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在这儿,等燕子宁拉他出去斩么?太医这才回了魂,反应过来是捡回了一条命,猛地跪地盖头谢恩,飞快地退了出去,生怕燕子宁改变主意。
可是这太医今天就是倒霉,人还未到门口,便被从外面慌慌张张走进来的安公公撞了个四面朝天。
安公公理也不理会他,只朝燕子宁道:“皇上,太后出宫了!”
燕子宁脸色大变,猛地起了身,大步离去。
我微微握紧双手,太后,显然是做足准备才出宫的,燕子宁就是去拦,也已经迟了。
绿芙推门入来,道:“娘娘,王爷已经一个多小时前起程了。”
我点了头,那太后应该,也走得还不是很远。她必定是等子健安全离去,才会出宫。
果然,清芙很快便带回消息,子健前脚一走,太后紧跟着出宫了。
紫芙又走进来回道:“娘娘,发生大事了!安公公来说,皇上在元湖边上站着,现在又下起大雨。上前去劝的人,都被他吼了回来,现在没有人敢上去劝了。安公公没办法了,要奴婢来回娘娘。”
那么,燕子宁是从永宁宫出来后,便直接去了元湖边的?他这是在干什么呢?他以为这样,太后就会交出解药了么?
他想淋,便让他淋吧。宫里这么多人,总会有人去劝得动的。
紫芙又道:“有个胡贵人大胆上前去,才开口,就被皇上一脚踹入了湖中呢!”
燕子宁正在气头上,不踹她,就不叫燕子宁了。若是我去了,落水的,可能也会是我。
太后在宫中耳目众多,很快便会知道这事的。就看这母子两人,谁能坚持到底了。
起了身,站到窗前,冷雨夹着冷风吹来,打在窗上真响,我清晰感觉到了身上的寒意。
燕子宁这样能顶得住么?心中的担心越来越大,抬步向门口走去,又折了回来。我去,有用么?
第128章 解药
又过了半个时辰,雨终于停了。我终是松了一口气,叫人熬了姜水,送到燕子宁的寝宫去,我做的,只能是这些。谁知,燕子宁还是不肯回来,还站在元湖边。
安公公急坏了,在元湖与承坤殿两边跑:
“娘娘,你快去劝劝,皇上只听你一个人的话。”
“娘娘,皇上这样下去,非病了不可。”
“娘娘,你就这般狠心么……”
已经是午时了!心中叹息一声,燕子宁怎么就这般执拗?跟个孩子一般见识。亏他还是皇上呢!他以为这样,就能感动太后了么?
太后这次,非置我于死地不可。
起了身,携了清芙的手出来。到了外面,想不到,下过雨后,冷意是这般清晰的袭身而来。
我离元湖远远站着,并不上前。在燕子宁身后,站了不少嫔妃及各宫主子,都离燕子宁远远的站着,真是没有敢上前去劝的人。
燕子宁站在湖边,那件龙袍早已湿透了,他的身上,发上,全湿了,水珠沿着头发,一滴一滴地流下来。他却一动不动地,雨点大滴大滴从他身上滑落,都仿若未闻。
我的眼眶有些湿润了,心中却十分恼火,他不知道他是皇上么?他淋病了,太后就服软了么?
这个笨蛋!这个猪!
文妃站在最前面,远远瞧见了我,目光肆意落在我的肚子上。眼内,染上了带着怒'文'意的妒忌,那般的不'人'加掩饰。她的孩'书'子没有了,所以见不'屋'得别人有孩子。燕子宁没少召幸她,肚子却一直不见动静。
目光不经意的落在她的肚子上。文妃这辈子,都别想有孩子了。除非太后死了,或是她那个靠山将军爹爹死了。
安公公见我来了,原来担忧的脸上,渐渐的有了笑意。可很快又换上苦瓜脸,因为,我并不打算上前。
可偏偏,雷声过后,雨又夹着风洒了下来。我撑着伞,不由伸出手去,接住从油伞上流下的水珠儿,再看着它们,慢慢从手中流走。抬眸,见雨点不停地打落在湖面上,晕开一圈又一圈的漩涟,煞是好看。冷风吹来,轻轻摇晃着湖面的荷叶,一波又一波,连绵不绝。
还有一个人和我一样远远站着,容妃!她恨恨地瞧着我,终是撑了伞向燕子宁走去。
我松了一口气,扶了绿芙、清芙的手,回了承坤殿。
令我意外的是,容妃也没能把燕子宁劝了回来。
直到晚上,太后也没有回宫。
这一夜我都没有睡。我远远站在元湖边,陪着燕子宁站着。直到重重的晕眩袭,我晕倒后,绿芙、清芙等才我送回承坤殿。
燕子宁没有去上早朝,只一直站在元湖边,一动不动地站着。我的心慢慢地痛了起来,他不要命了么?为了我这样一个女子,值得么?
太后,就真的这般狠心么?
直到辰时,南宫门大开:“太后回宫——”一声拖得比一声长,传遍整个皇宫。
我喝了安胎药,坐在殿内等待太后的光临。她虽然去了元湖边,但不是她一句话就能把燕子宁劝回来的,除非,她交出解药。
果然,不到一刻钟,太后便扶着宛儿的手到了承坤殿。太后瞧见我,上前一步,抬手就给了我一个巴掌,怒道:“你不是还未死么?就不知道去劝劝?”
我瞧着太后的怒目,淡淡的道:“太后不是也去了么?你都劝不回来,更何况奴婢一个庶人?”
太后一时语塞,只狠狠地瞧着我,那犀利的目光,恨不得将我撕成碎片,道:“你休想通过皇上取得哀家的解药,这一次,哀家绝不手软。”
我迎上她犀利的目光,淡淡一笑,道:“皇上的脾气,太后比我更清楚!”
显然,这一句话对太后起了作用,太后瞧了我一眼,缓了缓语气,道:“你若将皇上劝回来,哀家会考虑留下你的孩子。”
我心头一震,缓缓伸手抚上小腹,半晌,睨视着太后开口:“太后,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个孩子,我根本不打算将他生下来。”
太后怒不可遏,大声喝道:“你敢!这是我燕氏的骨肉。”
我悄然收紧广袖中的手,燕子宁登基四年,还未有帝裔,太后怎能不急?朝太后微微一笑,道:“连死都敢,还有什么不敢的?”
太后怒道:“你——,你真是个狠心的女人,枉皇上白白庞爱了你。”
我淡声道:“太后有时间与我一个将死的人周旋,还不如趁早将皇上劝了回来。”我下遂客令,知道太后不会交出解药,也懒得周旋。
太后脸色很不好看,瞧了宛儿一眼,道:“哀家说了这么多,也渴了。来人,上茶来。”
绿芙端了茶上来,宛儿并不伸手去接茶,太后已伸出手来接茶,绿芙只得径直将茶递给太后。我正兀自奇怪,忽然见宛儿伸出脚来,轻轻拌了绿芙一下,我暗叫不好,绿芙脚下已一滑,整杯茶倒在太后身上。
我捏紧心中的秀帕,心中已是咬牙切齿。太后,她知道我在乎什么,她总能找到我的死穴。
太后大怒,喝道:“来人,将这个不带眼的贱婢拖下去——”
我迅速打断她:“拖下去关起来,一个月不准吃饭、喝水。”
太后直直瞧着我,微笑道:“不,拖下去,立即杖毙!”
绿芙脸都变了,紧紧咬着唇,并不求饶。只因她知道,求了也是白求。
眼睁睁瞧着进来两个人,就要将绿芙拖下去。我对上太后微笑的目光,道:“太后,奴婢刚刚想到一个可以令皇上回来的办法,不知太后要不要听听?”
太后的怒色缓和了些,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什么办法?”
“只需派人去说一句话,皇上就会立即返回乾承宫。”我瞧着太后的眼睛,缓缓道出来。
“什么话?宛儿快去。”太后急道。
“这句话,需得绿芙去传。别人去了,一定不行。可绿芙如今是戴罪之身,如何是好?”
太后冷冷一笑,道:“皇上若能回来,哀家允她将功赎罪。”
我松了口气,在绿芙的耳朵边轻轻说了句话,绿芙便飞跑出去了。只一会儿,前头就传来皇上摆架回宫的消息。
太后瞧我一眼,冷嘲热讽:“惜妃就是惜妃,就算是废了位分,只一句就能将皇上劝回来。哀家倒十分好奇你说了一句什么话。”
我的嘴角牵起清冷的笑容,笑意还未达唇边,便已经隐去了。明明是太后要我将燕子宁劝回来,我去劝了,她又吃醋了!瞧她一眼,道:“奴婢的办法,倒不介意拿出来与太后一起分享。奴婢在绿芙耳边说‘太后摆驾承坤殿,娘娘有难’,太后你说说,这样的话,是不是应该绿芙去传才合适?”
太后的脸早气得发青了,但她知道我没有骗她。我瞧着她的青脸继续道:“除了这样的办法,奴婢还真想不出其它的来。”
太后气得撑圆双眼瞪了我一眼,也不与我计较,干脆坐到殿中央,等待燕子宁的到来。
燕子宁满身疲惫进来的时候,看到我还能站着他面前,似是大大的松了口气。他一言不发,行至太后面前,跪下来。
太后紧紧抿着唇,一瞬不瞬地瞧着燕子宁,叹息一声,道:“皇上如此,如何面对燕氏的列祖列宗?为了这样一个朝三暮四不守妇德的女子,皇上居然连早朝都不上,你有何面目来见哀家?”
燕子宁抬起头来,对上太后犀利的目光,道:“朕堂堂一个男子,连自己的妻儿都保护不了,要这个皇位有何用?”
太后惊得差点跳了起来,低斥道:“皇上要慎言,她只不过是一个庶人,连妃都不是,别说妻了。”太后瞧着燕子宁,痛心疾首:“宁儿啊,你可知这个皇位,是你父皇……这样的话,皇上如何说得出来?”太后说不下去了,沉浸在伤心的回忆中。
燕子宁心中也十分难过,道:“她已经不是什么庶人了,儿臣已下旨,恢复了她的妃位。母后,儿臣求求你,将解药交出来。”
太后怒道:“皇上为什么这般执迷不悟?为了她,你们兄弟已反目。这样一个红颜祸水,你应该赐死她。哀家真是悔不当初,当日听了你父皇的话,留了她一命,才酿成今日的错。”
燕子宁瞧了我一眼,道:“朕不管她是什么,朕只知道,没有她在朕的身边,朕的江山也失去光彩。”
太后微微一愣,语气缓和下来,却十分坚决地道:“皇上什么也不用说了。这次,哀家绝不会手软。哀家允许她将孩子生下来,并以贵妃之礼风光厚葬她,这样皇上也算是尽了一份情义,十分对得起她了。”
燕子宁的脸顿时变得苍白不堪,双眼红了起来,轻声道:“母后,你真的要如此逼朕么?”
太后闭了双眼,长叹一声,唤道:“宁儿!终有一天你会明白,哀家是为你好。”
燕子宁象是失了魂儿似的,重复道:“母后,你真的要如此逼朕么?”
太后睁开双眼来,瞧了燕子宁一眼,起身朝宛儿道:“回宫!”
燕子宁也起了身,十分伤感地朝太后道:“母后,朕已将宁王秘密召回。”
第129章 毒誓
闻言,我只觉得晴天霹雳,手中的秀帕差一点就拿不稳。燕子宁想做什么,还不明白么?他要以子健的性命,来向太后换取我的解药。
太后脸色大变,显然不曾想到燕子宁会有这一招,大受刺激,脚下一个踉跄,猛地转过身来,深深地瞧着燕子宁,轻轻地唤了声:“宁儿?”仿佛声音放重了,这件事就是真的了。
燕子宁避开太后犀利的目光,断然道:“母后,一命换一命!”
我咬着唇,只觉得心内无比苍凉。早知道结果是这样,我还不如趁早死了的好。太后是对的,只有我死了,他们兄弟才会有一个了断。可,若然我真的就这样死了,燕子宁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太后直直瞧着燕子宁,良久才道:“若哀家不交出解药,皇上就真的杀了你的亲弟弟不成?”
燕子宁瞧了我一眼,避重就轻地道:“母后,如果让子健知道她身中剧毒,就快要死了,而且下毒之人是你,会发生什么事呢?”
太后急了,道:“皇上!不能告诉子健。”,言罢,瞧了我一眼,咬牙切齿地道:“好,一命换一命。”
燕子宁十分激动,道:“母后,宁儿谢谢您!”
太后道:“慢。皇上需以她之名,向天起誓,在有生之年,不得因子健有罪而加刑。”
燕子宁微微顿了下,道:“无论犯了任何错?”
太后瞧着燕子宁一眼,道:“无论犯了什么错!”又描了我一眼,接着道:“否则,她不得好死!死后不得超生,若超生了,也世世为娼。”
太后!还有比这更毒的么?我咬着唇,瞧着燕子宁,心中矛盾得就要死掉,我既希望燕子宁起誓,这样子健便可一世平安;又希望他不要起誓,作为一个年少有为的帝王,燕子宁已受文人轩牵制,如今,又多了一个宁王。
燕子宁瞧了我一眼,眼中微微一痛,郑重地道:“皇天在上,燕子宁以林亦乔起誓,在有生之年,绝不降罪于燕子健。”
太后满意地点了头,道:“宛儿,取解药来!”
燕子宁闻言,重重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软软地跌倒在地上。
“宁儿!”太后急声唤道,她脸上布上焦急的神色,加上一句宁儿,我便知道太后其实很爱燕子宁,步步相逼,也于出于无奈,手背手心都是肉,叫她能怎样?
燕子宁终于病倒了,乾承宫从来没有试过这般热闹,不仅太医院的全部太医被太后招来了,各宫妃嫔也都来了。就连文妃,也守在乾承宫不离半步——听说文夫人病重,太后恩准文妃出宫承孝于文夫人膝下,这样的殊荣,宫中只有文妃一个人有,别的妃嫔想要出宫一趟,简直是望尘莫及。
听说燕子宁高烧足足烧了大半天才退,病得很重,心中喟叹一声,站了一天一夜,不吃不喝的,能不重么?
我在房内走来走去,虽然承坤殿与燕子宁的寝宫只隔几米远的路,可我就是下不了决心迈出步子去,其实我只是想看他一眼,一眼而己,毕竟他是为了我才这样。可万一燕子宁发现我去看他了,可怎么办才好?
咬了下唇,正要抬步出去,绿芙开口了:“娘娘,想过去就过去吧,你走来走去,晃得奴婢头晕了。”她终于忍受不了了我。
我瞪她一眼,脸上讪讪的,将脚收回,心中骂了句:“臭丫头!”却道:“本宫不过是想出去透透气,谁说本宫要去乾承宫?”
清芙笑道:“娘娘,你现在不是在乾承宫了么?还用去么?奴婢认为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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