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不相信,燕子宁就这样战死了。手,缓缓抚上小腹,泪水已经无声留了下来。还有一个多月,素未谋面的孩儿就要来到人世间了,他的爹爹怎么可以扔下我们母子二人不管,一个人走了呢?这怎么可能,怎么可以!?
“娘娘,你都两天没有吃东西了,你不吃,肚子里的小皇子也要吃的。”清芙看着我一筹莫展,担忧又上升了一层。
可我真的吃不下去,挥人让人将食物撤下去。
祥贵急急走进来:“娘娘,不好了!大臣们在朝廷上要求娘娘交出兵符,否则不退朝。”
逼宫——他们这是在逼宫!我气得发抖,敌人尚在虎视眈眈,兵临城门,我们已经窝里斗了。
朝中大臣直到下令死守城门才知道,真正手握皇都兵权的人,是皇后。他们被这个消息震惊得无法言语——堂堂大燕皇都的兵符,怎么可以交到一个女子的手上呢?后妃是不得干政!这是祖训啊。于是朝中大臣想到的办法不是去劝退皇都外蠢蠢欲动的亲王,而是在金鸾殿上逼宫——皇后不交出兵符,他们就不下朝。
我起了身,道:“摆驾金鸾殿!”祥贵与清芙对望一眼,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一步步迈向金鸾殿,心中不由得感慨万端,怎么也想不到我会在这样的情况再次走上金鸾殿。
“皇后娘娘驾到——”一声声冗长的通传,我步入大殿。双眼落在那龙椅上,龙座上人去楼空,不禁喉中一阵难过。你不过才走一年,别人都来欺负我们了。要是你在,这帮蠢材哪敢这般放肆?
文武百官齐刷刷向我望来。我向太后行了礼,坐在太后身侧。人才坐定,就听到文武百官齐声启奏:“请皇后娘娘交出兵符!”
我深吸一口气,朝众人深明大义的道:“皇上在战场上失踪,这段时间多得众卿家处理朝中事务,各位辛苦了。本宫特此来殿上与众位商议,选出贤能之士,本宫好将手中的兵符交付到他手中,也不负皇上当日的一番所托。”
这时,从人群中走出一个人,我轻轻扫了眼,见出列之人是兵部左侍郎,便道:“左侍郎,有何启奏?”
左侍郎嘴角微微牵起,眼中露出了不屑的神色,道:“堂堂大燕的兵符在娘娘一个女子手里,这并不适合。臣等奏请,皇后娘娘将兵符交到何再将军手里。”
我微微一笑:“何将军可是众卿家共同举荐出来的么?”
众人面面相觑,显然不是。我就知道不是,当日听燕子宁说过,朝中关系错综复杂,为了各自的利益分成好几派。显然这个何将军不可能是众人举荐出来的。各派要举荐,也会荐自己派系的人。众人见何将军不是自己派系的人,也懒得出声了。
我朝众人笑道:“既然不是众人举荐出来的,兵符暂且由本宫保存。”
左侍郎微微一滞,看了一眼一旁的严都督,继续道:“臣、臣等认为兵符握在娘娘手里,这非常不妥当。”
我的脸微微一沉,淡淡的道:“兵符是皇上出征前要本宫代为保存,难道左侍郎认为皇上的做法有不妥之处?”瞧了众人一眼,继续道:“那请问左侍郎,兵符握在谁的手里才适合?”
“这、这……”左侍郎一下子没有词了,举荐出来的人,已经被否决了,只得看向一旁的丞相大人。眼看丞相大人要出列启奏,我却不给他这个机会,朗声道:“各位大人,皇上出征前给本宫留有口谕,大燕进入紧急状态,由本宫全权处理兵权之事。如今城外正是两兵对峙、剑拔弩张之时,有的人不议退兵之计,不思危亡,却来苦苦相逼兵符之事业,不知居心何在?”语音刚落,犀利的目光紧紧盯向丞相大人。
丞相大人双目一沉,迈出的步子缩了回去。显然,说到居心这个份上,目前形势还不明朗,他不打算趟这浑水。
左侍郎强词道:“难、难道娘娘想干政?”
我冷笑:“待皇上归来,本宫自会完璧归赵,将兵符亲自交到皇上手上。”
左侍郎冷笑道:“皇上还能归来吗?”
我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一拍桌子怒起:“大胆!左侍郎,你先是居心叵测,现在居然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来人,拖出去,斩!”
大臣们面面相觑,却是没有人站出来说话。尽管大家都知道,皇上不可能回来了,不过这样大大不敬的话,谁敢说出来?说出来,就是死罪一条,轻则掉了乌纱发配边疆,重罪甚至诛九族。
而且大家都心知肚明,皇后现在是在杀鸡给猴看。
我瞧众人一眼,有的人有些惧意,有些人却幸灾乐祸,当日有些了然。先前众人见群龙无首,一些怀有叵测居心的人便蠢蠢欲动,以兵符之事来试探,企图扰乱朝纲,现在有人站出来,就又当下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现在是非常时期,只要一个不小心,说不定万劫不复,做什么都得看清楚形势才说。所以左侍郎被推出来,出班启奏的一个人也没有。
况且,兵符就握在手皇后娘娘及护国将军手里,谁知道下一个被收拾会不会是自己?
丞相终是忍不住出班启奏:“太后、娘娘,现在各亲王拥兵在城外,请尽快商议出对策,皇城不能天天关着。”
我瞧了他一眼,道:“朝丞相有何良策?”
“臣等商讨来商讨去,均未有万全之良策,一切等太后及皇后娘娘定夺。”他将这个烫手的山芋抛回来给我。
真好!人家不是没有干活,而是没有万全之策而已!真不知道燕子宁养了一帮废物。我敢肯定这个老狐狸心中已经有一千个良策了,甚至连退路都想好了,不过是故意要为难我们罢了。
我心中冷笑,他不说出开城门迎亲王入城这样的话来我已经很感谢他了。环视众人一眼,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在皇上未归来之前,朝中所有大小事情由丞相等五位大臣共同商讨,最后由太后定夺。兵权由本宫调配,皇宫中御林军由护国将军统领,史册、陈年、钱可法、霍进各带领十万精兵,分别死守东、南、西、北城门,违者,军罚待候。”语毕,目光向太后瞧去。
太后微微颔首,我这才道:“各位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终于渐渐退朝。待众人全数退出,我伪装出来的气势顿时泄下来,也不顾皇后形象,上前抱着太后呜呜痛哭起来。
“亦儿,你孤苦伶仃一个人如何撑得下去?还是与健儿联手吧!他会善待你们孤儿寡母的。”太后道。
我心头一震,泣叫:“母后,不可!皇上他……一定会回来的。”显然,太后已经放弃燕子宁了。眼看着好不容易到手的江山,怎会拱手于人呢?
尽管明知道与燕子健合作,这无异于引狼入室,可如今兵临城下,这却是唯一的出路。
任何一位亲王入京,都不会对我们手下留情。
第150章 合作
“娘娘,不如奴才今夜护送你出城!”祥贵走进来,脸上却现出若隐若现的忧虑来。
我心头一震,咬牙道:“还未到最后的时刻呢,这个时候我怎么可以离去?”
祥贵急得脸都红了,“娘娘,恐怕到最后的关头,就没有那么方便了。奴才必须保护娘娘及小皇子的安全。”
我知道祥贵虑的是什么,无论是谁继位,都不可能留下我们母子。
特别生下来的是个皇子,我们母子真的只有死路一条。我不怕死,可我不能让肚里的孩子……他还未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一眼呢。
“亦儿,还是听祥贵的吧!尽快离开这儿。宣王他们说不定会随时攻城,到时想出城便难上加难了。”哥哥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满脸都是疲倦之色。
我闭了眼,仿佛面前全部是撕杀声,决绝道:“不!我无论如何都要留下来,陪你们一起守城。”
当日燕子宁将兵符交给我,我怎么能一走了之呢?如果燕子宁真的不在了,就算是负隅顽抗,我也为他一博,他日见了他我也好有个交待。
“亦儿……”哥哥欲言又止,终是下决心道:“我们不过是作了最坏的打算,不管皇上回不回来,宁王——都会即位。”
我只觉胸中嗡的一声响,我明白,我都明白。自己明白是一回事,被人当面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燕子健现在是驾在弓上的箭,随时都会一触即发离弦而去。他早就做好篡位的种种准备,要不也不敢公然在昆山行刺燕子宁。这样的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怎会拱手相送于人?我不想与他合作,是希望各亲王窝里斗,削减了燕子健的实力,这样我才有可有一丝的可能保住皇都。
这样一来,风险很大!可万一宣王、静王、乐王三王联手,燕子健不能力敌,那么我们将会彻底惨败,永远无扭转的机会。
太后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么?
可话又说回来,如果燕子宁不回来,我保住皇都又有何用?皇都保得了一时,保不了一世。
子宁,你到底在哪儿?你难道真的……这个是我连想不敢想的。我怕自己一想,一切都会成为现实,我自己也要倒下去。
哥哥道:“亦儿,还是与宁王合作吧!打仗是男人们的事,你一介女子,还身怀六甲,万一有个什么闪失……你叫我这个做哥哥的……还是早点离开这里为上上策。”
“可万一皇上回来了呢?我不能将皇都拱手于人,至少不能是从我的手里送出去的。”瞧着窗外的萧瑟的景色出了神,“哥哥,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主意已决。”顿了半晌,才缓缓的道:“传宁王进宫!”
哥哥知道我的脾气,倒也不劝了,只是脸上现出无比的担扰。
燕子健来得很快,见他慢条斯理地走进来,没有一丝慌乱之色。这种临危不惧的气势,倒让我放心不少。
燕子健人刚站定,已将我卷入怀中,紧紧抓住我的皓腕,狠声道:“亦儿,你未免让我等得太久了吧?这个时候你还能如此镇定,真叫我吃惊。”
我不着痕迹地推开他,只道:“若宣王、乐王、静王三王联手,你有多大胜算?”
燕子健轻蔑一笑,也不再上来缠我,侧身在湘妃椅上舒服地坐下来,顺手拿起小几上搁置的杯子把玩着,挑眉道:“你说呢?”
我轻哼一声:“宁王的实力,本宫看不透。”
“啪”的一声,燕子健将手中的杯子摔到地上,我只觉眼前人形一闪,整个人已被他卷进怀里浑身动弹不得,想要挣脱出来,谁知他搂得更紧了。我看到他双眼中的寒气,眼脸危险地眯了起来:“亦儿记性越来越不好了,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许我在面前自称本宫的。”
语毕,在我耳边缓缓吹了吹气,柔声警告,还用唇碰了碰我柔软的耳垂。
他公然非礼我!而且不止一次了!心中又气又怒,瞪着燕子健:“你这个混蛋!放开我!”
燕子健依然将我禁锢在怀中,他虽然地搂着我,不过手臂上的力度不轻不重,唇边堆满笑意:“我若帮你赶走城外的狼,你如何报答我?”
“如果你能做到这个,皇上不是小气之人,半壁江山他自然会拱手相让。”
燕子健冷笑:“亦儿,你不是这么天真的女子。你以为他还能回来么?”
我心头一震,猛地对上燕子健寒光闪闪的双目,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到底是怎么不对劲,又说不出来。
我咬了下唇,轻声道:“皇上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会安然无恙回来的。”
燕子健冷哼一声,恶狠狠的道:“他必须死!即使他能脱险,回来了也不过是个废物一个,到时我还怕他的样子会吓着你呢!”
我心中大惊,拼命在他怀里挣扎,燕子健用目光警告我,我微微想了想,这才放弃挣扎安分呆在他怀里。
燕子健这才满意地道:“这就乖了。乖乖的跟我说话多好呢!说说看,你如何报答我!”
我低下头,低声道:“江山不是我的,我不能答应你什么。你若平定这次动乱,我会带着孩子隐名埋姓,从此不踏入京城半步。”
闻言,燕子健怒不可遏,冷了声音道:“帝位我随手可得,我只要你答应我,做我的皇后。”
后位!我心中一惊,想不到他这时会提出这样的条件,我想着他顶多不过是要我答应他留在他身边而已。
{文}“一女不侍二夫!这个道理你是懂的。你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何必为了一枝残花放弃那么多争芳斗艳的花花草草?”我企图说服燕子健,放我们离去。
{人}“他已经死了!你的男人只有我一个。你从始到终都是我的。”燕子健继续警告,“你最好将他彻底忘掉,等着开开心心做我的皇后。还有,别想着让祥贵那个蠢材带你离开这个皇宫,否则不要怪我不客气。外边那群狼,我十天内叫他们滚蛋!”
{书}我又惊又怒,恶声恶气的道:“燕子健,他们是恶狼,你也是披着人皮的狼。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屋}燕子健嘻嘻笑道:“信不信由你!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说到底你摩下那五十万兵马,还抵不过我的五万人马。我的人马不多,最重要的都是精兵,以一敌十,都是忠贞不渝的死士。”说得自信满满,我心中不由得放松几分。
然而我却不似他那般乐观,继续将问题绕回刚才的话题上:“若三王联手,你有多大的把握?”
燕子健瞧我一眼,才道:“三个都是野心勃勃的人,互相猜忌互相防范着,都不肯多出一分力。他们联手又能发挥多大的作用?就算他们联手,我们里应外合,一样可以打他个措手不及。”
我摇摇头,叹息一声道:“战事上的事情我不懂,你找哥哥商量!必要时退走平州,平州这个地方易守难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燕子健见我妥协下来,脸色终于缓气下来:“打仗本来就是我们男人的事,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我保证他们伤不得你一根头发就是了。”伸手捏捏我的脸蛋,略带心痛的道:“多吃点!不然我要心痛的,看你都瘦成这样了。”
语毕,复杂的目光落在我尖尖隆起的肚皮的。我心中一凛,下意识地拉起衣裳掩了掩肚子。
燕子健双眸微闪,眼内染上丝丝疼痛来,我还未得及反应,他已经踏步离去了。
我终是松了一口气,与燕子健单独在一起,我心里总是会觉得十分害怕,他是我惹不起的人,他就象一头暂时温顺的雄狮,只要我轻轻一撩,或是一个动作,甚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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