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玉朗道:“在下也听到一个传言,以周兄耳目之众,想必早已听说了?”
周振方道:“也是关于蓝大侠么?”
商玉朗道:“不错,而且还牵扯到王燕子蓝家风的身上。”
周振方道:“有这等事,在下倒未听过。”
商玉朗道:“那传说是蓝大侠要在六十大寿中金盆洗手,从此退隐林泉,此后不再问江湖中事,但他放心不下爱女,要借这场寿筵中,选一位乘龙快婿,了他心愿。”
周振方怔了一征,道:“这个,兄弟怎么没有听人说过呢?”
商玉郎道:“也许是碍于那蓝大快在武林中的威望,这桩传言,并非流播于街头巷尾,但它却流传的很广,而且能够知晓此事的,都是武林中人。”
周振方道:“商兄如何听到得?”
商玉朗道:“说来,也是一桩巧合,兄弟在一处酒楼上进餐,有两位武林道上人,多喝了两杯,谈论此事时,声音大了一些,被兄弟听了来。”
周振方道:“果有此事。两日后,不难证明。”
商玉朗道:“就兄弟观察所得,此事可不会假,因为兄弟一路行来,遇上不少武林人物,行向大都集中于此,其中大部份人,兄弟都未见过,往年亦未参与过蓝大侠的寿筵。”
周振方道:“如果此事当真,咱们应该先去见见蓝大侠,问明真像。”
商玉朗沉吟了一阵,道:“在下也曾想到应该先见蓝大侠说个明白,但又觉着此事来自道听途说,不便启齿。”
周振方道:“此事关系重大,不能掉以轻心。”
只听见一个清亮的声音,接道:“什么事这么严重。”
两人同时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天蓝长衫,面貌清瘦的中年人,缓步而人。
周振方道:“余兄来得正好,你号称袖里日月,智谋过人,咱们正有桩疑难之事要烦余兄评断评断。”
来人正是袖里日月余三省。
余三省微微一笑道:“周兄和商兄解不了的难题,兄弟岂有此能。”
商玉朗道:“余兄智谋,咱们早已敬服。用不着自谦了。”
余三省笑道:“什么事?两位先说出来,咱们研商一下。”
周振方道:“商兄听过一桩传说?”
余三省接道:“可是说蓝大侠要在六十寿筵中金盆洗手,退出武林。”
周振方道:“怎么?余兄也听说过?”
余三省道:“是的,而且还有玉燕子蓝姑娘,也要在蓝大侠六十寿筵中,选择一位佳婿,蓝大快了去心愿,即将飘然而去,息隐于深山大泽之中。”
周振方道:“余兄相信么?”
余三省神色郑重的说道:“目前,已有很多人拥向蓝府,老管家蓝福正守在大门口处挡驾,只怕要闹出不欢之局。”
周振方霍然起身道:“咱们也该去瞧瞧才是。”
余三省道:“暂时还不用去,兄弟已然留心瞧过那些聚于蓝府门外的人,大都是三四流的脚色,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准备来此捡便宜。”
周振方冷哼一声,道:“这些人胆子不小。”
余三省道:“问题在以后,也许真有高手混迹其间,咱们不知蓝大侠的心意,很难处理,如若蓝府善门大开,来者不拒,这蓝府虽然广大,只怕也无法容纳下拥来的人潮,来人未必有利,至少无损,这些人大都有自知之明,他们未必真想做蓝大侠的乘龙快婿?”
周振方接道:“那他们来此作甚?”
余三省道:“一睹玉燕子蓝姑娘娇美容色。”
商玉朗道:“这几年来,蓝姑娘一直未在蓝大侠寿筵中出现过,兄弟已记不起那蓝姑娘长什么样子了。”
余三省道:“在下倒见过一面,的确是美艳的很。”
商玉朗道:“余兄在何处见过蓝姑娘?”
余三省道:“无锡县城。不过,兄弟未和她打招呼,称她江东第一娇,并非虚言。”
周振方道:“她一个人么?”
余三省道:“有一个五十上下的老嬷随行。”
周振方叹息一声,道:“蓝大侠如早约束她一下,也不会有今日之事了。”
余三省摇摇头,道:“周兄,你认为这是一件偶发事件么?”
周振方道:“难道这其间还有什么阴谋不成?”
余三省肃容说道:“以蓝大侠在江湖的声望,这些武林道上的无名小卒,岂敢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口里拔牙,幕后自然是有人策动了。”
周振方道:“这话说来,那蓝福的话,并非是无的之矢了。”
余三省道:“蓝福说什么?”
周振方道:“蓝福说,蓝大侠近数日来,一直是愁眉不展,若有心事。”
余三省左手轻轻在右手上击了一掌,道:“这就是了,蓝大侠忧必有因,也许就是为今日之事,兄弟之见,这些人胆敢如是,必有所传,至少是有人在幕后推动。”
周振方道:“事巳如此,余兄有何应付之策?”
余三省道:“咱们先得了然蓝大侠的心意,才能有所施展。”
商玉朗道:“咱们先到门口瞧瞧,顺便要蓝福去通报一声。”
周振方道:“就凭咱们三人,江东道人物,也该卖咱们几分面子。”
说完站起身子,当先行去。
余三省快行两步,迫在周振方的身后,低声说道:“周兄,蓝大侠比你我如何?”周振方道:“声望武功无不高过我等。”
余三省道:“这就是了,他们敢来蓝大侠的府上,难道还会怕咱们不成。”
商玉朗冷哼一声,道:“如是真有人在幕后推动,在下倒是想见识一下那位幕后人物。”
余三省道:“如若那人是冲着蓝大侠来的,那咱们都有一份,不论对方是何等利害人物,也是义无反顾。不过,咱们应先知道蓝大侠的心意?”
商玉朗道:“这话倒也有理,咱们先瞧瞧前面情形,再去见蓝大侠,请教内情。”余三省道:“小心一些没有错。咱们好意出头,却不能替蓝大侠帮个倒忙。”
谈话之间,已然行到大门口处。
凝目望去,果见门外群集了数十个疾服劲装的大汉。
周振方凝目望去,只见那些人个个都不相识,不禁一怔,暗道:“以我周某人在江湖识人之多,怎的这些人一个也不认识呢?”
只听余三省低声说道:“周兄,认识这些人么?”
周振方摇了摇头,道:“一个也不认识。”
余三省道:“这就是可疑之处了,这些人如常在江湖道上走动,咱们三人,断无不认识之理,但目下云集了数十人,咱们连一个也不认识。”
周振方道:“不错,他们定是受命而来。”
商玉朗道:“兄弟倒有一个主意。不知二兄是否同意?”
周振方道:“请教高见?”
商玉朗道:“咱们生擒一人,逼问内情。”
余三省低声说道:“兄弟已仔细看过了这些人,其中并无特出的高手,对付他们并非难事,问题是蓝大侠是否同意。”
但闻蓝福向人群说道:“诸位的好意,老朽是感激不尽。不过,敝主人是否肯开寿筵,目下还难决定,诸位请留下名帖,先行请回,待敝主人决定之后,老朽再行奉邀。”
只听人群中一个宏亮的声音说道:“我等不辞千里而来,慕名拜寿,阁下如此相拒,未免太不近情理了。”
另一个高声应道:“不错啊!你既然作不了主,我们只有面见蓝大侠了。”
蓝福脸色一沉,冷冷说道:“老朽活了这一把年纪,还未见过强行为人拜寿的事,诸位如是想找麻烦,老朽希望你们自己估量一下,江东蓝府也不是怕事的人家。”
余三省低声说道:“蓝福,这位老管家涵养好,惹他发火真还不太容易。”
商玉朗道:“昔日他随蓝大侠闯荡江湖,会过不少高人,手下十分扎硬,这些人再闹下去,只怕要出事情。”
只听人群中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咱们千里迢迢,来此拜寿。那是对蓝大侠的敬慕。
阁下是何许人?竟然敢擅作主意,拒人于千里之外。”
蓝福道:“老朽蓝福,是蓝府中的总管。”
那冷冷的声音又道:“一个管家,能有多大权威,竟敢胡作主意,我等久闻那蓝大侠乃江东第一英雄,豪气干云,决不会吝惜几桌酒席,只要蓝大侠出面讲一句话,我等立刻就走,老总管擅作主意,不怕污了那蓝大侠的威名么?”
这几句话,说的十分尖刻,但其中却又有一些道理,蓝福胸中虽然怒火高烧,但却又不便发作,强自忍下怒火,说道:“这位兄台之言,乍听起来,却也有道理,不知可否出来和老朽谈谈?”
只见人群之中,大步行出一个身着蓝色劲装的少年。
蓝福凝目望去,只见那人穿着的那一身蓝色衣服,已经洗成灰白色,年约甘三四,脸色也一片苍白,似是大病初愈一般但他的气度,却很悠闲,目光不时转向天际,一付孤傲自赏的气概。
蓝福轻轻咳了一声,道:“朋友贵姓。”
蓝衣少年冷冷说道:“在下马荣。”
蓝福心中暗忖:“马荣这名字好生啊!从未听人谈过。”口中却说道:“马克很少在江东道上走动吧。”
马荣道:“不错,这是在下第一次到江东地面。”
蓝福昔年随主人闯荡江湖,见闻广博,听口气已觉出情势非同寻常,胸中的怒火反而消退了下去,淡淡一笑道:“马兄从何处来?”
马荣道:“寻根问底,不知是何用心?”
蓝福一怔道:“马见识得我家老主人么?”
马荣道:“蓝大侠是名满天下的人物,怎会认识在下这等无名小卒。”
蓝福道:“马兄既不识我家老主人,千里来此专为拜寿,实叫老朽不解了。”
马荣道:“我们是慕名而来,藉机攀交,借拜寿之名,一睹蓝大侠的风采,有何不可?”
蓝福冷笑一声,道:“马兄在说笑了,老朽走了一辈江湖,见过怪事甚多,但还未遇此等怪事,诸位云集数十人,身佩兵刃,说为拜寿而来,实是叫人难信?”
马荣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阁下虽然年纪不小,但不过是蓝府中的一个管家,替主人擅作主张,那未免太过自负。”
蓝福道:“阁下的口气很大啊!”
马荣道:“在下之意,老管家最好去请示主人—下,免得自作主张闹出不欢之局”
言下之意,似乎是那蓝大侠定会同意几人拜寿一般。
蓝福听得心中一动,暗道:“此人口气,如此硬朗,我倒是不便太过独断了。”心中念转,缓缓说道:“阁下可是这群人们的首脑么?”
马荣道:“首脑倒不敢当,但这般兄弟,大约还肯听兄弟的话。”
蓝福点头说道:“好,马兄如肯约束随来的同伴,老朽就去请示主人。”
马荣一挥手道:“阁下尽管请,在阁下未回来之前,兄弟担保他们不越雷池一步。”
蓝福道:“咱们一言为定。”
转身向府内行去。
只见周振方,余三省,商玉朗三人并肩站在府门里面,立时低声道:“这群无赖来的奇怪,未得老主人之命,老奴倒是不便打发他们,劳三位的神,照顾一下门户,老奴去请示老主人一声。”
余三省道:“老管家,不要吝惜唇舌,把话说清楚。”
蓝福先是一怔,继而淡淡一笑,道:“老奴明白。”快步直人内宅。
余三省低声对周振方和商玉朗道:“这些人口口声声要见蓝大侠,心中必有所恃,蓝福已去禀报蓝大侠,立刻就有消息回来,咱们只要夺住大门,不让他们冲进来就成了。”
周振方道:“这件事的确是有些奇怪,以蓝大侠的声望,竟古人敢这般欺上门来。”
余三省点点头道:“在下越想越觉着这件事不单纯,不要说蓝大侠在江湖上的声望了,就凭咱们十二个联名送那一块匾,也足可震骇江湖了,但这厮却竟然不放在心上。”
商玉朗道:“这些人来路难测,说不定有图而来,咱们最好能抓他一个,问问明白,了然内情,也好设法对付他们。”
余三省道:“兄弟看走眼了。”
商玉朗道:“什么?”
余三省道:“那位马荣。”
周振方道:“怎么呢?”
余三省道:“是一个练有奇功的高手,兄弟刚才竟然没有瞧得出来。”
要知余三省外号叫袖里日月,不但智谋多端,料事如神,而且胸罗甚博,天下各大门派的武功,固然耳熟能祥,而且,观察入徽,察人所不能察,商玉朗和周振方对他之能,对他之言,十分信服。
商玉朗道:“余兄觉着那马荣有何特殊之处?”
余三省低声说道:“他双目炯炯,面色苍白,右手掌心,却泛起一片血红之色,似乎是练的血手掌奇门毒功。”
周振方怔了一怔道:“血手掌,这门武功失传很久了。”
余三省道:“所以才有些事非寻常。”
只见马荣举手一挥,数十个大汉突然齐齐向后退去,登上泊在江边的一艘巨帆舟之上。
蓝府门外,只留下马荣和两个背插刀的大汉,仍然站在烈日之下等候。
余三省点点头,自言自语说道:“他是乘坐一艘帆舟赶来,无怪乎,陡然问出现于斯,咱们事先竟不知道有这么一批远道的武林人物到此。”
商玉朗道:“兄弟想不明白,他们千里迢迢,赶来此地,为了何故?”
余三省道:“如是咱们能够一下子想的明白,那也不足为奇了。
周振方道:“余兄之才,难道也无法想出内情么?”
余三省摇摇地道:“这批人来的太突然了,实叫人无从想起。”
那马荣的耐性很好,静静的站在烈日下面,一语不发,也不向门内探望。
余三省和周振方等隐在门后,只要马荣向前一步,就可以清楚的瞧到三人他那马荣却不肯探首向门内一望。
大约过了有一盏热茶工夫,只见蓝福满脸忧苦的缓缓行了过来。
商玉朗低声问道。“老管家见过蓝大侠了?”
蓝福道:“见过了。”
商玉朗道:“蓝大侠怎么说?”
蓝福道:“很奇怪,敝东主似早知此事,要老奴善为接待他们。”
余三省道:“要把数十人一齐接入府中。”
蓝福摇摇头道:“老东主说只要接待他们几个为首之人,余下要他们大寿之日再来。”
余三省道:“蓝管家没有反对么?”
蓝福道:“有,老奴亦曾进言,来人神出鬼没太嚣张,又和咱们素不相识,为何接待,岂不是弱了咱们江东第一家名气。”
余三省道:“蓝大侠怎么说?”
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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