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的人生告诉她要做个正经妇人,不要企图用自己的身体去控制男人,这是不道德的,不应该的,她是有教养的,应当要让男人为她的贤德折服,感动于她的贤惠与贞洁。
以色事人本就不长久,是那些出身下流的低贱女子谋生的途径罢了。
这一切在她的脑子里曾经是那样理所当然,可是到了如今,却一一被她自己的行为推翻了。
她原是鄙夷过街边卖笑的浪荡女子,如今自己却同他们又有什么分别,她为了艾峙逸已经变得不像甚至不是她自己了。
这么想着,云凤的心中一片悲凉,手越发颤抖起来,却也没有停下来,她知道,这一切原都是她甘愿的,甘愿的。
堕落就堕落吧,若是能留住他,也是值得的。
夹衣、中单一件件的落下,云凤全身上下只剩下那绣着莹白并蒂莲的冰蓝肚兜,冰蓝色的丝带在她后颈上打了一个结,结的末端挂着两条穗子,静静的垂在在她后背的蝴蝶骨上。
云凤终于觉得有些冷了,拿手掩住胸前,哀求一般的唤了一声峙逸的名字。
峙逸却连头都不曾抬起,声音是压抑后的平静:“怎么?就好了?不是让你脱完吗?”
长久的沉默,窸窸窣窣的声音在此传来,云凤解开那后颈上的结,白兔一般的胸脯跳脱出来,身上终于连最后一件遮体的衣裳都褪去了。
峙逸的眼睛如充血一般的注视着案牍前那个曼妙的身影,呼吸越发急促。
云凤双合在前胸,慢慢的靠近峙逸,声音颤抖而沙哑:“……你能原谅……”
话还不待说完,就被峙逸打横抱起来,他的掌心滚烫,紧紧的攥着云凤的皮肤,拐过屏风,却毫不留情的将她扔到了塌上。
云凤的膝盖跌得有些疼,却觉得身下绵软暖得紧,这才惊喜的发现这屏风后面竟然垫了一张大大的白狐皮垫。
她伸手去摸,那白色的狐毛深长茂密,触感极好,不免爱不释手。却不知道自己这光裸着身子半隐在白狐皮里的样子看在峙逸眼中却是深重的刺激。
云凤正要扭脸看峙逸,后颈却被用力按住了,只觉得□骤然有些疼痛,竟然是峙逸已然除了裤子生生挤了进去。
云凤有些不适应,略微动了动,峙逸呲一声,又轻叹:“别动!”握住她的腰就狠命穿刺起来,他连衣裳都还没有脱,就用这尴尬的姿势一下下折磨着她,云凤觉得有些疼,叫了出来,峙逸却越发兴奋,整个人扑在了她的背上,压得死死的,抱得紧紧的,贴着她的耳朵低低道:“你不是一贯在我面前威风的很吗?”
云凤觉得口干舌燥,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被峙逸的小动作弄得精神飘忽起来,峙逸拧过她的头,双手插进她的鬓发间,两人面贴着面,嘴贴着嘴,峙逸含着云凤的舌头好一番吮吸,似要把她整个人吃进肚里去一般,声音暗哑:“你说啊……嗯?”
云凤神色迷乱,只想要更多,弓起了身子:“……说……什么?”嘴边还残留着峙逸留下的涎丝,声音被**压得支离破碎。
她此时身上染着粉红的色泽,钗摇发乱,唇上殷红,趴在那雪白的狐皮上,好一派春意盎然,峙逸哪里把持得住,越发疯狂了起来。
两人在这榻上好一番颠鸾倒凤,风流婉转,这里且不细表。
直到蜡烛燃尽,天色泛起白来,峙逸才汗津津的要起来上朝。
云凤朦朦胧胧的睁眼看他,身上一点气力都没有了。
峙逸俯身理理她汗湿的鬓发,同她亲了个嘴儿,伏在她耳边道:“好好睡吧,我让人外头守着,下了朝回来找你。”
云凤略略点头,强打着精神捉住他的衣角:“你不生我的气了吗?”
峙逸想着云凤心眼竟实成这样,有点鼻酸起来,用手勾了勾她的鼻梁:“傻瓜,以后不许同我闹了。”
云凤忙不迭的连连点头,峙逸看她这模样,心里哪里能不爱,凑过去含着她的嘴巴又缠弄了一番才转身出门。
云凤这才安心的倒头睡下。
峙逸同艾维交代了几声,这才去了。
尚书府里苏姨娘做寿,兰璇没带孩子只身去了。
苏姨娘虽不过是个姨娘,但素来得尚书大人宠爱,这寿宴虽然请的都是些亲朋好友,但排场还是足的,鲍参翅肚且不在话下,光是请永熹班来唱了一天,就不知散了多少银两出去。苏姨娘爱看戏,喻尚书花多少钱在她身上也是不在乎的。
苏姨娘今日穿得好不富贵体面,身上的貂鼠锦袍外罩着珍珠披肩,坐在女眷席首,拉着兰璇的手感叹:“一晃眼都四十了,唉……还好你父亲是个念旧的!”
兰璇笑一笑,没说话。心里知道这话原不是说给自己听的,父亲哪里是念旧那么简单,想来这府里头原来住了多少女人,这么多年母亲的手段,她又不是没看见。
苏姨娘叹气:“我反正已经老了,如今就看你了,今日怎么就你一个人过府。峙逸呢?你爹没见着他,心里着恼呢,待会你务必给你爹说些好听的,不然啊,他又要给峙逸排头吃的。”她素来对峙逸都是极其满意的。
兰璇冷笑,声音低低:“他如今翅膀硬了,哪里还把父亲放在眼里?原是娘亲多虑了?”
苏姨娘听她这么一说,也压低声音道:“怎么了?我听说他把周府那个小的也接到府上去了,真有这么回事吗?”
兰璇笑一笑:“也不是他接来的,是她腆着脸过来的,穷酸兮兮又老大不小的,他也未必瞧得上。”
苏姨娘这才欢喜一笑:“我就说峙逸是个懂事孩子,不过啊,在这方面,你也不用太拘着他了,暗地里若是有些不干不净的,你只当是睁只眼闭只眼便好,只要不闹出子嗣来,随他的便就好。反正你的身份在这里,将来什么都还不是你的,只是你这肚皮要紧着点了,你也老大不小了。”
兰璇心里有事,却又好强惯了,此时听苏姨娘这么说,有些烦闷:“我知道呢!也用你这么颠来倒去的说个没完。”
苏姨娘安心道:“为娘也知道你是个聪明有主意的,当年艾家不过那个样子,你非要嫁,如今一看,这艾峙逸却也的确是个有本事的,还是你有眼光,我倒是也不十分担心。”
兰璇心里有苦,却也不愿诉说,苏姨娘只当女儿过得好。二人遂不再交谈,专心看戏。
苏姨娘原是个老戏迷,戏台上那戏也不知看过多少回了,盯着那武生却还是忍不住出神,随即招来管家喁喁细语了一番。待管家去了,她脸上还长久的漾着笑。
兰璇看那管家往戏台那边去了,皱了皱眉头,她素来知道母亲有捧戏子的习惯,觉得这是极大的丑事,以前没出阁前也同母亲提点过的,苏氏却只当不知,兰璇是个好面子的,也不愿在这班亲戚女眷面前失了颜面,也就忍了没说话。
苏姨娘却浑然不觉的靠着兰璇的肩膀道:“你看那戏子扮相俊不俊?是永熹班的台柱小叫天,现在虽然红得很,人倒也不那么高傲,不过赏他些钱物,他还上来给你道谢呢!”
兰璇自小就知道母亲出身差,平日里有些言行很失水准,但是父亲却总能视而不见,想想她不过是样子难看,到底没犯下什么错误来,自己又是个做小辈的,也就没有多说什么。虽这么想了,看到苏姨娘盯着戏台露出的那副痴傻模样,心里还是不免有些添堵,越发觉得戏台上那男子生得妖媚,令人生厌。
这么着又唱了两折戏,兰璇却发现母亲情绪越发高亢,就知道八成要发生些什么。
果不其然,忽而看台后面的门吱呀一响,一个身着水衣的戏子跟在管家后面走了进来。大冷的天儿他穿得虽单薄,却看得出来他并不冷,头缠黑布,脸上还带着妆粉,冲着苏姨娘一拜:“恭贺夫人寿喜!”
苏姨娘笑得亲热:“怎么还这么见外呢?我前儿让你怎么叫你便怎么叫就是了!”
那戏子勾唇一笑,那笑在兰璇眼中很微妙,说不出是嘲笑还是欣喜:“恭贺干娘寿喜!”
“这就对了嘛!”
席间女眷一叠声的叫好,苏姨娘容光焕发,似乎真的就极其长脸了。
那小叫天虽是个戏子,倒是个极会拿捏分寸的,对答彬彬有礼,说话让人极舒服,众女眷一时都七嘴八舌的同他说起话来。
一个老夫人笑起来:“平日里倒是常见公子在台上唱戏,觉得你扮相俊雅的很,如今近了身一看,竟真真有些书生气息。可是读过书的?”
小叫天笑答:“不过认识几个字罢了。哪里算得是读过书的。”
大略又聊了会子,那小叫天就告辞了,苏姨娘还是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倒真是个齐整孩子。”
众人同他聊了这么久,竟然连他本名为何,籍贯何处都没有问出来,兰璇不由在心中觉得这个小叫天不简单。
一个夫人道:“这小叫天待旁人都傲得很,轻易是不出来见面的,还是尚书夫人有面子!”
众人连忙附和。
一直在一旁没出声的一个老翰林夫人突然阴测测的开了口:“你们觉不觉得这戏子长得很像一个人?”
“倒是有些眼熟,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那夫人继续道:“我刚刚听你们说他长得书卷气才想起来,但是怕……没敢说。”
她这一句话吊足了众人的胃口:“像谁?”
“其实也就是颜面那俊样儿有五分像,声音、说话、做派又不怎么像……你们觉不觉的这孩子像当年的阮家大公子阮俊诚?”
经她这么一说,众人不由觉得真的有些像,但是那阮家满门抄斩,阮家三父子的尸首涂了沥青挂在城门口三天三夜的事大家也还是记得的,不由纷纷打了个寒颤。
苏姨娘心里觉得不吉利,老大不高兴。兰璇却无声笑了。
第四十八章
正月初五艾府宴客,阖府上下好一番富贵景象,鲜红的锦缎沿着艾府门口那条蜿蜒的路缠到了朱雀大街。
京城的小老百姓透过那织得密密的鲜艳绸缎中窥见香车宝马,闻见美人欢笑,虽有片刻眩晕,却也不以为意,到底是在皇城根儿下见惯了世面,不过添些谈资罢了。
那裁缝铺的张大说得好啊,自今上登基以来,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几十年下来,皇家还算得俭朴、官商却富得流油,每每逢了节庆斗起富来,一时奢华不能言说,好比那京城首富牛老板上回嫁女,金丝织锦障满了半个京城,一千一百桌流水长席摆了三天三夜,那奢靡才让人叹为观止呢。
小老百姓原是没得富可斗,就斗斗吹牛的功夫,谁谁见过哪家的排场是如何如何,好一番胡吹,差点没打起架来。
只有那须发皆白仍忧心国事的老秀才大摇其头,叹息道:“都道盛极必衰,祸福相依,民间财富堆积至斯,官商勾结成风,以权谋私、瞒报赋税……种种盛世景象粉饰下的积弊总有一天会得招来祸患的呀!”
却无人理会。
兰璇原是个见过大世面的,花起钱来也别致得很,梅园里的树干上都敷着香脂,裹着红缎,树枝上缀着福囊金铃,就连屋中摆设都应了节庆的景儿,专为这宴客新置的。
水榭那边的戏台也翻新过了,地龙火一直烧到看台,就连碳都是从南边运过来的,也不知是什么品种,烧起来无半点烟星不说,还有淡淡的松香味道,虽是冬日里看戏,却比夏日里还要来得享受。
大清早的,艾维在外头轻轻拍了两下门,峙逸就醒了。
云凤兀自睡得香甜,雪白的胳膊露在鲜红的锦被外头。
峙逸小心翼翼将被子掖到她的脖颈下面,抱了衣裳在厅堂里的暖炉面前一面穿衣一面听艾维禀报府里事物。
艾维知道峙逸是怕扰了云凤睡眠,一面上前帮着峙逸穿戴一面说着府中近日事项:“……这正月里头虽是忙了些,但是府中诸事也是顺利的,就是有件事情奇得很,今年年节本是西屋奶奶一人操办,很是体面,只是奴才记得,今年按例给内府的银子不过五万两,其中为了应付钱庄开年的开销同状元爷说要支借的那一万两,只能花的不过才三万两罢了,兰璇奶奶这架势,看来五万两还打不住,库里也没有旁的闲钱,奴才看她怕是不知道这件事儿。要不要提个醒啊!”
峙逸一边扣着领扣一边漫不经心道:“你说的事情我原是知道的。”忽而嗤一声笑了,想着那么精明自傲的一个人,怕是也想不到自己就这么中了套了吧。
艾维本怀疑老夫人联合着素琴给兰璇使绊子,如今看峙逸这反应,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不由担忧道:“这事儿爷不管管吗?”
峙逸冷笑一声:“由他们闹去吧,看看能闹成什么样子。”接了柳妈递来的帕子,洗漱停当,转身出去了。
峙逸到了大屋,远远就看到兰璇、素琴、云英三个都一身盛装,有说有笑的陪着老夫人用早饭。
峙逸对着艾老太太行过礼,坐下来,脸上漾着笑:“你们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素琴笑一笑:“说看戏的事情。”
云英轻轻抿嘴一笑,一派天真的道:“峙逸哥哥,怎地不见我姐姐?我记得她原是个爱看戏的,小时候我母亲做寿家里请戏班子,她就是爬到树上去都要看的,今儿这样的日子你总是不该把她闷在那东屋里的。”
云英在这家里住着,名分没有,对外的称呼不过是云凤的妹妹罢了,这等宴客场合,云凤都未到,她却到了,是要被人说闲话的。
兰璇笑得温婉:“是呀,今儿原本就是阖家团聚的日子,也不能让她一个人过吧。”
峙逸喝了一口粥,望着兰璇道:“这戏班子也是你请的,这戏台也是你搭的,你出了这么多力,就要让外人都知道,待会素琴也不要去了,我就带你一个人去,这些体面原都是你该得的,让她来参一脚做什么?她名声也不怎么好,平白添了人家的谈资。”
他此时一双丹凤眼似睁非睁,斜斜睨着兰璇,嘴边带着笑意,却平白的让兰璇心里添上了些许寒意,心想着他莫不是知道了什么?
她当年嫁给艾峙逸就是爱他的聪明,现在却又害怕起他的聪明来,他这一席话,她还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心里虽这么想着,面上却还笑得妖娆,跟峙逸打趣道:“爷这说的什么话,让我在家如何做人?”
峙逸看着她笑,不说话。
素琴看不懂他们这是怎么回事,只能在旁边陪笑,“不过今日不看也无妨,这永熹班原是要唱到明日才走,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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