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菁华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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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菁华锦- 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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幺妹默默将琵琶“霓裳”放置一边,冷声打伊香出去让丫鬟们带着照顾,就用犹带血丝的双眸盯着胭脂,漠然对待,入骨彻底的无视。“你来干什么?”不是第一遍听到楼里的人都说了,“长袖善舞”绻玉棠绻贵篁带头,要明年阻止如意去为千叠楼争这个花魁,甚至是阻止如意出师成为下代楼主,幺妹就知道姓绻的女人和胭脂都不是好东西。

胭脂口中啧啧有声,掩着嘴儿娇媚地笑了一阵,施施然过来对着幺妹就坐下,那架势大方,“说起来我们还是同辈姐妹,虽然我不能跟你和如意这样,但我还是想跟幺妹你和平共处啊。”幺妹从鼻子里冷哼出声来,又见胭脂眸中闪现幽幽冷光,哂笑装着亲密样子接着傲然说道,“我托你办点事儿,你不会推搪吧,幺妹?”

【50 祸兮福兮】

刻到了暮时,昼短夜长夜幕早至降临,手脚麻利的亮了帛灯,高高悬挂在檐下,大红色成串灯笼若成熟喜人的果实,远处传来暮鼓声,谁在门外庭园窃窃私语,带着点入冬以来磨出来的谨慎小气,丫鬟满脸微笑弯腰跟伊香小声说几句,又拿出甜点干果逗伊香咯咯地笑,大手拉小手慢慢走远了,只剩下两个细小如黑点的影子,一步浅半步深地咯吱咯吱踩在雪白晶莹的道路地板。

胭脂等不到幺妹的回应。

真是女大十八变麻绳化缎带,教行嬷嬷的藤鞭与赭师贵篁的温柔教导之下能将一个粗鲁小乞丐儿雕琢成一个倩影如画的佳人。

托腮却瞥看到了自己那双保养甚好的手,俗话说女子年纪从精心修饰的容颜上看不出来,但一双玉手就昭示人前暴露无遗,女子年华有多少,四季春秋人人都爱花蝶繁茂而弃之寒冬怪其凌烈萧瑟,像她们这种以色侍人的官妓艺人,铅华红颜色褪尽,就是凄凉门前马鞍少,无人问津了。

胭脂比起幺妹她们三人,少的,正是女子如花含苞绽放的那一些年时间。

百花园里面的早梅业已开至最盛,不过半月时候,就会尽数凋谢,下来便会是春风喜拂迎一年百花复苏姹紫嫣红,到时候,谁还会记得地上残红当初带来的惊艳之颜,所谓凄美娇艳?

暗忖幺妹莫还是学会了去提防深思不成,胭脂终于一口气缓了过来,就坐在旁敬候佳音,眼波微动处翻腾着丝丝不容易察觉的嫉妒,嫌憎,晦暗阴郁之至。

“如意回楼前我就跟你说过了,以你这种性子,即使是未来如意真当成下代楼主,你也成不了左右臂助力。”拿住了幺妹暴躁易怒脾气的弊端,胭脂其实句句属实,只是刺耳非常,惹得幺妹冷哼连连又是怒目以对。“为什么我要帮你办事?”幺妹不吃这一套,索然生硬地说道。

“合则双利的道理就是这样来地,我们两个也不是第一次联手了不是吗,一点点的默契,我还是有信心是可能存在的。”眼下无闲人正好谈私事,桃腮杏面,胭脂本是喜笑晏晏地脸上,更泛出腻人微笑。“你也希望可以为你的如意好姐妹,将来能坐稳了那楼主位置,不受人擎制,对不?”

如意过往几年跟着鱼牵机颠沛学艺脚跟不曾踏暖了楼里地板,再杳无音讯进宫当那所谓狗屁乐人子,幺妹私底下跟胭脂多有接触,每次都恶言相向,不是胭脂不跟幺妹一般见识,便是幺妹实在还没找到下手的充足理由。也数次胭脂邀请幺妹明月暗中清理那些楼里地渣滓,明月每次都断然拒绝不参与其中,是幺妹横一条心,跟着胭脂撵走不少人,中间多少见不得光的圈套手段,是幺妹甘心当胭脂手上的凶器,对着这个城府不减当年地主谋,耳濡目染久了之后幺妹就警惕异常,恨不得跟意和盘托出,只是恐如意反感,才一直保密下去。

说到底。幺妹会想到向教行嬷嬷下毒。还要多谢胭脂地多年不倦渲染。

暗中翻白眼。加之恨得牙痒痒。就是胭脂这句话。让幺妹乖乖地上当了多年。当了那满手血腥刽子手。

“还记得玲绿吗?”胭脂假惺惺地叹一口气。囿于仪表才没做过头。但悲天悯地地姿态已经搬出来。“跟我们同一年做楼里童妓地。她被赶出千叠楼以后。可凄凉了。听说是没三两天就被活活饿死了。死后躺在死巷里连着一张裹尸草席都没有!也不想想。当初是谁跟着我胭脂一起。害得玲绿有此等下场地啊。你说这世间是否有鬼呢。而人死后化成鬼。又会不会记得生前仇人呢?”她幽幽然地说着。一顿三叹。却没有什么顾忌地地方。

幺妹冷冷地看着她。说道:“我有何怕。玲绿就是化成厉鬼。第一个恨得要掐死乃一定是你胭脂。”烦于胭脂迂回纠结地说话方式。幺妹不耐地侧了侧头。忽而眼角溢出戾气。阴森森地一笑。一身红衣在烛火珠光中蔓延映得人犹如只真正九幽厉鬼。“你这次又害谁。谁不小心当住了你大名鼎鼎地泠女光明大道。要你找上我来一起除之以后快。”

无事不登三宝殿。幺妹又念起了卿鸿————卿鸿要知道。她幺妹是这种狠毒地人。会不会避至如蛇蝎连忙后退三步呢?

一眼就猜出幺妹地想何事。胭脂掩嘴轻笑。轻轻敛着眉垂。轻声若耳语般说道:“你晓好。我胭脂也是守信重诺言之人啊。你看我那次跟那位卿家公子面上。提过半句你……那些事情呢?就是如意面前。我还不持之缄默。你不多谢我。还反过来恨我阴毒。恨我胭脂城府深心机重了。”

“你不用说了,如意本事大,从来无需我担心!”幺妹说道,“这次我绝对不当你地帮凶。”才被现了对教行嬷嬷下毒只是,幺妹还不想再做出点什么吓

师师傅什么都不知道,要外柔内刚秉性正直的赭师听地话,不一下子气得病才怪,那背负一辈子弑杀师傅罪名,幺妹还不如一抹脖子随师傅去了,哪儿有脸面面对所有人,特别是面对如意和卿鸿。

哟地轻轻喊一下,好像多惊讶的样子,胭脂似笑非笑地盯看幺妹半晌,直至看得幺妹神色狼狈。

“对哦,我们地幺妹弹得一手好琴不止,还准备出师了,连着下手害人都无需旁人指点,对教行嬷嬷下的毒手是又快又狠啊,可惜,给好姐妹如意现了,现在冷战中,好像如意面子越来越大了,很久不出门见人,可叹你这个没了爱郎顺便不幸缺了姐妹,师傅还卧病床榻命不久矣地倒霉家伙,在这里独自唏嘘……”笑看幺妹越来越变难看铁青的脸色,胭脂这时候的感觉是在欺负一个没爹没娘最近还摔破了脑袋地小孩子一样,能叫千叠楼里最不好惹的小辣椒尝到难堪的滋味,真是人生爽快,她还特意拖着尾音。“我说得对吗?”

幺妹一惊怃然,双手紧拽着衣袖,猛然一拍桌子。

“我就下毒了,你爱怎么说,高兴你到绻贵篁面前嚷嚷去!让那个老妖婆跟着撵我出楼去,好顺了你地意!”半句不辩驳,甚至压根不去问胭脂是何时何地看破的了,委委屈屈地憋了整整半月幺妹爆起来,像个彻底的泼妇。“到时候我就痛快把过去几年里做地事情说清楚,让楼里的人都看透彻了,你泠女顾胭脂这个表里不一恶毒女人的真面目!”愤怒,悲哀,懊丧等等地表情交织一起,幺妹说着站起来,撩倒了凭几椅子,胭脂暗暗咋舌,这结局并非她想要得手的。

我受够了!

未来得及喊止,幺妹就一脸戾气跑出房间往前厅走,拖曳这她的红如霞如血的裙摆,一边眼眶里还冒出浓浓水雾。

…………

“听说了吗……”

“看到,你说这该咋办啊……”

闲着没事聚集一起地丫鬟嬷嬷们就站在炭火旺盛的炉子旁边,偶尔三两句说着念叨,刚才楼外来了轿子,走下轿子的却不是到楼里来吃喝耍玩的官爷,一个神色倨傲仆人打扮的中年人走下轿子,将一份鎏金请帖送到楼里来。

一个仆人奴才,都这高傲金贵的架势,未知他地主子是何方神圣,丫鬟嬷嬷们胡乱猜测,见着教行嬷嬷手下帖子后沉着脸,一言不就去找几位贵篁了,似乎那帖子主人身份不简单,鎏金帖子却成烫手山芋一样令人头疼的存在。

“我可瞧到那仆人腰间缠着地是金腰带,是金腰带啊,你们说就我们所见过的那些上三品地官爷们,身后的奴仆谁有这仗势?”有人这样说,又引得众人兴奋哗然,入冬沉寂至今终有一件值得期待地事情,她们就盼着能拍掌看个热闹,宴会不断丝竹乐盛,总好比过冷冷清清。她们都怕千叠楼就因为楼主柳怡宴的失踪就此沉寂下去,变成二流三流的教坊地方了。“这冬懒下来,官妓们的骨头都要硬了,这下可好,又有事可做了!”天真自私的丫鬟们唧唧喳喳地议论着,没人想到坏的方面去。

幺妹跑出去看是看到这样积极喧闹的场景。

往常时候幺妹早开口骂了,丫鬟们埋头说的刻薄刁钻,从来没一句好话,幺妹背后可听过很多次某些人诅咒她快点成西山上的夕阳。

但今日幺妹睁圆了眼愣愣地瞧这帮丫鬟们,半天吐不出一句,这古怪模样吓得丫鬟们忐忑不安,对视还无语,小辣椒又什么疯。

“无需担心伊香,伊香那丫头不是有人照料么?”

背后传来一个甜腻温柔的声音,胭脂优雅地步出来拉住了幺妹,一边微笑说着硬蒙住那些傻呆丫鬟,一边侧过脸去,是俏脸上含霜,强忍着恼怒,柔声好说歹说,才堪堪拖住幺妹的脚步。

“没到两句你作是为什么,我又没说要去教行嬷嬷面前揭你!”胭脂将人带回桌子前,蹙眉显出薄怒地说道,“外面的世道,流民到处,边境听说还闹着打仗,往坏里说就是倾国大难兵荒马乱了,你要被撵出千叠楼,凭你被养得细皮嫩肉的双手,没出几日怕要落得比当年玲绿凄惨百倍,你还以为自己仍是当年那个四海皆可为家的小乞丐儿!”

一言不木然听下去,幺妹眼神渐渐变了。

“莫说我胭脂没替你着想,这路趟开来结局一样,孰轻孰重,如何选择,你幺妹不缺这点分辨的眼光吧?”

京都皇城已然入夜,一大片浓墨似的黑里,点缀般地亮着些光明,万家灯火闪烁,却弥补不了千叠楼漆黑中巨大的空虚清冷,“……我帮你。”最后失意落泊地喃喃道。

【51 帖子(上)】

侍楼主大人的数位丫鬟坐园亭里摆弄女红,眼尖的色衣裳的清丽丫鬟往这儿迈小步疾走,双手空空,转出角门,咯吱一下踩到雪堆上面差点摔一跤,疼得哎哟地叫,一拐一拐还是跑,神色惘然慌张。“这不是兰兰嘛,你这般慌张为何,身后没鬼追的,要给嬷嬷瞧到又一顿痛骂了,说你不守本分规矩。”谁不认识这个服侍赭师贵篁的好丫鬟兰兰,绻玉棠某次私宴还打趣说道过,我们兰兰贴心可人,模样俏比望舒荷,就这点就够给教行嬷嬷点名抬上去当官妓,没准还是高于低等乐子,玉倌的命。

“兰兰,岂非是赭师贵篁熬不住了?”有丫鬟惊道。

时入仲冬,天气愈寒冷,沉寂哑色的季节忽而眼前闯入一抹俏楞楞的嫩黄谁瞧都不舒服,定眼细细看菜惊觉是兰兰匆忙跑出厢房,一件御寒外衣都没有披上,脸蛋冻得红。

“胡扯!你们别咒我主子,今早我才向佛祖上过香祈过愿,你们照顾楼主的,还巴不得其他贵篁早点退下来。”

“那你跑什么,失了教养。”几个丫鬟们一起取笑起兰兰来,“我懂了,兰兰莫非又准备踮脚去厨房,偷一点东西吃?”仿佛是深知晓我们的赭师贵篁贴身丫鬟兰兰的德性,同为丫鬟却没她那样活得滋润自在,几个丫鬟们早想欺负一下兰兰了,也就闲闲两句,说无心听有意。

“……胡扯!我什么时候跑到厨房偷东西了?”

眨巴水亮双眸,弱弱地分辩,气势实在压不住场子,给她们不知是还算贬地打趣两句,兰兰顿时忘记自己原来的任务,急起来就跟着她们较劲。

“哟,还不认,我们兰兰脸皮真厚。”

“对极,谁不晓得我们兰兰是楼里数一数二的贪吃鬼,”有人一拍掌,拈着针线绸布,笑得花枝乱颤地道,“我们姐妹们可忘不了,以前兰兰你跟幺妹闹意气那些好戏。”

“不跟你们说,”兰兰将手绢掖在腰间,扭头往楼上的方向望去,几寸厚的雪堆积在屋檐上掩盖那夺目的瓦色,触目一片刺眼,再抬高头就看大红窗棂雕花廊柱,幻想到后面有佳人裹着厚裘弄茶抚琴,冰雪都冻不住风情。“那个……,我说,你服侍的那位主子呢?”她偏头,绞着手指头尴尬地笑着问道。

“我们服侍谁你还不清楚。你说地是真主子还是假主子?”她得到一个彻头彻尾地白眼。

“……当然是还活生生留在楼里地那个主子!”

“快给你气死了。”那几个服侍楼主地丫鬟冷冷地看着兰兰。“人不好端端在楼上。她装上一天我们几个就服侍一天。说来真烦人。怎么兰兰。你找她就直接上楼敲门去。多此一举来问我们几个了。你还以为我们除了是服侍穿衣进食地丫鬟。还是什么都盯着唠叨地老嬷嬷么?”白日懈怠偷懒还偷得这样光明正大。听着说什么话。能入耳么。兰兰目瞪口呆。才想到往日是楼主大人脾气难捉摸。日积月累地威严才镇得住这几个快成欺主刁奴地丫鬟。

“哎。我真不好说你们了。”教行嬷嬷和几位贵篁交代地任务还在身上。兰兰耽搁不得。再不跟这几个丫鬟扯下去。裙摆携风一样就往楼上跑。

身后看着她背影。有势利一点地人就嗤之。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地凉凉数句来数落。

“不就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么。前欧美几个嬷嬷专门挑选服侍楼主地丫鬟还要怕你。等赭师贵篁大病不愈真是归天以后。看谁有出息。”

…………

教行嬷嬷收到那个鎏金帖子就愁眉苦脸了,叫上几位贵篁好像背着楼里人在商量什么大事,天这样阴冷冰寒,赭师贵篁实在挪不开身子离开床榻,幸是其他两位贵篁甚是体谅,结果她们商量事情就都聚到赭师贵篁的地方上了,兰兰在一边心惊肉战地听了大半。

“如……不对,楼主大人,你在里面吗,奴婢奉命找你……”

兰兰去敲门,笃笃两声,冬日的厚红漆雕花门就是又冷又硬,敲两下手背一片刺目地淤红,她不敢停,见半晌没回应,又多敲三下。

来的路上她可瞧到了,“泠女”顾胭脂和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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