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甄命苦挣扎地爬起身来,却发觉浑身无力,再次跌躺下去,有气无力地说道:“我身上有盒小急救盒,你帮我取出来一下,我现在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长孙贝儿闻言将手伸进被窝里,在他胸口摸索了一阵,他的胸膛结实滚烫,会传染一样,传到了她的脸颊,仿佛要烧起来,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密封的小铁盒,掏出来打开,见里面放着几颗白色的药丸,一小瓶粉末和一小瓶生理盐水,一根一次性注射的针筒。
她不知道,这些都是甄命苦改良了抗生素的提炼方法之后,专门制作给暗卫军将士的,行军必备的急救药品,关键时刻能救命。
给他倒了杯水,喂他吃下那些药丸,一脸惊奇地看着他给自己手臂注射完,重新躺下,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她静静地守在一旁,半个时辰后,一阵咕噜噜声音响起,将正在昏睡中的甄命苦给吵醒,睁开眼睛望着她,眼中带着笑意,她登时愣住了,接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眼眶微红,似要哭出来。
先是被他怀疑吓尿了裤子,又被他看光了身子,刚才被他看见那二狗子对她做的丑事,如今肚子又在他面前叫得跟打鼓儿似的,全然没有了女儿家应该有矜持和仪态,怎不让她羞愤欲死。
甄命苦哪知道她是觉得丢人,只奇怪以前怎么没发现她原来这么可爱,此时他一阵消炎针打完,已感觉好了不少,忍不住笑道:“等我恢复了力气,给你做个拿手的甜点,蛋挞,蛋糕,冰淇淋什么的,包你吃得舌头都吞下去。”
长孙贝儿被他分散了注意力,总算没哭出来,一言不发地站起身,在屋子里四处找起吃的来,除了几块已经有馊味,野菜加小黍米揉成的团团,并没有其他吃的。
这时,甄命苦突然变戏法似地从腰间掏出一包防水的皮袋,炫耀似的向她扬了扬,脸上有些得意:“这回我这红薯干总算是派上用场了,不过只够一个人吃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自己先饱餐一顿再说。”
长孙贝儿早见惯了他耍宝,笑了起来,跑过来抢,争抢间,甄命苦怕她摔着,手下意识地搂着她的腰身,她丰满的胸脯儿也不时地压在他胸口,弹性十足,虽是无意,却也让他不由地有些恍神。
长孙贝儿好不容易将他手中的红薯干抢过来,从炕上翻身下来,也不知是因为刚才的一番亲昵的争抢还是本来就天生丽质,有些气喘,娇美的脸蛋越发地红彤彤地诱人。
第四百零九章 天下谁人不识君
她转身坐在炕头,背对着他,打开皮袋,取了一块放进嘴里,香软甜浓,她一个大家闺秀,平时吃穿都讲究,精挑细选,哪曾试过挨饿的滋味,如今饿的肚皮贴后背,一块红薯干下肚,登时觉得这简直是天底下最美味的食物。
“这是我珍藏已久的美食,你想吃独食吗?”甄命苦不满道,张大了嘴。
长孙贝儿回头看了他一眼,噗嗤一笑,这才取了一块,送入他嘴里。
两人你一块,我一块,很快将一袋红薯干给吃完,剩下最后一块,长孙贝儿犹豫了一会,把它塞进了甄命苦嘴里,拍了拍空空的口袋,一脸回味道:“等回去了,我要放一大袋在家里。”
甄命苦笑道:“这好东西可不是到处都有的,龙门镇特产,不过你以后要是想吃,给我写封信来,我立刻让人给你送到长安去。”
话刚出口,长孙贝儿神色一黯,将袋子放下,背对着他坐着,沉默下来,气氛登时变得有些尴尬。
幸好,出去多时的二狗子总算领了个郎中回来,手里还提着一只鸡和一小袋白米,郎中给甄命苦开了副退烧消炎的药,又给他伤口上了创伤膏药,收了长孙贝儿三两银子后,这才离开了。
二狗子在屋后面杀了鸡,熬成了汤,又煮了一大锅的饭,三人一起吃饱喝足了,长孙贝儿给甄命苦煎好药,喂他喝下,又侍候他躺下,给他盖好棉被,这才总算闲了下来。
甄命苦躺在床上默默地看着她做的这一切,忍不住说:“贝儿姑娘,你也累了一天了,也早点歇着吧。”
长孙贝儿说:“你睡着了我再睡,晚上你要是想喝水你就喊我,不要自己起身,大夫说让你闷出一身汗就没事了,幸亏你身体底子好,换了别人,早就神志不清说胡话了。”
二狗子吃完饭就出门去了,也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长孙贝儿也不担心他没地方去,这里是他家,总比她有地方去。
甄命苦见她守在床边挺无聊的,伸手接下手腕上的手机,点开一个切水果的游戏,给她递了过去。
“教你玩个游戏。”
长孙贝儿一脸惊讶,看着他的手指在手机的屏幕上划动,一个个五彩缤纷的水果被切开,脸上的神情渐渐地从惊讶变得喜欢,她其实早就听张氏说过甄命苦手里有这么一个神奇的东西,如今第一次见到,倒并不怎么惊讶,忍不住从他手里抢过去,学着他的手法,来回切动,很快便迷上了,不时地发出清脆悦耳的笑声。
甄命苦听着她的笑声,原本为张氏担忧的心也渐渐地安稳平静了不少,眼皮渐渐地沉重,睡了过去。
……
第二天一早,甄命苦被一阵嘈杂声给吵醒,猛地坐起身来,四周张望,发现长孙贝儿已不在身边,手机放在他的枕头边,门外又传来兵马的脚步声,心中一个咯噔,急忙下了床,连衣服也没来得及穿,冲出门去。
远远地看见一队人马押着长孙贝儿和二狗子,在昨天晚上的那个孙郎中带领下,将二狗子的家给团团围住。
终究还是追上来了。
事到如今,他已别无选择,身体吃过药出了一身汗之后,已经好很多,他一摸腰间的匕首,正准备朝这队人马冲过去……
长孙贝儿远远地看见他这动作,已知他要做什么,一脸惊慌焦急地朝他大喊:“甄公子,别管我了,你快跑,我是秦王妃,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张姐姐还要你去救她呢,你若是死在这里,张姐姐也活不成了,你快跑啊,等救了张姐姐,再回来救我!”
甄命苦看着她被两个兵丁押解着,手上的暗器也已经被缴下,喝道:“你若落入了薛仁杲的手里,我逃出去又有什么意义!我绝不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
说完,如一头猛虎般朝这群人冲了过来。
长孙贝儿看着他不顾死活冲过来,眼泪登时啪嗒啪嗒地流了下来,哭喊道:“我不用你为我拼命,你快走啊,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不值得,你死了张姐姐怎么办!我一点也不会感激你的,我恨你,从前也是,现在也是,你忘记张姐姐了吗?你快跑啊,呜呜呜,讨厌的癞蛤蟆,臭无赖,大色狼,大坏蛋,我讨厌你,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来救我……”
她跟张氏多年的闺中密友,无话不说,甄命苦在她眼中,跟在张氏的眼中,本是同一个癞蛤蟆,臭无赖,大色狼,大坏蛋,张氏对他有多了解,她对他就有多了解,张氏有多喜欢他,她就有多喜欢他,她跟张氏唯一的区别就是,他心里只有张氏一个人,却不知道有她这个人的存在。
这边的人马已经将箭上了弦,对准了甄命苦。
只需指挥的队长一声令下,甄命苦武功再高,没有了盾牌和防护的他,登时将被射成马蜂窝。
长孙贝儿已经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哭着道:“张姐姐,对不起,都是我贪心,我不是故意要害死他的,老天爷,是因为我小心眼,任性妄为,是你要罚我吗?我知道错了,你不要让他死在这里,不要让他因为我死在这里,我不会再痴心妄想了,求求你了老天爷,你救救他……”
……
“慢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骑在马背上的那名队长突然伸手制止了卫兵放箭。
他看着已经冲到面前的,准备跟人拼命的甄命苦,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扬声问道:“前面那人,可是朔方的暗卫大将军丁硕丁将军?”
正往前冲的甄命苦突然停下脚步,抬眼望去,见马背上骑着的那人约摸三十岁左右,浓眉大眼,一脸正气,脸上带着惊喜。
甄命苦看着这张眼熟的脸,愣了一愣,失声道:“梁兄弟!是你吗?”
那名领队一听,登时翻身下马,朝甄命苦冲了过来,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哈哈大笑。
“真没想到,竟会在这里遇见甄爷,我还以为今生再无缘与甄爷相见了呢!”
第四百一十章 略施小计
甄命苦无意中捡回了一条命,也是喜出望外,激动异常,两个男人拥抱着,以最原始的方式,用力拍打这对方的肩背,表达着重逢的喜悦。
这个粱硕,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在朔方的时候,曾经一起出生入死,进入白依族村子的其中一个兄弟,也是朔方郡守梁师都的一个族弟,在朔方的暗卫军中担任过校尉参军,跟着他一起打过突厥,征过辽东,算是朔方暗卫军精英骨干。
“粱兄弟,你怎么会在这里的?稍等,一会再详谈,快,那两人是我朋友,麻烦你把她们放了……”
粱硕急忙让人将长孙贝儿和二狗子放开。
长孙贝儿跑了过来,众目睽睽之下,抬手打了甄命苦一巴掌,紧紧抱着他大声哭了起来,声音悲怮让人还以为她失去了什么最亲的人。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人都发起呆来,更让人想不到的是,甄命苦挨了打,竟然还跟低声下气地跟这女人道起歉来。
粱硕先回过神来,朝甄命苦眨了眨眼,笑道:“这位莫非就是甄爷经常跟我们提到的那位洛阳第一美人,正牌的将军夫人?”
甄命苦一脸尴尬,朝他猛使眼色,轻轻摇头。
长孙贝儿闻言这才从他怀里脱身出来,一擦眼泪,连看也不看甄命苦一眼,转身朝屋子里走去。
甄命苦一把拉住她的手问:“你上哪去?”
长孙贝儿脸红了红,甩开他的手,低声道:“别动手动脚的。”
甄命苦有些无语,刚刚打他抱他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他不是她什么人,知她脸薄,急忙放开了她。
看着她进了屋子,甄命苦这才回过头向一脸古怪的粱硕解释道:“你别误会,她是我夫人的一个朋友,对了,梁兄弟,你不是在朔方吗?怎么会在这里?”
粱硕也不多问,笑道:“此事说来话长,自从甄爷你离开朔方之后,梁大人突然决定北联突厥,招兵买马,准备南下攻打长安,暗卫军中的兄弟大部分都因为不愿成为权力之争的牺牲品,纷纷卸甲归田,我一年前也辞校尉之职,带着家人到了凉州城,现在事于李轨大人的帐下,这几天听说薛举的部队蠢蠢欲动,带着一队人马四处搜罗,这才带着人来查探,没想到却在这里遇上了将军你。”
甄命苦闻言暗叹了一声,梁师都最终还是没有听他的劝告,禁不住想要做皇帝的念头,打起了长安的主意。
粱硕又问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甄命苦跟他简单地说了一下,粱硕这才知道长孙贝儿原来就是长安李家二公子尚未过门的秦王妃。
不过他却看出这秦王妃对甄命苦的感情非同一般,也没再多问。
这时,一名哨探跑上前来,在粱硕耳边说了几句,粱硕转过头对甄命苦说:“甄爷,薛举的搜查队已经在十里之外,很快就要到达这个村落,我们要尽快往北撤离,如今薛举正在极力搜刮兵丁,将军若想带着秦王妃回长安,我想还是暂时躲避过这几天再说,不如先跟我一起回凉州城吧。”
甄命苦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沉思了片刻,问:“他们有多少人?”
“一千人左右。”
“你们呢?”
“三百多人。”
“有配备弓弩望眼镜吗?”
粱硕闻言已经明白他的意思,神情兴奋起来,点了点头:“有是有,不过不多,只有一百多架,还是我偷偷从朔方带出来的。”
甄命苦回头看了村庄四周的稻草柴禾,笑了起来,说:“梁兄弟,我倒是有个主意,让你立个大功……”
……
薛举的搜罗队一直是兰州附近城镇最痛恨的**军,他们所到之处,鸡犬不留,抓壮丁,掳妇女,抢钱抢粮抢牲口,如今战事频繁,西秦军更是肆无忌惮地抓丁,到后来,连老弱病残也不放过,全部充入军中的前锋营中。
带队的队长手中搂着一个酒壶,喝得脸色紫红,骑在马上,远远看见前面的村镇,打了个酒嗝,“进了村,先把好酒搜来孝敬!”
“是!”
这时,征兵队的前方几百米远的地方,突然出现了甄命苦的身影,此时他正骑在马背上,怀里搂着脸色润红的长孙贝儿,手执一把瞄准弓弩,一箭射中征兵队前面的一名士兵。
接着,转身就跑。
征兵队长一看这两人正是西秦王和太子悬重赏要抓的刺客,登时激动得大嚷大叫:“谁抓住那两人,本大人赏银一千两,让他做旅帅!”
旁边一名小眼睛侍卫忍不住提醒道:“大人,这附近有李轨的人马出没,谨防有诈。”
“诈个屁,没看见他们就两个人吗?一男一女,就是西秦霸王下令抓的两人,那个女的本大人要了,给我追!”
一声令下,一千名征兵队,阵型也不管了,防御的松懈了,连稍重一些的辎重也给扔在原地,一窝蜂如同一群抢食的恶狗,纷纷朝甄命苦逃离的方向追去……
征兵队很快追入了一个山谷里,四面都是悬崖。
甄命苦就在百米远的地方等着他们。
征兵队的队员红了眼,只顾着将这两人抓获,升官发财,当大部分的人都进入了峡谷中时,马背上的甄命苦突然拿出手中的弩箭,搭上带有绳索的三角钩钉,瞄准了峡谷悬崖上方的一根松树,箭钩准确无误地勾上了树干……
甄命苦搂紧了长孙贝儿,低声在她耳边说道:“贝儿姑娘,抱紧了!”
长孙贝儿已知他要做什么,闻言急忙搂进了他的腰身。
她柔软曼妙的身躯透过薄薄的衣衫印在甄命苦身上,甄命苦几乎能在脑海中的刻画出她的娇躯形态来,强行收摄了心神,抱着她站再马背上,抓紧绳索,全力往前一跳……
“噢噢噢……”他还不忘发出一声人猿泰山的呼啸,带着长孙贝儿,在上千征兵队的上空飞跃而过……
征兵队全都抬头呆望,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纷纷掏出弓箭,拉弓瞄准。
就在这时,峡谷两边数十捆柴禾从悬崖上方滚下来,堵住了两端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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