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他耳朵灵,小心让他听见,罚我们一起跳江,这冰天雪地,我可不想陪他一起疯!你还嫌这几年还没被他折磨够吗?我可是受够了,这些天难得不用训练,还不躲得他远远的。”
……
半个小时后,甄命苦走上岸来,被冻得浑身发抖,嘴唇发紫,披上衣服,头脑冷静了不少。
眼前浮现出马妞儿已经洗得白净娇美的容颜,他突然愣了一下。
刚才他注意力全都被她吸引到了那件事上,一时没留意,如今冷静下来,登时觉得她有些脸熟起来。
是谁?怎么会那么面熟?
突然,他从地上弹跳了起来,穿上衣服,转身朝营地里跑去。
冲进他的营帐时,马妞儿已经再次睡了过去,也许是因为这些年很难得有机会睡在这么暖和的被窝里,一时舍不得起来了。
他轻轻地走到她身边,看着她精致秀美的五官,隐约跟他认识的某人有几分相似,越发肯定,她就是多年前嫁到突厥的杨侗他姐姐,福临公主。
可是堂堂的大隋公主,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带着一头的疑问,他轻轻摇了摇她的身子:“妞儿,起来吃东西了。”
……
“你说什么!她要跟始毕提前举办婚礼!”
跟马妞儿吃过早餐,甄命苦来到张氏的营帐,找她解释清楚昨天的事,听到张氏的侍女说出这个炸雷一般的消息,让他不由地愣在那里。
“昨天公主哭了一个晚上,枕头都湿透了。”侍女盯着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气愤。
甄命苦急急地问:“她现在什么地方?”
“被可汗接走了。”
甄命苦没再多问,转身冲出门去,随便从一名暗卫军手中抢了一匹战马,绝尘而去……
果然如封伦所料,张氏“叛变”了。
……
“可汗说了,公主正在宫中准备明天的婚礼,什么人也不见!”
突厥侍卫将甄命苦拦在突厥可汗皇宫大帐的门口,向他传达可汗的命令。
甄命苦第一次感觉方寸尽失,以前张氏心里向着他,他无论做什么事,都能从容应对,如今张氏因为误会对他“心灰意冷”,竟以这种自暴自弃的方式报复他,无论他有多少奇谋妙计,没有她的配合,也只能隔墙空叹,一筹莫展。
他在可汗大帐的门外焦急地搓手踱步,来回徘徊,正束手无策,迎面走来几十匹高大的战马,停在他的面前,为首的一人从马背上翻身下来。
正是始毕的儿子,小可汗阿史那什钵苾。
“将军……来这……做什么?”
甄命苦眼神一亮,脸上焦急之色尽去,露出一丝笑容:“原来是小可汗,我是来探望公主的。”
“怎么不……进去?”
“始毕可汗不让我前往探视,说明天与公主大婚,正在准备婚礼事宜,我怕始毕可汗对公主用强,这实在有些于礼不合。”
钵苾眼中闪过一丝焦急,朝那可汗的大帐里看了几眼,里面果然戒备森严,看来在婚礼之前,始毕是不会让任何男人接近张氏的了,这也是突厥的传统,为了保证皇族血统纯正,在婚前避免任何男人接近新娘子。
甄命苦试探着:“小可汗莫非也是听说了公主要完婚的消息,前来探望公主的?”
钵苾看着始毕的行宫帐篷点了点头。
甄命苦叹了一口气:“哎,我劝小可汗还是算了吧,事已至此,就算是小可汗与公主两厢情悦又能如何,公主明天就要嫁人了,徒增相思,又何苦呢?”
在翻译的解释下,钵苾明白了“两厢情悦”和“相思”的含义,突然咬了咬牙,朝身后的人挥了挥手,他身后人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之色。
钵苾转过头怒气冲冲地朝他们叽里呱啦一通乱嚷,这些人这才抽出马刀,看他们的架势,竟是要入营劫人。
甄命苦急忙拦住他们劝阻道:“小可汗千万不可冲动行事,依我看,此事还有转圜的余地,不妨从长计议,总会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对策,千万不可闹得流血收场,不然对小可汗对突厥都非好事。”
钵苾深深地望了甄命苦一眼,略微沉思了一会,示意身后的众多手下收起兵刃。
接着,走到甄命苦身边,伸手握住他的肩头。
“将军……请助我……得到公主……钵苾……感激不尽!”
甄命苦笑得越发灿烂起来:“小可汗客气了,承蒙小可汗如此看得起,若有帮得上忙的地方,我义不容辞!”
……
钵苾的营帐中。
甄命苦与钵苾都喝得醉醺醺的,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相谈甚欢。
“甄、甄哥你为、为何要帮我?”
甄命苦脸露气愤之色:“实不相瞒,这些年始毕对朔方之心不死,多次骚扰,朔方不堪其苦,若换了是小可汗做这突厥可汗,也许两方能和平共处。”
钵苾恨声道:“当年始毕……毒死启民可汗……登上可汗之位……我早看他不顺眼……如今又抢我心爱公主……我与他势、势不……”
“势不两立。”甄命苦替他说出这个词。
第二百一十章 巧妙的缘分
“对,就是势不两立!”
钵苾毫不掩饰对始毕的厌恶,对甄命苦的坦白不但不生疑,反而越加赞赏,拍胸口道:“钵苾若当了可汗……只要钵苾活着一天……绝不骚扰将军的朔方城!”
“有小可汗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定竭尽全力助小可汗你登上可汗之位!”
甄命苦哈哈大笑,夸他汉语说得越来越好了,接着又问:“我听说处罗父子跟始毕一向不怎么对付,他们怎么会来参加婚礼?”
钵苾打了个酒嗝,今天晚上他非常高兴,有了威震突厥的暗卫军帮助,他不但可以得到信义公主,只要他想,说不定还能当上突厥的可汗,对甄命苦的问题,他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当然,始毕邀请……他们,他们不敢……不来,不然以后就是……敌人。”
甄命苦醉眼惺忪,昏昏欲睡,眼中哪有一丝醉意,清澈得很,笑得越发开怀。
钵苾拍着胸口:“甄、甄哥……钵苾……若当上可汗,定助你……夺取……大隋天下!”
“那我就先多谢小可汗你一番美意了,明天晚上,我会让暗卫军,让他撤去让人以放响箭为号,到时你就带人冲进营帐,到时候该怎么做,你自己拿主意,记住,机会稍纵即逝,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们汉人有句话叫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男子汉大丈夫,该出手时就出手,不能有妇人之仁。”
“钵苾明白!”
“对了,小可汗,还有件事我一直想问问你。”
“你说。”
“昨天我用踏血换的那个女人,是不是十年前嫁入突厥的福临公主?”
钵苾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突然笑了:“你认出来了?”
甄命苦一听便已明白,不露声色:“她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钵苾此时已经醉了八分,说的话也多了起来,中间夹杂了不少突厥语,词不达意,却也总算表达清楚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两年前雁门关之围,始毕率十万大军将杨广困在了雁门关,杨广偷偷派人给义成公主送信,让她援救,义成公主念及亲情,伪造信件,骗始毕说北边军情告急,骗得始毕慌忙撤军,若不是义成公主谎报军情,甄命苦的一千暗卫军未必能救出杨广,说不定早已被十万突厥骑兵困死在雁门关。
始毕回来后发现义成公主骗了他,一怒之下,将她贬为奴隶,还让一群人将她凌辱,义成公主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失了神智,成了今天这副模样。
钵苾说完,拍着甄命苦的肩膀,嘿嘿笑着:“当年的绝色美人,如今变成了一个人尽可夫的痴傻女人……莫非甄、甄哥你……后悔了?用踏血换……这个痴傻女人……真不值……”
说到这时,钵苾顿了顿,他发现见甄命苦正握着拳头,指关节发白,咔咔作响,脸上的神情阴沉得可怕,还以为是为了踏血换了个傻女人的事生气,笑着说:“甄、甄哥……你也不用生气……等我当上可汗……你要多少战马我送你就是……”
“多谢小可汗美意,我突然想起还有事,明天婚礼上见。”
甄命苦沉声说完,不等钵苾回答,匆匆出了帐篷……
甄命苦冲进封伦的帐篷时,正坐在床榻上看书的封伦被他脸色阴沉的样子给吓了一跳。
“封大人,当年福临公主出嫁,到底是怎么回事?”
封伦不由地愣了一下,甄命苦此时可不像是一向以冷静狡诈多变的暗卫大将军。
“甄将军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事?”
甄命苦阴沉着脸:“你可知道,我昨天用踏血换来的女人,就是当年嫁入突厥的义成公主福临,为什么她在突厥被那些畜生如此虐待,却一直无人过问!”
封伦显然也没有料到,一脸惊愕:“竟然是她?”
沉思了片刻,接着叹了一口气:“哎,这事说起来,跟那王世充脱不了关系……”
接着,放下手中的书本,向甄命苦说起十年前的事。
当年杨侗与他姐姐福临公主,是太子杨昭所生,杨昭英年早逝,留下三子,被分封三地,长孙杨倓因深得杨广喜爱,一直呆在空中陪伴杨广,被封为燕王,这次杨广被宇文化及缢死江都,杨倓也跟着死在了宫中。
二孙子杨侑则被封为代王,留守长安。
最不受杨广待见的,就是越王杨侗,杨广命王世充为杨侗的老师,管教他读书,并让他留守洛阳。
当年王世充的大儿子王玄应十六岁,却已经是左翎卫参军,负责护卫越王府的安全,见杨侗的姐姐福临公主长得清秀绝美,心中甚为喜欢,欲娶她为妻,于是乘机向她表白,奈何福临公主见他生性轻浮好色,为人骄狂,并没有答应。
王玄应怀恨在心,仗着自己是越王府的侍卫首领,屡次调戏福临公主,结果有一次被七岁的杨侗在楼上看见他调戏福临公主,拿起书桌上一块石砚就从楼上砸下去,正好砸中王玄应的头颅,砸了个大窟窿,当场晕死过去。
这次的事之后,王世充心怀怨恨,不时地在杨广面前说杨侗的一些坏话,说他轻浮浪荡,常年与福临公主生活,一起睡觉,一起洗澡,小小年纪就对福临公主有着不伦的恋情,不思上进之类的,杨广一怒之下,欲罢黜杨侗的爵位,福临公主得知消息后,闯入宫中,在杨广的寝宫门口跪了三天三夜,替杨侗磕头求情,杨广这才撤销了罢黜杨侗的旨意。
适值突厥扰乱边境频繁,王世充就以将杨侗和福临公主拆开为由,向杨广提议将福临公主作为和亲公主,嫁入突厥,跟突厥结为秦晋之好,杨广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之后,福临公主就嫁入了突厥,两年前的雁门关之围,杨广倒是想起他这个孙女来了,派人求救,后来多亏将军冒死前来相救,杨广这才回到洛阳,之后再没有过问福临公主的消息。”
封伦说完,一旁的甄命苦脸色阴沉得可怕。
这就是帝王,寡情冷血,权欲熏心,眼中只有自己,再没有别人,有利用价值时才想得起来,没有利用价值就弃之如敝屣。
当初杨广封他为征东大将军时,就说过“打不下高句丽,就不用再回来了,死在那里吧,朕念你的好”,当时他就感觉身子一阵阵发冷。
为了活在这个乱世,他不得不替杨广效命,幸亏在高句丽打了胜仗,不然他的下场,不会比马妞儿好多少。
如今这陈年往事翻出来,左拼右凑,才发现自己能在雁门关之围中救出杨广,全赖这个马妞儿对始毕谎报军情。
缘分竟如此巧妙地将两人连接在一起。
第二百一十一章 娘子要嫁人
深夜。
甄命苦站在二十个全副武装的暗卫队员的面前,脸色从未有过的严肃。
“兄弟们,明天的伏击,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一切按步骤行事,现在开始计时。”
一名暗卫队员全都从身后的行军袋中取出一个小型的弹簧计时器来,拧上发条,计时器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这是甄命苦让二十多个匠师按照复杂的钟表图纸打造出来迄今为止最为精密的机械表,这些年来所有暗卫队员的行动,相隔数十公里的两地,却依旧能够如此统一协调的原因,全都依赖于这个计时机械表。
“解散!”
……
马妞儿坐在踏血上,一脸好奇地看着二十多名暗卫队员分成三队,骑上骏马,分别朝三个方向飞奔而去……
甄命苦翻身上马,将她搂在怀里,策马朝突厥都城的南面狂奔。
“妞儿,明天晚上我就带你离开这里了,去洛阳找你弟弟。”
“弟弟?”马妞儿一脸疑惑。
“他叫杨侗,是你最疼爱的亲弟弟。”
马妞儿有些惊慌:“甄命苦不要马妞儿了吗?是马妞儿做错什么事了吗?是马妞儿吃太多了吗?”
甄命苦哑然失笑:“只要妞儿愿意,吃穷甄命苦都行,甄命苦是想带你去见你弟弟,是想让你想起以前的事来。”
“想起以前的事?会忘记甄命苦吗?”马妞儿一脸担心。
“应该不会吧。”
甄命苦笑着,其实他也没什么把握,“就算忘记了,我也会提醒你记起来的。”
“恩。”马妞儿用力点了点头,笑得娇美动人,她的长发随着风蒙在了甄命苦脸上,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低头的瞬间,正好与回过头来的她嘴唇相碰。
马妞儿脸红了起来,别开脸不敢看他,嘴里呢喃细语着什么。
她连那种事都敢对他做,为何却对区区一个吻出现如此可爱的反应,让甄命苦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凑过耳去,这才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甄命苦亲了马妞儿,要娶马妞儿了,不能抵赖了……”
他哈哈大笑,她原来还有这种奇怪的观念,亲了嘴就要娶她,她怎么不想想她那天早上她用嘴含过他哪里?
……
始毕与信义公主的婚礼在第二天晚上举行,仪式盛大而欢腾,**全国各部落的可汗纷纷赶来祝贺。
始毕心中有些不满,因为一向与他不太对付的处罗可汗并没有到场庆贺,这等于是宣布与他始毕决裂了。
但始毕并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因为他今天要迎娶一个他已经垂涎已久的美丽汉族公主,没有什么事比今晚与她洞房更令他兴奋的了。
婚礼在一个宽阔的草原上举行,月色如银,洒落在美丽的大草原上,弥漫着一股朦胧的神秘美感。
始毕站在山丘上,山丘上设有祭坛,上面供奉的是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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