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只怕大臣们都该私底下说我媚主,连累得他们还得早起一个时辰来上朝。”笑了笑,我状似无奈地道。
“他们敢!”容成聿佯怒道。
“还累不累,要不要起来?”装得一脸正经,容成聿问我。
顿时红了脸,一把推开他,我道:“出去出去,本宫要更衣了。”哪料却被他抓住手腕,拉进怀里:“娘娘这是要宽衣?此等小事何须娘娘亲自动手。”说着手便伸了过来。
与他又厮混了一个时辰,待我整理好形容与他一同出房门时,已是快到用午膳的时候。
刚一打开房门,便见到毓淑宫中的一干宫女太监,整整齐齐地在门外站了两排。
“恭迎皇上,恭迎皇后娘娘!祝皇上与皇后恩爱万年,白首不离!”站在最前面的小遥笑得一脸灿烂,画竹画柳也是喜气洋洋的。
“你们伺候皇后有功,便赏每人一年的俸禄吧”,容成聿心情极佳,一开口便是大赏,众人听了立刻跪下谢恩。
也不知是不是太高兴了,小遥这丫头又开始没边儿了,仰着头笑问:“皇上,您光赏了我们,怎的不赏我家小姐呢!”
我正想说她,却见容成聿笑道:“谁说不赏!不如这样,孤就赏她,无论做错什么,孤也绝不惩罚于她,如何?这样,你该放心了吧?”
小遥这丫头是在替我求平安……我心里一暖。
小遥一听,高兴得使劲儿点头:“好好好,这个赏赐好!我家小姐命苦,总是被人欺负陷害,现在好了,以后就算有人陷害我家小姐也不成了!”
容成聿牵了我的手,当着众人的面,认真道:“这样的事,再也不会有了。从今日起,孤要让天下人知道,孤有多疼自己的皇后。”我听了身体一顿,略略低下头,什么都没有说,心里却早已波涛汹涌。
和我一起用过午膳,容成聿便去书房批折子了。他走后不久,王居璟便来例行请脉。
“小遥,你先下去吧”王居璟进屋后,我对小遥道。
“小姐你最近怪怪的,每次王御医来,都要把所有人都打发出去,连我都避着,为什么啊!莫非你身子哪里不舒服,还不肯让我们知道?”小遥心直口快,直接问了出来。
我一怔,才想起自己的确没能及时安抚好她们几个丫头,倒惹得她们担心。
笑了笑,我道:“傻丫头,净胡说!是王御医研究出一套新的医治方法,给我调理身子。这法子比较精细,不宜有人在旁,你就别瞎想了,给画竹帮忙去吧!上次我跟你说的你都忘了?要多跟画竹学学如何持家,不然以后嫁人了可怎么办!”
被我堵得没话说,小遥只好撅着嘴出去了。
听到门被掩好,顿了顿,王居璟道:“娘娘,您要的药,已经做好了。”
听到此话,我的心情顿时复杂起来。
直到王居璟来之前,我还沉溺于和容成聿的恩爱缱绻中,不可自拔。如今他一来,告诉我助我离开的药已经制好,我随时可以计划离开,如此的落差,让我实在一时难以接受。
见我不说话,王居璟接着道:“此药与娘娘的要求相差无几,服下此药后半个时辰内,您便会呼吸全无,与死去毫无二致,一般太医皆无法查出原因,只会判成是猝死。
此假死状态会持续五日,足以支撑到一切祭祀事宜结束。待到娘娘的棺木离宫,再运往黄陵的路上,止郡王会设计,将棺木李代桃僵,把您带到一处已经准备好的民屋中。之后的事全凭娘娘自己做主,不论娘娘是打算留在墨都,寻一处隐秘的地方隐居,还是离开墨都到别处去,都可以。”
想了想,我淡淡道:“以后的事我还没有想好,先离开皇宫再说吧。”
王居璟听了,点点头道:“如此也好,那娘娘是打算什么时候实行呢?止郡王那边还有一些细节要打点,时间要定得片刻不差,否则便是功败垂成,到时皇上怪罪,便不是我等可以承受得了。”
点点头,我道:“我明白……”
王居璟将一个精致的小瓷瓶递给我,“此药只有一粒,丢失损毁便只能再等十日了,娘娘切要保存好。至于时间……若是娘娘一时还无法决定,便等到下次再说吧。”
我还是点头,怔怔望着瓷瓶。
如果说王居璟来之前我还不确定的话,当我真正触摸到这瓶药的时候,我才真正确定了,自己有多沉溺于这短暂的幸福。
我很清楚,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我只会越来越沉溺,越来越狠不下心,最后只能无奈地沿着那条不归路走下去,害了容成聿也害了我自己。
我必须狠下心来,在自己完全沉溺之前,尽早脱身。
捏紧了手中的瓷瓶,定了定神,我狠下心道:“时间……就定在今晚子时今晚子时我会服下药。皇上今夜应该会留宿在毓淑宫,亲眼看到我没有呼吸……他也便会死心了……”
红妆初试弄东风 第三六五章最后一夜
第三六五章最后一夜
王居璟顿了顿,像是不敢置信我居然如此狠心,良久,点头道:“微臣明白,这便去与止郡王相商。只是……娘娘真的已经想清楚了?今日可是……”
今日可是我与容成聿新婚的第一日。
我知道。
可是长痛不如短痛,我拖得越久,日后给他留下的伤痕便越大。我早一日离开,他便可以早一日忘了我,开始新的生活。
狠下心,我道:“不必多言了,本宫主意已定,这些是本宫对王御医的一点心意,还望王御医不要拒绝。”说着,我从梳妆柜里取出一个精致的木盒递给王居璟。
见状,王居璟拜了拜道:“微臣谢娘娘美意,只是那些金银实非微臣所求……”“你不打开看看?”打断他的推辞,我道。
王居璟怔了怔,在我目光的逼视下,终于还是打开了木盒。
“这是!”王居璟大惊。
“没错,这是圣品丹芝金针,本宫寻它也花了一番力气,总算是寻到了。俗话说宝剑赠英雄,王御医是妙手仁医,如此旷古的金针,自然是再配你不过了。”
得到圣品丹芝金针是多少行医之人的梦想,用此针针灸,不但力道更易拿捏,而且因为金针本身的奇效,针灸往往能事半功倍,于医术大有裨益。
细细端详了那金针良久,王居璟合上木盒,对我深深躬了躬:“微臣谢娘娘赏赐。”我淡笑:“这是王御医应得之物,希望日后,王御医可以用此金针,治愈更多的人。”
“定当竭心尽力。”
王居璟走后,我脱力地倚在塌边,将瓷瓶拿在手中反复把玩,心里乱成一片。
门突然吱呀一响,我忙将瓷瓶藏进袖兜,抬头一看,却是小遥。
不知怎么的,这丫头看起来怪怪的。
“怎么了小遥,谁惹你生气了?”从榻上下来,我问。
小遥抬起头看着我,眼眶里明明有泪珠子在打滚,却不说话。我一看顿时急了,忙拉住她问:“到底怎么回事儿啊?”小遥直直看着我,良久,突然问道:“小姐,在你眼里,小遥是你的什么人?”
我一怔,没想到她会这么问,顿了顿,认真道:“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到以后,我一直把你当亲妹妹。”
“真的么?”小遥脸色还是怪怪的,“小姐你没骗我?”我点点头:“怎么会骗你呢,傻丫头。”小遥吸了吸鼻子,用袖子将眼泪擦干,点点头:“小姐别忘了,你若是忘了,小遥就不认你这个姐姐了。”
这丫头怎么怪怪的?虽然心中狐疑,但想着可能是这些日子自己逼她太紧的缘故,于是只得揉揉她的发顶,点点头。
在桌边坐下,我心乱如麻,索性翻出一本书来,想强压住心神,本以为小遥会悄悄出去,没想到她却留了下来。
担心她又会多想。我终于还是没有开口打发她出去。
翻了一会儿书,我仍是觉得心烦意乱,一抬头,却见小遥正一边擦桌子,一边找着什么。
“小遥,你找什么呢?”“没!”一听我说话,小遥忙答道,看上去有些做贼心虚。
“算了,我也看不下去书,走吧,去小厨房做饭,我给你打下手。”说完径直出了屋子。
在厨房里忙活了一阵,小遥似乎满腹心事的样子,总是手忙脚乱,一会儿多洒了盐,一会儿弄倒了油瓶。见她魂不守舍,进来取开水的画竹叹了口气道:“小遥,还是我来吧。”
小遥也没有推辞,听话的退开了去,过了一会儿,突然对我道:“小姐,我、我想出去一下。”想着她大约是想去兰姨那里,为免她尴尬,我索性没有多问,点点头让她去了。
傍晚的时候,容成聿身披霞光地进了园子,让我忍不住一怔。偏头一看,小遥正跟在他身后。
“路上遇见小遥,便同她一起过来了。”容成聿解释到,不知是不是今日上报的折子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他看起来已经没有了中午离开时的好心情。
“进屋吧,今儿的晚膳是我和画竹一起做的,印象中我似乎还没有给你做过什么饭的,今天让你尝尝我的手艺,你不要嫌难吃才好。”牵起笑脸,我道。
容成聿看了我一会儿,点点头:“的确没有尝过。”说完,便径直朝小厅去了。
“你遇到皇上的时候,他便是这副神情?”我问小遥。
小遥身体一缩,像是很紧张,点点头:“是、是啊……”
看来真是批折子的时候受了气,罢了,他是个天生就该做皇帝的人,这种事,还轮不到**心的。
跟着进了小厅,不一会儿,画竹画柳便将菜上齐了。说是我做的菜,其实我也只是用勺子翻炒了几下,火候什么的,全是画竹在掌握,功劳原算不得我的。
“怎么不动筷子?”见容成聿看着桌上的菜出神,我忍不住问道。
容成聿摇摇头,看向我道:“还记得我们去岐川的路上,自己烤的野味么?”
哪里会不记得,说来有趣,一想起当时容成聿将烤肉递给我时绷着的脸,我就忍不住莞尔。记得那时我们常做一些言不由衷的事,惹得对方生气,自己同样不好过。
“说起来,我大概是大炎唯一有幸尝过颛顼陛下手艺的人了。”我笑。
“在琼鸾峰的时候,你不也常常去我那里讨茶喝?”拿起筷子,容成聿不着痕迹地道。
是啊,那时候,我们常常是尝茶品琴,诗文相对,很一段写意的日子。虽然其实那时我们都在暗中观察对方,估量对方的实力。
“味道如何?”见容成聿尝了一口菜,我问。
他只是点点头,就在我以为他不会说什么的时候,他突然道:“若是能一辈子都吃到你亲手做的菜,定是件美事。”
我一听,顿觉尴尬,犹豫了一下,干笑道:“我这样的手艺,偶尔尝尝是个新鲜,若天天尝,只怕就受不了了。”
容成聿手上的动作一顿,而后,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安静的吃饭。
席间,气氛莫名的有些压抑。
晚上容成聿果然没有离开,洗漱过后,他负着手在房中踱步,不知在想什么。我坐在镜前,看着镜子里不时出现的他的身影,心中慌乱不堪。
那个小瓷瓶就在我的袖兜里,因为太贴身,已经带上了我的体温。分离在即,袖中的这个小瓶如同一团火一般,烧得我坐立难安。我明知道自己有多希望现在就倚进容成聿的怀里,但此情此景,我却只能坐在这里,苦苦受着煎熬。
“安安,我们有多久没有坦诚地和对方说自己心里的想法了?”容成聿突然停下步子,看着镜中的我问。
我只觉得呼吸一窒。
他也发现了……是啊,自从失去孩子后,有意无意的,我一直在躲避与他的交流,我开始不愿意告诉他我心里的想法,无论我的悲也好,恨也好,我的复仇我的计划,一切一切,我都不愿告诉他了。我以为他没有察觉,但……怎么会。
“我知道你自小心思便很重,也习惯了凡事靠自己,但你别忘了,从我们选择彼此的那刻开始,我们的一切便是紧紧相连的了。”
这些我如何不知道。
但平心而论,容成聿,你又是怎么做的?你就把心事摊开给我看了么?不,你没有,和我一样,你的计划,你面对的一切,你同样没有告诉我。
刚才你的那句话,不如换成,我们有多久习惯了向对方隐瞒,习惯自我的决定。
回望过去,我实在寻不到问题的根源,我甚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哪一件是开始,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脚下如同划下了深深的鸿沟,再难逾越。
只是,到现在再来问这个问题,实在太晚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如果说最早之前的信任危机只是让我心生退却的话,从失去孩子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我再难回头。
“慕渊,是不是折子里又上报了什么不好的事?瞧你,恁的那样胡思乱想,说那些有的没的。”强颜欢笑,我站起身来。
既然已经决定离去,我又何必在最后还与他说些无解的陈年旧事。轻快一些,多好。
容成聿皱了皱眉,似是挣扎了一下,而后点点头:“的确是有件不好的事,让我很是心忧。”
倒了杯茶递到他面前,我道:“真没想到,无所不能的慕渊你,还有这么头疼的事,居然用上了‘忧心’二字。”
容成聿接过杯子,却并没有喝,轻轻将它放在了桌上。
“无所不能……你莫不是在讽刺我。谁也不会比你更清楚,我有多恨自己没能保护好你。”容成聿的话说得很轻,我却觉得一字一字砸在了心上。
为什么就不能让我好过呢……伤己伤人,我们还真是深谙其法。你到底是在责怪自己,还是在提醒我那些伤痕?
“瞧你,又说起这些了。都是过去的事了,说好放下的,好端端的又提起来。真该罚你不许进屋。”我转过身,语气有些忿忿。
红妆初试弄东风 第三六六章谁更狠
第三六六章谁更狠
容成聿怔了怔,似是有些语塞。
“好了,过去的事就不提了,快睡吧,时候也不早了,明儿你还要早起的。”说着,我抬手替容成聿宽衣。
他伸开手臂由着我解衣扣,目光始终停留在我身上,像是在探究什么,又像是在犹豫什么。
将他的外套挂在屏风上,我一回头,便瞧见他看向我的目光,不知怎的,顿时觉得有种被看透了的尴尬。
“瞧你那是什么眼神!”我有些不自然地说,逃避似的自顾自钻进帷帐,躺在靠内的位置。
容成聿最终没有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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