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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臻璇- 第2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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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指交缠,虎口添了新茧,左臂上有一道新伤。

夏颐卿不愿提及这些伤口,臻璇也不开口去问,她只是记在脑海里,心疼着不舍着。

雨声渐疏,一夜安眠。

臻璇做了一个梦,梦里是她新婚时候。每每在他怀中睁开双眼,她都有些羞涩不自在,等到后来一个人入眠了。才发现是这么眷恋着依赖着夏颐卿的体温,可望着幔帐,只能一声轻叹。

也做过数不清的梦,梦里鸳鸯交颈,相拥而眠,醒来时才知一切不过幻象,身侧空无一人。

心里空荡荡的。

臻璇张开眼,外头还是一片漆黑,有一瞬间她分不清白天黑夜。分不清现实梦境,直到感觉到身边那人呼吸。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香,她才长松了一口气了。

虽然后日一早又要走。但好歹有两天相聚,莫想离别,只念着此刻温暖便好。

又迷迷糊糊睡去,再醒来时依旧分不清时辰,只觉得脖颈处又麻又痒,好像所有的血都往那处冲去。

臻璇一怔,还未分辨清晰,就觉得有一只手探入了亵衣,沿着腰肢往上攀附。

哪里还会不明白,臻璇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垂着眸子不语。

夏颐卿晓得臻璇醒了,从她脖颈处抬头,轻轻含住了她嫣红的唇,柔声唤了声“七娘”。

昨夜赶路辛苦,便是相思已久,到底也耐住了性子,如今睡足了,温香暖玉在怀,哪里还肯放过,纠缠着贪欢着,直到外头丫鬟婆子的动静大了,臻璇到底怕叫人听见,暖声求饶。

时辰已经不早,幸好也不算太晚,梳洗更衣,两位奶娘带着孩子进来。

曦姐儿明明记得昨天是跟母亲一道睡的,起来时不见臻璇还奇怪不已,待进来见了夏颐卿,一时站在原地。

奶娘心里一急,莫不是曦姐儿已经忘记了夏颐卿的样子?

这也难怪,毕竟是小孩子,又是一年多未见,不记得了也不稀奇。也是她先疏忽了,进来前就应该先提点曦姐儿一番。

奶娘正懊恼着,曦姐儿眨巴眨巴眼睛,直直扑到了夏颐卿怀里,娇娇道:“爹爹,抱!”

夏颐卿含笑抱起了女儿,在她脸蛋上啄了一口。

奶娘放松下来,又转头看向吴妈妈,吴妈妈怀里的昀哥儿一脸迷茫,但他素来跟着曦姐儿行事,也唤了声:“爹爹,抱!”

一手女儿,一手儿子,夏颐卿心情极好,臻璇看着他们父子三人模样,心里一暖,亦是笑了。

听风苑里,郑老太太正等着他们过去。

郑老太太昨夜里已经见过夏颐卿了,郑氏和大老爷却没有见到,自是盼着,夏景卿与姚氏凑头低声说着话。

等他们到了,行礼问安,郑老太太让人摆了早饭,一家人安安静静用了。

“这样的早饭,吃起来才踏实。”郑氏漱了口,眉目慈爱望着夏颐卿,“就盼着你早些回来。”

夏颐卿颔首,便是彼此心知肚明,这一刻也不好提他明日又要走的事体,陪着郑氏说了会儿家常。

郑氏握着儿子的手,用力拍了拍,叹息道:“旁的话,我也不多说了,你媳妇带着两个孩子不容易,你难得在,多陪陪他们。”

夏颐卿既然到了甬州,自是要往各府里送消息去。

回裴家报信的高妈妈回来,笑意盈盈道:“庆荣堂里可算是松了一口气了。五太太哭了一场,这哭出来了,心里的郁结散了,才不会闷坏了身子。大老太太也有些笑容,但奴婢看,到底是担心着大老爷,又上了年纪,精神不济。”

臻璇点了点头,长子蒙难,生路渺茫,马老太太白发人要送黑发人,怎么可能不难过?这都在情理之中,谁又能劝说得了?便是段氏,她担心丈夫也断不敢在马老太太跟前多说一句。

这日下午,天色晴好。

夏颐卿陪着孩子们玩闹,臻璇在一旁看着,只觉满足。

西洋钟走了一圈又一圈,眼看着日头西斜,臻璇扶着执画的手去了内室,想替夏颐卿收拾些新衣服出来。

主仆两人正商量着,前头传了话来,说是臻琳过府了。

臻璇一怔,抬眼往窗外看,天边已添了红色,这个时间臻琳怎么突然来了。

臻璇等在屋子外头,见臻琳过来,她笑着挽了她的手:“四姐姐,怎么突然来了?”

“七妹夫在屋里吗?”臻琳顿了顿,又问,“殿下他,还好吗?”

能让臻琳这般牵挂的,也只能是七殿下了。

臻璇冲东厢书房抬了抬下巴,道:“二爷在书房。”

原本是想让她们姐妹有个说话的地方,夏颐卿这才先避去了书房,却听外头脚步声渐近,臻璇轻轻敲了门。

臻璇进了书房,小声与夏颐卿道:“四姐姐想问殿下的事情。”

夏颐卿了然,拱手唤了声“四姨”:“殿下一切安好。”

“听说你明日就走?是往殿下那儿去吗?”臻琳问道,见夏颐卿颔首应了,她轻咬着下唇,一脸坚毅,“我想过去,去殿下那儿。”

夏颐卿诧异,臻璇亦是惊讶,握住了臻琳的手。

“我该去陪着他。”

臻琳说得很简单,但臻璇看得出,她是下定了决心的。

“哥儿怎么办?”臻璇问道。

臻琳回握住臻璇的手:“有母亲带着她,我很放心。而我,想陪在殿下身边。”

臻璇没有再劝,她们姐妹相处十多年,臻琳的性子她素来晓得,瞧着是温和好说话,但臻琳一旦认定的事情根本谁都劝不动。

夏颐卿也知道多说无益,应下了。

华灯初上,臻璇送臻琳出天一院。

臻琳见臻璇眼底满满都是担忧,不由抬手替她理了理额发,柔声道:“我此时心情,与你彼时一样。”

臻璇闻言,心中一痛,眼睛泛红。

那时,她选择带着孩子去了玫州,便是晓得其中有不妥当之处,晓得会让亲人担心,还是义无返顾地去了,那时心情,不过是一心一意全是那人罢了。

而此刻臻琳的心境,亦是如此,不管对错,不想那么多,只为了能陪在他的身边,仅此而已。

“七妹妹,我有很多的话想和殿下说,五年了,我一直想说,现在我有勇气去说了。”

灯笼光下,臻琳的容颜温柔,唇角微扬,臻璇突然就想到了很久很久之前,在臻琳最初和她提及程宗瑜的时候,也是这般模样。

一晃多年,物是人非,程宗瑜已经尘封不提,而臻琳的心终究向另一个人打开,让她在提及时会露出这般神情。

话说到了这里,还有什么好阻拦的。

臻璇轻轻抱了抱臻琳,那年京城中担心臻琳和七皇子的关系,臻琳虽未明说,但臻璇能看得出,两人处得并不糟糕,但也说不得亲密无间。

也许就像臻琳此刻说的,有些话,她五年都没有勇气开口,也许那就是他们之间的心结,若能说个明白,便能雨过天晴了吧。(未完待续)

正文 395章 静候(五)

这一夜,总算是没有再落雨。

月光皎洁,朦胧如梦。

臻璇累及了沉沉睡去,再睁开眼时,依旧是一帐柔光。

没有去看夏颐卿胸前的怀表,她不想知道时间,只是眷恋着这一刻的温暖。

只有在他入眠之后,臻璇才敢在面上露出一些不舍,知道夏颐卿很快要走,也不愿意让他带着满腹牵挂离开。

夜色渐退,府里的丫鬟、婆子都已经忙碌起来。

臻璇想着昨日两人说过的话,战事虽千变万化,但大体上已是胜态,只是四皇子拥京城之重,负隅顽抗,可能还会坚持上一段日子。

而在那之前,夫妻两人注定聚少离多。

臻璇轻轻吻了夏颐卿的唇角,下颚处有些新冒出来的胡渣,刺得痒痒的。

天大亮了,臻璇亲手替夏颐卿更衣,等曦姐儿和昀哥儿来了,一道去听风苑问安,而后,送夏颐卿出行。

臻琳的车就等在夏府外头,臻璇放心不下,过去见了一面。

臻琳身边只带了花霁,穿着打扮极其素雅,仿若还是从前礼佛时模样。见臻璇盯着她看,臻琳笑着捋了发丝,道:“轻便些。”

臻璇莞尔,握着臻琳的手:“若是方便,记得写信回来。”

臻琳点了点头,突然侧着脑袋,笑着打趣道:“我会与殿下说,早早结束了这场战事,放了七妹夫回来,也免得你惦着念着。”

没料到臻琳会在这个时候开口,臻璇脸上一红,目光在车子里转了一圈,瞧见放在一旁的一个锦盒。不似平日里臻琳用的东西,便问:“这个是……”

臻琳顺着臻璇的目光扫了一眼,笑意更深:“五妹妹要我捎给五妹夫的。不晓得是什么东西,不许我打开瞧。”

闻言。臻璇也是笑了。

傅四爷领军在最前线,这东西要到他手中,少不得要转几道手,但这是臻琪的念想,总要想个法子替她送到。

时间不多,臻璇也没有和臻琳多说,踩着脚踏下车时,突然就想再和臻琳说一句。便转了身,探进帘子里,道:“四姐姐,你和姐夫要好好的。”

不是殿下,而是姐夫。

臻琳一怔,哪里不明白,心中暖意泛上。

成亲五年,相聚的时间不过一半,又叫彼此心结耽搁了亲近,相敬如“冰”。不是臻琳想要的,也不是七皇子所求的。

她记得洞房花烛夜他与她说过的话;

她记得他知道她怀孕时的神情,惊讶愣神到后来缓缓笑了;

她记得他头一次抱着哥儿的时候目光柔和。而后低声与她说了一声谢谢;

但同样的,臻琳知道了很多事情,她装作不知,他装作不知道她的心知肚明。

前路已是前路,不管为何有了这桩婚姻,她都想好好过下去。

有些事该记得,记得他的忍让和迁就,记得他的真心和诚意;有些事就忘了吧,忘了是他一手推动了程家的悔婚。忘了是他给程家布了这么大一个局。

而一切,只因为那年法成寺中的惊鸿一瞥。

命中注定。也许就是如此吧。

她一直想说,却不知道如何开口。这一回也是给自己一个勇气,莫要再耽搁下去。

臻琳望着臻璇,浅浅笑了:“好。”

臻璇下车,抬头看着牵着马绳的夏颐卿,见他亦望过来,四目相对。

不顾周围有人,夏颐卿拥了臻璇入怀,轻声道:“等我回来。”

她倒是不怕等待,就这么静静等着,等到天下大定,等到他平安归来。

不仅仅是她,无数人在等。

柳十娘在等臻律,季家表嫂在等季郁均,臻琪在等傅四爷……

而臻琳,她选择了跟随。

目送着他们远行,生活又回到了之前一般。

成亲一个月后,挽琴又入了天一院里伺候,臻璇喜欢热闹,有时便让挽琴把程语姝带来,与曦姐儿一道玩耍。

程语姝是个好性子,很是乖巧,得空时就跟在挽琴身边,或者搬把小杌子坐在廊下,小手捏着绣花针练女红。

臻璇见了,和郑老太太商量着该让曦姐儿学着认字了。

郑老太太把这事记在了心上,想着凝姐儿、歆姐儿、巧姐儿年纪也差不多,等过些日子不如一块请了女师傅。歆姐儿特殊些,不过听不见不影响绣花画画,也全当给孩子找个乐子。

四月里,正式出了孝期。

只是老太爷、老太太们喜欢素净些,倒是和之前没什么差别。

郑氏费了番心思请了个女师傅,还未开堂授课,屏翠园里来了消息,歆姐儿病了。

歆姐儿这病来得突然,好端端地起了热,查大夫去看了两回,一开始还以为是换季时不小心受了寒,过几日再看,瞧出些不对劲来,再细细诊断,才发现歆姐儿是出痘了。

几个孩子平日里常常一道玩耍,一听这消息,各个都唬了一跳。

亏得运道好,除了歆姐儿,哪个都没有染上。

歆姐儿院子里,挑了一众出过痘的丫鬟伺候。夏奂卿小时候没有出过痘,但她担心女儿,哪里肯离开半步。歆姐儿听不见,因此也学不会说话,难受时只会嘤嘤哭泣,高妈妈去瞧了一回,心疼得不得了。

何老太太原本就气恼刘家人,这回更是压不住火气:“我们夏家那么多孩子,会出痘的一只手都能数过来。就他们刘家,全身上下都是毛病!听不见已经是害了姐儿一生了,还出痘!这要是留下些疙瘩疤痕,以后还怎么见人?全是他们家惹过来的毛病!”

歆姐儿在屋里养了两个月,确定是好透了才出来见人。

夏奂卿本就纤瘦,此时更是瘦了一整圈。眼看着起了秋风,郑老太太请了个从前在宫里伺候过的女官,替几个孩子调理身子。

原本是耐心等过年的。谁知凝姐儿突然染了风寒。

沈妈妈到底年纪大了,体力不支,躺了半个月。凝姐儿的病全靠黄姨娘伺候着。

自从杨氏没了,黄姨娘也不喜欢在夏黎卿跟前转悠。满心都只有两个小主子,贴身衣服全是她一针一线缝出来的,见凝姐儿病得厉害,黄姨娘不肯假于人手,事事亲力亲为,衣不解带照顾着。

等沈妈妈下了床,黄姨娘已经撑不住了。

偏偏这一年的秋冬交替特别反复,一会热如夏日。一会冷似寒冬,黄姨娘身子本就算不得好,经不住如此,刚过了腊八就没了。

臻璇听了噩耗愣了许久,她还记得那年在采芙院里见到黄姨娘,她就是这么个亲力亲为的性子,明明有很多丫鬟婆子,杨氏屋里的事情还是她这个做了姨娘的尽心操持着,而等杨氏去后,为了响哥儿和凝姐儿的将来哭着求到了天一院里的黄姨娘的模样。也依旧清晰如昨日。

年节里自然是不用开课的。

曦姐儿岁数到底小了,静不住,认一个时辰的字就再也静不下来了。臻璇也不逼她。陪着她耍玩。

上元节时,家中挂了彩灯,前几年因着老祖宗孝期,家中不挂这些,今年开了禁,孩子又多,夏景卿亲自去采买了些好看的,挂了起来。

便是还未到亮灯时,各式各样造型的花灯还是吸引了孩子们的目光。

臻璇陪着郑老太太说话。昀哥儿歇了午觉,奶娘带着曦姐儿去看灯。只等着夜里一家人坐下来用饭。

冬日里天暗得早,臻璇瞧了眼天色。笑着与郑老太太道:“快到点灯时候了,我先去瞧瞧曦姐儿。”

郑老太太笑着应了。

臻璇刚出了听风苑,就见步月快步过来,见了她,步月福身行礼。

“曦姐儿呢?”臻璇问道。

步月低声道:“在园子里,凝姐儿、歆姐儿都在一道。”

走到半途,遇见来接歆姐儿的夏奂卿,姑嫂两人一道走,等进了园子,就听见了曦姐儿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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