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围外面的马车上插上火把,在匪寇弄灭外围的火把以后。还有车上的火把照明。
石头听了连连点头,立刻跳下去,按照珍珠的吩咐去办了,这火把还没查完,匪徒就悄悄的围了上来,几个镖师全都猫着腰走,石头手里举着一块大木头做盾牌。腰里别着一口卷鼻子金背砍山刀,这可是祖传的神兵利器,大概有一百多年没见过血了,今天就让它开开荤。石头迅速的整理着火把,在蓬的一声以后。木板上深深的嵌入了一支颤抖的铁头儿木箭。那几个镖师哧溜一下钻到了车围里面,石头从木板后面往远处瞄了一眼,看到有十来个人往这边靠近过来,手里也是拿什么的都有。
石头瞄着这几个人身上卯足劲儿,就要等着他们再往前走几步就上前结果了他们。“合唔一声镖车走,半年江湖平安回,我们是京城威武镖局的,兄弟们是那条道儿上的,报个万儿上来!”后面的车围里传出了威武镖局喊镖的声音。还有黄三的问话。
“切,和这些土匪有什么好讲的,全杀了干净痛快。”石头心里想着,他现在浑身的血液早就都沸腾了,早就想尝试一下浴血沙场的感觉了,今天终于有机会了。威武镖局的还这么磨叽,问什么问!石头不满的想到。
车围外面的蒙面强盗们就是楞了一下,马上就又向马车逼来,“兄弟们是那条道儿上的,还请卖给我威武镖局个面子,再下是威武镖局的镖师黄三儿,人送绰号‘快刀黄’对面的兄弟也报个万儿上来吧!”
对面的几个人不管里头怎么说,一概不理,不说话,猫着腰,手里那这家伙,往前压上来。石头和他们的距离也就还有十来米,这些人当然也早就看到他了,只不过单个一个人游离在车围之外,这些人早就当他是个死人了。
石头躲在模板后面,一脸兴奋的看着慢慢喝自己接近的人,握着钢刀的手骨节咯咯作响,这么多年了,自己空有一身好武艺,天天练武,可是那里有上战场的机会,只能和庄子上的青壮汉子比比力气,比划比划拳脚,那里过的了隐。
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练着功也常常沮丧,自己还练这劳什子有什么用,练来练去还是给人家做奴才,天天和庄稼土坷垃为伍,没事儿就跟在牛马的屁股后面,可每当自己懈怠几日先不说娘哀怨的目光,妹妹一脸问询的神情,自己就先浑身难受了,只好再次练起来。今时不同往日,自己练手儿的时候来了,今天再也没什么顾忌了,再也不怕伤着这个碰着那个的,总算可以痛痛快快的大打一架了,这么想着,石头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我威武镖局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没有不买我们帐的呢,对面的兄弟这是狠心要来黑的了,那我们也就不客气了,弟兄们亮青子!”随着黄三的话音一落,里面就是一阵兵器磕碰的声音,还有就是咯蹦蹦的铁弓拉开上弦的音儿,外面的这群黑衣人走的更谨慎了,身子压的更低了。
在和石头遭遇以后,这百十来人分了四五个奔着石头去了,剩下的人继续往前走,这时候从马车的后面嗖!嗖!嗖!的射出箭来,这是远距离攻击的最佳利器。“小心!大家小心!”几个沧州口音夹杂这天津口音的人吆喝道。这群人一阵忙乱,有的闪避,有的立刻趴在地上,或者挥舞着手中的家伙来格挡这些箭矢。
石头在盯着面前的几个握着刀斧的人,一挥刀,把来自身后的一支流矢给打掉,然后还是身不动膀不摇的和这几个匪徒面对面的站着。这几个黑衣人愣了一下,底下的脚步就有些迟疑,回头对着那一大群人喊了一句,“再过来几个,这点子好像有点硬!”
前面那一群人也是出师不利,还没交上手呢,就有几个中箭挂彩的,让这群匪徒对这队人货有了新的认识。
“鸡巴怎么就这么倒霉,就是出事不利,他妈的出来就挖到两个死人,真他妈的晦气,现在四五个人对付不了一个人,这里连人影儿都没看到呢,就有几个见了红,我呸,今天要是不把这些车辆牛马的带回去,真他妈就赔到家了!”一个好像是匪首的人,骂骂咧咧的道,随手又指了几个人,让他们过去帮忙。
这就成了七八个人打石头一个人了,石头也不等这四五个人和那边增援的人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刀直奔对面的一个人的面门而去。
那人手里拿的好像是跟碗口粗的棒子,看到刀光一闪,哎呦一声,连忙举棍相迎,想把石头的刀给架住。这想法儿就大错特错了,先不说石头天生神力,就说说人家手中这金背砍山刀,这可是人家石家祖传的利器,这是精钢打造,上过战场,见过人血,吹毛可断,这么多年,在石头家一代一代人的呵护之下,锋芒不减当年。
这金刀带着一个世纪的饥渴,闪电般的劈向这木棒,耳边只听咔嚓,咔嚓两声,对面这人棒子毫无悬念折了,可这人的吃饭瓢也跟着一分两半儿了,在外圈儿的火把和马车上的灯笼火把下,红的花儿,白的蕊在火光中分外绚烂,石头也是第一次杀人,没想到自己的刀这么快,愣神儿间也不知道闪避,被喷了一头一身,因四周还有强敌呢,也顾不上害怕恶心,伸手摸了几把,浑身戒备的盯着其他的几个人。
整个场面出现了煞那间的寂静,往前冲的人和威武镖局冲出来的人都停住了,全都被眼前的情形震撼了。
镖局走镖虽然赚的是刀头舐血的银子,可常年在道儿上行走,也讲究和气生财,一般带队的镖头都是八面玲珑之人,人面广,和各方都有些交情。到了那山上,送礼喝茶就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人家不理,那就是没套上交情,和人家打个商量也不理,那就要来的真格的。一般的情况是比试比试武功,把对方打败,然后再说话,让对方放自己过去,这就是给对方面子,都输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当然是放行了,双方如果都是圆融之人,就会和和气气的,威武镖局也算和对方有点头之交了,毕竟自家打赢了,并且放了他们一马。所有的这几种情况,都是在不伤和气的情况下,毕竟这条道也不是走一回就不走了,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打死人的,这样就结下死仇了,
今天前面几招都不灵,那只有开打了,即使是这样,镖局也是希望把他们打跑打服打赢就可以了,尽量的不伤害这些匪徒的性命。没想到今天出了列外,刚一交手,对方就死了一个,刚才的一排箭,让对方又伤了几个,这件事进行到这里,已经没什么余地可回旋了,威武镖局和这伙匪徒只有死磕了。
双方的场面稍微静了静,立刻就又沸腾起来,被杀的一方红了眼,吼叫着让对方拿命来,给自己兄弟报仇等等。威武镖局的也跟着吆喝,“兄弟们,都打起精神来,点子疯了,扎手,鞭土——往死里打的意思。”两方人马就开始短兵相接了。
正文 一百零九章 打斗(二)
石头可不管什么江湖规矩不规矩的,反正是杀一个够本,杀俩赚一个,第一个匪徒的鲜血也激起了他的万丈豪情,让他感觉自己不再是个奴才了,是个上阵杀敌横刀跃马的大将军了,骨子里的凶戾之气瞬间迸发了,一时口中吼声阵阵,手里的金背砍山刀上下翻飞,金光闪闪,所到之处哀嚎一片,断臂残肢横飞,血光片片飞起,这些血让石头从兴奋,从凶唳,而又慢慢的回归平静,让他平静的看着面前的匪徒一个个倒下,一个个从鲜活的生命再到了无生气的尸体。
石头所到之处跟砍瓜切菜一般,每刀下去必定见红,石头正前方的尸体成扇面般散开,如同秋后的庄稼,倒伏在地上,再也没有了生机。
这就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只要看到金刀,看到石头过来,这些匪徒都四散逃开,但是并不走开,而是去围攻其他人了。一百多辆车,一百多头牲畜的大车队对他们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让他们舍不得走,在丢了这么多同伴的性命以后,不得到点儿什么,就更不能走了。
双方都如同潮水般的涌动着,一波上来,一波下去,王家庄的青壮们多在车围后面偷偷的看着,老人孩子还有女人们只看了几眼就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了。
珍珠站在棺材上——车围的最高点,看了一个多时辰,现在可以肯定的说,这次的打斗虽然惨烈,可是威武镖局牢牢的站着上风。一是威武镖局毕竟是经常行走于江湖的。对打斗进行了专门的研究和训练,镖师们和趟子手一般最少是两人一组,背靠背的站着,两人一组。都离的不是很远,这样就不怕背后遭人偷袭了,可以专心的对付对面的敌人。二是威武镖局有一个杀神般的助力。那就是石头,现在石头神情专注,动作规范,脚下踏实,如同推土机一般,一点一点的往前推进。
这些匪徒如果以前有得逞,那就是仗着人多势众。好勇斗狠的抢劫过路旅客的财物,这次碰上了人数比他们还多的镖局护镖,人员全部训练有素,比起他们这群乌合之众就强多了,现在镖局的人还分出一部分来守着车围。还没有全上,他们之间就打了一个平手儿,而且时间在镖局的一方。
双方打斗的这么厉害,不惊动任何人还可以支持一段时间,如果惊动了官府,官府派出捕快和官兵来,这些人将无一幸免,不过这是不可能的,这群匪徒之所以选在这个地方下手。就是因为这地处荒凉,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这里就是打的人脑上面长出狗脑袋来,也不会有人知道。
珍珠知道最后胜利的一方是自己了,也就不担心了,活动了活动站的有些僵硬的腿脚。哈了哈冻得有些冰凉的手,从棺材上下来,招呼女人们赶紧把火架起来,熬上几锅粥,弄点热汤热水的,一会儿战斗结束了,好让他们歇歇。
这些女人都傻愣着,似乎不明白珍珠说的是什么,外面还打的你死我活的,里面就要埋锅造饭,她们实在是不能适应这个气氛,这个节奏。外面兵戎相见,里面却要热火朝天的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怎么知道外面一定打的赢,刚才从缝隙中往外看,外面涌动的到处都是人,影影焯焯看不清楚,只看到满眼的土匪强盗,到处都在打斗。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打赢,万一打不赢,不是全都要跑路吗?还煮粥做饭干什么,所有人都没有动,以为珍珠被吓傻了,胡乱指挥呢。
还是石头的娘和七婶反应快,立刻就明白了珍珠的意思,也不理那些愣着的人们,立刻动手把刚才熄灭的火重新点起来,把一口口大锅烧热,里面倒进小米,把锅盔拿出来,放到锅里蒸透。没多长时间,车围里面小米粥的和锅盔的混合香气就飘到了周围的空气中,飘到了车围外面。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大家加把劲,把这些狗娘养的都杀了,珍珠娘子做好了饭,等着我们回去吃呢——”
本来威武镖局打的就是稍稍占了些上风而已,这么一嗓子以后,镖局的人气势大涨,石头稳扎稳打的刀锋为之一遍,瞬间变的凌厉起来,金光大盛,金光如练连绵不断的向这些匪徒砍去。
这些匪徒苦苦支撑了大半夜,眼看天色开始见亮了,不用火把的光亮,都开始模模糊糊的看到对方,天空的颜色也不再是漆黑漆黑的,他们知道天马上就要亮了。一宿的苦战,死伤了多少不知道,只感觉自己的人是越来越少了,对方的人也不见少。现在都呈了车轮战,那些守车围的,和这些打仗的已经轮换了一圈儿了,几个镖师有的都开始下去歇着了,这样下去,累也把这些匪徒累死了。
最后这些匪徒千般不愿,万般不甘的狠狠的盯了这群他们以为的小肥羊,实际上是披着羊皮的狼以后,一个匪徒打了一声呼哨,沙哑着嗓子喊了一声:“风紧,扯呼!”不多时,跑了个干干净净。
威武镖局的职责是保护客人的生命和财产安全,看这些匪徒跑了,也就都纷纷住了手,并没有去追赶。那边护卫牲畜的镖师和趟子手也都迅速的过来,和大家会合。
孙文和黄三把大家都召集起来,检查看看都是谁受伤了,伤的严不严重,有没有人在打斗中死了。清点过人数儿以后,让二位带队的镖师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没有人挂了,有几个伤的比较严重的,两个骨折的,一个被打了头,人总昏迷不醒,其实就是严重的脑震荡,一个胸腹部中了一剑,到现在出血不止,也不知道这人能不能坚持住,一个后背挨了闷棍,吐血了。
镖局的人都是舞刀弄枪的,对于跌打损伤都是会医的,而且常年随身带着药,预备自己受伤,预防别人受伤还随时救治。
骨折的接上,找几个模板固定住就行了,再吃几丸大活络丹,舒筋活血就可以了。见红的敷上金疮药也没多大问题,吐血的有些麻烦,先给嘴里塞了几颗护心丹,坚持几天到了城镇再请大夫抓药,好好调制。脑震荡的正先养着,看看能不能自己恢复,如果不能也只能去前面找大夫给针灸,舒筋通络,看看能不能医治过来,否则这人就植物人儿,一辈子做个痴傻人了。最棘手的是这个挨了一剑的,现在的医疗条件只能止住外面的血,不能止住里面的出血,如果里面的出血很严重的话,这个人是怎么也救不回来的,黄三指挥手下人给这人擦洗伤口,敷上上好的金疮药,让他吃了几颗止血生机丸儿,面带忧色的看了眼前的人一眼,道:“涛子,好生歇着,等到了前面给你请个好大夫就行了。”
“黄师兄,你也不用宽慰我,我的伤我清楚,这伤放到城里还可能有办法医治,在路上只有等死的份儿了。就算没什么,你我都是练武的,现在天马上就亮了,等不到天黑,刀毒就要发作了,没有降温的药,我熬不过一晚的。只是可怜我那刚出生的儿子,还有刚生完孩子的媳妇,还有含辛茹苦把我养大的老母亲了,咱没别的本事,只能做这刀头舐血,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差事,死了我没什么可怨恨的,只是放心不下这一家子人,没了我,他们可怎么活.......”这个叫涛子的趟子手,眼中有对生活的无比渴望,对生命的无限眷恋,但是他也知道自己这情况,能活下去的可能是微乎其微。
保镖的行走在路上,碰上打劫的,抢镖的,都会先和对方攀攀交情,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