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府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千怜雪病得快是要死了,陌玉侯看在千应臣的面子上,便过府去看望。
“妾身也一起去。”季曼拉住了宁钰轩的袖子,笑着道。
宁钰轩没拒绝,两人同乘到了千府,进去一看,千怜雪瘦得只剩皮包骨头了,一看见陌玉侯,眼泪就不停地往下掉。
“侯爷还能来看怜雪,真是太好了。”千怜雪伸出瘦弱的手,想拉一拉陌玉侯,后者却站在她拉不到的地方,也没想着前进一步。
季曼看得咋舌,原以为千怜雪是装病,没想到还是真病了。她看了旁边的锦瑟一眼,锦瑟做了个出去说的手势,季曼也就顺着将屋子让给了里头的两人。
“真是病的?”季曼问。
锦瑟拉着她到无人的一角,嗤笑道:“她是聪明,自己把自己弄成这样的。本来还有主子想灭她的口,都听闻她快死了,也就没人想脏了手。说着快死了,死了这么久不也还是吊着气么?”
季曼心道一声果然,可是千怜雪一直以来图的是什么?她是不太明白的。
“本来侯府里那次她误食糕点,奴婢就觉得奇怪。”锦瑟嘲讽地笑道:“奴婢拿她当半个主子,她却转身来害奴婢,真是让奴婢措手不及。”
季曼心念微动。
锦瑟最开始是太子送来的人,但是除了南巡路上为难过她,之后在府里,倒是没怎么与她作对,反而还常常来提醒她一两句话。太子恨她,若锦瑟是太子的人,自然不会这样与她好过。
中间有一个细节她大概是忽略了,给三皇子送生辰贺礼之时,锦瑟知道三皇子喜欢的是美人图,而不是山水画。
也就是说,锦瑟其实应该是三皇子的人。那么她说拿千怜雪当半个主子,也就是说千怜雪也听命于三皇子?
季曼有些糊涂了,虽然她与赵玦不算太过亲近,但是利益相同,赵玦是不会害她的。千怜雪若是一心一意听从三皇子的话,又怎么会害她,怎么会害锦瑟?
除非,千怜雪上演了一出古代无间道,卧底oo7,在听命于三皇子的同时,还听命于其他人,左右两边都执行任务,才会让她看不懂她想要的是什么。
季曼觉得可能是她脑洞有点大,古代女人都养在深闺,很少有女人会有这样的心计和胆魄吧?毕竟一旦被拆穿,她就完全无法立足了。
但,如果她猜对了的话,那么千怜雪的另一个主子是谁?她的孩子,会不会就是落在了那个人的手里?
屋子里,千怜雪正边哭边笑,望着宁钰轩含情脉脉地道:“怜雪自小身子不好,没有父母庇佑,还要照顾弟弟,是侯爷将怜雪从无助的境地里解救了出来,从那一刻起,怜雪就爱上了侯爷。”
陌玉侯安静地坐在床边。
“小时候看应臣被欺负了,我这个做姐姐的也不能帮他打回来,反而要他来保护我。”千怜雪哽咽道:“我是个没用的姐姐,所以才想在后来,能尽自己的力气,为应臣多争取一点东西。”
“我迎你回门,是觉得你需要人照顾。”宁钰轩开口,看着她道:“你不想被人欺凌,想过好日子,侯府没有亏待你,为何要插手那么多的事情,替别人卖命?怜雪,你只是个女人。”
千怜雪摇头:“我是应臣唯一的姐姐了,他后来不理解我,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他跟着侯爷做事,侯爷的手段怜雪看不明白,只怕一朝朝廷事乱,他就要被波及,所以我才……”
“自作聪明。”宁钰轩淡淡地给她下了定论。
千怜雪咬着唇,咳嗽了两声才道:“怜雪也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侯爷,伤害侯爷的子嗣。侯爷的后院太乱,怜雪不过是想求个平衡。”
管得也太多了。
宁钰轩知道千怜雪在狡辩,想博取他的同情。可是中间到底还有个千应臣,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听她说。
“侯爷晚上可以留下来陪陪怜雪么?”千怜雪双目含泪地道:“怜雪最近,天天都梦见侯爷。”
季曼站在门外,心想这还真是不消停,都病成这样还想要陌玉侯留宿?难不成还想借这一晚拿个枕头塞肚子,之后又好翻身回侯府?
想得美。
推开门,季曼走到床边,装作没听见刚才千怜雪的话,只是有些焦急地道:“侯爷,方才府里有人来报,说是老夫人病更重了。”
陌玉侯有个好处,就是不管其他女人怎么闹腾,母亲还是最重要的。
于是宁钰轩二话不说站起来,拉着季曼就走了。
“侯爷”千怜雪虚弱地喊了一声,可是陌玉侯没有回头。
季曼没有谎报军情,老夫人的病每天都更严重一点,今日是昏迷了一整天都没有醒了。
宁明杰正守在老夫人床边,听见他们回来的动静,回头看了一眼。
御医正在旁边诊脉,还是一样的摇着头。
“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
季曼一愣,望着那榻上憔悴的脸,抿了抿唇。陌玉侯脸色不太好看,只询问着御医还有没有其他的法子。
屋子里的气氛突然就悲伤了起来,当归和乌咬牙流着泪,一众侍妾姨娘也都默不作声。
老夫人若是去了,这一院子的女人真心会难过的也就季曼一个人。其余人是没有受过老夫人多少庇佑的,温婉甚至会觉得痛快,头上的一座大山终于要倒了。
等老夫人去了,温婉就寻思着找谁人去皇后那里说说话,她孩子都生了,好歹让皇帝取消对她的惩罚,自己的孩子,自然也要从聂桑榆那里抢回来。
聂桑榆没有子嗣,老夫人一去,这正室的位置也稳不了几年,一切都还是有机会的。
季曼转头就看见温婉扬起的嘴唇,心下一阵厌恶,眼神冰冷地瞧着她。
“夫人?”温婉吓了一跳,脸上表情甚为无辜地看着她。
季曼别开头,温婉这样心眼小的女人,也就顶着作者给的无敌女主光环才能当女主了,不然连个配角都算不上,比千怜雪还不如。
她唯一有利的,不过就是原著作者设定陌玉侯爱她。
有爱就能一路畅通无阻什么都不用做就等着男主拯救最后欢喜大结局?
这种不劳而获的价值观,季曼是不认可的。
接下来几天,季曼都守在老夫人院子里,宁明杰和宁钰轩也守着,只是宁钰轩偶尔会有事出去一趟。
两天后的下午,在宁钰轩出门的时候,侯府里响起了丧钟。
老夫人终究还是去了。
季曼坐在床边,看着她脸上类似一种解脱的笑容,呆呆地问:“为什么死会是一种解脱?”
宫里有圣旨下来,追封老夫人护国一品诰命夫人,以贵妃礼仪厚葬,墓就在平南侯的旁边。两座墓碑一新一旧,却是并排着挨得很近。
出殡那天季曼没有掉眼泪,只是一路上都不说话。
这个时代真心真意一直护着她的人走了,季曼突然现,她一直以为自己对这里是用旁观的角度静静看着,原来错了,她早就牵连其中。
第一百二十八章 暧昧会玩完了爱情
哪怕这真是一场梦,可是这一个个活生生的人都是真实地对她好过。要做到无动于衷,季曼现自己没那个能力。
陌玉侯要为老夫人守孝三年,也就是未来三年,府里都不会有嫁娶喜事了,一干女人也就松了口气,夏氏更是幸运,赶上了最后一班车,虽然来路不明,但是有陌玉侯护着,也就这么安稳地住下来了。
可是,让季曼稍微有点意外的是,皇后竟然在捞出大皇子的百忙之中,抽空帮温婉在皇帝面前说了两句话,拿了皇贵妃的孩子作比,说温婉已经是一心相夫教子,总得给人一个机会。
季曼也没想通这个朝代的皇帝为什么就这么爱插手人家的家事,淮南王世子夫妇的事情过去得久了,他老人家被说得心软,竟然就收回了当初说的要温婉一辈子为奴为婢的话,还在陌玉侯面前夸了温婉两句,说听闻生了个儿子,也挺不容易的。
苜蓿也生了个儿子啊,怎么不见你老人家夸人家不容易?
女主果然是一种最奇怪的生物,跳崖摔不死必有奇遇,书里喊得上名字的男人都是看一眼转瞬就爱上,就算什么都不做也有男主痴情相待,总能被置之死地然后自己再莫名其妙生回来。
这等强大的女主光环简直闪瞎了季曼的狗眼,不过这属于不可抗力,她也只能站在一边看着檀香兴高采烈地捧着新的绸缎走在路上,一边走一边愉悦地跟旁边的丫头道:“咱们主子终于到了翻身的这一天。”
皇帝都松了口,那么陌玉侯想抬温婉的位份自然是很轻松的事情了,连季曼都觉得,指不定晚上这位大爷就要跑来给她说,把平妻的位子还给温婉。
温婉自然更是高兴,一早就在屋子里试衣裳了。蔷薇园住得名不正言不顺,连带着自己的儿子都不能自己亲自带,现在好了,有皇后娘娘撑腰,身份能要回来,儿子自然也能要回来。
不过让众人跌破眼镜的是,宁钰轩从宫里回来,竟然什么都没说,只字未提要抬温婉位份的事情,只是告诉季曼,皇贵妃的儿子要满周岁了,宫里有喜宴,让她准备着。
老夫人的丧期没有过去,皇贵妃给小皇子的周岁礼也就从简了,两人好姐妹了一辈子,奈何老夫人走的时候皇贵妃没能求到出宫省亲的旨意,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对此皇贵妃哭了许久,皇帝这才追封了老夫人护国一品诰命夫人。
去参加皇子的周岁酒,自然是顺带着给各家女子展现才艺的机会,毕竟皇帝选秀女的时候又快到了。宁钰轩让她准备,是因为各家各户难免都要拿些才艺去上面讨个彩头。
“妾身明白了。”季曼点点头。
献艺这种东西,要是有未出阁的女子,自然也就安排上去了。可惜的是侯府里全是妇女,没有少女,最小的也只能叫幼女,正在襁褓里呢。
季曼想着要不然就随意在坊间找个歌舞团,可是那样也太没诚意,到底是自己的小表弟满周岁。
正愁的时候,温婉上门来了。
不得不提的是,温婉虽然脑子不好使,也没有会很多东西,但是会跳舞,当初也就是台上一支舞,才勾去了陌玉侯的心。而现下,温婉又来了,捧着一件长长的舞衣来求她。
“奴婢想在小皇子周岁宴上献舞,作为我侯府给小皇子的贺礼。”
季曼看着她低下去的头,心想这是怕宁钰轩心里没了她的位置,故而急急忙忙地想出风头搏好感?
但是眼下也的确只有她这个身份适合,妾不妾奴不奴的,所有人还得称她一声姑娘,能去献艺,自然是替她了了一桩心事。
想了想,季曼就同意了。
“请夫人帮婉儿瞒着侯爷。”温婉娇羞一笑:“婉儿想给他个惊喜。”
季曼看着她的脸,僵硬地点头。
脑海里已经飞过无数宴会上女主出风头的桥段了,要么是高歌,要么是弹琴,要么是飞天舞,总有一款适合你。然后观众的反应都是一个样,鸦雀无声,然后掌声铺天盖地。
不过她倒是觉得,以宁钰轩的性子,大概是不喜欢自己心爱的人在外头出什么风头的,不然上次同好会的事情,他也不会让她去掺一脚,破坏温婉的好梦。
温婉显然是没有现这点的,她回去很精心地准备了一支舞,就准备在皇子的周岁宴上拔得头筹,让宁钰轩重新对自己刮目相看。
曦儿最近身子不太好,时不时会热吐奶,奶娘说也许是因为早产的原因,季曼也就让李大夫时不时来看着,检查了曦儿的饮食,都说是没有问题,季曼也就安心了。
到了小皇子周岁这天,温婉的确是狠狠地出了一把风头,堪称史上前所未有,穿着舞姬的衣裳,跳了一出仙乐舞。
仙乐舞在坊间是很有名的舞,舞姿优美又充满诱惑,对男人来说,是很够吸引眼球的。
但是,温婉得意忘形了,她忘记这是小皇子的周岁宴,该出风头的不是她。更何况,男人虽然喜欢看女人妩媚妖娆,但是却没有男人喜欢看自己的女人在一大群男人面前妩媚妖娆。
宁钰轩的脸色很难看,因着皇上和皇贵妃在场,没有作,只是垂着眸子低头喝酒。
皇贵妃抱着小皇子冷笑道:“前两日皇后娘娘还说,温婉姑娘是一心想相夫教子了,却没想今日来了这么一出。这身段看得本宫都要心动了呢。”
座上的皇帝倒是看得微笑:“怨不得钰轩那般喜欢,这温家姑娘也的确是个尤物。”
在场不少皇子公主,男人都看得连声称好,女人都站在一边面带嘲讽。
温婉一舞完毕,暗暗给自己打气,女人都讨厌她,那是因为嫉妒,说明她做得很好。
朝宁钰轩那边看一眼,见他竟然没有抬头看,温婉有点伤心。但是转念一想,钰轩的性子不是一直这般么?心里喜欢,面上就更加不会看,她权当他也是看得欢喜的。
表演之后,温婉就下去更衣。可是今日到场的不少人都不知道侯府的纠葛,真当温婉是未嫁女子,于是在她更衣好了之后,就有不少王孙公子围了过来。
“敢问姑娘芳名?”
温婉羞涩一笑,拢了拢耳道:“温氏贱名,不足挂齿。”
这样的笑容,又给人小家碧玉的怯懦之感,十分容易激男性荷尔蒙。于是这一天,女主又俘虏了大部分男人的心,一路上都是带着微笑,回到季曼身边。
季曼看着一旁宁钰轩的神色,似笑非笑地提醒温婉一句:“你既然已经是侯爷的人,便最好拒绝身边其他对你有心的男人。”
“夫人在说什么?”温婉一脸无辜:“谁对婉儿有心了?”
提醒她对自己又没好处,何况这人还不领情。季曼摇摇头,很多女人都喜欢同人玩暧昧,即使已经名花有主,却也不会与人说清,只会拿不知道当理由,享受别人喜欢自己的感觉。
暧昧玩多了,就会连爱情也葬送了。
不过这么高端的现代爱情理论,季曼是不会分享给温婉的,看人作死也是一种很开心的事情。
皇贵妃拉着季曼说了好一会儿话,聂沉鱼也被她叫到跟前,赏赐了不少东西。
“都是嫡女,沉鱼倒是有些委屈了。”皇贵妃看着她,温温柔柔地说了这么一句。
季曼抿唇:“桑榆明白。”
聂沉鱼以嫡女之身庶嫁,在陈氏看来肯定是委屈得不得了,也没少往宫里哭,才会让皇贵妃这样暗示她。可是季曼不是女主啊,这样委委屈屈去劝男主宠幸人的圣母事儿,她干不出来。所以也就是应着而已。
晚上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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