢,怜雪妹妹。”
柳寒云眼看着是要临盆了,府里却又出了这么血腥的事情,极为不吉利。她出了院子,想去老夫人的佛堂里为还没出世的孩儿求个福荫,正好就遇见了同来求福的温婉。
温婉的肚子比柳寒云小一些,不过也小不了多少。虽然柳寒云已经是姨娘,温婉只是个丫鬟,但是看见温婉,柳寒云还是习惯性地行了礼。
“云主子快生了吧?怎么也出来了?”温婉跪在她旁边的蒲团上,低声问了一句。
柳寒云微微一笑:“府里出了事,你不也是来求心安的么?”
温婉勾了勾唇角:“自从那位当上夫人,这府里的事情不就是没断过么?今天烧死一个,明天毒死一个,我这心里可真是不安得很。”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柳寒云朝佛像拜礼道:“双手不沾鲜血,自然不会有东西闻着过来。”
温婉嘲讽地笑了一声:“我做过什么亏心事?不也落得如今名分都不能有的地步了么?可见这院子里,当真只有心狠手辣的人才能活下去。”
柳寒云张了张嘴,看着温婉有些狰狞的侧脸,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只是她的肚子突然疼了起来,一阵阵的,像是要生了一样。
“椿皮。”额上冒了冷汗,柳寒云咬着牙喊了一声。她这肚子是快足月了,只是不想会在今天要临盆。
椿皮一直小心看着她的,见状连忙喊:“快来人,云主子要临盆了!”
这佛堂在主院的旁边,离老夫人的住处也就几步路。可是柳寒云已经疼得躺在了蒲团上,众人见状也不敢动她,还是一边的温婉连忙道:“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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