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坐了第一船,这几位船工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平时驾船是没得说,可这晚上行船还是在水流比较湍急的金牛山附近,几个人心里也很紧张,头上船的时候几个人都给这艘小船儿烧了三炷香,磕了仨响头,求江神水神保佑,保佑今天晚上平安。
珍珠看着几人这样,心里撇了撇嘴,这烧香拜佛能管事儿早就全民烧香拜佛了,这个不过是心里安慰罢了,还是那句话,阎王让你三更死,你不能活着到五更,这命运或许早就注定了,你现在才开始胡思乱想,临时抱佛脚,能顶什么用。
晚上渡江开始了,几个老船工先看了看小船,招呼大家上船以后,一个人就吆喝一声道:“解活儿!”其余几个人迅速的脱了上衣,那人又道:“上浆!”几人迅速的抄起橹浆,准备好,这个人又用一个拖布沾了水,往每个人的后背一抹,所有人身上都一激灵,全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随着这身鸡皮疙瘩的出现,所有人的神经也被调动到了兴奋状态,不兴奋不行呀,这玩的都是人命!掌舵大喝一声:“开船喽——”小船上下起伏着往前走去。
四周全都黑压压的,珍珠坐在一圈儿葫芦中间,让大家也都务必坐在葫芦中间,石头他们这些壮小伙本来都身高体宽,身上再围着一圈葫芦,特别占地方,本来可以两船过去的,被迫变成三船,这多走一趟就多一份风险。
大家对珍珠的这个画蛇添足之举都颇有微词,不管大家怎么嘟囔,珍珠都坚持如此,心里道:你们根本就不知道救生衣的重要性,在风大浪急的江里,你们那点狗刨儿,能坚持多久,还是穿着救生衣保险。
正文 二百三十三章渡江
他们的小船在江面上就如同一片枯树叶子,随波逐流,上下起伏,一个大浪上来小船被忽地一下推到浪尖儿上,四下一看周围都是黑压压的天空,小船儿和小船上的人悬浮在夜空中,而后就是一个迅速的自由落体,忽地一下落下来,一看四周都是森然的水壁水墙,上面的水壁水墙翻卷着砸下来,像张着血盆大嘴要一口把这艘敢夜间偷渡的小船吞噬掉。
珍珠的心都停止跳动了,浑身的血液都停止,唯一能证明这人还有生气儿的地方就是鼻翼在急速的煽动着,眼睛闭的紧紧的再也不敢看了,虽然能见度不足五米,这看的越少,对未知部分越无限恐惧。
周围的浪一个接一个的拍过来,这几个老船工不知道什么也喊起了号子,“清晨下船嗬滩连滩呀!一声号子一身汗啰,三声号子又一滩啰。。。。。。”小船虽然没有真的被大浪拍中,可是水是溅了不少在船上,船上人全都湿身了,大家浑然未觉。头上船的时候几个老船工就告诉坐船的人了,不管船怎么动,你们都要抓紧坐稳不要乱动,如果她们做不到,不答应他们的要求,这钱他们也不挣了。
珍珠他们能说什么,当然是坐船的听划船的,外行听内行的了,开始还以为几个老船工小题大做,这时坐在船上才深有体会,老船工们说的话一点儿都不过,这太危险了。所有人都暗自庆幸请了经验丰富的老船工,庆幸那几个镖师没有继续逞强下去,也佩服珍珠的临机处置,这所有人真的是在鬼门关逛了一圈,白捡了性命来。
为了让船能到达指定的地点,他们讨论时走逆流还是走顺流,船工们的意思当然是顺流省事儿了。可如果是顺流,就要再往上游走十几里,逆流横渡就不用了。为了总体节省时间,珍珠还是采纳了船工们的意见,顺流横渡,整队人又往上游走了十几里。
珍珠他们的第一船用了一个多时辰就到了对岸,石头和哈飞两人争着连拉带拽的把珍珠拖上岸,几个人上岸以后,什么也看不见,只好在原地等着。珍珠都抖成了一团儿。石头他们看珍珠这样,也都是干着急没办法,所有人都湿身了。想找件干衣服是不可能的,这时候也不能生火,这摸黑过来都怕招来人,不管是大魏的还是鞑子他们都怕,被捉住了都没什么好果子吃。希望珍珠能熬住吧。
这样一船一船的过,折腾了一个晚上,三船人总算都过来了。张颂看到几乎趴在地上的珍珠担心的道:“娘子,你是最不能受凉的,这样时间长了就会发病的,我带了换洗的衣服。你先披上凑合着吧。”
张颂说完提起自己的包袱就要拿衣服,大家就看到那个包袱从里面一滴一滴的滴着水。张颂摸了摸鼻子,道:“我的也都湿了。这可怎么办,娘子可是真不能冻着,否则麻烦就大了!”
在一旁坐着的孔方也眉头紧皱,不安之色表露无遗,他一上岸就给珍珠诊脉。然后就沉默不语,听张颂这么说。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们聚集在岸边四下张望,到处都是黑乎乎的,也不知道怎么找黑豹他们,他们现在停留的地点根本不是之前约定的地方。大家都看向珍珠,寄希望于她能想到什么锦囊妙计,快速联络上北岸的人,只有越快离开,安全才能有保证。
珍珠边抖边想了想,哆嗦着道:“现在到处都黑乎乎的。。。。。。只有。。。。。。只有等天亮以后,看看周围的情况,再找这。。。。。。边的人了。”珍珠说完这几句话,牙齿咯咯上下打架,大家都觉得这么下去肯定不行,但又没有什么办法。
这时候石头走过来,一把把地上的珍珠抱起来,搂在怀里。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看这石头。这里面反映最激烈的就是哈飞了,他看着石头嚷嚷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要以为这样珍珠就属于你一个人了,我告诉你,我不会放弃的,我也可以抱着她的。”
哈飞的话让大家又沉默了,如果按照哈飞说的,难道今天晚上大家要轮流抱着珍珠吧,想想都觉得不行。如果今天石头对珍珠做的这些传出去,珍珠的清白就真的没有了,虽然有什么嫂溺不援禽兽不如的说法,可这个样子,毕竟是有了肌肤之亲,无论如何是都说不清楚的。
珍珠现在一条命都去了半条,那里还顾得上这些,只管在石头怀里缩着,汲取那点可怜的体温。石头这时候瓮声瓮气的道:“你们不要瞎说,这么做什么都不代表,我什么身份我自己知道。”
哈飞听了石头的话,心里舒服多了,脸上的阴霾稍散,从身上取出一个竹笛一样的东西,对着周围鼓着嘴吹了吹,大家什么都没听到,也不知道哈飞在吹什么。哈飞的竹笛吹了一刻钟以后,大家就听到一阵马蹄声,是两匹马,奔着这边跑过来。
珍珠不知道什么情况,立刻让大家隐蔽,只有哈飞高兴的站起来,迎着马蹄奔跑的方向走过去,阿罗紧跟其后。
“哈飞,你要干什么,哈飞趴下,隐蔽!”珍珠急的在后面喊道。
哈飞回头对珍珠笑了笑,对着奔过来的黑影喊道:“这儿呢,我们在这儿呢——”所有人大气也不敢喘的趴在暗处,石头紧紧的把珍珠压在身下。
马蹄声渐渐的慢下来,不一会儿,大家听到踏踏踏的马蹄声,向他们藏身的地方走过来,珍珠偷眼儿一看,哈飞和阿罗兴冲冲的走在前面,后面跟着的两个大汉牵着两匹高头大马,一旁跟着两只像小狮子一样的狗,这一定是自己人了。
“自己人,都起来吧。”珍珠招呼大家起来。
跟着哈飞过来的人正是黑豹等人,黑豹看到大家全都上下湿嗒嗒的,尤其是珍珠不光全身湿透了,还在发着抖。“娘子,请稍等,我这就叫大家过来,要迅速离开这里。这些日子这一片儿尤其不太平,鞑子的马队成天在这里跑,这两天更不太平了,听说是他们的一个将军遇刺了,受伤不轻,这些鞑子跟疯了似的,见人就杀,捡东西就抢,为了泄愤,已经焚烧了好几个村庄,听说村子里的青壮全部杀死,女人全部掠走,老人孩子来不及跑的,都被烧死了。我们运气好的话天亮以前能进山,进了山就安全了。”说完这话,黑豹翻身上了马就要走。
“黑豹你等等,跟我过来!”哈飞叫住黑豹,两人快速的去了远处,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大家都焦急不堪,想着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这个哈飞却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不一会儿,哈飞一个人手里拿着一套衣服过来,对珍珠道:“珍珠,这是黑豹的衣服,你去找个没人的地方的把湿衣服脱了,穿这身吧。”大家这才发现,哈飞手里拿的是一身黑衣,而他身后也没有黑豹的影子。
珍珠连迟疑都没迟疑,立刻接了黑豹的衣服,转身走到一个大家看不到的地方,三下五除二,把身上的湿衣服脱了,换上了黑豹的衣服。黑豹可以说是哈族长的第一勇士,长的虎背熊腰,人高马大的,一个胳膊有珍珠的三个长,裤腿都有珍珠的腰粗了,不过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起码不用穿湿衣服了。
珍珠换好衣服,把袖子挽了又挽,如同京剧里的水袖,上衣的身长都到了膝盖下面,能当个裙子穿,裤子挽起来走没两步就掉下了,成了扫地的拖把,不小心就左脚踩到右脚,影响安全出行,这怎么办?想了想也没办法,珍珠提着裤子走出来。
大家看到珍珠这个样子,想笑也不敢笑,不是扭着头看别处,就是仰着脸看天儿。珍珠也不理这几个人,径直走到哈飞面前道:“哈飞借你的腰刀一用。”
“珍珠你要刀干什么?”哈飞嘴里这么说着,还是把腰刀摘下来,递给她。
珍珠接过腰刀,拔出刀,对着黑豹超长的裤腿儿划了一下,多半截裤腿儿,悄无声息的从珍珠的腿上滑落,这样就不长了,另一条裤腿也是如此,这样就不影响行走,只是看着有些像现代的肥腿裤。
等珍珠一切收拾利落了,大家找了一个相对温暖避风的地方坐下,等黑豹的消息,想起黑豹,石头打量了打量哈飞道:“你让黑豹把衣服脱下来给珍珠,他怎么办,穿什么?”言外之意就是珍珠可以穿的上黑豹的衣服,只是黑豹无论如何也穿不上珍珠的衣服,难道还带着衣服出来的?
“你没看他没过来吗?他当然是没的穿了,过去跟那边的人说一声找到我们了,让他们快过来,就先回去了。”哈飞道。
正文 二百三十四章欢迎
哈飞瞥了石头一眼道,眼神里一副你很小白的神情,大多数时候都是山外汉人这么看他的,这次终于也被他看回去一次。
哦——原来是裸奔了,珍珠暗道。
“那我们怎么办,只有黑豹知道我们在哪里,他走了,我们怎么办?”晨生着急的道。
“你怎么这么笨呢?你忘了黑豹来的时候带了两只獒犬来嘛,不然黑豹又没有夜视眼,怎么找到我们的,獒犬会带他们找到我们的,你吓着急什么!”阿罗一副你白痴的样子,气的晨生鼓鼓的,赌气坐到一旁,不说话了。
没多长时间,花豹他们跟着两条獒犬找到珍珠她们,这时候天都已经蒙蒙亮了,大家都怕碰上鞑子,花豹他们一到,大家立刻上马。“石头,你看孔先生行动不便,你照顾一下孔先生吧。”哈飞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孔方道。
石头扭头似笑非笑的看了哈飞一眼,一言不发的走到孔方近前,伸手抱起孔方,翻身上马,看了一旁不远处,哈飞正扶着珍珠上马,然后跟珍珠说着什么,只见珍珠只是摇头,最后哈飞走到另一匹马旁,板着脸搬鞍认蹬上了马。
花豹看大家都做好了,打了一个呼哨,四五十人的马队,立刻启动了,一阵马嘶,烟尘滚滚,直奔金牛山而去。
一路大家快马加鞭,在太阳西斜的时候,平平安安回到了蛮寨。哈族长和王家庄的人夹道欢迎,在山寨的大门口摆了酒,这是按蛮族的规矩,在为远道而来的人接风洗尘。
珍珠带着大家下马,几步走到哈族长跟前,拱手道:“王家庄的人承蒙族长照顾,珍珠这厢有礼了。”
“呵呵。王娘子说的这是什么,为了族人两肋插刀,出生入死,我哈滚崖自叹不如,请娘子喝了这碗酒!”哈族长把一碗米酒高高的举起,端到珍珠跟前。
珍珠不会喝酒,也知道这碗酒是一定要喝的,当下摘下面纱,接过这碗酒,眼睛一闭。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然后皱着眉,使劲擦了擦嘴。不由自主的咳起来。先前大家还以为是喝酒呛的,都没太在意。
珍珠咳着咳着感觉嘴里有东西流出来,就用手抹了一把,手上一片炫目的红,吐血了!所有的喧嚣。相逢后的喜悦,平安后的放松,都被珍珠嘴边的这抹红抹去了,山寨的大门前一阵寂静,所有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傻傻的看着。
先前的劳累。渡江的寒冷,原来旧疾的病根儿,所有这一切都在这一刻爆发了。头上立刻出了层冷汗,浑身冰凉,手脚冰冷发软,珍珠抬头看了看大家,笑了笑道:“我没事儿。就是太累了,休息休息。。。。。。就好了。”
说完这些。珍珠仿佛为了安抚大家不要太担心自己的身体,笑了笑,只是这个笑容可以用惨淡来形容,嘴角一缕鲜红的微笑,所有人的心都好像被重重的捏了一下,说不出的难受。
张颂一个箭步上前,在众人的惊叫中,扶住了珍珠摇摇晃晃的身体,“快去抬个春凳来,赶紧抬到屋里去!”立刻有人飞奔而去,不多时,几个人抬了一个软兜儿过来,张颂和其他人小心的扶珍珠坐上软兜,抬回木屋去了。
一翻诊治之后,张颂连连皱眉,和孔方商议之后,两人还是难以抉择,这可如何是好,现在珍珠这个症状是急症,急症要用猛药先克住,然后再细细调理,只是珍珠的身体已经衰败不堪,猛攻之下身体就怕受不了。身体虚弱当然要进补,可现在重症缠身,补药如毒药,虚不受补,也是补不得的,真是攻补两难全,到底要如何是好,两人争执不下。
“张大夫,孔先生,神庙的花娘娘就是药巫正好下山采药,听说娘子病的厉害,就特意过来探望,她的医术高超,不妨让她也来给娘子看看,多个人就多个办法,多条路!”七婶期期艾艾的道,她说的非常客气,生怕这二位不高兴,或者撂挑子不干了。
这二人现在一点这想法儿都没有,只想赶紧想个法子,确定一张方子,好让珍珠的病有所好转,听了七婶的话,异口同声的道:“还不快请进来!”
他们的话音刚落,一个花蝴蝶一般的身影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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