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这下真着急了,如果车队不用她管就能运转的非常好,她当然是乐的不管,可是看着这几天不停的有人来说话,都被王老汉强硬的顶了回去,可总这么顶着也不是个办法,事情该处理的都要处理,别到时候集体爆发了,那才是大麻烦。
这天下午,珍珠看几个丫头在收拾东西,就道:“是不是要启程了?”几个丫头顿了顿没敢接声儿,都看向一旁的王老汉,王老汉想了想说说这个也应该没什么打紧,就道:“是呀,我们在天津休整了十几天,现在你病着,涛子也才刚刚有些起色,我的意思是也休息个十天半个月的,等你们都大好了,我们再走。可是孙镖师急着赶路,只给了三天的休息时间,明天确实就要启程了。”
珍珠听了闭了闭眼睛,道:“那这几天可检查了检查车辆,可补充了干粮,生病的可请了大夫给医治?还有冬天就要到了,大家御寒的衣物可都还齐全,我们也该准备些碳,以备路上用,不然以后天气越来越冷,人们怎么受得了。”
面对这一连串儿的问题,王老汉一阵沉默,道:“这几天为了你的病,涛子的病,忙的人仰马翻的,那有时间张罗这些事儿呀,再说了,庄稼人那就那么娇贵了,有饭吃,有棉衣穿就不错了,别的你就不要操心了,安心养着吧。”
“爹,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这些事不解决了,还会有更多的人死的,就是这样......我想也是会有人死的,我之所以这样,就是想让尽可能多的人,跟着我们一起去金陵,这不是我们的初衷吗?”珍珠说的情绪低落,伤心起来。
“珍珠都是爹不好,现在爹后悔的不行,以后咱们再也不管这些事儿了,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我们提供了这么一个两面不讨好的消息,落了一身不是不说,还让你差点没了命。好孩子,你不用担心,爹这就去跟他们说,让他们自己决定。”王老汉这次是真怒了。
珍珠知道王老汉正在气头儿上,自己现在要力气没力气,要精神没精神,是拉不住王老汉的,只在后面叫了几声,王老汉那里肯听她的,转身出去儿了。
王老汉召集了所有的人道:“这次我王来财说一句话,以后大家都自己顾着自己些,想走的我不拦着,照样派镖局的人护送回去,想留的就在后面跟着,有什么事就自己看着处理,也别回到我和珍珠跟前了,珍珠现在的情况你们也都知道,再也操不得半点儿心了。”王老汉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大家都知道这次王老汉算是彻底寒了心了,而那个始作俑者还没有什么表示,只是让媳妇去伺候,珍珠什么都没说,这真是欺负人到家了,以为他们家还是族长怎么的,所有人都对晨生爹投去责难的眼光。
晨生爹低着头就是不说话,听芳娘回来说的情况是珍珠醒了什么都没说,她在跟前伺候也没给赶走,这不就是原谅他了吗?王来财再能行又怎么样,不就是个绝户吗?能和他这枝繁叶茂的较劲么,以后珍珠嫁个人家,还不得有族里人出头撑腰的,量她们也不敢闹腾的太过了。
晨生爹打了几天的如意算盘,也得意了两日,今天王老汉的一席话,不亚于寒冬腊月被兜头泼了一盆儿凉水,从头凉到脚,如同霜打的茄子,蔫了。
王老汉今天的表现,在大家看来就是对四老太爷一家不满,用这个办法逼他们去给赔礼道歉的。他们总不去,弄的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连带无辜,所有人都很气愤,全都不给他们一家好脸色,说话都是恶言恶语的。什么别的光没沾上,只沾了四老太爷家这个光呀;什么四老太爷这个死法也是遭了报应的,原来对族里也没什么贡献;什么四老太爷家出了这样的不孝子,四老太爷都会死不瞑目等等等等;
原来晨生一家还可以无视大家的冷眼儿,现在可是实实在在的攻击了,让他们家的压力空前加大,几个男人坐着闷不吭声,几个女人开始的时候只是默默抹泪,现在都把责难的目光投到了大房。
晨生的娘这几天沉默着出来进去,照顾一家人的生活起居,还要照顾着一家之主的晨生爹,万人都可以说晨生爹不好,只有她不能,还要照顾这个人的情绪,生怕有个支撑不住,这个家可就塌了天了。晨生娘几乎是一夜白头,四十不到的人,头上已可怜白发生,大家都逼迫晨生爹,她不能,她的想个办法为晨生爹分担分担,俗话说,夫有千斤担,妻挑五百斤,她们怎么说也是一家人,晨生爹不去,她去。
正文 一百一十七章 道歉(一)
晨生娘把晨生和芳娘,还有几个年幼的孩子带到身边,去了珍珠的房门口,过去以后就跪下道:“珍珠,大管事,都是晨生爹一时糊涂,让爹娘的死给弄的五迷三道的,伤心的得了失心疯,让珍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我带着孩子们来给你赔不是了,还请你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不求你饶过晨生爹那糊涂人,只求你看在这一家子老老小小的份上,可不要再说不管的话。”
晨生娘边说磕头,触地有声,不一会儿就额头见血了。晨生心里疼的是挠心挠肝儿的,跪爬了几步,一把抱住他娘,不让他娘再自残下去了,悲声道:“娘,你不要这样,我是爹的儿子,不是都说父债子偿吗,爹犯的错,就让我来偿还。”
晨生在外面大声的道:“珍珠,我现在什么也不说了,只要你和大哥哥收回成命,还带着大家前行,我晨生夫妇今生今世这条命就是你和大哥哥的了,这辈子我晨生破门而出,以后只有主子再也没有父母兄弟了!”说完晨生一个头磕在地上,长跪不起。
周围看着的人,对上到晨生娘,下到晨生夫妻都多了许多的同情和敬佩,三叔看着眼前的情况,就要去屋里给说说,可是毕竟是珍珠的屋子,外人不好进去,王老汉对外面这一切又充耳不闻,屋里一个人都没出来。
“环儿,环儿,我是叔叔,你出来一下,我有事找你。”三叔在外面叫澄妮出来。外面这么闹腾里头不可能不知道,几个丫头都大气不敢喘的在珍珠窗前站着呢,王老汉气的胸口一起一伏的。这是请求别人原谅呢还是逼别人原谅呢,珍珠也被吵醒了,知道了外面的情况。屋里的人听三叔在外面叫澄妮,就都看向澄妮,澄妮不敢妄动。看向王老汉和珍珠。
王老汉嘴角就挂了一丝冷笑。霍的站起来,从里面几步走出来道;“我家珍珠还休息呢。别在外面鬼哭狼嚎的,弄的我家珍珠休息不好,要号丧不要堵着我家门口。我家珍珠还没死呢!”
“老大。你这是干什么,晨生爹是糊涂,可是弟妹和几个孩子怎么了,从来了客栈到现在全都在赔不是。你有火气也该小点了!”三叔对王老汉喝道。
“我火气小点,三叔。我们都是做父母的,你说说让我火气怎么小点,我家珍珠招谁惹谁了,这一辈子就算完了,当时珍珠说要走的时候,我和她悄无声息的走了就是了,是我非要带上大家,人家不是都说好人有好报吗,我怎么招来的是冤孽呢,我这辈子不敢说做了多少好事,可也没做什么坏事,一定是我上辈子作奸犯科是个大恶人,这辈子才让我遭了报应。你们没听说大夫是怎么说的吗?以后子、嗣、艰、难,这样她还怎么过,让我还怎么活呀!”王老汉一字一顿的从牙缝里挤出那几个字,就哽咽不能言,悲痛欲绝,伤心欲死。
三叔也不好说什么,这对于珍珠来说却是太不公平了,不管这鞑子是攻进来没攻进来,她都是一片好心,说句实在话,除了背井离乡意外,别的还真是没的说,顿顿有麦面饼吃,只是最近天气转凉,大家才难受起来。
正在几人僵持不下,晨生娘带着晨生几个长跪不起的时候,人们也都在议论着晨生爹,“让女人孩子出头算什么男人!”
“跟个缩头乌龟似的,躲在后面,敢做不敢当!”
“好好的,怎么弄成这样,四老太爷和四老太太是死的惨了点,如果会来事儿的,什么都不说,到时候珍珠怎么也领他们的情,这么一闹算什么,成了欠人家的了!”
正在圈里寂静,圈外嗡嗡之声的时候,晨生爹手里拿着一把亮闪闪的菜刀挤开众人,来到圈里,两眼通红的对着王老汉和三叔道:“各位乡亲,我王来粮怎么说也是个男人把,要是我一死,能让大管事消气,能让大家安心,不在怨恨我的兄弟妻子儿女,我情愿以死谢罪,换大家一世太平——”说着举起菜刀就往自己脖子上砍。
因为面对面的站着,晨生爹也是对着王老汉说话的,这楼上的走廊就这么窄,早在他拿着一把刀过来的时候,大家就紧张的防备上了,一是防备他砍自己,二是防备他自杀。现在看到他往自己脖子上招呼,王老汉伸手一把捉住了那把刀,因为晨生爹速度太快,一下握在刀锋上,血顺着菜刀一滴一滴的留下来,周围的人全都一声惊呼。
王老汉握着菜刀不松手,仿佛流的是别人的血,“想要死?出了客栈的门儿,上吊有绳子,抹脖子有刀子,想服毒自己买去,别在我门口寻死觅活的!”
说着早有人把晨生爹手里的刀子抢了过去,脚下跪着的晨生一家子互相搂着哭成一团儿,晨生爹也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瘫在地上,一脸的绝望之色,嘴里默默念叨:“想死都不行,想死都不行!”
三叔上前就给了晨生爹一个嘴巴,“让你认个错就这么难,你情愿死都不认错,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死了,这一家老老小小的可怎么办,孬种!”
晨生爹一声不吭,乜呆呆的瘫坐的地上,对三叔的打骂无动于衷,一时所有人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珍珠在屋里听了一个全套,只听外面人声嘈杂,妇孺哀哀,全都在自己窗户下面。
“给我穿上衣服,扶我起来!”珍珠吩咐道。
“娘子,这断断不可,大夫说你不能见风的,要好好在屋里调养!”红丝上前一把扶住要起身的珍珠道。
“红丝,你觉得这能做到吗?明天我们就要上路了,这屋里屋外又有什么关系!”珍珠道。
几个丫头也知道,可是......还没等他们想好说辞,或者出去请示,珍珠已经从床上支撑着坐起来,就要自己穿衣服穿鞋,几个人没办法,只好上前服侍。
躺了两天,又只喝药没吃什么东西,珍珠只感到一阵阵的天旋地转,好容易穿好了,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让红丝和松花一边一个的扶着往外走,澄妮打开门,把帘子高高的挑起来,让珍珠出来。
大家看到珍珠面带黑纱,身穿天青色布裙儿,如弱柳扶风般走出来,娇喘微微,怯懦不堪,让每一个见到的人都心生怜悯,好好的一个人儿,被晨生爹这一脚算是葬送了。
珍珠被丫头们扶着,走到门口,喘息了半晌,出来乍一吸气,只感到深秋的冷风一直凉到了心里肺里,对门口的人道:“事情出了,总的有解决的办法,你们这寻死觅活的不是请求我的原谅,还是在胁迫我和爹爹,既然晨生爹的面子比天大,我就不让你赔礼道歉了,这样我们也各自清净。刚才晨生说的那个什么卖身于我,我倒是很感兴趣。”珍珠喘了几口气,“只是你们都还是别人的奴才,不是自由身,也谈不上卖不卖身的,你们还没这资格,就让晨生和芳娘给我使唤吧,别人都回去,闹腾的我心烦。”说完,珍珠都几乎不能站立了,让几个丫头半扶半拖的回了屋里。
屋外的人全都皆大欢喜,这件在他们看来不死不休的不能解决的难缠之事,让珍珠三言两语就解决了,珍珠真是菩萨心性,通过这件事,珍珠得到了所有人的好感。
珍珠的高姿态得到了所有人的尊敬,就可怜了晨生一家,他们家成了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典型,死不悔改,人们见了他们家纷纷避走。这里的原因多样,事态复杂,有落井下石的,有见风使舵的,有恩怨分明的,有嫉恶如仇的,这些千奇百怪的利益纠缠,各不相容的互有抵触的价值观,却在晨生家有了一直的表现——鄙视他。
面对这一切,晨生只是低头默默忍受,芳娘开始让他家的车每天跟在珍珠的车后面,只要一停下来就抢着上前去服侍,什么都抢着做,弄的几个丫头反倒没什么事做了,因为只有这样芳娘才觉得心里踏实些,才能赎罪。
因为晨生的到来,二蛋反而清闲了不少,驾车的活儿多半让晨生抢着做了,路上也没什么事,他多半都在自家车上无聊的坐着看着深秋的萧索。弄的二蛋家和几个丫头颇多不满,这不是抢别人的工作,抢别人的饭碗吗,长此以往,娘子还不解雇了她们?对于几个小孩子的心思,晨生芳娘乃至珍珠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但是他们谁也没开口,晨生两口子是打定了赎罪的念头的,当然不会抢别人的饭碗。珍珠是想看看几个孩子的心性,也一直都默不作声的。
这些都是后话,先说珍珠处理完这件事就又躺在床上了,看几个丫头整理东西,这时七婶在外面说话,过来探望珍珠。
正文 一百一十八章 道歉(二)
王老汉自己在一旁生闷气,生气珍珠这么快就原谅了晨生爹,这个死丫头,自己的手都受了伤,她也不知道问一句,赌气回了自己屋里。
其实这就是王老汉矫情,珍珠自己都虚弱的只能顾上专心喘气了,那还顾的上其他的,何况珍珠想,自己那里原谅晨生爹了,只是不想烦了而已,现在听七婶在外面说话,就让几个丫头请进来。
七婶进来看珍珠精神还算好,就把手中的包袱放到床上道:“珍珠,眼看就深秋了,你还穿着夹衣,几个丫头给你做的棉衣我都见了,全是厚的一把抓不动的,这样衣服大冷了穿是最好不过的,以后几天穿就有些热了。你看看我给你做了几件薄袄,你身子不好,千万不要冻着,当下穿是最好不过的。”说完打开手中的包袱,里面是大袄小袄,厚的薄的一应俱全,七婶说做了几件薄袄只不过是客气的说法而已。
几个下丫头都满脸通红,赶紧道谢,把东西递给珍珠看了看,红丝顺手拿出一件白底兰色小碎花的棉袄,棉裤,看着很是素雅,虽然是棉布的面儿,可一看就是好棉布,这些东西不是七婶从别院顺的,就是自己压箱底的东西。“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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