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又冷冷说道:“照姑娘之意,老夫应该让这畜牲咬一口了?”
劲装少女仍想争辩,却被另一个声音喝止,道:“你这丫头,找奸细怎会找到大厅中来?”
这声音江晓峰极是熟悉,一听之下,立时辨识出是蓝福的声音。
劲装少女对蓝福似极敬畏,不敢再强行争辩,欠身道:“义父传下令谕,说有奸细混入,因此,我才放开‘追风’,借它的嗅觉,追查奸细到此,‘追风’虽是灵犬,但它也只能找出生人的藏身之处,无法分辨敌我。”
蓝福怒道:“这番来此住宾,大都是初到此地之人,难道都会变成奸细不成?……”
语声一顿,接道:“陈贵告诉我,昨夜大加口罩,也是你这丫头出的主意,致使巡夜巨犬,失其效用,此刻,追查奸细,竟然追查到大厅中来,老夫疏于管教,当真是把你宠坏了。”
江晓峰心中暗道:果然是他们想不到,我竟敢躲在这等显明之处。
只听劲装少女说道:“义父责骂的是,但此刻亡羊补牢,时犹未晚,只要义父答允助我,凭追风的灵性,嗅觉,必可找出奸细来。”
江晓峰暗道:这丫头倒是倔强的很。
但闻蓝福说道:“要我如何助你?”
劲装少女道:“只要义父把昨夜到此的生人,召集厅中,使追风熟悉他的气味,女儿就可找出奸细了。”
蓝福略一沉吟,道:“这个,容我想想,你先退出厅去。”
劲装少女不敢再辩,带着巨犬追风,转身出厅。
但闻先前的声音说道:“这位姑娘,可是老管家常提的梅花姑娘么?”
蓝福应道:“不错,她已认在老夫的膝下,适才对黄爷无礼,还望你老多多担得。”
原来,击伤巨犬“追风”的人,竟是太湖渔臾黄九洲。
黄九洲缓缓说道:“老管家肯把她收作义女,这丫头定有过人能耐了?”
蓝福笑道:“她虽是苗女,但却有一半汉人血统,人还聪明,难得是天赋训兽能耐,就是老主人,也对她有几分喜爱,在此庄院,已居数年,我又常住镇江,少了管教,养成野性,日后倒得对她多加训教才成。”
两人一面谈话,一面行近木桌,拉开两张木椅坐下。
黄九洲道:“不知者不罪,她既不识老夫,自也难怪。”
蓝福道:“黄爷不见怪,我就心安了。”
黄九洲轻轻咳了一声,道:“老管家,天义老弟,几时筑建了这座庄院?”
蓝福对黄九州,似有着特别的敬重,当下答道:“十几年了。”
黄九洲道:“但天义老弟却从未对我提过。”
蓝福笑道:“黄爷是老主人唯一的知己,说说无妨,这座庄院,乃是老主人训养信鸽和猛兽之处,故而从未和人谈过。”
黄九洲一皱眉头,道:“信鸽用作传讯,但训养猛兽却是为了何故?”
蓝福笑道:“黄爷不要小看这庄院中营养的猛兽。其中大都是选得异种幼小驯养而成,别说普通的江湖武师不如它们,就是武林高手,碰上了也很头疼,老主人对那些猛兽,为重视,常常到此查看。”
黄九洲啊了一声,道:“有这等事,老管家可否无人说的详尽一些?”
蓝福沉吟了一阵,道:“黄爷这一问,老奴倒识一下有着说起之感,待老主人赶到之后,黄爷不妨自己去见。”
江晓峰暗道:凶猛之兽,不过虎狮之类,蓝福说的如此慎重,不知是些什么怪兽?
黄九洲轻轻咳了一声,道:“蓝福兄,天义老弟此番要老我等云集于此,不知有何用意?”
蓝福怔了一怔,道:“这个老主人没有对你说过么?”
黄九洲道:“没有,天义老弟没有对我谈过这件等情。”
蓝福似是甚感意外,沉吟了良久,道:“黄爷知道,老主人这番行动,完全是为了自保,他一生之中,不知为武林同道做了多少件好事,行侠仗义,济困扶危,但武林中黑,白两道都不能鉴谅予他。”
黄九洲点点头,道:“这个我知道,不过,也应该适而止。”
蓝福道:“老主人作何打算,老奴也知道不多。”
黄九洲道:“天义老弟一向把你视作心腹,我想,他该和你商量一下。”
蓝福道:“老主人倒是对在下提过,只是不够详尽而已。”
黄龙洲道:“老管家能否就你所知,告诉老夫?”
蓝福说话,似是极为小心,每一句话,都经过一番沉思,才缓缓说道:“大约是这样吧!老主人准备以实力,和黑、白两道上几位首脑人物谈判,一举问,解决那金顶丹书和天魔令的事。”
黄九洲道:“就在这座庄院之中么?”
蓝福道:“大概是吧!详细的情形,老奴也不太清楚,黄爷乃是我家老主人一向最为敬重的人,见着老主人时,何妨一问。”
黄九洲缓缓站起身子,道:“老管家,你家老主人盛名得来不易,数十年的使名,不能毁于一旦,一个人,活上百岁,也是难免一死,重要的是,要留下千秋万世的美名……”
蓝福接道:“黄爷和老主人相交数十年,对他相知甚深,老主人一向行事,都经过深思熟虑,想不会莽撞从事。”
黄九洲叹息一声,道:“在镇江蓝府中,已然铸下大错,但他为了自救,我也无法阻拦于他,希望这一次,不要再造大错。”
游播道:“老奴知道,黄爷请到后面休息吧!”
黄九洲道:“我要坐息一下,天义老弟来时,告诉我一声,我要好好问问他!”
蓝福道:“老奴记下了。”
黄龙洲转过身去,缓步行人大厅之内。
蓝福望着黄九洲的背影,脸上是一种很奇怪的神情,叫人无法分辨是喜是怒。
江晓峰心中暗道:原来这黄九洲并未参与同谋。
只待黄九洲行入内室之后,蓝福才转身出厅而去。
江晓峰暗道:如非那黄九洲及时现身,势必被那巨犬找出我藏身之地不可,这阴差阳错一误会,倒让我平安无事了。
但他心中明白,这地方决非安全所在,随时可能被人发现,如若能够设法混人大厅内房舍之中,或可安全一些。
心中念转,不自觉的探头向后瞧去。
突然间,一阵衣袂飘风之声,传入了耳际。
江晓峰心中警觉,已自无及。
目光转动,只见蓝家风玲珑娇躯,正站在横梁之上,两道炯炯的目光,盯在自己的脸上。
江晓峰心中暗道:高文超和她寸步不离,定然在她身后,看来是免不了一场恶斗,当下一吸气,凝神戒备。
蓝家风有着出人意外的冷静,沉着,美目转动之间,冷冷的瞧了江晓峰一眼,低声道:
“你是什么人?”
原来,江晓峰脸上戴着人皮面具,蓝家凤无法认出。
江晓峰心中暗道:这大厅乃是一处来往的过道,时时有人出人,而且,又在蓝福、黄九洲等附近,我如和她答话动手,必然惊动那些人…
他只管心中自作盘算,忘记了回答蓝家凤的问话。
蓝家凤美目中寒芒一闪,但仍然低声问道:“你听到了我的话么?”
江晓峰淡淡一笑,道:“听到了。”
接着,飘身落着实地,道:“我戴有人皮面具,换去了本来面目。”
蓝家风冷然一笑,道:“你很胆大。”
江晓峰道:“我知道,只要你呼叫一声,立时将有很多高手云集厅中,围攻在下。”
蓝家凤眨动了一下大眼睛,道:“你心中很明自,但却是一点也不害怕。”
江晓峰道:“那是因为在下自信有脱身之能。”
蓝家风略一沉吟,道:“可否脱下你脸上的人皮面具?”
江晓峰道:“可以,不过,不能在这地方。”
蓝家风道:“好!你跟我来。”举步向大厅后面行去。
江晓峰紧随在蓝家风身后而行。
蓝家凤推开一扇木门,探首向里面瞧了一眼,快步向里面行去。
江晓峰心中暗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已被她发现了行踪,倒不如大方些跟她去见识一下。
蓝家凤步履快速,穿过了一道长廊,行入了一座房间之中。
江晓峰闪身冲入房内,蓝家风随手掩上了房门,突然回手一掌,拍了过去。
这一掌势道快迅无伦,又是出其不意,迫的江晓峰施出“金蝉步”法,才把一掌避开。
江晓峰避开一掌之后,蓄势待敌,以防那蓝家风再度出手施袭。
那知蓝家凤竟然不再出手攻袭,缓缓说道:“不用你脱下人皮面具了。
江晓峰道:“那是姑娘已知道在下的身份了。
蓝家风轻轻叹息一声,道:“你果然还活在世上,爹爹并非多虑。”
江晓峰仍然举手揭下人皮面具,道:“令尊的药物很毒,但却未能把在下毒死,想来,他定然很失望了。”
蓝家风冷冷说道:“但此刻你却自投罗网,只要我呼叫一声,你决难再生离此地,不过……”
江晓峰道:“不过什么?”
篮家风道:“你对我有过救命之恩,我今日也救你一命,还你相救之情,从此咱们就恩债情结,日后杀你之时,就心安理得了。
江晓峰道:“想不到蓝姑娘竟还是一个心存是非之人?”
蓝家风道:“我不想和你谈论是非,只求心安,你救过我一次,我也救你一次,那应该是很公平的事。”
江晓峰听她语气冷漠,不禁心头黯然,忖道:看来,她心中对我,是全无半点情意了。
突然,方秀梅的话起自脑际道:蓝家风容色绝世,只要是男人,见了她,大约是没有不动心的人,你要与众不同,别人对她深情款款,万般结交,你要对她冷淡……
心中念转,口中却冷笑一声,道:“不用了,在下自信这座庄院中人,还困我不住。”
蓝家凤任了一怔,道:“你很自负。”
江晓峰抬头望着屋顶,语气冷漠的说道:“昔日我救你,并非是因为你是王燕子蓝家风,甚至根本不知你是女儿之身,因此,你用不着对我感激,我只是要救人,不管那人是女人还是男人,甚至于他是瞎眼、断腿的残废,我都要救他…”
蓝家风脸色一变,接道:“你如早知是我,那就不会救我了,是么?”
江晓峰道:“不错,如若以后,我还有救人性命的机会,在下决然不会救姑娘了。”
蓝家凤自懂事以来,凭仗着绝世容色,从来未听过一个男人,对她说过这等冷酷之言,心中既觉奇怪,又有着尊严被伤害的难过,呆了一呆,道:“你用心在救人,难道我不是人么?”
江晓峰道:“人有好坏之分,如若是救的不当,错救了一个坏人,让他为恶人间,那是无异伤害了甚多好人,因此,在下不救。”
蓝家凤道:“嗯,这么说来,我是坏人了?”
江晓峰长长吁一口气,道:“姑娘可是凭着自己,是个好人么?”
蓝家风道。“倒要请教,我坏在那里?”
江晓峰微微一怔,暗道:她本无甚恶迹,倒是叫人无法具体指出她坏在何处了。
一时间,心中打转,终于使他想起了一句话来,缓缓说道:“鸡鸣狗盗的官小之徒,为害也不过是一家一邻,但如是大奸巨恶,其为害之烈,那就要天下震动,苍生涂炭了。”
蓝家风点点头,道:“骂的好,可惜的是我还有些当之有愧。
江晓峰冷冷说道:“姑娘已知晓了在下身份,在下要说的话,也已说完,应该告辞了。
转身行近木门。
江晓峰回头说道:“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蓝家风道:“金蝉步算不得武林第一奇技……”
江晓峰接道:“怎么样?
蓝家风道:“你如想凭仗金蝉步的力量闯出去,机会不大,而且,我爹爹就要赶到,你可能和他遇上。
江晓峰道:“那是在下的事,和姑娘无关。
蓝家风冷哼一声,道:“好!你去死!
江晓峰望了蓝家凤一眼,缓缓伸手,准备打开本门。
就在他右手将要触及木门之际,突闻金风破空,寒芒一点,闪电而至。
江晓峰疾缩右手,闪避开去。
但闻哒的一声,一杖细小有如黄豆的银丸,深嵌入木门之中。
江晓峰缓缓回头,望了蓝家凤一眼,道:“姑娘这是何意?
蓝家风道:“昔日你救我之命,可曾事先问过我么?
江晓峰道:“救人性命,大约还不用征求被救人的同意吧!”
蓝家风道:“这就是了,那我今日要救你之命,似是也不用管你是否同意了。
江晓峰摇摇头,道:“我们处境不同,岂能一概而论。
蓝家凤道:“我是人,你也是人,虽然是男女有别,生死并无不同,为什么你能救我,我就不能救你…?”
语声微微一顿,冷漠的接道:“还有一件事,贱妾不愿你心生误会。
江晓峰道:“什么事?
蓝家风道:“我救你之命,只求心安,因为你救过我,除此之外,别无作用。”
蓝家风这几句话说的冷漠如冰,江晓峰有如被人在前胸上重重击了一拳,心中隐隐作疼。但他却强忍痛楚,故作冷漠的淡淡一笑,道:“咱们的处境不同,在下救姑娘时,姑娘已身中毒针,奄奄将毙,但在下此刻却毫无伤疼,姑娘的盛情,在下仍然心领,就算你救过我了,此后,不再劳姑娘关心,姑娘保
重,在下去了。“
伸手拉开木门,大步向外行去。
蓝家凤冷哼一声,未再拦阻。
江晓峰跨出木门,抬目一看,只见高文超满脸杀机,站在廊道五尺以外,左手仗剑,右手平胸,已然蓄势待敌。
一般人,都是用右手施用兵刃,但此时这高文超,却是左手仗剑,倒是武林中罕见的事。
高文超冷冷望了江晓峰一眼,道:“阁下好长的命啊!”
江晓峰淡淡一笑,道:“区区一点毒药,确然算不得什么。”
高文超扬了扬左手的宝剑,道:“这把剑乃纯钢所铸,我不信劈了你的脑袋之后,你会再长一个出来。”
江晓峰道:“好大的口气。”
高文超缓缓向前逼进了两步,道:“你亮兵刃吧!今日咱们这一战,应该分个生死出来。”
江晓峰回头望了一眼,只见一道横壁挡住了去路。
原来,蓝家风把他带到了廊道上最后一间房舍之中。
后无退路,江晓峰除了舍死一战,似已无法别作选择,当下一提气,暗中戒备,缓步向前行去。
高文超左手长剑一振,闪出了两朵剑花,道:“阁下,再不亮出兵刃,只怕再无拔剑的机会了。”
江晓峰心中暗作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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