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水声轰轰,虽是地下潜流,声势却也极为惊人。
两人在水底中拖拖拉拉,行了约摸半个时辰,方才走过水道。
又行一顿饭时分,越走眼前越亮。
终于在一个山洞里钻了出来,这下总算轻松多了。
二人筋疲力尽,躺在地下喘息不已。
黄古陵游目四顾,但见浓荫匝地,花光浮动,清潭溪流。原来两人是处身在一道峻谷,也就是绝天峰下的绝涧底。
这时二人肚子饿极,而且又疲倦异常,躺在地上竟然呼呼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黄古陵伸了一个懒腰醒来,但见阳光耀眼,此刻已是未时时分,当他转头侧看,蓝星的人影却不知已去了何方?
黄古陵自初以为蓝星去猎取些野鸡、山兔。于是,呆坐原地回想起这数日来的际遇,兀自不寒而栗。
一直呆到落日时分,仍未见蓝星回来,黄古陵眉头微皱,暗道:“她会独自离我而去吗?……”
黄古陵愈想心中愈恨。
他蓦然仰首发出一声厉笑!
笑声充满悲怆、凄凉、怨愤!
又像似自嘲,自讽着。
蓝星本来就是一位狡猾奸诡的女子,我为何被她的缠绵柔情所缠呢?”
这时黄古陵心中悲痛已极,他并非为人所弃引起的悲哀,而是只怨自己的愚昧,而太过深信别人。
“走吧!那个女子本来就不是为我所留恋的。”
但见空山寂寂,微闻鸟语花香。
黄古陵趁着夕阳西下的余光,在涧底中猎取几只山鸡,烤熟后吃个饱了,当晚便在谷中睡了一觉,打算明日再赶出这绝涧。
他不是留峦蓝星会再回来,而是不愿去追逐她。
到了次日天亮,但见晨霞升出涧底,雾迷树梢,天地茫茫。
蓝星仍然没见人影,黄古陵仰首吸了几口空气,直向东面涧底走去!
那知这道涧底极长,一直到群山之外,黄古陵走了一整日才算走出。
黄古陵已有数日没有点饭下肚,这几餐只是吃着飞禽兽肉,眼见天色渐晚,腹中饿得咕咕直响。
只见前面房屋鳞次栉比的市镇,当下快走步进一家客店,叫道:“有什么吃的尽管拿来。”
店小二急忙送上一份客饭,黄古陵吃饱后向店小二问道:“老兄,这里去松岗,还有多远?”
庙小二笑道:“先生,你敢是没到过松岗?”
黄古陵摇摇头道,店小二笑道:“这个小镇便是松岗镇。”
黄古陵噢了一声,惊问道:“请问你,你可见到个白衣女子在此间停留过么?”
店小二沉吟一会,道:“穿白衣,嗯!有这样一个美丽的少女,在我们店里住了四天。”
黄古陵急又问道:“她去哪了?”
店小二突然反问道:“敢问阁下可是姓黄?”
黄古陵此刻心急如焚,道:“我便是黄古陵,她是否托你们什么没有?”
店小二道:“那位白衣少女在小店住了四日,像似在等待人似的,每天都在镇上走十余次,到第四日黄昏,突有一伙人来住宿小店,那白衣少女曾经留下一信,叫我交给一位姓黄的少年,她便随那一伙人去了。”
黄古陵问道:“那一封信呢?”
店小二由怀中掏出一封信来,道:“在这里,原封不动没开过。”
黄古陵掏出几两碎银赏给了他,急忙不撕开信笺,只见数行娟秀的字迹,写道:“陵,你被捉之后,我终日对苍天流着泪,祈祷你回来,可是无情的时光已过了四日,在这短短的四天,你知道我是多么难过啊?终于在今日黄昏本帮龙头帮主,带着十余高手前来这里,于是,我苦苦哀求莫帮主去救你,他终于答应了我,陵!无论如何我是深深爱着你的,你如果有个长短,我会为你而死……”
黄古陵喃喃念道:“你若死了,我会为你而死的……”
他的虎目中,立刻蕴满了闪闪泪水,他感到天下间的女人,只有一个西门玉兰才是真正爱着自己,可是自己对着她用情太不专了,如果不是蓝星离我而去,可能会将西门玉兰的深情,忘得干干净净。
蓦在此时——
店门外人影一晃,只两个青年道人,并肩走了进来。
两人都是二十六七岁年纪,身上道袍上一尘不染,洁净异常,坐在黄古陵旁边的桌上,一个剑眉斜飞的道人,一叠声的只催快拿酒菜。
黄古陵数日在机关中,两连日赶程,已是弄得满头满脸都是灰土,是以那两个道土一眼也没瞧他,自顾低声说话。
但听那位脸上长着短须的道土,低声说道:“松鹤师弟,师父他老人家几时到达?”
那位剑眉斜飞的道士,答道:“松溪师兄,师父和少林派的高手,不时便到。家师命师兄做的事,不知已经全办妥了吗?”
那松溪道士脸容沉凝,微然摇摇头道:“目前情势辣手得很,据我所知,武林各派高手,都已云聚这个地方。”
黄古陵听得心头微震,忖道:“看这两位青年道士,大概是中原武林九大门派中的人,他们不是武当,便是昆仑,听他们的话,不知附近又要发生什么大事情……”
他一念未完,嘶嘶嘶……数十缕细小暗器,电制也似的疾向两位道士射去。
这两位道士武功竟似不弱,暗器一发,两人已经觉察,只见他们微按桌面,身躯斜飞门外。
那数十缕暗器,嘶的!微然轻响!射落桌上,原来是几支二寸长的小针,每根没入桌面寸许。
松溪、松鹤二道脸色微变。
突然人影一闪,一个紫面蓝袍老道已经现身门口,他手中拂尘轻扬几下,嘿嘿……声音阴寒冷笑,道:“二位小牛鼻子,敢是竹叶的徒儿?”
黄古陵见了这位老道,暗然一惊,他正是武林七圣一尘道人。
脸有短须的松溪道士,朗声道:“这位前辈道长,不知有何指教?恕晚辈等眼拙不识高人,家师正是竹叶。”
黄古陵见松溪、松鹤处世举动,真不失名门正派风度,心中暗暗佩服。
邪圣一尘道人,嘿嘿,冷笑一声,转头就走。
黄古陵曾经受过一尘暗算,知他另有毒招出手,果然见他转身,右手扬尘倒转夹在腋下,尘尾却指向背后武当的二位道士。无声无息的二支尘尾,已经以他气功射了出去!
黄古陵暗骂:“妖道,你这般毒辣!”
他猛运一口丹田真气,假装在搔头皮的时候弹出二指。
二缕指劲,准确至极的将那两根细长尘尾击落地上。
邪圣一尘道人,乃是一位极厉害的魔头,他尘尾射出竟遭人击落,不用回头已知另有高人,不由心惊不已。
他双目迅快的扫了一下四周,却没发觉有高手潜伏迹象。
松溪和松鹤,也已发觉遭受一尘暗算不成,他们心内暗喜,想道:“大概师父到了,因为当今江湖武林那般指劲者,除了恩师竹叶之外,还有何人?”
一尘道人轻咳了一声,突然举步向黄古陵走去。
这时黄古陵拿着那张信笺蒙着脸,突然他放下信笺,笑道:“一尘老道,别来无恙?”
邪圣一法道人看清了黄古陵,心头怔了一怔,冷笑一声,道:“小子,原来是你,刚才可是你小辈架梁道爷的好事?”
因为一尘不相信黄古陵的武功,会在这短短数月中,增进到摘叶伤人的增界。
黄古陵茫然道:“什么好事?”
邪圣冷哼一声,道:“谅你也投有这等功力?”
说着话,他突然一拂尘猛向黄古陵扫去!
黄古陵在石林阵中,曾经受过一尘的气,加之邪圣的手段狠辣,行为卑鄙,心中对他极无好感。
所以一见他拂尘扫来,右臂运劲,一伸一缩,疾抓出去。
一尘见他这一抓功力强劲,内功之高,生平纵所未见,自己亦是远远不及,不由得大吃一惊,忙使小擒拿手法卸脱。
黄古陵这一抓乃是新学的少林绝技,降龙十八掌的“锁龙手”,奇奥异常,那知竟被他轻轻巧巧的解脱,暗暗叹道:“他的确算是一位武林高手……”
这时一尘的左掌,已从右肘下穿出,一股劲风,直扑黄古陵的面门,势道雄强无比。
黄古陵仍然坐立不动,但他左手五指,如电似的在一尘右肘上轻轻一拂。
这招正是降龙十八掌的“手挥五弦’上乘功夫。
黄古陵虽然习练未热,但拿捏得恰到好处,迅快无比。
一尘道人手臂一酸,全身消劲,差点将手中拂尘脱落地上,他心头大骇,暴身疾退三步。
他双目一瞬不眨的注视着黄古陵。
一种震骇,惊讶的眼光,滞留在黄古陵的脸上。
两人这几招交手,快逾闪电,像似一触即离,但在内行人眼中看来,那是极上乘玄奥的武功凶搏,生死存亡,只不过是一刹那间的决定。
黄古陵仰天笑道:“妙极,妙极,我喝了两杯,正要找人消遣!”
一尘道人一声怒吼拂尘当头罩下。
黄古陵一个筋斗翻过桌面,道:“你这根蝇拍子,是想打苍蝇?”
反手一指,闪电般的点一尘道人手腕的‘关元穴’。
这一点厉害异常,一尘道人拂尘一收,尘尾散开,根根倒卷,一根拂尘能用内力使得如此神妙,也确是武林罕见的奇技。
黄古陵若然再伸手点穴,那就要将手腕将手腕送上去给他的拂尘缠绕住了。
岂知黄古陵机灵之极,这一招欺身点穴乃是虚招,只见左脚勾起,点中一尘手腕,刷地将拂尘踢飞。
一尘道人着了一脚,气得冷哼一声,左手向空中一抓,又将拂尘抓在右手中。
黄古陵跟踪欲击,猛见店小二哭丧着脸躲在一旁,心中一动叫道:“喂,邪圣,咱们到外面比划去!”
酒保吓得魂不附体,颤声叫道:“小,小店小本经营,两位爷们要打架,请,请到外面去……”
黄古陵这时已闪出门外,一尘道人乃是一位成名露脸的高手,虽然他心骇黄古陵招式的奇奥,但硬着头皮也要跟他周旋到底。
两人出了店外,黄古陵掌腿纵横飞舞,,攻势凌厉之极。
但—尘道人的拂尘拂若不经意,却将他的攻势一招招化解开了。
松溪和松鹤,看得惊叹不已,听黄古陵的话,那道人竟然是和家师有瓜葛的武林圣一尘道人,却不知那少年是谁?年纪那般轻,竞具有那么绝高的功力。
只见一尘道人哪柄拂尘随风飘舞,忽散忽聚,或缠手腕或趁隙拂穴,奇招百出,灵活之极。
激斗之中,但听一尘道人闷哼一声,人倒退了四五步,脸色惨白,汗水淋淋,显得有些痛苦。
他双目露出一股极端怨毒之光,扫了黄古陵一眼转身疾走。
黄古陵见他走了,不禁仰首一阵疯狂的大笑。
这是欣喜与得意,满足而带点讥讽的笑意。
是的,他的武功增进了,和杀人殿主较技的复仇心理,再度燃烧起来。
松溪松鹤急上前,抱拳恭身说道:“敢问兄台尊姓大名?今日蒙尊驾相助击退强敌,浩海深恩,不敢或忘。”
黄古陵望了他们两人一眼,冷然问道:“你们是武当派么?听你们之言大概来松岗附近有所图谋吧?”
松溪和声道:“在下师兄弟正是武当派,阁下如不见弃,咱们不妨进店内把盏深谈。”
黄古陵淡淡道:“在下另有要事待办,隆情厚意,只得后会有期。”
说着,转身便走,原来黄古陵对中原武林九大门派中人并无好感,却有着仇恶的心理,而且他自从看了西门玉兰的信后,又心急如焚,他即想上玄钟教一深究竟。
黄古陵出了镇外,展开轻功,疾驰向玄钟教总坛。
约奔了一个更次,黄古陵方来到被萧柔娇捉去时那间破古刹。
黄古陵心中暗自推忖:“西门玉兰等是在四日之后方出玄钟教总坛,这段时候武林玉女萧柔娇乃被困石壁机关中,谅玄钟教声势浩大,高手如云,但也无一人的武功,能够胜过剑圣莫摘星一人,想来他们定不会有什么危险……”
片刻工夫,黄古陵已到了那淫艳撩人的玄钟别园。
冷月如钩,繁星万点,夜幕笼罩着甜睡的大地。
但见庭院重重,屋脊愧愧,却无半点灯火。
蓦然——
—声呵呵轻笑声传出,道:“萧柔娇,你的三十六红粉罡阵,虽然厉害,但却无法困住我,如果我略施小技,这三十六位如花似玉的红粉娇娃,便要一一死在我的手下,那岂不失你威力,呵呵,你若识相的话,定知道怎样待我。”
这—番话,听得黄古陵心中大惊,萧柔娇是怎么脱困的,那自称能够摧毁三十六红粉天罡阵的人是谁?
黄古陵曾经受过那淫女阵之苦头,深知那摄人心妖女影魔境,厉害无比,任是一位定力深厚的高手,也难抑制魔音的感染。
格格……一阵淫荡浪漫的笑声扬起。说道:“你不要误会,她们是前来迎接你的,你想我萧柔娇会忘掉你救命深恩吗?若不是你,我早已丧命机关中了。”
黄古陵惊骇不已,果然武林玉女萧柔娇脱困石壁机关,救她的人是谁?这人竟然懂得机关奥秘?
黄古陵微提一口丹田真气,闭住呼吸,悄悄的掩了过去!
但见一所庭院中,悄悄生生凝立着三十六位美艳撩人的妖女,当中站着—位青巾蒙面龙袍人。
他竟是——杀人殿主。
黄古陵这一惊非同小可,如此说来,杀人殿主早已知道石壁机关之秘了。
武林玉女萧柔娇,便站在三十六位娇女之阵外。
但听杀人殿主清声笑道:“既然如此,这三十六妖佳,还包围着我作什么?”
萧柔娇微然一晒,道:“要你身上的杀人指。”
杀人殿主呵呵笑道:“你已是武林中一代魔女,一教之主,难道说话不算数吗?”
萧柔娇道:“在石壁机关中,我答应将四枚杀人指换我之性命,但我可没有脱险后不抢回它啊?”
杀人殿主道:“好啊!萧柔娇,我真佩服你,能够以美色骗我到你别园。”
杀人殿主轻声笑道:“我一生尚未娶妻生子,如果你能生子的话,我倒愿娶你为妻。呵呵……可惜,可惜!你练成那大采阳功,已经丧失生育能力。”
黄古陵听得暗自叹道:“这位杀人殿主,为人生性残阴狠,但却不是一个好色之徒,倒是难得。”
萧柔娇被他冷嘲热讽,但却不怒,微然说道:“神仙夫妻,何必讲究生育。”
杀人殿主突然语音一沉,说道:“萧柔娇,我们今将话说明一点,如你自以为是用美色诱我到此,那你就错了,其实我有一件事情跟你商量。”
萧柔娇浪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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