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我现在问你——”
张参谋身子向前一倾,用不大的声音很是认真的问道:“愿不愿意加入到情报部门工作?”
赵无极被他眼神一盯,有些发呆,这一个下午给他的震憾太多了,有些消化不了。
“既然你父亲让你来见我,定是不担心你的安全。这一点你完全可以放心!你老赵家一向单传,没有天大的把握你父亲断然不会把你丢到这里。”张参谋以为赵无极担心安全问题,又解释道。
半响,赵无极才反应过来:“我担心我做不来。会坏了事情。”
张参谋笑了,摆了摆手:“无妨,无妨。我信不过你却信得过你爹。”
“情报部门要做些什么事呢?”
“我现在的部门,刚刚在筹建,人手还不齐,人也很难找。还好你父亲急兄弟所急,把儿子送了过来。嘿嘿,老兄弟到了国外还是没忘了我呀。”张参谋又是感慨一番,感觉走了题便胡乱补充道:“我们这个部门,专门负责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这一次事情,我看没这么简单。小赵,你反正你来也得来,不来也得来。调令马上就到,你安心等着就是了。”
入夜了,雨又下了起来。
赵参谋一行已经离开赶路去了。一团疑问的赵无极一个人呆呆的坐在桌前,失神的收拾着东西。今天的境遇实在是太离奇了,听了一个邪门的故事,多了一个莫名的老爹,进了一个神秘的部门。刚开始还担心是自己身份漏底要被人民公审,结果却是借此摆脱了势在必行的清查。
“梅花易数,当真如此神奇么?那个所谓的父亲,又是一号什么奇人呢?”
赵无极不由摇了摇头,脑海中浮现出老爹西装短裤一副农民企业家的形象,发愁道:“老爸,儿子在五十年前虔诚的祝福您——真的通晓梅花易数,保佑儿子我大吉大利!刀枪不入!急急如律令!阿门。”说着他划了个十字,再双手合一摇了几摇。
第二十五章 八二O分局
朝鲜平安南道与华国河北的行政区域颇有相似之处,都是把首都围在其中。51年8月底,在平壤以东、平安南道桧仓的一个金矿洞口,一张长板凳上坐着一个中年人与一个青年人。远处炮声隆隆,地面隐隐震动,但二人毫不为意,一问一答,交谈甚欢。
“《梅花易数》相传为宋代易学家邵雍所著,据说邵雍运用时每卦必中,屡试不爽。”
“难道算卦是真的吗?”
“非也。邵雍其实是数学家,他通过数学研究阴阳消长、推移之理事物变化之道等,主张的思想与马克思主义哲学有相通之处。你父亲所学的,也是借易数推究天地万物之理,探求阴阳终始之变,这是一门学问。用现在的话来说,是通过各类数据、资料等等推理事物演变的轨迹与结果。嘿,只是你父亲的推演之神奇,已近乎于天道。至于后来的《梅花易数》估计是后人托邵雍的名头搞出来混口饭吃的东西,不过是方术之技。譬如街头算卦算属相,那就是算术的连环套,不知觉中你就已经把属相告诉别人了。”
“原来如此。那么五雷正法、符箓之流是不是也是真的啊?”志怪小说在华国源远流长,深入人心。东汉年间,佛道二门初现,此后佛道诸门,各自发展了一套神仙体系,后来还相互渗透互相利用;秦汉时,从官方到民间都有过成规模的寻仙之举。各代不论盛衰,均有向道向佛之君。在这种传统文化的熏陶下,作为被金大侠、网络小说浇灌成长的赵无极,难得遇上了传说中的武林高手兼百科全书,更是虚心向学,一意求问。而老张同志也是一副老怀安慰的模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言语间既有自得,亦有好为人师的勤奋。
“早年间我行走江湖,凡是这类装神之辈,向来无一合之将。只是,你父亲有一个观点,我虽然不甚明白为何,却需向你说明,大概是你赵家的不传之秘。”声音停了一停,似乎回想了什么又接着说了下去:“就是不论何门何术,想修到神奇之处,不在于道、亦不在法、更不在术,而在于人。”
“在于人?”
“嗯,这话我也不会解释,你以后慢慢体会吧。会议要开始了,先开会吧。”
“哦?”懵懂间赵无极跟着起了身,还没走出三两步,,就遇上了从洞里来招呼开会的干部。赵无极脚步一慢,愕然发问:“这也是易数么?”张参谋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几步踏出后摇了摇头答道:“无他!心平气和、耳聪目明罢了!”
赵无极不禁小赧,赶忙快步跟上了。心道:武功入微之境,炮火声中闭目亦可辨声数十步,也当得上“神通”二字了。几天前,赵无极赶到这里报到,一有时暇,老张便领了赵无极言传身教,却丝毫不教武艺神通,只讲江湖来历,如同一个故事大王般的,倒是听得赵无极津津有味。也在这时,赵无极才知道张参谋大名张鹏程,参谋一职,也不过是虚称,正如老张所言:无他,掩人耳目矣。
金矿洞里辟着诸多间石室,明显是扩充加工过的,洞外有明岗暗哨,洞内沿途拉着电话线,照明用得也是罕见的电灯,只瓦数偏小,灯光略显昏暗。张鹏程没说这是什么地方,赵无极也不去询问,但看得出应该是重要的首脑机关。
也就离着洞口十多步远的位置,有一个门口稍宽的石室。张鹏程自顾自的掀开了布帘子走了进去,赵无极跟着乍一进门,就觉得一阵发暗:不知是什么原因,里面的人点的居然还是马灯,加上烟雾缭绕,看不清什么。好一会才适应了过来,发现不过是个十来个平方的房间,中间摆了一张长桌,四周放了两排的长凳,一排已经围坐了四个人,后排却是空着。张鹏程示意赵无极到后排坐下,自己却是十分熟捻的坐在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旁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那个男人有些微胖,面上倦意十足,似乎有些睡眠不足,手上点着一根烟,都快烧到了手指还是恋恋不舍。他穿着常见的军装,留了短须,最引人注目的是戴着一副镜片圆圆的黑框眼镜,这种样式似乎是西方电影中苏军政治委员的常备道具。眼睛不大,既不威严也不灵动,但赵无极仍然隐隐感到一股压抑,不由的把身子往黑暗中缩了缩。眼镜男子似乎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举动,对着张鹏程问了句什么。张鹏程望了赵无极那边一眼,笑着附在他耳边轻轻了说了句话。眼镜男子脸色一变,瞬间又恢复了平常,稍稍转头向着赵无极深深了看了眼,眼光复杂难明,接着又点点头示意问好。赵无极则报以局促的微笑。
眼镜男人回过头用手指磕了磕桌子,示意开会:“……今天的会议,两个议程,一个是由张鹏程同志汇报调查情况;一个是传达军事委员会情报部1951年第30次会议的精神、以及部署相关工作……下面请张鹏程同志介绍情况。”他的声音不是很大,有着一种特别的味道,带些丝丝的寒意,直指人心深处。至少赵无极是这样的感受。
张鹏程有的时候,颇有几分圆滑,毕竟是成了混成了精的狐狸:“首先,感谢志司的同志们给予我们工作的帮助。今天,韩副司令员也亲自到这里参加我们的会议,是对我们工作最大鼓励与肯定!”掌声过后他面色慢慢沉了下来:“通过……情况基本调查清楚。一、李伪军的这支部队队长姓白,是南朝鲜人,部队驻地在美军营地,我们称其为白支队;二、前沿几个阵地的确出现了白支队从哨兵哨位潜入,而哨兵没有发觉的情况;三、330。5高地的事件,目前还不能肯定其中的原因……目前白支队对前沿阵地的士气、人心都造成了极大的影响,一些阵地上,封建迷信活动开始回潮,门神、符水、甚至还有部队向老百姓换公鸡找鸡血辟邪的情况发生。”
眼镜男人一直在深思中,此时插了一句:“这是心理战!试图扰乱我们的人心士气,在谈判中获得一些心理优势,这一点尚且只是在战争层面上的斗争,我担心的是第二个原因……老张,你是这方面的元老,你继续说吧。”
张鹏程目光炯炯,正在顺手玩转掌中的茶缸子,茶水诡异的打着旋涡贴着缸壁甩出了缸口,却仿佛有着生命似的仍然打着圈伏了下来,一连几起几伏。闻言他把茶缸子往桌上一放。开口道:“我和李部长担心这是美蒋组织的一次试探,在试水,看我们的反应,和反应的能力。如果我们丝毫没有察觉,或是察觉了没有办法,或许是下一波特务活动的先兆。”
被称为韩副司令员的中年男子疑惑的问:“老张,你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
李部长目光闪烁,犹豫了一下说:“老韩,这事情你还是别问了,不知道还省心的多。这可能是美国人新的技术装备放战场上试水,也可能是其他的东西。本来这些东西,我以前也不信。”他望了眼赵无极,难得的苦笑道:“若不是有个人让我开过眼界,我根本不会为这种事情操心,当成志怪小说看看就过去了。”
韩副司令员点了点头,应道:“你们的工作特殊,我也不好多问。反正这件事,需要志司方面配合的,尽管说就是了。”
张鹏程打了个圆场:“好了,别说这些打不明白的话了。老李,快进第二项议程吧,这里头可需要志司的大力支持。”
“好,现在开始第二项议程。”李部长拿起一张纸,油印着极其简短的文字:“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命令,成立军委情报部情报局八二O分局,由张鹏程同志主持工作。”念完,他没有给其他人过目,便直接放在马灯上点燃了。参加会议的人,除了赵无极外,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张鹏程一等李部长念完,就开口道:“机构有了,人就我一个,现在我是来向志司讨人的。没人,白支队这活可干不了。”
韩副司令员笑着说:“几百万部队里,还怕你老张挑不到人,你给个单子,要谁给谁。”
“好!我先介绍一下我单位的第一个成员。”张鹏程向赵无极招招手,示意他过来。赵无极给自己鼓了鼓劲,噌得立了起来,两步化一步就站到桌前,团团一周唰的一个敬礼,张鹏程对他不薄,这点门面他可得帮老张撑起。
“这是小赵,他父亲也是我们这行当里的老革命了。出身可靠,会多门外语,家学渊远,是个好苗子。小赵,你回坐吧!”张鹏程继续对韩副司令员道:“老韩,我要找些上过阵、有战斗经验的侦察员,你得交待各部队一下,到时你可不要小气!”
“我说话你放心!就是白支队的事情,全拜托给诸位特务了!当年日本人搞以华制华,今天我们也搞以特务制特务。哈哈。”老韩也开起了玩笑。
会后,李部长走到赵无极面前,握了握他的手,拉开了布帘子借着灯光打量了一会,只说了一句说:“太象了,就是还嫩了些。你爹当年可是意气风发的很啊,最高领袖的命他也敢算!好好干吧,你父亲既然敢让你上战场,就不用担心缺啥少啥的了。”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要走。
张鹏程一把拉住了李部长,拖进房间问道:“这个地方不止一个出口吧?”
李部长一呆,答道:“好多个呢。”
张鹏程神秘的笑道:“狡兔三窟,那我就放心了。”
说话间,矿洞口外一声巨响,灯光摇曳、浓烟顿起,一条板凳腿被甩了进来,阳光瞬间就被吞没中黑暗中,竟是矿洞口被炸塌了大半。
黑暗中,赵无极暗暗决心,非学得一招半式的内家功夫不可!
(今天黄昏会有二更,感谢诸位打赏、推荐与收藏的书友!谢谢你们的支持!如果觉得书还可以一观,请帮忙点加入书架,收藏一下。)
第二十六章 玉如意
松林子里的一块空地上,一个二十出头青年人,如狸猫猎物似的围着一个微胖的中年人打着转。四周站着十一二号人,都是二十上下的青年战士,个个看得目不转睛。
青年人的行步如同猫行虎跃,在轻灵之间蕴涵着说不出的力量澎湃之美。中年人正是张鹏程,他背手而立,面含微笑,只是不时略略转身,侧身对着青年人。青年人几番游动找不到什么可乘之机,不禁有些着急,双拳向前一举做了个突击的姿势,抬起左腿一蹬开路而行,左脚乍一落地便就扭身贴上了张鹏程的侧身,一双手掌就象灵蛇一般的缠了上去。
这一个“缠”字来得精妙,无论是电影、电视还是现实中,赵无极从没有看过擒拿之中还有如此灵动的手段,那些武打电影、武术表演与之相比显得木头人似的呆板至极。早几分钟前,赵无极就看过这青年人与他人对打的场面,他的双手擒拿十分的特别,除了打、叼、扣等常见的手法外,还多了一个缠,总是能在贴身对打之际如莽蛇一般缠绕上对手的手腕、肘关节与肩部,以腕制腕、以肘制肘、以肩制肩,稍一发力,对手就“啊”的跪下半边身子。
只见张鹏程却是毫不在意,右手化拳为掌,如同一条短鞭抽在了青年人的手腕上,顺势一扣,便拿住了脉门。青年人一咬牙,身子一缩、两腿跳起竟是用了一招连环锁,试图夹住张鹏程的腰。张鹏程右手一发劲,把青年人推了出去,青年人刚一落地借力一弹,又欺上身上来,双手仍是连打带拿,想在张鹏程格挡之际顺势缠绕而上。张鹏程点了点头,表示赞赏。他稍转了身子,鼻子里“哼!”的一声,竟在眨眼间完成了从极静从极烈的变化,他脸也不瞧的就是一跺脚,身子直插青年人的中路,背在身后的左手化掌为拳,如炮弹般崩出,隐有风雷之声!
青年人双手本已欺近张鹏程,却被中路一凝、风雷之劲一激中乱了架子,脸上尽显忙乱之意。张鹏程的左拳在青年人的胸口化掌一推一拉,青年人踉跄着站稳了身子,脸上红通通的,抱拳诚肯的说道:“李精业受教了!连半招崩拳都吃不下,真是惭愧。”
张鹏程摆了摆手:“无妨,你家传擒拿精要之处你已有七八成火候,只是功力尚浅罢了。”
李精业摸出军帽戴上,恭敬的说:“长辈说的是。”
张鹏程点了点头道:“你这手擒拿在战阵上用处不大,不过用在捕俘擒虏上,倒是妙用无穷。”
李精业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尽显这个年纪青年人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