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枝- 第8部分

“大少奶奶，今日还是练字吗？”环儿看钟木香落落寡欢的模样，便是开口问道。

“嗯”钟木香应道，心情不好的时候，她便是练字，那观音心经，大悲咒已经不知道抄了多少遍了，她特意写蝇头小楷，既打发时间，也是让自己心里能安定下来。“今天是什么日子了？”突然，想到了什么，钟木香开口问道。

“今日是二八了，大少奶奶有什么事情吗？”

“二八？今天都已经是二八了啊，环儿，准备下，我要出门”钟木香的眉目一下子生动起来，前几日的恹恹之气都没了。

环儿不知道为何钟木香突然心情好了，但也没有追问，只是依钟木香的意思去安排马车。

之前自己一直都是脱不开身，差点忘记了，静莲师父每月月底都会下山来的，买一些生活用的东西。在钟家的时候，根本就离不了府，那现在，石家对她采取了不理睬的态度，那她只有自找门路了“大小姐，你是要出去吗？”一边打扫屋子的圆儿开口问道。

“嗯，出去办点事，你就在屋里守着吧”钟木香觉得这边还是要有人候着的，“若是有人来问，你如实说便是了”

“只怕是没有人会过来”圆儿嘟囔道，钟木香被冷落，感同身受的便是圆儿，一开始她是大少奶奶身边的丫鬟，石家的其他人对她都客气了。但这几天，一个个也不理睬了，还是她塞了好处给之前关系好些的人，说是夫人吩咐的。

钟木香听圆儿抱怨的话，便是安慰道：“无需想那么多，若是无人来，你也便好好休息就是了”

“大少奶奶你人这么好，奴婢就不知道为什么大少爷就不过来，夫人也突然变了”圆儿一向心直口快，在钟木香面前是一点都不掩饰的。她进了钟家就跟着钟木香，而钟木香对她们并不怎么严格，不像其他主子对下人那般指使来指使去。圆儿是相当想不通，在她看来，钟木香比石逸梵的那些个小妾长的好看，性子也好，出身更好，为什么大少爷不喜欢呢？

钟木香出了石家之后便是直奔了目的地而去，以前静莲师父就跟她讲过，若是她下山，一般会去哪里。静莲师父都是在一家叫广源米行买的米，然后会去西市转转，看看有没有需要的东西。

钟木香便是让车夫沿着西市慢慢驶，自己则是撩开车帘四下张望。算算时辰也不会差太多，这个时候静莲师父应该在这一片的。

果不其然，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后，钟木香便是立马喊停，转身对环儿说道：“到路口等我，你便待在马车里吧”

环儿有些诧异，觉得不妥想开口，钟木香已经跳下了马车，身手的利落让环儿瞪大了眼，很是不置信。

钟木香是小跑着到了那熟悉的身影旁，未等她开口，对方也是转过身来。

“师父，好久未见了”钟木香笑着说道。

静莲看到钟木香，面色便也是舒缓，她听到身后响动，便是警觉转身，没想到是故人。“你这孩子，这是故意吓我啊”上下打量了钟木香，看后者长发挽成髻，静莲也便知道知道先前得知钟木香嫁人的消息无误了。“怎么，嫁了人还这般不安分，独自离家可不是好事”

钟木香也是主动地为静莲拿过手上的东西，有些撒娇般道：“才不会有人管我做什么呢，师父，你累了吗，要不要去旁边坐下歇歇”

深知钟木香性子的静莲便也知晓钟木香定是有事要说了，她一身道姑装束很是惹眼，钟木香这般若是让有心人看了去，定又要生是非了，听闻，钟木香嫁的可是石原首富石家。“行吧，随我来吧”静莲说着，便是领着钟木香进了一家当铺。

钟木香早就知道静莲师父不一般的，生的美貌不说，还有一身好武艺，飞檐走壁都不在话下的。随着静莲进了这家当铺，里头便是有人迎了出来，看到静莲，当铺的伙计就将两人引到了后院厢房。

“香儿，说吧，这是出了什么事，让你这个石家大少奶奶大白天的跑出来找我”静莲很是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

“师父真是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出了香儿的意图。”钟木香笑呵呵说道，“我这个石家大少奶奶，根本就是摆设，要不是家父是石原城城主，只怕石家早就一纸休书将我扫地出门了”钟木香在静莲面前便是什么也不隐瞒了，将自己是怎么突然被接回了钟家，又是怎么嫁给了石逸梵，都一一说了，又是将自己在石家是如何的不受宠，如何的被冷眼，着重说了，显得万般的可怜。

“你会让自己被欺负？”静莲故意问道。

钟木香听静莲这般问话，便是叹了口气道：“若真扯破脸，我也不介意闹钟家，石家天翻地覆的，但是师父，你也知道，我要顾及我娘亲的。”

“你母亲如何了，身子好些了吗？”说到柳氏，静莲便是关心问了问。

“我娘身子倒还好，但是她是心病，这次那人接我们母女回来，除了让我嫁给石家，便无其他关怀。娘却是只记得他的好，以为将我许给了石家是那人顾念旧情，我是半分不敢告知娘这个中缘由的。如今她在钟家，每日无事，我只想着哪日我有能力了，便将娘亲接出钟家，但也要娘亲愿意”钟木香叹息说道。

静莲听钟木香这般说了，便是缓缓道：“你母亲性子温和，对你爹也是一往情深，这么多年了都还忘不了当年的好，只怕就算你有了能力，她也不愿意离开的”

“师父，石逸梵便不喜欢我，他想娶的是我那妹妹，对我甚是厌恶。而婆婆杨氏，也冷落于我，在石家，我怕难以自处了”钟木香有些可怜兮兮地开口道，“师父，你要帮我”

“你是钟家嫡女，石家就算不喜欢你，又能如何，总不敢休了你”静莲很是肯定说道，“你这丫头，心本就不在安稳过自己上，说吧，你想怎样？”

“我想……做买卖，买宅子，然后离了石家，将我娘接出钟家，然后孝顺我娘，让她后半辈子无忧。”钟木香如实说道。

“你母亲要知道你这般想，心疼病又要犯了。真不知道你母亲那般温柔性子，怎养出你这般不安于室的女儿来”静莲先是一番数落，“唉，但你这性子我便好生喜欢了，比起那些一味忍让的女人，我宁可像你这般的。”

“呵呵，香儿的性子师父早就知道了不是吗？否则师父怎么会愿意教香儿功夫呢？”钟木香笑呵呵说道。

“只我一个出家之人能帮的了你什么？”静莲却又话锋一转，看着钟木香说道。

“师父的本事大着呢，这当铺的伙计一见师父，可是问都没问就请我们来了厢房，可见师父与这里渊源很深哦”钟木香眼波流转，有些激灵般道，“师父虽是出家之人，却是有着用不完的银子，香儿知道师父一定是有苦衷才隐居山林之中，香儿是求师父赐教，指点一二。”

“你这丫头啊……”静莲口气是有些数落的，但是眼角却是带着笑意的，“你要做买卖，可以，等到年后，石原城有两成的铺子会拿出来拍卖，你若有本事就趁那个机会吧”虽身在山林，但是对石原城的事情，静莲可是一点都不陌生的。

“师父，我身边的丫鬟都太过老实，实在无可用之人啊”钟木香有装可怜道。

“你要用什么人？”

“自然是伶俐可用之人了”钟木香是吃定了静莲一样，这么多年来，她已经知道静莲总是嘴硬，心却是极软的。

“既然嫁进了石家，你总不能亏的了，但了少奶奶的名，不管以后能不能待下去，也该好好利用石家，这可是石原城的首富，也是我们西秦的首富呢”静莲说道，她长的本就极美，虽是道袍加身，但也难掩饰其天生丽质。而这般算计起人来的时候，眼睛也是晶亮晶亮的。

“香儿想的也是这个理，若是日后和离了，我若没得石家半点东西，也亏了”这一点上，钟木香想法跟静莲一致，以后她和离了，也终究是嫁过人的，名声上已经受损了，所以石家她是要好好利用的。

静莲点了点头，她早就觉得这个徒弟跟她意气相投，唉，当年她也是这般……往事不堪回首，不去想了。“说到人，我身边倒真有个丫头，最近吵得我心烦，这样吧，明日午时，我便让她到石家门口，你想着法收了她吧，石原城的事情，她也懂得的”

“谢谢师父”钟木香很是欢喜，她就是对石原城一概不懂，想下手，也不知道从何下手“回去吧，我也要回山上去了”静莲最后说道，看钟木香这般模样，让她想到了自己过去，很是伤神啊014　一拍即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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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去了当铺？”石逸梵听到下人来说钟木香去了当铺，面色便是大不好看。石家的家用难道还给不了她过日子吗？当铺，堂堂石家大少奶奶还要去当铺典当嫁妆吗？石逸梵直接便是想到钟木香若要典当，唯有嫁妆。

“大少爷，大少奶奶是跟一个道姑一起进的当铺”那负责盯梢的下人回道。

“你先下去，她那边有什么异常举动都一一汇报给我”石逸梵不耐烦地将人喝退了，便又问身边的青平道：“母亲还在广寒寺吗？”

“夫人尚未有回来的话语带到”青平回复道。

石逸梵冷着一张脸道：“催人给母亲带个口信，就说后院无她坐镇，尽出些妖蛾子”

青平领命下去，合格的侍从是不会去过问后院的事情的。

钟木香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去了一趟当铺会让石逸梵那般的反感，她回了石家之后便是静等第二日，师父说会找人来帮她，对此，她很是期待一夜无事，直至第二日无时，钟木香早就打点了圆儿关注大门，看有没有人来找她。所以当圆儿说外头有位姑娘指明找她时，钟木香有些急切地便去了前门。

“奴婢景黛见过大少奶奶”外头立着一个俏生生的年轻女子，一张巴掌大的鹅蛋脸蛋，俏丽中带着英气，看样子她是认得钟木香的。“大小姐，这是夫人的亲笔书函，请大少奶奶过目”

钟木香有些好奇，这不是师父给她的人吗，怎么说是娘亲遣来的？接过书信，展开看了，钟木香这才明白，景黛的确是师父给她的人，但以防其他人追究，便是假借钟家丫鬟名义，以柳氏遣她来照顾自己。“娘亲也真是的，难道还怕我在石家受苦吗，竟是遣了你来照顾我”钟木香故意说道，管家福生，以及一些守门的吓人都看着的。“既然是娘亲让你来的，那你便留下吧”石家总不至于连钟家给她的丫鬟也要管吧的确，石家的其他人也没有说什么，钟木香已经说清了面前这女子是钟家的丫鬟，那便没什么好说的。钟木香便是这般堂而皇之地将景黛带进了石家，留在了身边，也是跟环儿，圆儿说了景黛的假身份。

回了屋后，钟木香便是借故让环儿跟圆儿离开，关上了房门，好奇地看着景黛，开口道：“师父可跟你说了？”

景黛点了点头，四下张望了下便说道：“大师姐说你什么缺人，让我装作丫鬟待在你身边帮你。啧啧，这可是富可敌国的石家啊……”景黛那模样让钟木香有些好奇，她那般张望，仿佛是在看哪些东西是值钱的，眼波流动，仿佛闪着光一样。

“大师姐？”钟木香听景黛的称呼，静莲师父是她的大师姐，那她岂不是自己的小师叔？可看景黛年纪，不过跟自己差不多啊。

“对啊，那是我们飞燕门的大师姐，不过，你没拜入门中，所以也无需叫我师叔”景黛大咧咧说着，顺手也是拿起桌上的点心往嘴里塞。

“飞燕门？”钟木香又有些好奇了，对于静莲师父的身份，她从来没有去追究过，她相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而静莲师父是教她本事，却也没有让她行拜师礼。

景黛在钟木香身上打量了番，继而说道：“看来，大师姐是什么也没有跟你说。你没见过我，我却是见过你的，我来石原已经三年了，在大师姐那边几次见到过你，你知道大师姐教你功夫，虽然你不是我们飞燕门的弟子，但的确也是大师姐信任的人。听说，石家对你不好，你想单干？”

听着景黛的那些话语，钟木香感觉有些亲切，她的言行举止都要得体，时常有被束缚住的感觉。只是，这就是所谓大家闺秀的教养，否则，便是被认为粗鄙，没教养。而景黛的话语中带着一种洒脱，一种匪气，自然，让钟木香也觉得自在。她先是笑了笑，道：“说什么单干，这话听着怎觉得不是好事呢？我想自己置一份家业，做个买卖，到时候就算被石家休了，也不至于太狼狈”

“其实啊，你无需那么辛苦，只要抓牢了石逸梵，以后石家的家业还不落到你手里了”景黛乐呵呵说道，笑的有些贼“以后是多久，十年，二十年，我那公爹正直壮年，婆婆也是精明能干，这相公又是不喜欢我，我何必非要贴着他的冷脸呢”钟木香直白说道，“他男人能做的了买卖，我怎么做不得了？”

“那你可想过自己要做什么了吗？”景黛问道。

“是有那么个想法，只是，我毕竟在这石家大宅里头，外头的事情不清楚，自己又不能抛头露面，万般不便”钟木香如实说道。

“我就知道你不是那些娇小姐，以前在大师姐处看到你便知道你跟其他人不一样。好，你我是帮定了，不过，我可不是白帮的哦”景黛也是说道。

“若我所想的最终能达成，我自不会亏待了你”钟木香承诺道，别人没有理由为她做免费的事情。

景黛伸出了手，对钟木香道：“我们击掌为盟，若我景黛帮你达成所愿，我要你十万两银子”

十万可不是小数目，钟木香先是吓了一跳，继而便是响亮地跟景黛对了一掌，若是她真能达成所愿，那自然给得起“那你先给我说说石原城除了石家，还有什么世家名门”

“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景黛叹了口气，却也不嫌烦，便是缓缓开口。“石原城建城以来，便有两大世家，一个是石家，一个是原家。这两家先祖当年六百年前搬来这地的时候，石原城还不叫石原城，只是一个小村落，这两家在此地繁衍生息，最后便以两家姓氏命名此城。石家历代经商，除了石原城的产业，在其他地方还有好几个矿业，所以才成为西秦首富。而原家，却是历代为官，出过三个状元，两个榜眼，五个探花，不过，这是三代之前了，但是今科状元爷便是那原书宸，可见是要重振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