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炊烟起- 第8部分

离金地主院子还很远的时候就能听到里面的调笑声，女子银铃般的声音传到二凤的耳朵里就如一把又一把的刀子。她紧紧握住了拳头，可是表情却依旧温柔。

在这金家的宅子里最重要的就是豆腐嘴刀子心，谁敢跟她过不去，那就等着被灭掉吧。

二凤出入金地主的院子是有特权不用通报的，所以她进门便看到了衣衫凌乱的金地主正和几个美貌妖娆的女子搅在一起，气得她银牙都快咬碎了。

可是她在这金符呆了这么久，别的没学会，就学会了怒不形于色了，于是稍微缓缓情绪，眼睛便是水汪汪的了：

“老爷真是残忍，有了新欢就忘了我们这群姐妹了么。”连说话声都带着淡淡的哽咽，甚至还装成要哭却忍着，但又忍不住的样子。

想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不心疼这样的女子吧，金地主一看是这宠妾来了，立刻放开了其他的女人，走过来搂着二凤说：“哎呦我的小十七呦，我这就是找几个戏班子的人解解闷，怎么舍得冷落你呢。来，你们几个，”金地主对着后面的人吆喝着，哪还有刚刚那股子挫样，“快来给夫人请安！”

身后的几个女子听金地主发话，也不敢不从，扭着水蛇腰就走了出来，非常不情愿的给二凤施了个礼。

李二凤看了一眼这几人，在心里轻蔑的想着，原来这清水镇的青楼姑娘还是戏班子么，真是稀奇。

可是见已经扳回了一局，她也不想再和那些低贱的女子纠缠了，那些人想给我提鞋或许我还不愿意呢。

“那老爷二凤还是不高兴，你说你得怎么补偿我？”李二凤扇着大眼睛娇羞的问。

“小十七想让我怎么补偿啊？”金地主哄女人的方法还是一套又一套的。

“切身最近想吃西瓜想的厉害，就也想着给老爷尝尝，这不是，家中的西瓜都成熟了，我托人从家中运来了一些……”二凤试探着说。

“这还不好说嘛，那边的地都是我的，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钱你就不用担心了！”金地主一席话说的还真是爽快。

李二凤一看事情成了，才复又笑道：“老爷你果然是真心疼惜十七的啊……”

“好了二凤，这气也消了吧，咱们出去走走吧，”金地主又对着下人说着：“你去给那果农几贯钱打发走他们得了。”

李二凤一听事情不对了，那一大车西瓜几贯钱怎么买的下来，遂又问着：“老爷，是不是给的有点少啊……”

“有什么！反正都是从我的地种出来的，我就算不给，他们也不能要！”

在门外苦等的苏故安几人看出来的二凤捎出来的竟然是这么一个结果，都皱紧了眉头。

到底卖还是不卖？不卖，以后肯定也没别人买了，可是卖的话，这价钱也有点太低了啊。

正当几人正愁眉不展之际，有个家丁匆匆的跑了过来，边跑还边说着“老爷不好啦！这少爷把一个果农的一车瓜都给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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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拒绝赔偿可不行

二凤刚刚是先从屋里走出来的，到了拐角处才和外面等着的几人说了一下金地主的意思。

看到苏故安皱紧的眉头，她心里也不好受。本来还想从老夫人那里找突破口，给苏家卖个好价钱，谁知道老夫人居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去了呢。

那个家丁跑来的时候李二凤还想训斥一番，这金府岂是能容得你大呼小叫的。结果听清了家丁的话之后她才反应过来，少爷把门口果农的瓜车砸了，那岂不是说的就是把苏家的瓜给砸了么？

在后面慢吞吞的金地主这回脚步声风走的也快了，出来之后就对着家丁怒骂道：“你们怎么看着少爷的！”

苏故安他们从侧面也转了过来准备去侧门那里看看，正巧碰上了迈出房门的金地主。

本来听这金地主的语气还以为他训斥的是他们家那个不懂事的孩子，谁知金地主下一句却说：“肯定是哪个刁民惹到少爷了，不然少爷能生气砸了他的瓜么！快快带上几人随我去看看！”

一旁见那边的二凤身边站着几人，他也顾不上去追究什么了，而是直接也招呼着二凤，“十七你快点跟着我去看看，这孩子，真是不让人省心。”

秋日中午的日头很高，云际飘过的时候还能稍微遮挡一些。都是秋天时老虎，发起威来也是不得了的，这不是早上还微微有些凉意，中午却烤的人有些回不过来神。

苏玉掐这跟草梗靠在车辕上，身后的车上一片狼藉，西瓜都被砸的不成样子，西瓜汁滴答滴答的流在地上，如血一般赤红。

苏芳则是远远的站在了一边，冷眼看着这边的一切。苏玉千叮咛万嘱咐她不要上前来，所以她也就很听话，只看，却不再向前迈步。

而这始作俑者金小胖子就站在苏玉的对面，个头比苏玉矮了半头的他身子却比苏玉宽了一倍不止，华美的衣裳如今也被染的鲜红，不时他还向着腿上抿一抿满是西瓜汁的手，粘稠稠的，很不舒服。

不过这两人虽是面对面的站着，可是眼光却都没落在对方的身上，而是一直看着后门那边怎么还没有人出来。

苏玉暗自盘算着金地主那个大胖子从府中走出来的时间，等先是听到一群人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再听到了开门声时，她的嘴角浮起了一丝得逞的笑。

果不其然，这金地主不过刚出了门，看到这么一副景象首先不是想到要赔偿，而是直接把他儿子护在了身后，让苏玉和苏芳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她们家那只老母鸡在护着小鸡仔时的情景。

苏玉掐了自己大腿一把，随即便扑到了金地主身边跪着先开口哭诉着：“老爷请您给我们做主啊，我们这是小本买卖，您这少爷把我家瓜都砸了，让我们以后还怎么活啊……”之后她还干嚎了几声，好像真是那么回事儿一样，真真表演的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啊。

金地主显然不想听苏玉的理由，瞪了一眼苏玉都没有回话，而是直接低头问金肆：“儿子这几个刁民是不是惹到你了？”

见此情景苏故安和王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脑袋嗡的一下就大了，一点想不出来解决的办法。先不说这苏玉和苏芳是怎么看着瓜的，就是这金家的少爷咱们也惹不起啊，谁不知道这金地主最宝贝他这个儿子了，就算他儿子让他去死估计他都会那跟儿绳头也不回的上吊去。

金肆听他爹这么一问，重重的点了点头，于是苏玉就又看到了他脖子上的肉在颤啊颤的。

“就是这样的，爹！这女的不讲理，我不过就是问了问她们是哪个院子的，你看她们什么态度，还不告诉我！真是不识抬举！”边说那小胖胳膊还上下挥舞着，小胖手一戳一戳的，真像是讨厌极了苏玉。

苏玉暗自在心里还为这小胖子鼓了鼓掌，这狗仗人势的摸样学的极像啊！

不过她表面上还是很恭敬的，满是委屈的说：“老爷，我只是告诉这位少爷你误会了，我们真的不是府里的人，谁知这少爷一听到我这么说，当即就生了气，还把我们家瓜砸了，老爷，请您体谅体谅我们这些苦农民吧，我们种下的，都是汗水啊！”

这金肆却一点都不让着苏玉，还在那边理直气壮的想辩驳写什么，结果却被金地主打断了：

“既然少爷说你们是府里的人，那你们就是府里的人，忤逆我家儿子，该砸！来人啊，赶快把这里收拾收拾，然后再把这几个人给我撵走！”等到转过头看向金肆时，目光温柔的都快拧出水来了，“儿啊，别生气了啊，你要是不解气，爹再给你弄一车西瓜来砸怎么样？”

那边的王桑现在是明白什么情况了，之前她就知道这金地主渣，可是却没想到竟然能渣到这个程度，这不是颠倒黑白么？

她气冲冲的跑到金地主面前拉起跪着的苏玉，对着金地主恶狠狠的说：“明明是你儿子砸了瓜，却这么不分黑白，大玉，走，我们去报官！”

金地主一看这刁民竟然说出此话，一声嗤笑：“真是可笑，你以为官府会向着你们说话么？任是这朝廷中的人都要给我一份面子，我们金家可是有大官在朝廷为官哩！”

王桑气的一股火便攻了心，差点没背过气来，苏故安隐忍了半天还是什么都没说，不过却拉住了冲动的王桑。“桑儿咱们回去吧，咱们这种小老百姓哪斗的过他啊……”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李二凤见事情居然发展到了这个地步，自然是始料未及的，现在当务之急是要保住这苏家几人，这金地主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的，要是他把苏家几人带到官府再安个莫须有的罪名，可是就麻烦了。

谁知这李二凤刚想向前，苏玉却稳稳的站起身擦了擦手，满是不在乎的说：“是啊，跟我们回家吧小胖子。”

金肆虽然表面上老大的不乐意，可是还是转过身要向着苏玉走去：“嗯，愿赌服输我跟你回去！”

这回轮到金地主搞不清楚状况了，怎么自己儿子要跟别人走了？

“儿啊，你去哪里？”金地主急急的拉住了转过身向苏玉跑去的金肆。

金肆非常自然的回答道：“跟这姐姐回家啊，我跟苏玉姐姐打赌了，我说爹你会赔偿，苏玉姐姐说不会，这不是我输了么，我要去苏玉姐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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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你不想赔也得赔

金肆此言一出，不光是金地主，连其他几人都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只有苏芳还在那边笑眯眯的，想着刚刚的事情她就觉得好笑。

那金小胖子一直在执着的问着他们是哪个院子的粗使丫头，结果问道最后被苏玉套出了不少话不说，还被苏玉给摆了一通，到最后才知道苏玉和苏芳二人根本就不是金府的。

从刚刚的谈话中苏玉就发现这小胖子本性并不坏，也只是在这么个尔虞我诈的环境下长大所以才喜欢摆摆架子，但其实除了有些小孩子脾气以外，还是很乖巧的。

这苏玉别的称不上拿手，但是却是出了名的会哄人，记得上学那会儿那些个女孩子男孩子一遇到什么感情上的问题还都是找她来开导。

摸清了金肆的性格秉性之后，没几句话就把生气的他逗的哈哈直笑了。也就是在那时她才知道老妇人的大寿早在半个月之前就开始准备了，府上根本什么就不缺。

而苏玉再看了一眼她身后瓜车上的西瓜，卖相差不说，就连味道也很一般，这样的瓜估计金地主肯定是不会要的。可是既然都来了，自然不能徒劳而返，于是苏玉脑袋一转，便想到了这个办法。

“哎，小胖子，你就把我身后的这些瓜当成你平时看着不顺眼的那些人的头，一个一个的把他们的头敲碎吧！”

金肆听苏玉这么说，还愣了半晌。“把西瓜敲碎？那你们怎么办？你们不是来卖瓜的吗？”

苏玉装作很义气的上前一步拍了拍金肆的肩膀：“你这就不懂了，少年，我这是讲哥们儿义气，几个瓜算什么啊，你要喜欢，我家房子都能让你点了！”

长这么大哪有人跟金肆说过这么番话，所以他当时看苏玉的表情都是激动。“苏玉姐姐你才是真心向着我的人，那好！”边说他便也想回拍一下苏玉的肩膀，可是却发现身高不大够，于是还踮起了脚尖，“我就给你这么个面子！”

说罢，便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向了瓜车，恶狠狠的拿着他那个小胖拳头瞧着那一个个小西瓜。

“这个是陈二夫人，我让她总去我爹那里告我的状！敲碎她！”然后一个西瓜便牺牲于他的手掌之下；

“这个是那烦死人的王夫子，整天叫我背那些之乎者也什么的，也不让我出去玩，都烦死我了，敲碎她！”；

“这个是王管家，我都看到他在后院和春儿幽会了，他居然还说没有，敲碎他！”

“这个是……”

还别说这小孩子讨厌的人真是不少，到最后实在想不到要敲的人了，就把这西瓜当时是讨厌的东西，所以没个多时，果真一车西瓜就被祸害了个精光。

苏芳看着苏玉和金肆在那边的举动那么疯狂，几次想出口阻止却都被苏玉拦着了，苏玉的眼神显然是意有所指的，苏芳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等到最后，金肆砸了个开心，于是也学着苏玉的语气很义气的说着：“苏玉姐姐你别担心，我爹一定是会陪给你的！”

苏玉看这金肆居然就这么说出了自己最想听的话，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刚刚从金肆那里便了解到，这金地主绝对是个狗仗人势一毛不拔的家伙，指望着他赔偿，等下辈子吧。

可是如果有金肆在她身边，她可是就不怕金地主不赔偿了。

于是苏玉装作很开心的笑了笑，就像小孩子恶作剧般的跟金肆说：“小胖子要不咱们来玩个游戏怎么样？我猜你要是按照我说的那么做你爹肯定是不会赔偿的。”

“怎么个做法？”

苏玉便仔仔细细说了一番，等到金肆都理解了才说：“你要是输了就跟我回家去玩一段时间，我要是输了就留在府里陪你怎样？”

被课业压的喘不过气来的孩子哪抵得住出去玩的诱惑，听苏玉这么一说，便都照做了。

所以等到金地主出来府时，看到了才是那么一副光景。

“得了，快跟我回家吧，晚了就赶不上做晚饭了！”苏玉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土，还顺手缕了缕她微有凌乱的头发，对着金肆说。

“好了，就来！”金肆要甩开金地主的手就向着苏玉跑去，刚刚一直听苏玉说她们家那边有多好玩，他可是一直很期待去看看呢，还能摆脱那些讨厌的人，多好啊。

“儿啊！回来！”金地主从后面追上了正拉着车要走的几人，对着苏玉恶狠狠的说：“你说需要多少钱，我赔就是了！”

苏玉让苏芳带着金肆先去到一边，她和金地主好可以单独说说话。如此的样子便真像极了当年在电视中看到的，绑架人质，而黑老大在谈价钱一样了。

“想通啦？肯赔啦？”苏玉笑嘻嘻的问。

“你开个价吧。”金地主看着刁民如今的动作也知道是自己被摆了一道了，可是他谅这刁民也不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这次就当他为他那儿子付账了吧，反正是不能让宝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