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师兄,桑庾,你们为什么会来岐川呢?”师兄还有他的父仇要报,桑庾现在已经是琼鸾一派的掌门,这两个大忙人,为什么会大老远的跑到岐川来?他们是相约而来还是途中巧遇?我忍不住猜测起来。
“我和桑庾是为一些江湖纷争而来,近几个月,幽酆醴和琼鸾派在大炎各地的弟子皆遭到了多次暗袭,我和桑庾都觉得应是江湖某些势力的挑衅,便相约下山查探,细查之下,我们发现几次的暗袭最终都与一个叫做‘血流沙’的暗杀组织有关,一路查访,我们查到‘血流沙’的杀手们似乎频繁出入于岐川,于是便来岐川,寻找‘血流沙’的踪迹。”师兄沉声道。
血流沙?好血腥的名字,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良善的门派。好端端的,血流沙为什么要暗袭幽酆醴和琼鸾派?听师兄方才的意思,血流沙应该是个杀手组织,那……会不会知府被刺之事,也与这个血流沙有着几分干系?
“师妹和聿……公子来岐川所为何事?”师兄看了看一直站在一旁不语的容成聿,问道。“呃……”我犹豫着朝廷之事该不该说给师兄听,容成聿已接过了话头去:“逸兄别来无恙,我们此行乃奉皇命前来岐川查案。”听到这儿,师兄略带惊讶的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在质疑,来这么大老远的地方查案,带我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同行做什么,但最终却什么也没有问。
没想到容成聿竟然大大方方的将我们此行的目的告诉了师兄,我还以为以他会寻个理由搪塞过去呢,真是不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止郡王对于容成聿的直言不讳也是十分惊讶的,但碍于容成聿毕竟是皇帝的亲子,又算是此行的最高执行长官,所以,他既然说了,也只能随他去了。
这时,容成聿突然提着师爷的衣领,将他一把扔在了地上,正好被我们团团围住。看着躺坐在地上惊惶不已的师爷,容成聿慢条斯理地问到:“说,实情究竟是什么。”
对了,我这才想起来,是师爷领着我们来的黄府,黄府内有埋伏,他绝对脱不了干系,从他进门前抖抖索索瞻前顾后的样子就应该猜得出,这人心中一定有鬼
师爷吓得连忙由坐躺着的姿势改为跪趴,一边不停磕头一边道:“聿王爷饶命啊聿王爷饶命奴才、奴才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求聿王爷网开一面,饶了奴才吧”说着,他又重重地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
“到底怎么回事儿,你倒是说啊”陵嫣在一旁看得着急,忍不住跳出来指着他斥道。师爷畏缩的看了陵嫣一眼,又环视了我们一圈,便趴伏在地上,闷声闷气的说:“奴才交代,奴才全都交代唉……”说着,还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是这样的……奴才今日同几位主子说的话,也不全是假的,奴才真的是知府大人的师爷,知府夫人也真的是知府夫人……只不过……只不过……”说到这儿,师爷又开始打哈哈了。
“只不过什么,你婆婆妈**烦不烦啊”桑庾在一旁听得也急了,那样子像是恨不得踢师爷一脚才能解气。
师爷吓得又是一缩,话倒是出来了:“只不过,知府大人并非黑衣人所杀,而是……而是奴才……亲手下毒……毒死的。”师爷的声音慢慢小了下去,整个人更是缩成了一团。
什么知府竟然是被他毒死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没道理啊如果知府是他毒死的,那岂不是意味着整个岐川的动乱都是他在搞鬼,那么,就不该有所谓黑衣人的说法了。但是,如果没有所谓的黑衣人,方才的遇袭又作何解释?即便那些黑衣人是他的手下,他想将我们引入埋伏从而将我们灭口,可方才那些杀手明明招招致命,根本没有给任何人留任何余地,对师爷也是同样,若是没有容成聿拉扯着,师爷他早死在那些杀手的剑下了。这么说来,完全是前后矛盾呐
我疑惑的看着师爷,其他人也和我一样心存疑问,师爷又吭叽了半天,才继续交代到:“事情是这样的……两年多前,知府携夫人来岐川赴任,正是奴才迎接的,奴才本是上任知府的师爷,后来那任知府岁数太大,中风死了,朝廷便派了知府大人过来接任,而奴才则是继续留任了师爷。
大人上任后,就如同夫人所言那般,为岐川百姓竭心尽力,要么日日伏在案头批改公文,要么整天在外巡视百姓生活。大人和夫人的感情本是极好的,可……可随着大人越来越少回后宅过夜,夫人的心便一点一点的冷下来了,虽然知道大人是在忙公务,可夫人还是忍不住怪他不体贴。
日子久了,夫人日渐消瘦,大人却毫不知情,奴才在旁看着心中焦急,便买些女人家喜欢的东西送给夫人,刚开始的时候,奴才说是大人交代奴才送的,夫人听了很高兴,气色也日渐好了起来。见夫人日日欢喜,奴才便也心中欢喜,于是更加频繁的送东西给夫人,可后来有一次,机缘巧合之下,夫人得知了真相,怒斥了奴才一顿,将奴才送的东西尽数扔出了门外,还道再也不愿见奴才。
奴才虽然心中难过,但又不愿夫人生气,是以只得按夫人所言,躲得远远的。但,奴才发现,自那之后,夫人更是郁郁寡欢,身体每况愈下,一日里竟吃不下多少东西,奴才实在是担心,这样的担心超过了一切,于是,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奴才趁下人们都睡了,大人又在前堂批阅公文,便偷偷潜入了夫人房中。”
红妆初试弄东风 第二零四章坦白
第二零四章坦白
“奴才……奴才进门后,夫人闻声立刻醒了过来。奴才压低了声音,假装自己是大人,说自己今夜回来睡,夫人听了十分欢喜,正要点灯,却被奴才拦住……那一晚,奴才便与夫人……行了周公之礼。”
什、什么我的天这倒霉的知府,自己勤勤恳恳地一心扑在工作上,全心全意为人民,却不知,就在他兢兢业业废寝忘食的时候,他自家的师爷却偷偷把他自家的老婆给……知府大人的这顶绿帽子还真不是一般的绿啊……
“那也之后,奴才食髓知味,虽然明知自己做了天理难容的错事,但看着夫人又快乐起来的样子,体味着和夫人温存的快乐,便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做起这档子偷偷摸摸的丑事。
奴才本以为,这辈子都会这样下去,可有一晚,温存之后,夫人起来小解,奴才一时糊涂,竟忘了自己的身份,待夫人点亮蜡烛,看清奴才时,一切都变得难以挽回了……夫人当时又羞又怒,拿起剪刀便要自缄,奴才拼尽全力才抢下那剪刀。奴才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夫人,求她千万莫要做傻事,只要她能解气,即便让奴才立刻去死,奴才也是不会有怨言的,可夫人就是不依。僵持之下,奴才只得搬出了夫人和大人这么多年的感情,对夫人说,若是夫人就这么去了,大人就真的在世上孤苦无依了……说了许多,夫人才放下了轻生的念头,狠狠地掴了奴才一顿耳光,夫人打得累了,便坐在一边嘤嘤地哭,那一夜,就这么乱哄哄地过去了。
此后,奴才担心夫人又动轻生的念头,便很不能时时刻刻跟在夫人身边,这样过了一段时间,有一日,夫人突然并退了下人,告诉奴才……她腹中,有了奴才的骨肉……说完,夫人便哭了起来,当时,奴才只觉得心中悲喜参半,不,更多的是欣喜,奴才说了一大通好话,终于央着夫人留下了腹中的孩儿,奴才说,这几日会想尽办法让大人回房睡几次,之后……这孩子,便当做大人的骨肉养大,与奴才,没有一丝一毫的瓜葛……夫人最终是应下了,奴才也用尽了法子,让大人回房睡了几晚,之后,府衙内便有了夫人有孕的喜讯。”
“奴才本想着,就这样吧,看着自己和夫人的骨肉作为大人的孩子长大,看着夫人因为即将降生的孩儿而日渐欢喜,看着大人和夫人还有以后的公子或者小姐,一家人其乐融融……奴才自己怎样,都无所谓。可是,偏偏天不遂人愿,就在孩子临盆前的那月,一伙黑衣人找到了奴才,其中的头领不知为何,竟得知了奴才和夫人之间所有的事情,那人扬言,我若是不按他的吩咐去办,他便杀了夫人,一尸两命奴才心中害怕,只得答应下来,哪料,那人让奴才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毒害知府大人
奴才哪里肯,知府大人宅心仁厚,待人和善,在岐川本就受百姓爱戴,何况……何况奴才还做了那等对不起大人的事,又怎能再去害大人的性命可是,那人却道,奴才若杀了大人,便只会有一个人死,奴才若不杀大人,不仅大人依旧会死,连夫人及夫人腹中的孩子也会死,总归有人会死,他让奴才想明白了再做打算。
奴才心中焦虑,可根本毫无办法可想,一番苦苦挣扎之后,奴才终于下定了决心,决定依那人所言……毒害大人。大人一直以来,对奴才都十分信任,是以,奴才有许多机会下毒,经过了很长时间的挣扎,奴才终于……还是在大人的茶内……放入了砒霜,大人喝了之后……当场毙命。
夫人得知此事后,气得昏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她一边流泪一边怒骂奴才,奴才都生生受下了。之后,奴才劝夫人,如今大人已经去了,再悲伤也无用,反而会伤了身体,求她好好养胎,千万不要再丢了孩子。夫人即便心中在恨,想着马上就要出生的孩子,也只能软下心来,于是,我们为求安全,只能如那黑衣人所言,伪造了大人仍然在世的假象,假借大人之名颁布了许多禁令。
这样太平了一段时间,夫人终于诞下了我们的孩子,是个十分讨喜的男孩,我们本来沉浸在得子的幸福之中,暂时忘却了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痛苦,可那如同梦魇一般的黑衣人又出现了,这次,他抢走了我们刚出世不久的孩子,还威胁我们,岐川来了几个大人物,要奴才装作毫不知情地等着这几个大人物来府衙调查,届时,便用假话哄他们,将他们引到黄府内,奴才和夫人若是有一丁点差错,那孩子的性命,便没了。奴才不怕死,可奴才的亲骨肉才刚刚来到这世上,奴才实在不忍心他就这么去了,于是……于是奴才和夫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决定……”
师爷终于交代完了,我却突然不知自己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感觉了。整件事,从头到尾,究竟是谁的错?该怪知府对妻子不够关心?不,知府恪尽职守,竭心尽力,何错之有。是知府夫人的错?也不是,她对丈夫深情,这本没有错,作为女人,希望得到丈夫的疼爱,这也没有错,甚至到后来,她发现了师爷的不轨举动,也是义正言辞地斥责了师爷,她深知自己所为虽然是被蒙蔽,却也的确算是对丈夫的不忠。
难怪堂堂一个知府夫人,如今是这般破落衰老的模样,经历了这么多事,怎么可能不被折磨至此。其实她根本就是个可怜的女人,得不到丈夫的关心爱护,却又理解丈夫的职责和追求,不愿行那苟且之事,却为了腹中的孩子忍辱负重,明知师爷亲手毒死了自己最深爱的丈夫,却还是不得不在他的扶持下过活,到最后,自己的孩子,还成了恶人手中的筹码。我一直在回想,今日知府夫人目送着师爷离开时,严重复杂的情绪,那是饱含了怨气,关切,委屈和担忧的眼神,太过沉重,太过酸楚,让人看过,便无法忘记。
我不知道,在这个女人的心里,师爷究竟是怎样的存在,说恨,恐怕也不尽然,她的那个眼神里,明明充满了依赖,是啊,一直以来的艰难困苦,是师爷陪着她走下来的,即便一切困苦的最终源头都是师爷,但作为一个女人,她不可能不在意这个无怨无悔陪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可是,她心中,一定也对师爷藏着最深的恨,那是杀夫之恨,同时她也恨师爷让她不得不背上对丈夫不忠的沉重,恨师爷为她带来了如此的窘境,如此的结局。
当然,她一定更恨自己,因为她一方面对丈夫的死心存愧疚,一方面恨着师爷的自私和爱,另一方面,却不可自拔地依赖着师爷,或许,甚至一点一点的,习惯,喜欢上了那个始终陪在自己身边不离不弃的男人。这难道不是莫大的讽刺么?难以想象,背负着如此大的精神负担,她是如何支撑下来的。也许……这就是作为母亲,最伟大的地方吧,为了孩子,哪怕吃再多的苦,哪怕承受再多的负担,也心甘情愿。
再看师爷,他又何尝不是个可怜人?一开始时,他只是单纯地想要让一个可怜的女人过的稍微快乐一些,但慢慢的,他也管不住自己的心了,慢慢的,他的心开始叫嚣着,让他索取更多。可是,他没有,他没有以爱的名义索取知府夫人的回应,没有趁虚而入,他甚至决定了就这么一辈子默默的守护着心爱的女人。但,当他看着心爱的女人在寂寞中备受煎熬时,他再也不能沉默了,而他的冲动,最终酿成了苦果,不仅苦了他自己,苦了夫人,更害死了无辜的知府。
如果说,知府夫人即便再如何的绝望,至少还有人可以依靠的话,那么师爷,却一直是独自承受着一切,他用自己并不宽阔的肩膀,支撑着心爱女人头顶的一小块天,想要靠自己的努力,给心爱的女人快乐一点的生活,可就是这样小小的愿望,也只能被现实无情的打破。在这样的风雨飘摇之中,又有谁问过他一句,他是不是累,他是不是痛?
师爷的自私固然可恨,师爷的冲动也的确是一切的祸首,可当我真的了解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却不忍心责怪他了。他已经够可怜了,生活给他的苦楚,远远多于他偷得的原本不属于他的那一点点的快乐,他已经受到了太多的惩罚,而我这个外人,又有什么资格,又能站在什么立场上,指责他什么呢?他所做的一切,说到底,也不过是因为一个爱字啊,对夫人的爱,对孩子的爱,一步一步,逼着他走上了绝路,而又有谁能爱他呢?
都是可怜人,在命运面前,他们除了随波逐流,除了历经困苦,什么都做不了。
红妆初试弄东风 第二零五章相邀
第二零五章相邀
众人皆是沉默,许久之后,容成聿问师爷:“你可知那伙人的藏身之处?”师爷摇了摇头,语气诚恳地道:“聿王爷,奴才是真不知道”容成聿不再理他,转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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