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曾人说,有梦想的人生一定会色彩斑斓,可我早已没了做梦的权利,人生却也是如此的斑斓,且是斑斓地让我无法承受。
网)悲极反喜,我冲耶律德光裂开嘴笑笑道,“没有免费的食宿了,我们走吧。”擦着他的肩头,我走下了台阶。
他伸手揽住了我,同我并行往下走,“嗯,没有免费的,只好自己掏银子了。”他顺着我的话,戏谑道。
无心跟他开玩笑,我没回答,顺从地上了马,向汴州城里走去。
大梁危在旦夕,连年跟山西晋王的战事更让他无暇顾及其他,连都城的设防形同虚设,一个契丹皇子可以堂而皇之在异国的都城里来来去去,莫说现在这混乱时期,就是很早之前,少主不是照样可以在汴州城里安然无恙,来去自如?已然这样,可见期数尽了。
天已完全暗了下来了,各家关门闭户,街上行人很少,听听四周寂静无声,不知我们要住宿在哪里,反正轮不到我来担心,耶律德光会安排好一切。他是谁,并非普通人,当然不会露宿街头,果然,他在前面带路,我们在一所大宅门口停了下来,我抬眸一看,是这里,没想到会来这里,就是上次我和少主一起住的那个宅院,原来这儿一直都是契丹在大梁的联络地,上次我还以为只是少主来中原随便找了一个宅院落脚的,没想到……正在我**的当间,耶律德光已上前来牵着我的手上了台阶,朱红的大门豁然打开,熟悉又有丝陌生的院落映入眼帘,这里,我曾和少主在这儿住了大半个月。
“属下叩见二少主,不知二少主突然驾临,不曾远迎,望少主恕罪。”一排人齐唰唰地跪拜在地上,恭敬说道。
“嗯,起吧。”耶律德光冷眸瞥了一眼,淡声道。
“谢二少主。”那些人再次跪拜,旋即站起身来。
他们抬头看到耶律德光身边还站着一个我,眼中闪过诧异惊奇,都面面相觑,但大气不敢喘,只能心里揣测罢了,我目光扫过他们,有些熟悉的,有些陌生的,管他们呢,讶然就讶然吧,我已没力气去揣摩那么多,随他们怎么想吧。
第八十七章 酩酊大醉
………………………
耶律昂首走在前面,我低头跟在他后面,那些随从下人也毕恭毕敬地跟着,耶律德光不耐烦地朝后面摆摆手,示意他们散去,该干嘛干嘛。
“二少主,饭莱已备好,请随属下来。”一人快步上前来,躬身对耶律德光说道。
“嗯。”耶律德光哼了一声,他对下属向来无多余废话,惜字如金。
那人得了应,立即小心地走在前面引路,我和耶律德光走在后面,我抬头举目四望,这里我是熟悉的,卧房、书房、正厅、偏厅、游廊、餐厅,再清楚不过了,那人领着我们去了偏厅吃饭,他们准备的是契丹饭莱,烤好的羊肉,燕麦炒米、淹酸莱、酒、还有奶茶,羊肉烤得刚刚好,焦黄的外皮散发着香喷喷的味道,飘入鼻里,芬芳诱人。
哇,光看看,就已垂涎三尺了。
“二少主,请上座。”那人对耶律德光恭声道。
耶律德光没应,转眸看我,淡声道,“来,快坐下吃吧,饿了大半天了。”他说着已坐了下来。
“噢。”我应了句,慢吞吞坐了下来,但看着一桌饭莱,却无从动手。
他抬眸看我,伸手挡住了那人欲来倒酒的手,他自顾拿起奶壶倒了一杯奶茶递给了我,“天冷,先喝口茶奶暖和一下。”他的手跃过桌上的饭莱,硬将杯子塞入我手里。
我端起来,轻啜了一口,好久没喝奶茶了,温温热热柔滑细腻的味道留于齿间,思绪随即而至,很久以前,我也这样坐着吃饭,而对面的人是少主,那样温润如玉的男子,他现在还好吗……
“你下去吧,我们自己来。”耶律德光开口对那人道。
“是,二少主请慢用。”那人施了行,急步退出偏厅。
他自己倒了一碗酒,喝了起来,我抬眸望去,大口喝酒,大块哚肉,这才是他的气度风范,如草原大漠的苍鹰,凛冽且豪迈,我不禁注眸凝视,一时失神……
突然,“嗤,”他轻笑了一声,“回魂吃饭了。”
“呃?”我回神,见他脸色已微有绯红,因刚才喝酒的缘故,或是屋里太暖和了,只见他正一脸笑意地瞅着我。
“哦,我不饿,你吃吧。”我低下头,胡乱答道。
“好几天都没好好吃饭,怎会不饿,来,多吃些。”他说着,将撕好的羊肉放在我面前,突然,他又道,“是不是这饭莱不合你口味?”
“哦,不是,很好吃啊。”我说着,急忙伸手拿一块肉放进嘴里嚼着,他点点头,继续喝酒吃肉。【。 ﹕。电子书】
不时偷瞥他一眼,他今天仿若很开心,酒喝了许多,肉也吃了不少,看着他一副酣畅淋漓大呼过瘾的表情,心里有些羡慕,“给我倒一杯酒喝。”我道,说着,已将手中喝空了的奶茶杯子伸到他面前。
他愣了一下,凝神看我,“你想喝?”
我点点头,脸上带着期盼的目光。
“想借酒消愁?”他一针见血。
“切,不给拉倒。”我白他一眼,正欲将手缩回来。
“好吧,今天姑且让你放纵一回。”他手忽地托住我的手,顺势倒上了一杯。
我看着满满一杯酒,有点眼晕,他可真是毫不含糊,结结实实的一大杯。喝吧,是自己要求的,怎能临阵脱逃?
“来,干。”碗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是何等的海量,一仰脖,一碗酒见了底。
我也不落了下风,一咬牙举杯“咕噜咕噜”喝了个底儿朝天,呵,又苦又辣,顿时,热辣辣的感觉灌彻全身,周身的燥热随即燃起,真过瘾,“再来一杯。”我对他道。
他看我一眼,没有作声,又给我倒上一杯。
“干。”我率先端着杯子,与他相碰。
也许酒精使然,两杯酒下肚,头晕乎乎起来,神情也有些恍惚,舌头不听大脑使唤,话跟着多了起来,“耶律德光,我该怎么办……家我回不去了,大师哥也找不着了,我……我什么都没有了,我是谁,是谁,我到底应该怎么办……怎么办……”絮絮叨叨,像老太婆一样。
“倒酒。”我冲着他大声嚷道,他一语不发地看着我,“看什么,快倒酒啊。”我又大喊了一声,忽然想起有一次跟朋友泡吧,为逞能,喝得酩酊大醉,还死不认输,一个劲朝酒保嚷嚷倒酒。
对面的人冷眼看我,只得又倒了一杯,又一口气喝了下去,心里压了许久的心事,纷纷而出,挡都挡不住,像借着酒瘾子,全都浮了出来,不吐不快,“你猜猜,我是谁?哈……”我呵呵傻笑,“耶律德光,咱俩应该照张相,等我回去拿出来,肯定会轰动全世界……比中彩票还发达……你不是普通人,你是辽……太宗……”声音越来越低,苍凉忽然而至,“我想回家……”意识模糊,嘴唇呢喃,终是一头栽到了桌子上,抬不起来,意识渐渐混沌。
感觉有人过来轻轻抱起我,强劲有力的臂弯像儿时爸爸的怀抱,哦,是爸爸,我终于回来了,爸爸,是你吗,我好想你,现在可以安心地让自己睡去,感觉臂弯越来越有力,走着走着,又将我轻轻放了下来,哦,这是我的房间吗?被衾这么柔软温暖,一定是妈妈给我换新的了,嚯,躺着真舒服,可以甜甜地让自己睡个好觉了,呜呜……妈妈,今天不要换睡衣了,我好困,真的好困,就这样睡吧,我不耐烦地挥挥手,可妈妈仍是固执地帮我换上睡衣,唉,由着妈妈去吧,在妈妈眼里,我永远是长不大的小孩子,不过妈妈今天的动作好慢,简直是笨手笨脚,怎么换了这么久都没弄好,我迷迷糊糊地嘟起嘴,朝她撒娇,哦,终于弄好了,我松了口气,翻个身,沉沉睡去。
爸爸妈妈高兴地朝我走来,轻抚我的头发,满脸慈爱,“呵呵,爸爸妈妈,我好爱你们。”我冲他们裂嘴笑,突然,母乙披头散发地站在我面前,手上、身上浑身是血,他对我怒目而视,“大师哥,大师哥是你吗,你还好吗?”我急声问他。可他并不答话,只是狠瞪着我,一脸怒气,“大师哥,你不要生气,我不是不想找你,可我找不到你啊?你怎么了,受伤了?”说着说着,急得眼泪都流了下来。可他还是不说话,调头就走。他身后站着绿竹,绿竹也漠然看我一眼,默不作声地跟着母乙走了,根本不听我解释,“喂,你们回来呀。”我在他们背后大声喊道,可他们像没听见一样,越走越远,头也不回……
蓦地睁开眼,周围微微泛白,天还没亮,外面还是黑漆漆一片,我茫然失措地环顾四周,刹那的怔然,这是哪里?晃了晃脑袋,有点头晕,片刻过后,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昨天到大宅没找到母乙他们,然后跟着耶律德光来到原来和少主住的宅院,我和耶律德光一起吃饭喝酒,像是喝了好多酒,然后再怎样……?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心里打个冷颤,急忙四处找寻,耶律德光那个家伙总是神出鬼没,不按常理出牌,不会又……还好身旁空无一人,他没在这儿,低头看看自己,虽是衣冠不整但好歹穿着衣服,呼,虚惊一场,深深吐了一口气,突然间愣住了,这不是我昨天穿的那套衣服,难道是他帮我换的……
努力回想,无奈脑中一点印象都没有,什么也记不起来了,啊,真是要疯了,都是酒精作祟,喝酒误事,果然没错,这会儿连肠子都悔青了,半依半靠在床头,一个人**,迭迭叹气、懊悔不已,不应喝那么多酒的。
屋里渐渐亮了起来,天已大白,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入耳,我急忙钻进被子,闭上眼睛,佯装睡态,门开了,脚步声移近,罗帷被人掀开,继而近在咫尺的呼吸气流扫过我的脸庞,如轻羽抚过,麻麻的,酥酥的。我忍耐再忍耐,不知如何应对面前的局,从何时开始,我变得如此的胆小如鼠?以前的悍勇和洒脱哪儿去了?为什么感到自己心志在一点点迷失?宋雪林,你到底怎么了,我在心里暗暗叹气。
“有人睡着了也会转动眼珠想事情吗?”他突然嗤笑道。
听到他的话,知道不能再回避,霍然睁开眼,四目相对,他似笑非笑地望着我,眸子深不可测,我渐觉双颊发烫,“现在什么时辰了?”我开口掩饰自己的别扭。
虽已不是第一次同他独处一室,但不知自己昨晚大醉的酒态是怎样的,有没有说出什么出格的事,还有身上的这衣服又是怎么回事,越想越觉尴尬,更加身体僵硬,不好意思面对。
“辰时,头还晕不晕,再睡会吧。”他又说道。
“哦,”我漫声应了句,我这时候哪还睡得着,心里堵得**难受,像千万只小蚂蚁在爬。
他并没有要走的意思,还稳坐泰山地端坐在床边,我偷偷瞥他一眼,只他也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心头不禁一跳,呢喃开口,“我…昨天喝了多少酒?”声音细小如微略有颤抖,像做错事的孩子,每回面对他,总觉气短。
“半坛。”他淡声答。
呃,半坛,还好,有了上次一坛酒的记录,半坛才到哪里,不过这酒也着实烈,后来的事情竟一点记忆知觉都没有。唉,暗自叹口气。
第八十八章 埋下祸根
………………………
半晌,“你家在哪儿?”他突然问我。
家?我的家?蓦然我的心像被人用针狠狠地扎了几下,丝丝凉痛。我也想知道我的家在哪儿。
“我家在长安。”我想了想正色答,凌初雪不是唐昭宗的女儿嘛,那家当然是在长安。
不管他心里怎么想,自己心里一阵唏嘘,难道昨晚喝高话多,还说了家的问题?额的神,可千万别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心头越发跳得厉害。
幸亏他微一颌首,没再继续追问。
“我要起来了,你先……出去一下。”我低声吱吾地对他说道。
“哈哈……”没想成他竟哈哈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在这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的突兀与响亮,笑声伴着不屑的语声,“昨天不是很逞能吗,现在倒害起羞来了。”
可恶,我愤愤地瞪他,恨不得上去咬他一口,他含笑睨视我一眼,最后还是转身出去了。
看着他得意地表情,我连撞墙的心都有了,唉,碰上他,是让他吃定了,每每总是他占上风,为什么总是让他看见我狼狈不堪、丑态百露的场面,心情郁闷地穿衣、洗漱,收拾妥当了,便有人来叫我吃早饭。
这个人我并不认识,应该是新来的,去年我和少主住这里时没有这个人,这宅里的人大都是契丹族人,而且是契丹人的精英,常年潜伏在这里,打探消息,收集情报,再传回至契丹王廷,总之一句话,这里就是契丹在大梁的皇家办事处,是一把插入大梁心腹的锋利匕首,随时随机都会至他于死地。政治斗争嘛,谁在谁家不养几个詹姆斯?邦德。
那人在前面引路,但对我毫不客气,脸上甚至是厌恶之极的表情,说话也含沙射影,我心知肚明,他一定是把我当成那样的风尘女子,朝三暮四,前些日子跟倍少主一起来的,今天又是和耶律德光一起来,咳咳,心里苦笑,也不能怪他,我自己都觉得脸皮够厚,无奈时局逼人,已顾不得那么多,只要自己觉得没错就行,曾有人写道,“人生有两种活法,自己过得舒服别人看得别扭是一种,别人看着舒服自己活得别扭是另一种。”鱼与熊掌不能兼得,那我宁愿选择前者,人生苦短,何苦为难自己?
现在我终于明白,也许一个人要走很长的路,经历过生命中无数突如其来的繁华和苍凉才会变的成熟。
一会儿工夫,到了偏厅,没见耶律德光的影子,“耶律……那个二少主人呢?”我问道,直呼其名习惯了,刚才差点脱口而出,他在下人面前的威信可是很高的,用宋丹丹的话,那是相当的高,不能让他名誉扫地,况且以后他还是君临天下的王者。
“少主的事,你一个下人打听什么,让你吃你就吃呗。”他的口气烦躁鄙弃对我道。
咝,我倒吸一口冷气,就算我有什么过错,也犯不着他来教训我,一个人都这样对我,心里陡然一窒,缓缓开口,“该不该打听,也得二少主说得算,要不你去问问他?”我眉头一挑,冷笑道。
“你……”他一时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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