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妮毕竟还是小姑娘呢,正是长身体贪睡的年纪。这么躺着躺着就又睡着了。等听到周围有动静的时候,发现红丝和松花都已经下地,日头都老高老高的,看样子都快晌午了。她也赶紧慌手慌脚的穿戴起来。
几个丫头都穿好衣服,麻利的下地。迅速的出了房门,来到院子里,一个人影儿都没看到,几个屋子听了听,王老汉和二蛋的屋子还是鼾声一片,珍珠的屋子静悄悄的也没有声音,看样子他们还睡着。几个丫头都松了口气,连忙蹑手蹑脚的去梳洗,赶紧做饭,大管事和娘子起来一定会很饿的。
正在几个丫头忙碌的时候,就听到外面敲门的声音,这是谁来了?几个丫头停了手头的工作,互相看了看,最后还是红丝去开门。
“谁呀?”红丝在门口轻轻的问。
“是我,四老太太家的生哥儿。”门外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红丝这几天跟着珍珠走动,听得出来,这就是四老太太家的大孙子,叫晨生的,听说因为是早晨生的,所以就叫了晨生。
“哦,是晨生哥呀,可是嫂子有什么事儿?”红丝一边说着,一边手下利落的给晨生开了门。
“哦,恩恩,是。”晨生支支吾吾的在外面答道,看着门开了,就低头走进来。红丝看他的脸色不好,以为是芳娘有什么问题,眼睛紧张的跟着晨生转来转去,着急的出声询问道:“嫂子可是有什么问题,娘子还没醒呢,要不我把娘子叫醒?”
“不,不用了,让珍珠多睡一会儿吧,我没什么事儿,就是过来告诉她一声,孩子流下来了,很顺利,芳娘也没遭什么罪。我就是来跟珍珠和大哥哥说一声,免的他们惦记。芳娘很好,司徒大夫的医术很是了得,我奶奶和我娘他们都很满意,累了一晚上,她们也去睡了......”晨生絮絮叨叨的低着头说着,也不管有没有人听。
几个丫头怕晨生吵了屋里熟睡的人,就拉他到厨房坐了,听着他嘟嘟囔囔的说话,大家怎么听怎么感觉不对劲儿,莫非因为芳娘流产,这人受了刺激,按说也不会呀,这人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累着了,眼窝深陷,目光呆滞,面色憔悴,衣着邋遢,头发凌乱,都快赶上要饭的了。也是,在路上担心完了老的,担心少的,到了客栈就又忙活芳娘,请医拿药跑腿儿送信,哪一样少得了他,也真是难为他了,就是不受刺激,累也累垮了,你个丫头心里怜悯的想。
“晨生哥,你饿不饿,粥马上就好了,你喝碗粥垫垫肚儿吧。澄妮,去给晨生哥打盆水,让晨生哥洗洗脸。”松花道。
“我不饿,我不累,我......”晨生说完,咚的一声栽在地上,睡过去了。几个丫头都吓的哇哇乱叫,以为晨生晕倒了。
这厨房动静这么大,睡觉的被几个哇哇叫的丫头吵醒了,二蛋和王老汉胡乱披上衣服就跑出来,也不知道几个女孩子怎么了。
来到厨房就看到几个女孩对着躺在地上的晨生又掐又捶,连喊带叫,灶膛的火从里面着出来,马上就要把旁边的柴禾烧着,她们还浑然不觉的忙活晨生呢。
二蛋迅速跑进屋,先把火重新送回灶膛,对她们说,“这里不用你们管了,先做饭吧,我看看晨生怎么了。”说完,抱起地上的晨生走回自己屋里,放到床上,看着跟进来的王老汉,二蛋道:“我去请大夫吧!”说着就要往外跑,被王老汉一把拦住,道:“先等等,我越看晨生越像是睡着了,你听,这不是在打呼噜。”
听王老汉这么说,二蛋侧耳一听,晨生确实是在打呼噜,看来晨生真的是太疲惫了,这几天被芳娘的事闹腾,都没得休息,困急了,才会一头栽到地上睡着了。
“爹,到底怎么了,我听几个丫头说小叔叔晕倒了?”珍珠这时候也来了。
“什么晕倒了,是困顿急了,说着说着话就一头栽倒睡着了,几个丫头都以为是晕倒了,吓的叽里哇啦的乱叫,我和二蛋把他抱到屋里来,二蛋急着去请大夫,我仔细看了看,听了听发现原来是睡着了。”王老汉叹气道。
珍珠听了不由的笑了,真是的,人都困成这样了,怎么还往外跑,还不赶紧睡觉,恩?不对,困了就睡,这是所有正常人的反应,怎么小叔叔困了却往外跑呢,这很不合常理。“小叔叔过来,可跟你们说过什么?是不是芳娘那里有事了?”珍珠想了想,忙站起来问几个丫头。
几个丫头都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听珍珠问,才定了定神儿,歪着头想了想道:“也没说什么,晨生哥来的时候是我给开得门,看着仿佛在门口站了好长时间了,头发都是湿漉漉的,整个人无精打采的,见了我就说是来报平安的,说什么芳娘吃了司徒大夫的药,已经安全的流产了,很顺利,他奶奶很好,他娘也很好,他们全家都很好这类的,说着说着就一头栽在地上了。”红丝仔细的回忆着晨生的进门以后说的话。
珍珠缓缓的坐在椅子上,看了屋里的人一眼,道:“如果按红丝说的,小叔叔是来报平安的,可是人都困成这样了,怎么也应该先睡觉,或者差个旁人来说一声也是可以的。小叔叔来的时候我们都还睡着,如果他困顿急了,就是单纯的来报平安的,大可以在门口跟红丝说一声,然后就赶紧回去睡觉,怎么现在反而坐在厨房说着些啰里啰嗦的话,最后困的栽倒在地上,你们不觉的反常吗?”
“珍珠你是说晨生根本就不是来报平安的,他之所以困成这样了还来了咱们这边,是有别的事情?”王老汉一头雾水的问,实在是想不明白都困的说着说着话就睡过去的人,有什么要紧的事非的亲自来一趟不可。
二蛋就更是不明白了,听着珍珠和王老汉的对话,只有一脸崇拜的听着,她们怎么这么聪明,从晨生困的一下栽在地上睡着了,能想出不是单纯来保平安的,还有别的什么隐情!
“晨生说所有人都好,但是他却不得不找我,说是报平安的,却闭口不提来这边儿的真实目的,会是什么事儿呢?”珍珠一边念叨着,一边在地上转来转去的。
“娘子,你看你转的我头晕,看着你这么想,我的头都快疼了,娘子你也不用费劲儿想了,想知道出了什么事儿,过去看看不就成了,岂不比这么想来想去,猜来猜去来的快。”澄妮看着珍珠敲着脑袋想的样子,脱口而出了这句话,说完又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自己说的是对是错,该不该在珍珠认真思考的时候,乱出声。
珍珠抬头看着澄妮,屋子里的所有人都齐齐盯着她,不知道是澄妮的话起了作用,还是珍珠被澄妮打断了思路而生气。
正文 九十九章 诊费事件
“澄妮说的对,这么简单的问题我怎么都没想到,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珍珠说完就往外走。
“珍珠,晨生是个本分孩子,让他难以启齿的事情必定不是什么好事儿,既然晨生困成这样都被逼着来了,你也不用急着过去,她们沉不住气了自然会过来的,昨天都快三更了才睡,这个时辰起来,赶紧去梳洗,然后吃饭,今天不是还要烙饼吗,我们也该忙活自己的事儿才是,有的人得寸进尺的惯了,先别理她们,去吧。”王老汉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对珍珠道。
珍珠觉的王老汉说的也不无道理,略微一犹豫就出去了。等珍珠她们坐在桌上吃着一天第一顿饭的时候,外面的院门再次被敲响了,屋里的人互相看了看。王老汉哼了一声道:“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看来这事儿还挺急的。澄妮,去开门,我看看她们到底要干什么!”
很快外面的人就来了,是四老太爷家的三儿媳妇,后面还跟着司徒大夫,看到珍珠她们在吃饭,这位三奶奶稍微一犹豫就开口道:“晨生不是来报信的了吗,他说怕你们担心,那边一安顿好,就立刻过来了,怎么这么长时间也不见人影儿。”
“三婶快坐,吃饭了没有,要是没吃呢,就跟我们一起吃点吧。”王老汉站起来客气的道。
“那里还吃得下饭去,现在胸膛里还一团火呢,你们吃吧,我就是担心晨生,过来看看晨生,他人呢?”这位一脸的担心,不住的东撒西看的找着晨生。仿佛是真的担心这个侄子。
“正好你来了,我还要问问是怎么回事儿呢?晨生一定是昨晚上担心芳娘一晚上没睡,怎么困成这样了,还非要过来报什么平安,客栈里那么多人。使谁过来说一声不行。这可好。来了没说两句话呢,就一头栽在地上睡着了。现在人在屋里睡着呢,估计没有天塌地陷的事儿,是不会醒过来的。”王老汉看了看一脸不自然的女人道。
“那......那晨生睡过去之前可说了什么没有?”这个一脸精明强干的女人道。
“没有。晨生来的时候我们都还睡着。是红丝们给开的门,他说芳娘好,四老太太好,他娘好。他爷好,他爹好。他叔好,他婶子大娘的都好以后,就一头栽在地上睡过去了,说了一大堆的好,别的没说什么,我们也就都放心了,打算吃过饭再过去看看。”王老汉使劲的咬了一口饼,仔细的回忆着道。
“那......”这位三奶奶还要说话,突然被一个清冷的声音打断了,“我说,你们到底谁付诊金,在客栈的时候,你可是说了,说来这边拿诊金,怎么这么半天了,全都说的是些个废话,你们可都睡醒了,我可是一宿没睡,现在也腹中空空,还想拿了诊金去吃个早点,好好睡一觉呢。”那个司徒大夫这时候不满的出声道,从来了就捡了个角落坐等着拿诊金,现在越听越不着边际了,所有话里全没提到诊金或者银子这俩字儿。
屋里的人全都停止吃东西,抬头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来福家的,原来你们家还没给诊金呢?你看看司徒大夫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别的什么都好说,你先付了诊金,赶紧让司徒大夫去休息吧,不然我看他也快困的一头栽倒了。”王老汉放下碗,一脸惊讶的看着对面的女人。
“给银子,给银子,你们说的轻巧,我才问了这司徒大夫,说是一两银子的诊金,这是什么价儿,就是给皇上看病的御医,也没听说这么贵的。偏巧这司徒大夫说这是出诊以前就说好的,不然他还不出诊呢,全天津卫都知道他的行情,可我们不是天津卫的,人也不是我们请来的。这天津的大夫就他一个了不成,单单请了这么贵的一个,到底是什么意思,小月个孩子吧,里里外外就花了快一两银子了,这诊金还要一两,我们是......”
来福家的还要说下去,就听珍珠道:“红丝,给桌子上添副碗筷,先让司徒大夫吃饭,你去从我的荷包里拿银子,称一两银子给司徒大夫。”
“娘子!”红丝轻轻的叫了珍珠一声。珍珠恍若未闻,低头吃自己的饭,桌子上的人愣了片刻,都鄙视的看了来福家的一眼,也低头吃饭了。
“恩,不错,有银子拿,还有饭吃,省了我许多事情,那我就不客气了。”司徒大夫说完大刺刺的坐在桌前,就要吃东西。“先生,您还没洗手呢,等我去给你端水。”松花飞快的跑出去,不一会儿端了一盆儿水来。
“呵呵,事儿多的小丫头,不脏不净吃了没病!”司徒大夫一边唠叨着,还是乖乖的洗了手。“这是什么吃食,在天津卫从来没见过。”说着司徒大夫拿起桌上的锅盔先是小口的吃了一口,砸吧了砸吧滋味,点了点头,遂大口大口的,甩开了腮帮子大吃起来,边吃还边道:“好吃!好吃!这是什么东西,天津的小吃我也都吃过了,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呢。”
其实这倒是司徒大夫夸张的说法,这发面饼再好吃,也只是稍微带点甜味儿的烙饼而已,怎么会比别的精致糕点小吃好吃呢,这个饼唯一胜过别的小吃的地方就是这是从王家庄带过来的,用的是王家庄的水,天津卫的水因为是临近海边的缘故,总是带着咸涩味儿,让许多精美的食物都大打折扣。
还没有走出门的松花,看着司徒大夫这有辱斯文的吃法,眼睛都不够使了,出门的时候差点被门槛绊个跟斗,惹的屋里的人都偷偷笑,不敢抬头。
这一晚上的折腾,都是王家庄内部的事儿,孙文身为镖师是不好插手的,身为武者有着良好的作息习惯,早睡早起,虽然昨天忙着安排睡的比平常晚了,可比起珍珠她们来,睡的就早多了,起得自然也就早很多,早在晨生在门口站着的时候,孙文就开门出去了。孙文当时看着晨生在门口踯躅,打了声招呼就走了,村民们的内部矛盾,只要不碍着行镖走路,孙文可没兴趣当什么管家婆和事老儿。昨天忙着安排大家住宿的事儿,抽不出时间回分局,只得派一个手下去分局说了一声,顺便看看那边的情况,那人回来说老镖师和各分局的都到的差不多了,家眷什么的早就上路一批了,晚来的和没来的凑一批再一起走,老镖师说等最后再走,等镖头到了以后让镖头早点过去,孙文听了点点头,今天一大早就回天津分局了,今天早晨的好戏是没赶上看。
“老大不是我说你,你以后得好好教教珍珠,什么事情还是跟别人商量了再做的好,不然......”来福的媳妇在一旁看大家低头吃饭的吃饭,偷笑的偷笑,去屋里拿银子的拿银子,把她给晾在当地了,没人理了。这位来福婶子,说着说着就没了音儿,因为全屋子的人都该干什么的干什么,都把她当成了透明人儿。
“这都秋天了,那里来的苍蝇嗡嗡的叫,真讨厌!”司徒大夫挥了挥手道。噗!澄妮一口粥喷到了自己的碗里,尴尬的抬头看了看大家,看大家有的是憋着不敢笑,有的是努力的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弄的满脸通红,端起碗来出去了,蹲在厨房去吃饭了。
看着大家的样子,来福家的就更下不来台了,不过此行的目的是达到了,反正不管怎么样,只要让珍珠掏了银子就行。芳娘这个贱人,进门三年不开怀,好容易怀上了,赶上这么个时候,把全家人折腾的人仰马翻的,不过好在这个孩子没保住,花了家里不少的银钱,这个看诊的居然要一两,他怎么不去抢,也不知道是不是珍珠这个臭丫头故意的。现在又没有分家,所有的银子都是公中的,凭什么大房的就随便花,花的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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