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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臻璇- 第2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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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心思如何纯正。拖得年纪越大,心思越容易被左右。采翮当初妒忌杜越娘,梨合被挑拨,湘翮对老祖宗亦有不满。

现在的几个大丫鬟她都信得过。但是几个小的心思多,虽然这回被执棋和高妈妈收拾了一番,换了几个人手,但怕人多嘴碎,一来添了风言风语坏了丫鬟们名声,二来万一被设了圈套乱了想法,反倒是损了这些年情谊。

是该一个个放出去了。

只盼着能寻个好的,日子平顺些。

等年夜饭散了,夫妻两人带着孩子回听风苑守夜。

郑老太太精神尚可,见昀哥儿睡了。便让吴妈妈带去碧纱橱里。

曦姐儿抱着臻璇叽里呱啦说了一通话,众人都只听懂了一半,剩下的谁都不明白。曦姐儿也没想让别人弄清楚,说得累了就歪在母亲怀里睡了。

等守足了时辰,郑老太太回寝房休息。看了一眼睡着的孩子,她道:“曦姐儿和昀哥儿今夜就睡我这儿,夜里风凉,一来一去的吹了风可不好。”

这话说得在理,臻璇便笑着应了,与夏颐卿回了天一院。

外头时不时有鞭炮想起,臻璇倒也不困。吹灯落账之后就靠着夏颐卿说话。

“二爷从前说过云在没有婚配?”臻璇抬眸看着夏颐卿,问道。

夏颐卿听她的口气就知道了她的意思,想了一想,才道:“云在倒是夸过挽墨,一手好厨艺。”

这个完全出乎臻璇的预料,几个丫鬟里。云在和执棋打的交道最多,模样好的执画挽琴他也算熟悉,没料到竟然是一直喜欢躲在厨房里的挽墨让云在惦记了。

臻璇不想乱点鸳鸯谱,若云在有心,倒是可以提一提这事。

夏颐卿不见臻璇回答。低头看她,见她一双眸子晶亮,似有期待一般,他不由抿唇笑了:“我会问问云在。”

毕竟是夏颐卿的小厮,他去问最是合适。

云在要是真的愿意,再由他自个儿来和臻璇要人,也不算委屈了姑娘。

剩下的几个大丫鬟,挽琴肯定要留在身边做管事娘子的;执棋的性子臻璇也喜欢,只是不清楚她的意思;执画心直口快,不好随意配人,回头少不得也要问一问她的心思。

约是在想这些事体,臻璇突然之间想起了吴妈妈说过的程家人。

“二爷晓得回事处一个姓程的主笔吗?一家子都卖了进来。”臻璇想到了,便直接问了。

夏颐卿一怔,他是晓得程昔知的,有一回见了他写的字,当真是漂亮,便让云在去问了一次。云在打听事情周全,自然把他一家老小的情况都摸了一个透。

但让夏颐卿疑惑的事,为何臻璇会问起程昔知来,他家的情况在夏府一众奴仆之中算是下乘,又是死过一个妻子留下了个女儿的,这样的男人实在算不得良配。

若要把身边丫鬟嫁过去,这日子只怕也清苦。

“识字懂礼是最要紧的,他在回事处也不是什么好位置,他的娘又是浣衣处的……”

夏颐卿一听这话便明白了,臻璇是想给管事娘子寻个丈夫。

要留在屋里做娘子,夫家绝不能有人在前院居要职,在这一点上,程家是符合的。

夏颐卿微微挑眉,眸子沉沉:“你舍得?”

臻璇沉默了。

执棋爹娘在府中太体面了,要把她指给程家,恐怕会让她家里有些想法,而挽琴呢,她舍得让她去吃这个苦头吗?

若要符合条件,比程家好一些的人家也是有的,但臻璇想来想去,就是念着程昔知是个真的“读书人”。

和一般认过字的男仆不一样,程昔知能断文写状书,显然是有水平的。

他的原配重病,明晓得是无底洞,程妈妈和程昔知还是借着银子给她医病,可见是个有情谊的。

在困难时能够放下读书人的所谓傲气,卖身为奴,在成为奴籍之后并没有自暴自弃,而是认真做事,想来不是心胸狭小之辈,便是娶个能干的、月俸赏银比他还多的媳妇,也不会计较落差。

臻璇替管事娘子选人的要点就是这一点,决不能是个看不得媳妇比自己好,又或是看媳妇有本事就拿着媳妇的银子游手好闲的,从目前了解到的情况看,程昔知不会是那种人。

况且,她要为挽琴的将来考虑。

做娘子,做嬷嬷,可再老一些呢?

程昔知自己是念书的,得了儿子自然不会让他做个睁眼瞎,要真的是个能读书的料子,脱了奴籍得功名亦不是不行。裴家有这种例子,夏家也有。

儿子有出息了,挽琴也有个奔头。

臻璇琢磨着这些事情,到天亮时才迷迷糊糊睡过去,没睡上一会就要起来梳洗打扮,往各处去拜年。

又依着日子,等臻衡来迎,回了一趟娘家。

夏颐卿不拖沓,问了云在的意思,云在涨红了脸,尴尬着傻笑了许久,冒出一句“全凭爷的吩咐。”

臻璇知道了也是乐了,这就是愿意的意思了。

打发了人守在中屋,臻璇单独与挽墨提了提。

挽墨哪里想过这一层,当时就有些发愣,半响回了一句:“为什么是奴婢?”

臻璇失笑,道:“怎么就不能是你?要是愿意就点了头,不愿意也与我说,我回了他,免得让他惦记着。”

挽墨皱了皱鼻子,一时没个答案。

这种事情也不是马上就有答案的,臻璇不催她,让她自个回屋里去想。

又叫了挽琴来,耐心与她说了程家的事情。

挽琴脸上看不出悲喜,从头到脚就安静听臻璇说,待臻璇说完,才接了一句:“奴婢只要能留在奶奶身边,配给谁都行。”

这么耿直又拧的性子,臻璇不由叹了一口气,抚着她的背,道:“你是个认死理的,我旁的不跟你多说,你得了空去浣衣处,先和程妈妈跟她的小孙女打个照面,看着顺眼,再寻个机会让你见见程昔知,要是不顺眼,这事就当我没提过。”

臻璇说完这话,抬眼见挽琴若有所思,心里一紧,就怕挽琴觉得嫁谁都是嫁,早嫁早了,她又补了一句:“挽琴,反正你是丫鬟也好娘子也好,都在我身边,一日脱不开身的。我不急,你也不急,看过再议。”

挽琴点点头,应了一声,从东次间里退出来。

执画守在中屋里,听见动静抬眸看了过来:“怎么?奶奶与你说亲事?我刚好像听见奶奶也和挽墨说过,似乎是云在。”

臻璇对挽墨的安排,挽琴并不清楚。在她看来,若真和执画所说,那也是桩好事,云在跟着夏颐卿,也是府里格外体面的人。

冲执画微微颔首,挽琴刚要开口,外头传来曦姐儿的笑声,张妈妈带着她过来,两人也就不再多言了。

夜深人静时,挽墨和挽琴说起了亲事。

挽琴枕着手臂看向挽墨的方向,淡淡道:“你并不是讨厌云在,只是一时之间觉得意外而已。要我说,奶奶这般考量是有道理的,云在是个不错的选择。”

挽墨幽幽叹了一声:“我就是不明白而已。”

挽琴笑了,又想着臻璇给她的安排,缓缓道:“明日得空陪我去趟浣衣处。”

挽墨不知何意,但她一向听挽琴的,便点头应了。

挽墨考虑了几天,又让挽琴劝了几次,这才到了臻璇屋里,点头应了。

正文 382章 妄想(四)

这章是补昨天的章节,今天的更新晚上7点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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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落花有意,流水也有情,这事也就这么定下了。

云在不是拖沓性子,一样样的事情有条不紊地进行的,到了二月末,天一院里人人晓得挽墨要配给云在了。

相熟的丫鬟人人道贺,亦有些流言蜚语。

也不知道是哪个婆子嘴碎,从一等要添人上说到了几个大丫鬟的婚事。

桃绫、杏绫嫁得都如意,挽墨又是许了云在,臻璇从娘家带来的这一个个都是费心费力给了平坦前路的,反观执棋、执画,谁晓得将来如何。

这话传到执棋那儿,她听过也就算了,偏偏执画是顶真脾气,非要那几个婆子说出个长短来,幸好在闹将起来之前,让执棋拖回了屋里去。

“你与她们置什么气?不过是嘴上胡扯一番。”执棋倒了一盏茶递给执画,“她们连奶奶屋里都进不去,难道会比你我日日在奶奶身边伺候的更晓得奶奶心思?”

执画嘟着嘴,半响才道:“我是心急,这万一被没头没脑地放出去了,可怎么办?”

“奶奶不是那种性子的人。”执棋又劝,“奶奶替桃绫她们几个可真是操透了心了,我们好好伺候着,即便不是打小的情分,也没有胡乱打发我们的道理。再退一万步说,奶奶带过来的就四个,她们嫁得好,我们嫁得差,这以后提进屋里伺候的可都不是裴家丫鬟,岂不是凉了人心?”

这话说得有理,执画听了进去,支着下巴沉默了会儿。才又道:“你还好些,万一奶奶不给你指个好的,你还有老子娘可以撑腰,我可无处说理去。”

执棋不爱听这话。亦晓得执画只是抱怨几句,思绪上应当是已经想开了,便想敞开窗子透透气。

刚推开窗,便见对面东厢书房亦打开了门,夏颐卿背手出来往正屋去,守在门外的步月顺势带上了门。

执棋余光瞥见执画,见她直直看着夏颐卿,一时心头一紧,压着声儿问执画:“你可千万别打了那样的主意!咱们二爷是什么脾气?你可别犯浑!”

执画闻言一愣,待明白过来执棋指的是什么。她脸上没红,反倒是白透了,眉宇之间全是气恼:“你这话说的,难道我是那样的人?我又不是个傻的,二爷那脾气。但凡这院子里谁有那一丁点心思,可就别想在府里当差了。麝月的车辙子,我还要去重蹈了不成?”

执棋松了一口气,她可不就是怕执画做傻事吗?

两人一道多年,执画是个聪明人,她可不想看到她一时冲动做了浑事。

执画心里是有主意的,但她的主意绝不会往夏颐卿身上打。如今这院子里事事都是臻璇说了算,她又把执棋的话听了进去,为了将来夏家一拨一拨进了天一院里的丫鬟的忠心,臻璇应当不会拿她和执棋开刀。

与其在这里彷徨犹豫,不如和臻璇把话说明白了。

今年初春到得早,园子里杏花早开。执画领着小丫鬟们剪了花枝,收缀整齐,插好瓶放在了东次间里。

臻璇抬眸见了,不由笑了:“开得可真好,一看这花儿啊。屋里都暖和起来了。”

执画见臻璇心情好,轻声与她道:“奴婢有事想和奶奶说。”

臻璇睨了执画一眼,见她垂眸,虽不知何事,还是打发了屋里其他人。

等人都出去了,执画规规矩矩跪下,磕了一个头:“奶奶,奴婢厚着脸皮求奶奶恩典。”

执画这般郑重其事,臻璇有些意外,只是不晓得她所求何事,没有回应,只静静等着她继续说。

“奴婢想将来也能留在奶奶屋里伺候。”执画维持着磕头的姿势,声音平和。

从语调就听得出来,执画很平静,她是做好了打算的,并非临时起意。

臻璇原就想过要试探下执棋、执画的意思,不管如何,她也不想随意就决定了她们的将来,只是臻璇没有想到,执画先与她来说了这桩事情。

“为什么?”既然是开诚布公的交谈,臻璇便问得直接,“留在屋里就意味着嫁得极其普通。”

执画轻咬下唇,认真道:“奴婢喜欢把银钱捏在自己手里。奴婢家里有父母弟妹,生活不易,几乎全靠奴婢的月俸和赏银度日。若奴婢出府嫁人,手上银子少了,拿什么补贴娘家人?”

这是大实话。

臻璇是晓得的,天一院里一等的月俸并不少,况且这几个都极其体面,就算只是传个口信,拿到了赏银也不少,一两个月下来,甚至比得过庄稼汉一年的收成。

执画嫁人之后,即便夫家手头宽裕,也不能让她这么大把大把的支援娘家,若是留在屋里做个娘子,攒些私房还是简单的。

一心一意为了父母弟妹,做女儿做姐姐,这份孝顺和体贴,谁也指责不得。

“家里现在在做什么?”

提起家里人,执画情绪缓和许多。

“奴婢的爹身子不好,娘一个人主内又主外的,隔壁大娘有家裁缝铺子,娘就帮着做些衣物。弟弟如今在一家制墨的作坊里当学徒,每个月都要交学银,等过些年出了师就能拿月钱了。妹妹给娘打下手,她年纪也不小了,甬州嫁女嫁妆丰厚,家里现在要给她攒嫁妆银子。”

这是甬州下层人家的生活,若不是清苦,又怎么会卖了长女呢?

家里开销大,确实需要执画这些银子。

执棋、执画这两个,臻璇素来是看重的,只是相比执棋,执画快人快语,也容易得罪人。

可除此之外,挑不出执画其他毛病,她做事勤快,规矩老实,从没有那些歪七腻八的心思,留在屋里也让人格外放心。

既然执画一心所求,顺了心意倒也不是不行。

臻璇指尖轻轻敲着桌面,缓缓道:“我现在只能答应你,绝不会让你随意就嫁了人。并非敷衍你,而是实在没有合适的人能给你定下。你自己既然是这个心思,也就留些心,若有看中意的,我给你做主。总归屋里要留娘子,你伺候了我几年,我用惯了人手还真舍不得换。”

执画听完了这话,长松了一口气。

臻璇能给她这么一个回复,已经让执画喜出望外了,起码现在她的将来是握在自己手里的,又郑重磕了三个头,执画才起身。

这边才说完了事情,那边听风苑里来请臻璇过去。

臻璇收拾了一番,匆匆赶到,见院子里丫鬟比平日里多些,再仔细一瞧,有几个是其他几房的。

果不其然,进了屋去,在座的人不少,具是在商量清明时的事体。

老祖宗过后的头一个清明,夏家上下格外重视些,而紧跟着清明后小半个月,就是老祖宗忌日,不能马虎,因而前一日昀哥儿周岁都要简单些。

晓得这些都是规矩,昀哥儿在家中受宠,也不用靠盛大的周岁宴来抬身份,臻璇并不太在意这些东西。

清明也好,忌日也罢,都是长房为大头,所以定下了个大概,其余几房的人便先走一步。

郑老太太又吩咐了几句,余下的便让郑氏和臻璇商量。

说是商量,但臻璇从没有操办过这些,认真听了郑氏意思,照着吩咐,把要准备的一样样准备起来。

清明那一日,全家拜过了祠堂,男丁们上山烧香,女眷们留在府里,从天未亮一直忙到了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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