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就走过来装模作样的训斥珍珠。
“嫂子,刚才我说的可能有些欠缺,可是却是珍珠的肺腑之言,还请嫂子和四老太太仔细想想。现在灾难虽然没有来,但是我们走的也并不远,这鞑子都是快马铁骑日行几十里,如果现在京城真的被攻下了,我们这么多老弱妇孺还跑的了吗?嫂子好好照顾四老太太吧,我虽提前料到了,可是这么多人能不能都跟着我走到目的地,我也不敢打包票,路上肯定有比流产更严重的事。你们还是好好想想吧,如果什么事都来跟我说长道短的,我也没什么坚持照顾大家的意思。”珍珠说完,拂袖而去。
“老太太,你可不要放在心上,那孩子就是心直口快。其实心底可好了。婶子还不快扶着你娘去车上歇着,我看老太太脸色也不是很好,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让她操心这些有的没的事儿,快回车上去吧。”王老汉道。
四老太太跟珍珠这里碰了个不软不硬的软钉子,气冲冲的回到自家的车上,看到四老太爷在车上坐着,看着两个小孙子玩耍,呵呵的笑着。
“你还有心情笑,珍珠那个野丫头,都快爬到大家头顶上了,目无尊长,出言不逊,这是那家子的规矩,你说老大是怎么管教的闺女,再这么下去,眼里也未必还有他!”四老太太气的跟四老太爷大骂。
四老太爷听一旁的大儿媳妇说了前因后果,心里也很是为难,他们是长辈不假,可是出来了就得听珍珠的,不然都跟四老太太一样,这路上就乱了。四老太爷虽然心里知道,可是当着四老太太这么解释肯定是通不过的,到时候四老太太和自己大闹起来就更麻烦了。
“这确实太不像话了,老大媳妇,去把大管事叫来,我来问问他,看他怎么管教的姑娘,快去!”四老太爷也一脸怒气的对着大儿媳妇道。
“爹,这事儿其实不赖珍珠,大哥已经训斥过珍珠,珍珠那丫头也跟娘道歉了,您就不要再训大管事了,不然这也太过了,大哥毕竟是大管事,也不能太让他没面子了。”四老太爷的大儿媳妇着急的道,这才把珍珠给得罪了,现在又训她爹,这不是火上浇油吗,到时候如果连大管事也都恼了,他们这一家子就真没有好日子过了。
“我办事还用得着你教,让你去你就去!”说着跟大儿媳妇挤了挤眼儿。老大家的看了,总算放下心来,她这公公还没糊涂,立刻恭敬的屈膝行礼,走了。在外面转了一圈儿以后,慢悠悠的回来了,“爹,大管事去远处看着牲畜去了,不在,要不晚些时候媳妇再去看看。”老大家的说完就站在一旁不说话了。
“唉,看着牲畜也是大事,就先不要去烦他了,等什么时候闲了,我再找他算账!”四老太爷气哼哼的道。一旁四老太太听了,也无计可施,现在这百十来头牲畜可是天大的事儿,这牲畜不好了,要是靠两条腿走可就真苦了,这帮人能活下来的有一半就不错,现在听说去放牲口去了,也就不言声了。
这口角风波好过,可是这事情不好过,看着躺在一旁的,脸白的如同白纸的孙媳妇,一时愁云惨淡,满面愁容,都是女人,四老太太也生了好几个孩子,现在这个情况,流产也就是时间问题了。
这什么都怕念叨,在车辆再次启动以后,过了半天的时间,四老太太的孙媳妇有了出血症状,全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这可得坚持到天津,要是在路上,大人也就说不好了,珍珠知道了,也只能默默的祈祷,亲自过来问有没有带着保胎的药,这个孩子虽然是怎么也留不住了,但大家都希望坚持到天津码头,不然就真的一尸两命了。
珍珠的这句话还真提醒了四老太爷家的人,因为孙媳妇这样,来的时候珍珠过去说让多带点药,他们确实带了不少,从保胎的到生产以后的,全都带上了,只是因为害喜害的连水都喝不了,所以这药熬了两副,只是还没喝呢,一闻到药味儿,就吐的昏天黑地的,如此这般了两次,家里只好放弃了。
今天看这架势,如果再喝不了,就麻烦了,没办法,死马当活马医吧,等车队停下来的时候,她们去熬药了。这次熬好了,也不敢多给喝,因为人已经昏迷了,反应也相对小一点,隔半个时辰给一勺喝,没想到这样还给留住了,四老太爷家的人一阵欣喜。
这高兴劲还没维持几个时辰呢,可能是因为喝了药的缘故,后半夜的时候芳娘醒了,人从昏迷中醒过来是高兴的事儿,可是随之而来的就是昏天黑地的呕吐,吐的人脸也青了,人也虚脱了,最后不光把苦胆吐出来了,家里人发现连血丝都有,这下四老太爷家的人对这个孩子再也不抱什么希望了,只盼着车队能快点到天津,好把这让人悬心悬肝儿的事儿有个妥善的解决。
先不说四老太爷一家的悲喜忧愁,两天以后的黄昏,车队抵达了天津城外,马上就要关城门了,孙文一马当先的跑上前去说话,黄三押着车队在后面慢慢的走。
珍珠的心剧烈的跳动着,她最担心的时刻到了,以前听王老汉说过,这古代虽然没有身份证,但是宗族保甲是很重要的,一个村子一个家族甚至一个人要出门也是要有官府的介绍信的——路引,她们都是偷偷跑路的,是没有路引的,这也是珍珠想请保镖的一个重要原因,希望这镖局是管用的。
果然过了一刻钟,就有跟着孙文的趟子手骑马跑过来,让大家进城,当车队浩浩荡荡的走到城门跟前的时候,守城的一个城门卫看到就有些疑惑,看了看一旁站着的孙文道,“孙文虽然你说你保的是人货镖,我怎么看不到什么货物,只看到人了呢?怎么还有两口棺材,这个说什么也都得打开看看,你这都是些什么人,我可没接到公文说有人口迁徙,看着怎么也有几百人吧,到底怎么回事儿,你可的跟我说清楚,不然上头怪罪下来,我可吃罪不起。”
孙文知道,这是看自己的人太多,觉得给的那点不够,忙笑道:“看马参军说的,这有多一半儿都是我们的自己人,我们这次可是倾巢出动,想好好保这趟镖,还想着过个肥年,拿一笔丰厚的花红呢。”说着又给了这参军一块银子。
那参军掂了掂大概有一两多,这才道:“不是我不讲交情,孙镖头也知道,现在到处都乱哄哄的,不得不小心,行了别的我也不说了,让他们都下车徒步进城,马车我们要挨个检查一下。”
正文 九十四 天津码头
这马参军这么说,孙文不好驳了面子,只好吆喝道:“全都下车,徒步进城,好方便让军爷检查。”珍珠她们听了忐忑不安的下了车,在车上坐了一天了,才下了车,全都一瘸一拐的。说是检查车辆,一百多辆车,怎么能一个一个的检查呢,当然是挑着重点车辆检查了。珍珠华丽的马车,当然不会放过,走到城门的时候,不出意料的被拦下了,这马参军仔细的端详了一下这辆华盖马车,虽然这车可能是路上时间长有些脏兮兮的,可是用他那守城门,阅车无数的眼睛一看,就知道是一辆豪华车,不是普通富贵人家用的上的。
看着这车辕车架都是青铜打造,车辆的关键部位也都用青铜包身,高过头顶的车轮表明这车的规制很高,这车非宗室不得用,看从车上下来的女子,虽然蒙着面,穿着是普通的村妇摸样,但是身材窈窕,举止风流,行动间自有威仪,越发让着马参军肯定了这车队不是一般的人,或者是伪装成乡下人,或者是什么官眷不愿意大张旗鼓的走在路上。这几天天津城或者天津码头见得最多的就是官眷官船,全都是往南走的,八成是随龙舟去泰山的。
这马参军是见多识广,猜的也八九不离十,可是就算是随驾去泰山祭天的,就算不愿意被别人知道,可是也犯不着装扮成一群村民什么的,真不知道这马参军的脑袋是不是被驴给踢了,这么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都能给搅合到一起。
珍珠当然不知道这马参军现在正在狂想,战战兢兢的进了城门,没发生她担心的事儿,所有一切都在表面上风平浪静的进行着。至于下面是不是波涛汹涌,就不是王家庄的村民们所能关心了。和珍珠一样担心的还有王老汉和几个管事,现在他们算是能体会到珍珠请镖局的好处了,除了路上安全之外,这出入城镇是再方便不过的了。一切自由镖局料理。如果是他们自己,恐怕根本就进不了城。早就被当成流民来处理了,几个管事在暗自庆幸的同时,也深深的佩服珍珠的远见卓识。
其实珍珠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是被现代身份证的问题启发的。她相信古代也不是没有相关的政策的,因为现在还收的是人头儿税呢,如果不弄清人口,这税是没办法收的。只是不清楚其中的机制,才详细的请教了王老汉。然后想的应对策略。
在古代镖局负责押运贵重货物,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而且镖局在官府和民间的地位也是超然的,因为只负责押运货物,没有权利和义务也没有办法证明所押运的货物是否清白,如果官府或者民间强行查验或者裁判,就会给镖局带来损失,而且这对镖局也是不公平的,对于货物是否清白不是镖局的能力范围之内的事。因此就形成了,只要货物在镖局,任何人不得查验没收,同理如果押送的是人镖,这个人是江洋大盗还是穷凶恶极的逃犯官府都不能到镖局去缉拿。
珍珠请镖局护送就是充分的利用了这一点,只要威武镖局说这些人是他们的人镖,官府是不能查验的,这样在她们没有路引的情况下,也能一帆风顺的到达目的地,不过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在有银子的前提下,在镖局押送的货物里,人镖是最贵的,这也是为什么老镖师,一开口就要了两千两银子,对于这么多人来说,这个数儿也确实不多,谁让珍珠这里走的是批发价儿呢。
威武镖局在全国许多繁华都市都有分局,天津是大码头,货物吞吐巨大,当然生意不错,所以他们天津的镖局也是一个大镖局,进了城一切就都好说了,威武镖局在这里也是地头蛇坐地虎,早就有打前站的包了足足五个大客栈,还有三四个院子大家才勉勉强强的都住进去。
珍珠没有和大家去客栈挤,而是去了一个小院子,孙文带着几个趟子手跟着珍珠住了小院子,黄三分派人手进驻了几个客栈和院子,其实他们也知道,在自己的地盘儿上,这些人又不是达官贵人,地主老财,也不是有什么仇家的,人身安全没有太大危险,象征性的每个客栈跟了几个趟子手,其余的人就回了天津的分局歇着,好趁着这几天好好休息休息。
珍珠则忙着处理大家的事情,最迫在眉睫的就是补充干粮,路上的十几天,所准备的干粮都消耗的差不多了,只有炒面没有动,这个一时半会儿的也坏不了,放着就放着吧,不能把以后的所有干粮都压在炒面上。
这件事最好还是镖局出面帮忙,放着这么便利的条件,不用白不用,不然她们人生地不熟的被人骗了也不知道,跟镖局说好了要多少斤麦面以后就不管了。
珍珠从住进这小院以后,最迫切的,最着急的就是赶紧洗个热水澡,时间天在路上,风吹日晒的,看到别人大概就能看到自己了,全都蓬头垢面的。
几个丫头忙着收拾东西,烧水,足足折腾到半夜,才全都洗了一个澡。珍珠洗完澡,躺在干净的床上,都忍不住满足的轻叹一声。这些天全在车上,虽然自己没有晕车的毛病,可是总在车上,现在的感觉就是,不管车走着还是停下来,就包括现在躺在床上全身上下还在动着,整个人轻飘飘的。
这些天虽然整天在车上,也什么都干不成,开始的时候几个丫头还说在车上给自己做身棉衣,到了车上才知道,这摇摇晃晃的根本就下不去针,穿不成线,这棉衣也就做不成了,几个丫头急得不行。珍珠倒是无所谓,实在不行就买现成的,当几个丫头知道珍珠的想法以后,全都一副要抓狂的样子。这小门小户的只要家里有个女人,那一定是自己做的,娘子这里都有他们三个丫头了,居然要去买成衣,那都是没有女人的,四处讨生活的才那么做的,要是娘子这么做了,以后她们三个也没法见人了。
这几天这几个丫头想,就是拼了命,也的给她们娘子做出两身棉衣来,不过这工作量也是够大的,又要烙饼,又要做棉衣,这三个人也是够紧张的。
珍珠在床上才迷迷糊糊的,还没睡着呢,红丝在外面道:“娘子,四老太爷家来人了,说让娘子过去,给拿个主意。”
珍珠心里哀嚎一声,就不能让人休息一会儿,万般不情愿的从床上爬起来,在地上站了半天,马车里摇晃的感觉才好多了,慢慢的从屋里走出来,看着漫天的星斗,自己这辈子大概就是个劳碌命了。
门外面站着四老太太家的大儿媳,满脸焦急的对珍珠道:“珍珠,我们也知道时候不早了,可是我看芳娘是不能拖了,再拖下去就要出人命了,从到了客栈,我们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大夫,可是......可是你不在跟前,我们心里都不踏实,公公婆婆的意思也是愿意让你过去看着些,我们也好有个依靠......”这位说着眼圈都红了。
珍珠在不知不觉中成了这所有人的依靠,她心里有个声音在呐喊,我不愿意,我不愿意,我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成为你们的依靠,你们自己做主就行了。
“大娘不要着急,我和你马上就走!”珍珠接过松花递过来的外衣,披上跟着四老太爷家的大媳妇往外走。
“珍珠,珍珠你还没吃东西呢,吃口东西再走吧,现在晚上凉。”王老汉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米粥走出来。珍珠现在也确实饥肠辘辘的,饿的都有点手软脚软,现在也顾不上什么了,站在院子里,端碗过来胡乱喝了一碗,擦擦嘴,扭头就跟着这位大娘走。
“珍珠,深更半夜的还让你过去,我们也不好意思的很,这件事儿其实不用你去,可是我们全都心里没底儿,想让你给压压阵,所有人里就你见多识广的。有你在,我们心里也踏实。”芳娘的婆婆,四老太太的大儿媳妇眼圈红红,满脸歉意的道。
“看大奶奶说的,我过去也是应该的,不过这事我也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