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计划之内了,不然他为何曾经拒绝牧原封他为“永乐王”,而宁愿一直被人称为“云世子”。因为他要的可不是一个“王”的头衔,他要的是成为一统天下的“帝”。
哼,所谓牧原荒淫无道,为其宠妃和部将毒杀,这只怕全都是云楚地计谋,难怪我逃回醉城,云楚没有工夫拦截我,原来他已经等不及要做日月国的这个皇帝了。在他的心中,没有什么能够比称帝更重要。
[第四卷 宿命:
第八十章 政谈]
称帝天下,对云楚来说,或许就是他生命的全部。
如今,称帝日月国使他朝着一统天下的目标更近了一步,我不知道他走到这一步算尽了怎样的机关,他一贯是个难以揣测的高深男人。我只知道,他若没有筹谋到极致,以他长公主之子的身份是绝对入主不了一国皇宫的。皇宫里的皇位架在多少人的尸骨之上,踏上去就能见血,自古以来,哪朝哪代围绕皇位皇权没有溅血溅泪的血腥故事?
日月国也不例外,以一般皇朝的祖制传统来看,牧原虽无子息,但尚有不少年少的嫡脉兄弟,或是叔伯兄弟,乃至同姓子侄,总之无论怎么排资论辈,也绝对论不到异姓子侄云楚继承皇位。但事实却是云楚真的做了皇帝,不管其中的内幕细节究竟如何,无论将来记入史册的继承理由听起来是多么的正大光明,这都只能说明,云楚窃取了这个皇位。
一个尚武的国家,兵权是皇位的保证,云楚正是有了这一柄利剑,才能在日月国错综复杂的皇宗大臣的势力网中胜出,登上皇朝最高的宝座。对百姓而言,谁做皇帝,他们并不关心,他们关心的只是这个皇帝能不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我不由得为逝去的嘉乐帝牧原扼腕叹息,曾经的那个翩翩佳公子,正值才俊风流时节,若能再给他些时日铸炼,或是他没遇到云楚这样的对手,又或者他并非一国皇帝,那么,他或许会有一个精彩的人生,能得以善终。
奈何天不佑他,让他以年轻帝君的身份遇到了野心勃勃实力卓绝的云楚。
古痕平静的看着我,停了片刻,他继续道:“云楚登基之前,玉建业的十万大军只是在佯攻北番郡,其目的之一在于转移人们对国内政变的注意力度,为了给云楚登基赢得时间,他们不得不佯败拖延战事。”这就是十万大军攻不下醉城一个郡的真正原因吧,这十万大军也不过是助云楚登上帝位的一级阶梯而已。
“围攻醉城的目的之二在于树立新君威信,这就是即将发生的事,新君登基要么严遵祖制,以嫡长子身份继承大统,要么需有大功于民,否则难顺民心。征讨醉城名义上是为民扬志,其‘先帝’牧原在时每逢大战皆败,既张显了牧原的无能,也未能长日月国国民之威风。尚武之国,皆有以武扬威之志,云楚继位之后,无论是为树君威,或是为逞私欲,必定命玉建业全力攻下醉城。而此次……”
古痕又停了片刻,缓缓道:“龙文远的回援大军日夜兼程赶回醉城,将士久战又疲于奔波,战力难强。但日月国却将强兵多,玉建业又素有威名,协同水华宇,虎利之辈以逸待劳,威力不可小觑。他们若是发起总攻,我方保城胜算便只余两层。”
发起总攻?我似乎听出了些弦外之音,“你的意思是,如果他们三家同时进攻醉城,醉城便只有两层生机?”我按自己的想法解读古痕的话,“那如果只有云楚一方独攻醉城,醉城的胜算又有多少?”
古痕听了我的话,赞赏的回笑,“我的裳儿,果不是寻常女子能及。”是啊,我确实是不寻常的,我暗思,我比这时空的所有人都多了一千多年的历史财富。我在那个资讯发达的时空生长,什么王侯将相的故事,什么血雨腥风的战争……没有见过?何况我主修医学之外,还辅修了历史学,只这份见识,便注定我必须与寻常女子不一样。
更遑论我上大学之后就被老爸带入了不见血的战场——商场磨练应变能力和处变不惊的淡定态度,虽说我至今仍无法从容面对一切变故,但至少能比这里的古代女子更理智,镇定些,表面看来,也会更从容一些。
古痕淡笑着看我,眼中卷带无尽的爱恋,“若是只应付云楚一方,多有六层,少有四层守城把握。只是他们三方既已结盟,你倒说说看,需以何种方式分裂他们?”古痕意味颇深的看我,不再多说,显然他也想到了这点,而且心中自有了一套方案。
我的思维迅速飞转,思忖着分离云楚、水华宇、虎利三方联盟的办法,这三人间的联盟,我在从日月国回醉城的途中就已经思考过。他们三方之所以联盟,最大的利益共同点就是醉城的财富。除此之外,别无其他,相反,他们的利益冲突更大。水华宇想成为和国的皇帝,或许也想一统天下,这些都是云楚不能接受的,而虎利则只想南蛮能从赤唐国独立出来,他这种分疆裂土地域为王的思想,也是云楚不能允许的。
这就是说,云楚、水华宇、虎利眼前能成为连成一线的“朋友”只为了蝇头小利,从长远来说,一旦云楚消灭了最强有力的对手古痕和青冥,这天下就没有人能够再制衡他,那时他一家独大,水华宇、虎利的命运就堪忧,这恐怕并不是他们愿意得到的结果。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古痕,“只要他们明白了这点,他们之间的联盟必定会名存实亡。”水华宇、虎利于醉城除了财富之外并没有更深远的利益点,不像云楚那般势在必得,“水华宇、虎利若要达成其独霸一方称王的目的,只有保住了醉城以醉城牵制云楚,方有可能实现,否则他们的下场只能是狡兔死,走狗烹。”
古痕含笑看我,“可他们若是无故违背盟约,势必激起云楚的报复,难道他们不担心为云楚所灭?”
“这种担心在所难免,”水华宇、虎利在云楚面前毕竟处于弱势,“但这种担心也很好解决,一旦醉城承诺牵制住云楚,云楚便再无暇顾及水华宇、虎利,我们再制造些‘借口’给这二人,让其可以有理由不全力参与围攻醉城的战争。”
古痕继续问,“这么说,你已经想到了这个‘借口’?”
“或许,”我停了停,又想了想,“或许虎利比较好对付,”云楚就曾经说过,虎利是个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男人,“云楚既然可以用花向晚说服他反叛赤唐,我们或许也能借助花向晚之力令他有‘借口’不再出力攻打醉城。”我一直认为,即使是云楚口中儿女情长的虎利,反叛赤唐国也并非为了花向晚,红颜充其量只是男人野心下的一个“借口”,就像中国历史上开关迎清的吴三桂,没有陈媛媛,他还会找到其他的降清借口。
古痕不置可否,“然后呢?”
我缓缓道:“我们需先派人向虎利呈清个中厉害,说服他在日月国与醉城之争中只做看客,而后设法将花向晚‘迎回’醉城,为虎利制造‘借口’。”
古痕对我的话并不评论,“那么水华宇呢?”他接着问:“该为他制造怎样的‘借口’?”
“嗯……这个可能比较困难。”我想了想,“要想水华宇有充分的不参战理由,恐怕需要太子水净宇对其宣战,可是水净宇……”他此时正在玄德城整顿军政民务处于养精蓄锐的阶段,要怎么才能说服他主动回击水华宇?
这是个颇大的难题。我直觉水净宇这个人并非善类,他应该也是一个颇为厉害的角色,否则他怎会想出将花向晚送给古痕的“美人计”?而且他提供的信息——“极品诛颜在助妍山”显然是假的,如果不是他也为人所骗,就是他阴谋挑起云楚与古痕因极品诛颜的争端。
若真是这样,他就是一个十分可怕的人,其诡计阴谋可能并不逊于云楚。他不仅知道极品诛颜对古痕的重要程度,而且知道依照云楚的性格绝不会对古痕坦诚助妍山上没有极品诛颜的事实。
古痕救兄心切,就算他再生性淡漠无欲,最后也一定会为得到极品诛颜而与云楚起争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水净宇所求的是不是正是云楚协同水华宇对付古痕,待各方俱伤之后,他再从中获益?
若是这样,他势必不会主动挑起与水华宇间的战事,助我们为水华宇制造“借口”。他最可能做的是坐山观虎斗。
我暗惊,将我想到的这些统统告诉了古痕,古痕似乎并不意外,想来“花向晚事件”后,他特意关注过水净宇其人。
古痕看着我淡淡道:“水净宇其人在外人看来是个弱势太子,岂知这正是他精明的地方,说实话,他文不及六皇子水墨宇,武难敌五皇子水泽宇,八五八书房文韬武略皆不及人却能以懦弱长子的身份成为太子坐稳和国东宫多年,只这份能耐就不是常人能及。”
“更难得的是,水墨宇文能定国,水泽宇武能安邦,却都愿辅佐水净宇登上大统,能引贤助之,这一点又非常人能及。事实上,若非有水墨宇、水泽宇相助,和国政局早已为水华宇大定,哪里还会有这么长的对峙期任他养精蓄锐。”
我听罢叹道,水净宇这般不简单,“这么说来,要劝他向水华宇宣战是不可能了。”
“……这也不见得。”古痕话锋陡然一转,我一惊,静待下文。
古痕接道:“别忘了还有水墨宇其人。”
“水墨宇?他?”我稍有些讶异,难以相信,他能左右水净宇的决定么?舞文弄墨,弹琴普乐他在行,可政治谋划,“他能行么?”
古痕露出一个神秘的笑,“你可别轻视了他。”
注:文中和国二皇子名为“水华宇”,前几章可能有误写为“水泽宇(五皇子)”,特此说明,有时间,我会纠正过来。
[第四卷 宿命:
第八十一章 奇怪]
“并非我轻视水墨宇,只是……”他那样温柔的男子,谈笑中全是风雅,政治这场勾心斗角不见血的战争,他能做怎样的主角?
古痕并不讶异我的质疑,淡淡道:“你有质疑,那是因为你并不了解真正的他。”
“真正的他?”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词,何谓真正的水墨宇?在我的心里,他是个春风般能温暖人心的儒雅男子,在赤唐国,他是和国的六殿下,是我李霓裳的未婚夫。我知道他是个有故事的人,可我从没想过真正的他会是什么样子。
古痕平静的看着我,徐徐缓缓,“水墨宇的‘贤’、‘雅’,名动各国,天下诸国无人不知。其名在和国更是家喻户晓,人人敬他,尊他。水净宇能独守玄德城不为水华宇攻陷,靠的就是和国百姓对水墨宇的敬重之心,即为民心。水净宇十分清楚民心所向者乃水墨宇而非他。所以你说,水墨宇的话在水净宇心中的份量会是什么?”
“这……”这还用说,显然水墨宇能左右水净宇的决定,可……可是,水墨宇在和国百姓心中的这种地位对他而言很可能是祸不是福。历来,有哪个皇帝能够容忍一个功高盖主的臣子?倘若水净宇真登基做了和国皇帝,水墨宇还能活命吗?
我紧皱着眉头,回看古痕,“你想在水墨宇身上下功夫,让他去说服水净宇协助醉城?”
古痕没有说话,幽幽点头。
“这会不会置水墨宇于两难之境?”他是个温柔善良的男子,不助醉城,于道义上他不忍,可若助醉城,就极可能违背了水净宇的初衷,为他惹来兄弟间的嫌隙。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古痕叹息道:“我又何忍将他置于两难境地?只是……若能打破云楚、水华宇、虎利的联盟,醉城尚有小战而胜的可能,保住了醉城,天下大乱的局势或许能遏制住,各国百姓也不至卷入生灵涂炭之中……”
等等,“你是说醉城能小战而胜的把握?”若能没有太多死伤解决这件事,那将是何等的幸事?
古痕点点头,“云楚是何等的精明,你以为他将水华宇、虎利引入围攻醉城的联盟是为何?为的就是不愿他与醉城打得两败俱伤后,这两人坐收渔利。倘若我们能使水华宇二人虚攻醉城,云楚得知,岂会再与醉城决战,任他人捡了这个便宜?只要云楚不下决心全力攻城,醉城自然就有了小战而胜的机会。”
“这么说,你心里早已经有了对策了?”听到古痕语气中的自信,我稍稍松动了心弦。
“不是,”古痕笑道:“不是早有,而是你适才方告诉我的。”
“我?”我指着自己。古痕走过来轻轻揽住我,柔声道:“正是你点醒了我。”
是吗?古痕的意思,是我给了他灵感。我咧嘴一笑,回抱古痕,想不到我还能给他灵感。古痕的身体稍稍僵硬了片刻,逐渐适应了我的拥抱,他拂开我额前的刘海,定定地看我,蓦然冲我温柔一笑。
就是那种倾城的一笑,曾经感动过我的笑,笑得真诚而直白。
那瞬间,古痕的笑成了我的整个天地,我久久的沉醉在他的笑中,悸动的感觉迟迟不曾退去。幸福的满足感将我填得满满,接下来这一日,无论我在做什么,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心中总揣着幸福感。
即使我已决定今日便以我和宝宝换取极品诛颜救古痕、青冥一命也觉得毫无畏惧,甚至为此生能觅得真爱而倍感幸福愉悦。这是一种很难言语的心境,平和,安静,我甚至并不因自己的生命即将陨落而感到恐惧和遗憾,只是在面对肚子里的宝宝时,会升腾起愧疚感。
我的决定剥夺了宝宝出生的权利,但无论怎样,我会陪着他,会让他跟妈妈在一起。或许我是自私的,为了古痕舍下了宝宝,可我知道,倘若我怀的是古痕的孩子,在我与孩子只能选其一时,他也会忍痛作出舍下宝宝的决定。
因为有了这样的决定,这日的下午,我特意找了两个人,原本是想请求他们替我好好照顾古痕,尽管我知道,我的请求也许是多余的。
这两个人,一个是红夫人,一个是青冥。
红夫人并不愿意见我,她以为她知道我想说什么,或许她自认没法回应我什么,只好整日躲在炼药房不肯出来,说是正在参悟古痕的解毒药方,兴许会有新的发现。
青冥似乎也不大愿意见我,但他最终还是见了。聊了些不着边际的话,但我却从他那里知道了一些古痕原本不愿我知道的事情。青冥说,醉城除了外患之外还有内忧,我在湟梁县城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